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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附魔

    雨落了一夜,外面的松香树花被打得七零八落,花玉风尘仆仆的回了花府,连衣服都被撕破了,路过庭院时,花曳早早等在了那里,喝着早茶吃着早饭,听着花玉逐渐变弱的脚步声,赫然开口:“回来了,二哥。”

    花玉蹑手蹑脚的停在花曳背后,故意说笑了声:“三妹啊,你吃早饭呢。”

    “二哥这远门出的快,才短短三日便衣衫不整的回来了。”花曳派出去的两个人至今也没回来,只收到花玉安全到达的书信,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不是爹放在他和自己身上的通灵玉坠,也不会知道他安然无恙,“这三日二哥发生了什么,竟如此狼狈。”

    狼狈?花玉看看被那个男人扯坏的衣服,好像确实不止一点狼狈,只是他也没料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说出来都难以启齿,无奈的招招手:“别提了,反正过得不好。”

    “没死就行。”花曳将馒头塞进花玉的嘴里,起身从正厅离开,林仰怀中抱着长剑,他一早便被花曳打发去了城门外等着花玉的马车,花曳很早就等在门口,早饭已经热了很多遍了,但这些花曳从来不会说出口,自己时常猜不透他这位主子。

    “你确定看见连庆林一起回城了?”花曳眼神变得阴蛰,这连庆林居然跟花玉是一个方向进城,他不知道是否已经知晓花玉的身份,这几日得把花玉关的严严实实,林仰回道:“属下看清了,虽有距离,但连庆林的马车一直随着二少爷的马车走走停停,应该是在跟踪。”

    连庆林的马车入了宫门,里面的鸟儿叫个不停,他的衣袖被抓破了但依旧没换下,柳上在马车外,听着鸟叫声,主上不是打算杀了这只鸟取骨做笔吗,现在关在笼子里,日日夜夜叫个不停。

    “柳。”

    “主上有何吩咐?”

    “去查查那个人是谁。”

    “是。”

    “对了,这次大理国来使,你定要领着阿罗弥好好看看,他们再没所动静,这皇帝就要拉拢伙伴共同抗敌了。”

    阿罗弥此刻在宫里日日烦躁得团团转,自从那个太子送来这么吓人的东西,让他日日做噩梦,本想好好报复一番,没成想庆林君此时又不在宫中,他被关在这个如囚笼一般的皇宫,庆幸自己不是女人。

    还没等连庆林下轿,阿罗弥已经在马前等着,眉头皱在一起,失措道:“庆林君,你终于回来了。”

    “我在宫里等你许久,你这是去了哪里?”阿罗弥眼睛一晃而过那鸟笼,只是没认出那是什么鸟,只忙着埋怨:“那太子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这几日皇上也没想召见我,我去觐见还日日被挡在门外!”

    “与我何干?”庆林君拍了拍衣袖,下马,丝毫不把阿罗弥放在眼里,阿罗弥气得胡子都要歪了:“庆林君,我们梵国可是本着与你交好之心来的,当年可是皇上定下的旨意,要与梵国定下婚约!再立储君!”

    话音未落,庆林君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盯着阿罗弥,这盟约哪是钳制你们梵国,明明是钳制自己,不过梵国国师阴险狡诈得很,怎么会那么轻易让自己成为驸马,等大理国的人好好敲打一番,他们才知道疼。

    “过几日,大理国要来人了。”庆林君见他太傻,还想点拨两句:“到时候,你再面见圣上提上两句也不迟。”

    阿罗弥站在原地,思考着庆林君的话,看来也只能在那个时候见到皇上,若是还是推就,自己就回去让父王好好出了这口恶气。

    连庆林回宫安置好了更织鸟便去见了尹随,这几日师父一直忙得不见人影,庆林君刚进房门便看见有个黑影从后院飞走,这尹随在忙些什么,他带来了上好的酒,想跟师傅叙叙旧,尹随闭着眼养神,听见声音眼皮也没抬:“来了。”

    “师父这是在忙些什么,不知我可以帮忙吗?”

    “不必。”尹随睁开眼,双眼如焗盯着连庆林,威严的气势使气压都低了几分:“你最近没去花府吧。”

    “师父的吩咐,徒儿一直铭记于心,不曾与花家人有任何的来往。”

    “如此便好,你要知道这皇帝坐不坐得久关键就看这次和亲,只要你有了梵国皇室的支持,坐上这个位置指日可待,到时候我也算完成了一件心事!”尹随一挥长袍,手指捏着腕上的红绳,眼神缓和了些:“庆林,为师一直把你当作最亲之人,你的婚事不急,但决不能是花家的人。”

    “我知道了,师父。”连庆林提了提手中的酒:“那师父,还喝酒吗?”

    “走吧。”

    两人在庭院刚落座,尹随便受到匆忙赶来的家丁耳语,一下变了脸色:“这酒我先不喝了。”说完连忙起身急冲冲的离开,连庆林有些疑惑,师傅以前还没有与自己有过秘密,怎么突然多了几分生疏。

    “主上!”柳上从假山后走出,面色凝重:“主上,人打听清楚了,是花府二少爷,花玉。”

    未听见连庆林的答复,只是见那酒瓶落在了坐席上,浸湿了满地的花毯子,柳上继续道:“请主上放心,明日我就潜入花府将他绑来。”

    “不用了。”连庆林面色凝重,酒也没再有心思喝下去,“你先去把我吩咐你的事办好。”

    “是,主上。”

    “庆林君!”远处的婢女见打翻了酒瓶,声音娇俏地提着裙摆就过来了,这世上万千女子,哪个见了连庆林不心动,婢女明显是精心打扮好过来的,但收拾的时候仍旧有些手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奴婢马上收拾好。”

    “滚。”

    婢女有些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跪在地上哭求道:“不知奴婢做错何事,请庆林君责罚!”

    连庆林微闭着双眼,手指慢慢抬起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手指下一把细小锋利的尖刀瞬间穿透了婢女的下颚,从后脑勺穿过狠狠的扎在了墙上,快到连鲜血都未曾沾染,婢女身子一软的倒在地上,连庆林才觉得自己在师父的地方失态了,吩咐道:“把人带出去处理。”

    “是,主上。”

    连庆林浑身散发着一股怒气,临走时所到之处都是静到连风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尹府的丫鬟家丁跪在一旁恭送这座大瘟神。

    路边摊上的马蹄糕香得很,连庆林闻着却让自己心里越发的郁闷,忽而马顿,嘶叫一声拐了个弯,面前的马车的装饰花里胡哨的看起来不像是西罗的风格,柳上朝着帘子说道:“主上,路被堵了。”

    那马车里香气扑鼻,里面的女孩长得也是温婉动人,只是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些,“怎么回事,坐个马车还能堵车,这又不是海丰路怎么还能堵车!”段晚意掀开帘子,看见柳上的脸不由得惊喜,穿越这么久终于见到一个帅哥了!大理国的男子长得没一个在审美点上的,连忙笑脸相迎,这该不会是上天为自己安排的男一号吧!

    “小哥哥,不妨事的,你往前我往后退便是了!”

    段晚意招呼着随从将马车往后倒着,柳上点了下头准备错开他们,刚往前进了两步,却又被堵上,两辆马车刚好紧挨在一起,段晚意扶着前额,在马车前摇摇欲坠,她嘴角微微一翘,英雄救美的把戏今天就尽情上演吧!

    “哎呀,我头晒得有点晕~小哥哥,你扶一下我——哎哎哎——”!段晚意踩着裙摆准备顺势一倒,结果柳上直接一挥马屁股往人群中冲了过去,脸色比冰块还冷,段晚意睁大着眼睛盯着那坚硬的石头,自己不会毁容吧。

    恰逢其时,一双手揽住了段晚意的腰,闭上眼的她暗暗庆幸,果然女主角就是不会出事的,睁开眼,可爱又温柔的小脸映入眼帘,男二吗,老天果然待自己不凡!

    “小姐,你没事吧?”傅清藤皱着眉头:“小姐,你脸好红,是中暑了吗?”

    是呀,是我中了你的心有所属!段晚意摸着腰间的手,色眯眯的往下一看,一张普通到路人的甲乙丙丁脸让她差点跌倒在地,“我去!”敢情接自己的不是这个小奶狗吗!甲乙丙丁退在傅清藤身后,原来是这个奶狗的随从,再转眼一看,那辆马车早就走了,不过落了一个帅哥还是不错的。

    “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名字?”段晚意拍了拍傅清藤的肩膀,一副与当街其他唯唯诺诺的女子不同的模样。

    “一点小事不必言谢,看姑娘未带面纱,不是西罗人吧?”

    “当然不是,你们这里的女子都带面纱,也未免太封建了些。”段晚意深拿快穿女与众不同的话术,这样才能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

    傅清藤并未回答,假笑两声准备离开,段晚意伸手拉住傅清藤的衣袖,“公子,天这么热,要不我请你喝杯茶,我便告诉你我来自哪里。”傅清藤有些尴尬的想拉出自己的袖子,奈何段晚意的使得力气太大,迟迟拔不出来。

    还没等段晚意使出浑身解数,一颗石子狠狠的打在她的手背上,段晚意手下吃痛连忙松了手,捂着发红的手背呼着凉气,花曳从人群中走来一身扎眼红裙,勾勒起她的曼妙身材,本是清冷的脸衬得几分媚态,不屑的眼神盯着傅清藤:“连个小女人都搞不定,真是蠢钝。”

    段晚意差点被花曳的风姿折煞,听见她骂自己小女人顿时火冒三丈:“你说谁是小女人呢,我来自大理,才不是你们西罗般的女子。”

    围观群众鲜少有未出阁的女子转悠,基本上都是嫁做人妇的,听见这话也顿感羞辱,但又不敢上前争辩,花曳掏了掏耳朵,“大理?来我西罗是来上贡的吧,一个低等国家的低等女人也敢在西罗大放厥词!”

    段晚意一下失了语,在这里大理确实不如西罗,但自己又不是大理的人,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岂会让一个古代人欺负了!

    “我隔老远就听见有狗叫说西罗女子封建,我想你踩着的是西罗的地,看的事西罗的天,鸡给黄鼠狼拜年都知道入乡随俗,怎么还敢置喙别人。”

    花曳前面便听出来这女子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该不会又是那个黑西服的搞的破例送来的,但她就是看不惯用21世纪的东西来评判现在的世界,思想是先进了,并不代表高人一等,尊重才是古往今来待人的第一要义。

    “你....你!”段晚意被怼的说不出话一旁的侍女低着头也不敢劝诫,花曳朝傅清藤勾勾手指:“走了。”

    傅清藤穿着一身绿色,花曳看了看自己,真是红配绿,扎眼得很。

    “傅清藤。”

    “我在。”

    “听说,过几日的大理会宴是在你们家的屏客来举办?”

    傅清藤家虽是武将世家,但他父亲很早就不带兵,空落了个将军的名讳,很早在各地开起了酒楼,西罗每一个州县都遍及他家的酒楼,当属天下第一的便是上元城的屏客来,规模堪比一个小县城之广,里面食客络绎不绝,里面有一个舞娘名为洛师师,长得如仙女下凡,舞技也堪称西罗第一人,皇上一听便钦定了屏客来为以后所有来访诸国的宴请地点。

    “正是,父亲近日一直在忙碌此事,而且听闻皇上准备为几家世家小姐赐婚,不过,那日我应当不在上元了。”

    “这皇帝干脆当红娘算了。”

    “花曳,可不能胡说,陛下其实一直想改善西罗女子的地位,才亲自下旨赐婚,这样那女子在夫家也能好过些。”

    “治标不治本,他关心的是位居高位的臣子,那普通农户家的女儿便可当牛做马任人宰割了?”

    傅清藤自说理亏,便不再争辩,只担忧说道:“反正,花曳你就不要来凑热闹了,我怕陛兴起为你赐婚。”傅清藤越说越小声,花曳也当没听见,拍拍傅清藤的脑袋瓜:“请的是想嫁人的小姐,我来做什么。”

    花曳嗅到花香,快步穿过人群,侧脸看了眼人流后的傅清藤,转弯进了甜水巷,林仰从小巷转了出来,“小姐,这酒楼里的机关暗道遍布,应当是近日设立的。”

    一个月的期限已过大半,连庆林也该有动作了,像他这种人,多半喜欢直接了当一点的,耍心眼的话,自己还真没那闲工夫。

    花曳刚想出巷子,又看见了连庆林的马车一转两转的进了自己的小宅子里,近些日子连庆林好像频繁来到这座宅子,该不会藏着什么秘密吧。

    院内的花玉正焦急的等着,大门打开,本笑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连连后退像是见到连庆林吓坏了胆,惊叫道:“居然是你.....我...我不买了!”

    说着便要离开,午时,有个小厮给他一张纸条约他见面,说自己有他要的无环鸟,没想到是他,这个奇怪的男人。

    连庆林伸手拦住花玉,“那日我救了你,你还没跟我道过谢。”

    “可...可那日,你对我做了奇怪的事情!”

    柳上识相的将头撇向一边,连庆林微微一笑:“什么奇怪的事,我一点都不记得。”

    花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从小到大他就只喜欢弄那些鸟玩意,对于其他的事完全不懂,好像自己还真没给他道过谢,花玉别扭的朝连庆林鞠了一躬:“谢谢你。”

    柳上从树上将无环鸟取了下来,花玉立刻被它吸引了目光,上次的神鸟没捉到,这无环也是难得一见,自己可是找了很久,“那你这到底怎么卖呀。”

    “不卖,只送。”

    这么珍贵居然拿来送人,花玉犹豫的往后退了退,他不会又是想对自己做奇怪的事,连庆林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朝花玉扔去一个香包,“这香包是无环鸟身上的羽毛制成,经过了供奉。”

    无环鸟生在东海,西罗绝无仅有,据说他们是海神的信物,能接受到无环鸟羽毛的馈赠便受到了神的庇佑,花玉有些惊喜:“你也知道这个典故?你也喜欢看《苍乌集》吗?”

    “不喜欢,只是恰巧听说。”

    花玉见鸟叫得有些凄厉,本来找鸟只是为了它的一根羽毛,现在已经有了羽毛便不需要再关着它,“救命恩人,那你能放了它吗,就当是送我的。”

    “随你。”

    花玉开心的打开鸟笼,无环鸟飞上天,一刹那消失在空中,果然是神鸟,那这个香包一定能保人平安,连庆林冷笑了声,这兄妹当真的天壤之别,一个难缠得离谱,一个单纯得愚蠢。

    “为了感谢你。”花玉将脚伸向连庆林的腰间,连庆林第一次失措得没坐稳,快速的站了起来,第一时间看了看周边的侍卫,他们纷纷低下了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柳上干脆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花玉看连庆林躲得那样快,疑惑道:“你为什么跳开,那日我的脚不就是放在这里吗,你说你非常喜欢。”

    连庆林黑着一张脸,直接一挥袖将花玉打出了门外,这大概是连庆林第一次失了仪态,深吐了一口气:“全部去领罚!”

    花玉挠挠头,看了看眼前的荷包,绣得真是精致,这样花曳以后出门打架也不会让爹爹操心了,爹再也不能说自己是最没用的哥哥。

    侍卫们都去后院领罚,连庆林便喜欢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手指拿着画笔准备画下面前的鸟,只觉脖子微微有些酸痛,刚想伸手揉一揉,突然双眼怒睁,嘴角不停的抽搐,嘴里发出清脆的男声:“从..我的身体里....出去....”

    桌上的纸被抓成一团,连庆林挥手打翻了砚台,紧紧的咬着嘴唇,发出低低呜咽:“住口!”

    连庆林只感觉到自己的头一阵撕裂的疼痛,好像身体里面的人疯狂的想要爬出来占据自己的意识,他连忙从腰间取下一枚药丸服下,片刻时间,体内的撕裂感才缓缓下降,身体里的连庆林近日醒来得有些频繁。

    “当初是你濒临死亡的时候让我占据你的身体,让我帮你报仇,为何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重新苏醒!我说过,只要我夺得赤帝玉玺复活我三十万云国子民,到时候你这男人身体我还不屑!”

    连庆林稳稳的拿起画笔,在画纸上袅袅的画上了一朵云,三千年前,梵国国师带领着十万大军杀死云国三十万子民,在那个冬日,一片汪洋如血的红色雪地顺着流入了大海,而他也被囚禁在梵国,日日受尽他们炼妖之苦,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定要手刃仇人,夺取属于云国的赤帝玉玺!

    花玉兴高采烈的从半玉里出来,丝毫未发现藏在树后的花曳,这连庆林真是奇怪,从他刺杀自己与父亲的事情来看,他对花家应当恨之入骨才下那么狠的手,现在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为何这么好的机会,却不杀了花玉?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自己曾在连庆林的嬷嬷身上套取过信息,他从十五年前那场战役之中一下子变了,嬷嬷只当他受了打击,可后来他像个恶魔一般杀人如麻,身边的人都疏远了,只剩下了柳上。

    而且既然是梵国灭的云国,那连庆林哪来的兵防图,要么他与梵国有所勾结,要么他跟云国有关系,可是发生这事的时候,连庆林还是孩童,皇宫里都是皇上的眼线,找不到什么好东西,看来一切秘密就藏在这座半玉里,今晚上得探上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