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走出司狱司已是夜半寅时，熊德寿帮刘佐栮松了绑，命他提着马灯牵着自己的马匹，二人迎着风雪沿着湘江往天心阁而行，一夜风雪地面已是积雪一尺有余，昏暗寂静间只听得接近枯竭的江水暗自涌动伴随着二人踏雪的沙沙声音。
熊德寿道“今日放你回去，可知是何缘由？”
刘佐栮道“将军慈悲，刘某必将深入虎穴，立誓尽快摸清黄兴刘揆一的行动计划，以报将军不杀之恩。”
熊德寿道“天心阁城楼左侧第六个马面垛口，下方有一块砖是空的，自今日起，你每过三天必须去那一趟，若无事砖下垫一白纸，若有事则垫一抄写诗句之纸，我会差人每天午时巡查一次，一旦见字便在你家等你。”
刘佐栮惊道“你怎知我家住处？”
熊德寿扬了扬手中的案卷道“你家老母独身一人住在东乡老家，我也不放心，明日便会差人接到潭州，你也不必担心”
刘佐栮又惊又怕，想着自己的荒唐祸及家人，不禁悔恨莫及热泪盈眶。
熊德寿道“你们这帮乌合之众，年纪轻轻不念朝廷雨露恩泽，不思父母养育之苦，却如此天真要做谋逆之徒。我且问你，那小琴宝是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受苦群众？你前晌说要解救劳苦大众，中晌就去宣淫劳苦大众，后晌又一茶壶砸死劳苦大众，这大清的天下真要交给你等，只怕转眼之间天下的民脂民膏便悉数被你们糟蹋殆尽！”
刘佐栮羞愧难当，没想到被一个敌人如此透彻的扒皮羞辱至如此地步，恨不得便一头扎进这湘江死个透彻。
熊德寿道“今夜之后，你便是我的人，我且提前警告于你，一不得再嫖，二不能沾赌，三不许抽大烟，但有一件违背，我便拿你去臬司衙门，新债旧债一并算个总债。”
刘佐栮奇道“将军品德竟如此崇高”
熊德寿道“你是民，我是官，是官就当你父母一般，你年纪轻轻读多了书却少了家教，我便帮你父母再来教育。”
刘佐栮道“也不是每个官都似将军这样”
熊德寿道“这世界有天就有地，有阴便有阳，有清官自然有贪官，有良民自然就有刁民，上下数千年可曾有一个朝代将以上对立一一肃清？你们盯着贪官刁民恶行打出改朝换代的旗号，换了朝代还不是一般鸡兔同笼蛇鼠一窝？这些道理，那黄兴刘揆一可曾与你说过？你自己又何曾想过？”
刘佐栮喏喏称是，熊德寿见洗脑已大获成功，灵机一动便再添上了一把火。但见熊德寿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银元，驻足道“我也只剩这些过年的俸银了，你且拿去，明日自有人查出小琴宝家人住址，你送过去也当还账心安，重新做人。”
刘佐栮手握银元拜倒在雪地，自此死心塌地。
熊德寿跃上马背，对刘佐栮道“切记天心阁第六个垛口，不得有误”
刘佐栮拉住缰绳道“将军，那日聚会，黄兴还说了一句话。”
熊德寿大喜道“什么话”
“黄兴说华兴会成立的目的，就是要联系会党，共举大业”
“联络会党，共举大业”熊德寿细细品味着，哈哈一笑策马疾驰而去。
天亮就是初六日，按湘南习俗过完“破五”即开市，各行各业均取初六开张，官衙亦是如此。长沙总兵段雷殊也讨个六六大顺的好彩头，于辰时召集部将升堂议事，在听完两个时辰各下属絮絮叨叨的表完决心表忠心的废话后，段总兵宣布暂停，朝熊德寿使了个眼色后，二人先后走进了后院密室。
听完熊德寿的一席汇报，段总兵倒吸了一口凉气，多年行武磨砺的第六感真切的告诉他，姓熊的这次的确是摸到了大鱼，但梳理完所有线索后段总兵立即清晰的明白了，这次自己一人是断然吃不掉这一整条大鱼的。
切不说世家公子的调查总兵无权插手，就连会党的排查绿营区区几百号人都应付不过，段雷殊这次不做耽搁，直接带
熊德寿奔巡抚府衙找湖南巡抚陆元鼎汇报。
陆元鼎开春便逢如此谋逆大案，一分也不敢轻视慢待，又着湖南按察使胡廷干会同臬司衙门精锐齐聚堂前协同会审。
众人听完熊德寿的连日追查报告，均觉事态严重，陆元鼎道“反贼猖狂，万幸熊将军尽忠职守机警过人，才能在事发伊始查清大概，当下之最紧要务，便须火速查清反贼谋逆之具体目标及方案，并厘清所有涉案人犯之姓名材料，以便一网打尽；贼首黄兴刘揆一等未落网之前，切忌大肆张扬。”
陆元鼎又道“兹事体大，即日起当成立乱党专案，本府亲任督导一职，着总兵段德殊，按察使胡廷干协调指挥调度，游击将军熊德寿查案有功拔升参将，即日主管专案前锋。
胡廷干点头称是道“臬司衙门全员自当责无旁贷，全力听从指派调遣。”
段雷殊道“此次乱党谋逆全靠陆大人警觉异常才早现端倪，只是那魏光焘之子恐深陷其中，又不知魏光焘是否知情协助？如何是好也请陆大人斟酌才好”
陆元鼎道“兹事体大，陆某即日定当上书刑部，尔等无须担心，只管彻查到底便是”
陆元鼎望着熊德寿问道“熊参将，你可有破贼良方？”
熊德寿快步上前，跪道“属下认为黄刘二贼胆大包天且狡诈异常，但细细分析目前线索，却以露出两大破绽足以致命。”
“其一为人；自古谋事在人，而是人就有漏洞，下官查询其组织架构甚为松散，谋量却不求质，入其会众要求甚浅，难免鱼龙混杂，故我等只须以分化为主动摇当先，前者可以利益诱导其人员提供情报为我所用，后者更需分派大量探子打入其内部动摇其根基。”
众人皆点头称是，熊德寿继续说道“这其二依然是人；据密报黄刘二逆宣言其纲领为“联络会党，共举大业”，则我湖湘会党便是我等需提前察勘防范之重点，更宜提前布局，一手挖掘大量会党成员威逼利诱为我之耳目，一手布局大量探子以虚假身份加入会党为我之手足，如会党一旦与叛逆勾连，则可迅速收网将其一网打尽之。
陆元鼎赞道“是人则必有所好，有所好则必成其把柄漏洞，以人为本，以贼制贼，以寇乱寇，妙哉！”
熊德寿道“今日放你回去，可知是何缘由？”
刘佐栮道“将军慈悲，刘某必将深入虎穴，立誓尽快摸清黄兴刘揆一的行动计划，以报将军不杀之恩。”
熊德寿道“天心阁城楼左侧第六个马面垛口，下方有一块砖是空的，自今日起，你每过三天必须去那一趟，若无事砖下垫一白纸，若有事则垫一抄写诗句之纸，我会差人每天午时巡查一次，一旦见字便在你家等你。”
刘佐栮惊道“你怎知我家住处？”
熊德寿扬了扬手中的案卷道“你家老母独身一人住在东乡老家，我也不放心，明日便会差人接到潭州，你也不必担心”
刘佐栮又惊又怕，想着自己的荒唐祸及家人，不禁悔恨莫及热泪盈眶。
熊德寿道“你们这帮乌合之众，年纪轻轻不念朝廷雨露恩泽，不思父母养育之苦，却如此天真要做谋逆之徒。我且问你，那小琴宝是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受苦群众？你前晌说要解救劳苦大众，中晌就去宣淫劳苦大众，后晌又一茶壶砸死劳苦大众，这大清的天下真要交给你等，只怕转眼之间天下的民脂民膏便悉数被你们糟蹋殆尽！”
刘佐栮羞愧难当，没想到被一个敌人如此透彻的扒皮羞辱至如此地步，恨不得便一头扎进这湘江死个透彻。
熊德寿道“今夜之后，你便是我的人，我且提前警告于你，一不得再嫖，二不能沾赌，三不许抽大烟，但有一件违背，我便拿你去臬司衙门，新债旧债一并算个总债。”
刘佐栮奇道“将军品德竟如此崇高”
熊德寿道“你是民，我是官，是官就当你父母一般，你年纪轻轻读多了书却少了家教，我便帮你父母再来教育。”
刘佐栮道“也不是每个官都似将军这样”
熊德寿道“这世界有天就有地，有阴便有阳，有清官自然有贪官，有良民自然就有刁民，上下数千年可曾有一个朝代将以上对立一一肃清？你们盯着贪官刁民恶行打出改朝换代的旗号，换了朝代还不是一般鸡兔同笼蛇鼠一窝？这些道理，那黄兴刘揆一可曾与你说过？你自己又何曾想过？”
刘佐栮喏喏称是，熊德寿见洗脑已大获成功，灵机一动便再添上了一把火。但见熊德寿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银元，驻足道“我也只剩这些过年的俸银了，你且拿去，明日自有人查出小琴宝家人住址，你送过去也当还账心安，重新做人。”
刘佐栮手握银元拜倒在雪地，自此死心塌地。
熊德寿跃上马背，对刘佐栮道“切记天心阁第六个垛口，不得有误”
刘佐栮拉住缰绳道“将军，那日聚会，黄兴还说了一句话。”
熊德寿大喜道“什么话”
“黄兴说华兴会成立的目的，就是要联系会党，共举大业”
“联络会党，共举大业”熊德寿细细品味着，哈哈一笑策马疾驰而去。
天亮就是初六日，按湘南习俗过完“破五”即开市，各行各业均取初六开张，官衙亦是如此。长沙总兵段雷殊也讨个六六大顺的好彩头，于辰时召集部将升堂议事，在听完两个时辰各下属絮絮叨叨的表完决心表忠心的废话后，段总兵宣布暂停，朝熊德寿使了个眼色后，二人先后走进了后院密室。
听完熊德寿的一席汇报，段总兵倒吸了一口凉气，多年行武磨砺的第六感真切的告诉他，姓熊的这次的确是摸到了大鱼，但梳理完所有线索后段总兵立即清晰的明白了，这次自己一人是断然吃不掉这一整条大鱼的。
切不说世家公子的调查总兵无权插手，就连会党的排查绿营区区几百号人都应付不过，段雷殊这次不做耽搁，直接带
熊德寿奔巡抚府衙找湖南巡抚陆元鼎汇报。
陆元鼎开春便逢如此谋逆大案，一分也不敢轻视慢待，又着湖南按察使胡廷干会同臬司衙门精锐齐聚堂前协同会审。
众人听完熊德寿的连日追查报告，均觉事态严重，陆元鼎道“反贼猖狂，万幸熊将军尽忠职守机警过人，才能在事发伊始查清大概，当下之最紧要务，便须火速查清反贼谋逆之具体目标及方案，并厘清所有涉案人犯之姓名材料，以便一网打尽；贼首黄兴刘揆一等未落网之前，切忌大肆张扬。”
陆元鼎又道“兹事体大，即日起当成立乱党专案，本府亲任督导一职，着总兵段德殊，按察使胡廷干协调指挥调度，游击将军熊德寿查案有功拔升参将，即日主管专案前锋。
胡廷干点头称是道“臬司衙门全员自当责无旁贷，全力听从指派调遣。”
段雷殊道“此次乱党谋逆全靠陆大人警觉异常才早现端倪，只是那魏光焘之子恐深陷其中，又不知魏光焘是否知情协助？如何是好也请陆大人斟酌才好”
陆元鼎道“兹事体大，陆某即日定当上书刑部，尔等无须担心，只管彻查到底便是”
陆元鼎望着熊德寿问道“熊参将，你可有破贼良方？”
熊德寿快步上前，跪道“属下认为黄刘二贼胆大包天且狡诈异常，但细细分析目前线索，却以露出两大破绽足以致命。”
“其一为人；自古谋事在人，而是人就有漏洞，下官查询其组织架构甚为松散，谋量却不求质，入其会众要求甚浅，难免鱼龙混杂，故我等只须以分化为主动摇当先，前者可以利益诱导其人员提供情报为我所用，后者更需分派大量探子打入其内部动摇其根基。”
众人皆点头称是，熊德寿继续说道“这其二依然是人；据密报黄刘二逆宣言其纲领为“联络会党，共举大业”，则我湖湘会党便是我等需提前察勘防范之重点，更宜提前布局，一手挖掘大量会党成员威逼利诱为我之耳目，一手布局大量探子以虚假身份加入会党为我之手足，如会党一旦与叛逆勾连，则可迅速收网将其一网打尽之。
陆元鼎赞道“是人则必有所好，有所好则必成其把柄漏洞，以人为本，以贼制贼，以寇乱寇，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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