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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李焕章过得几天心中便怀疑是那风水出了变故,毕竟当时自己理亏食言在先,却也不好说将出来,只有日日憋屈在心里独自承受,怎料到了秋季,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二房又出了事情。

    二房原本是个极其聪明又善口才的青年,平日里最得李焕章喜欢,前些年这镇子周围发现了锡矿,便抢占先机从李焕章那拿了支援去与人合伙投资开矿,却不曾想这两年锡矿价格暴涨,二房待在家里就做了财主,难免意气风发,平日里也少待在家,经常的与一群狐朋狗友们出入风月赌博场所,遍洒金银风光无限。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二房年轻多金自然难逃被贼人算计,一伙人齐心攒下了一个赌博槽子,又叫狐朋狗友们带路进去,平日里大烟美女伺候着,等二房耍得开心再哄他进局赌博,那二房怎知人心如此凶险?一来二去没得半年时间,便输光了锡矿股份不算,还将自家三间房子抵扣得精光,这才知道害怕,找个机会一个人竟舍家弃子的跑路而去。

    李焕章是等到踩账的拿着条子上门才知道二房做下了这般事情,对方几个牛高马大的壮汉打上门来,将白纸黑字摆在面前便要收房,李彭氏心痛不已,当场就气得摔到在地大小便失禁,李焕章好说歹说把自己二人的棺材本掏出来,这才算赎回了房子。

    言及至此李焕章已涕泪纵横不能自制,堂屋里只剩下这老汉的嚎啕大哭之声。

    刘驼子道“此事源头,乃是你贪念在先;此事之转折,又是你毁约失信,细细算来你亦难辞其咎。”

    李焕章哭道“我姓李的纵有千般不是,却与家人何关?那歹毒地师如此纵术伤人,莫非自己没得一丝报应在身吗?”

    刘驼子道“天道轮回何曾放过一人?堪舆一术本就多选五弊三缺之人,这类人性格大多古怪难测,自然容不得一丝轻慢不敬,至于报应等等,你虽眼不能见,又焉知他不痛苦?驼子看你到今天却还不思己过反怨他人,实在寒心”

    李焕章道“先生如愿救我全家于水火,我自当今后遍施财物,以余生广积阴鸷是为赎罪。”

    刘驼子道“今日已晚,明天你准备三只红冠大公鸡祭祀供品若干,自行带上山去,巳末午正我自来你家祖坟前面寻你”

    李焕章连声称谢,便要安排食宿,刘驼子挥手拒绝道“当初你答应人家三十大洋,最终只给了六块,五年之约六块银元便是一年之酬劳,你家亦得了一年的鸿运分毫不差。如今破得此局驼子也不多要,依然是余数二十四块大洋,你担得起便做,担不起便就此作罢。”

    李焕章苦笑道“经年折腾实不相瞒,我家也只剩下了这么多家当,想来一切皆是天注定,我姓李的自当哪里得来哪里送去,二十四块银元礼当奉上”

    刘驼子也不推迟,拿了银元就走,我爷爷亦步亦趋的牵着骡子跟上。一路上我爷爷害怕且好奇的问道“你今日既然说学堪舆之术便要五弊三缺,那你为何又要传授给我?”

    刘驼子哈哈大笑道“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你可知五弊三缺是为何物便如此惊恐害怕?”

    我爷爷道“你是师父你不教我,我又去哪里知道答案?”

    刘驼子道“自古以来天生天杀天地自然,这宇宙万事万物阴阳两界皆有其规律有序运行便叫做道。你我观天之道执天之行便叫堪舆。

    此术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得之轻命,如何权衡施行,那便是君子与小人之区别了。

    你看那愚人以天地文理圣,我却以时物文理哲;蠢人以愚虞圣,我却以不愚虞圣;痴人以奇期圣,我却以不奇期圣。是故自得其乐与自取灭亡,其罪不在堪舆之术,而全在取舍之间的智慧也。

    又说那五弊三缺者:“鳏、寡、孤、独、残。”曰弊为天生,“钱,命,权”这三缺为报应为后天,我驼子身体残疾占了个残字,你小子无父无母便是个孤字,你我天生便占五弊三缺,还怕个什么?”

    我爷爷释怀道“原来这才是五弊三缺,我之前却误会了吓得不轻,你刚才说的这一大段文字,我虽然只听得一知半解,但却不知何故觉得异常亲切”

    刘驼子笑笑道“你这娃娃坟山守得久了,难怪对阴符经如此之亲近,以后只需努力学习,自然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却也未可知也。”

    次日巳时过半便已艳阳高照,李焕章带人早早的来到祖坟前备齐了器物焦急等待,刘驼子命我爷爷扛了把锄头,带着遮阳的斗笠亦按时赶到。

    但见刘驼子先燃香烛虔诚拜山,再在坟头上打好罗盘,又抓过一只公鸡,一刀便割去了鸡头,将热腾腾的鸡血倒入海碗之中,向正X方向走开三步,旋即将鸡血洒入地面,但见一股青烟忽的一声便从地里升腾而出。

    刘驼子道“向下挖便是”众人一拥而上,刨开地面不深处便见三颗三寸多长的铁钉以三角形排列钉入地底,中间赫然还插着一柄铸铁的剪刀,刘驼子一一拔出叹道“震卦东方甲乙木,此人以金克木,便是要将长房一家断子绝孙不留活路啊”

    刘驼子又割了一只鸡头,取好血后反身走向X方,浅浅踱开一步,右手捉个剑诀朝地面咄的一声厉喝,旋即将血碗一把倒扣其上,又喝令众人上前挖开地面。

    这次还未刨开地面半尺之深,众人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恶臭,那恶臭不仅气味凛冽且更直刺鼻腔,四旁人等个个掩鼻而逃,更有那体力不支者望地面便呕吐起来。

    刘驼子便将白酒洒入毛巾之中,命我爷爷用毛巾掩住口鼻再继续深挖,饶是我爷爷自幼守坟长大,却也吓得战战兢兢,不一会竟从土里挖出一只开膛破肚的黑毛大猫,那猫埋得时间久了,已经只剩得骨架与皮,锄头挑着一见阳光便散了架,七零八落的掉落在地面。

    刘驼子将鸡血混入白酒中,朝那猫尸连洒十几碗,又用黄纸唰的一声将酒点燃,众人只听得一阵噼啪作响的声音伴随着黑烟阵阵,那黑猫尸骨便化为了灰烬。

    此时旁边观看的李焕章已是老泪纵横,不停的念叨着何至如此,何至如此。

    刘驼子却不停歇,趁着艳阳高照之际,又在墓碑前三步左右反身站立,将第三只公鸡以左手捉于胸前,用黄纸点燃猛吹一口后对公鸡左右眼不住的书讳字咒曰“此鸡不是非凡鸡,老君殿前报晓鸡,弟子持握在手中,开一开山河社稷起尘烟,点一点恰似风雷电雹闪,威灵显化天尊!”

    咒毕一把拔掉公鸡的脑袋,望天空太阳照处向头顶扔去,众人正惊呼之间,那无头公鸡便跌落地面不停奔跑,一路鲜血淋漓的围着坟堆转了一圈方才倒地气绝。

    刘驼子招呼众人一拥而上,又从雄鸡滴血之处的土里向下径直挖出了二十八根铁钉,这才拱手望天四向作揖鸣谢,再对李焕章道一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