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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却说杨毓麟出院之后,华兴会便对其工作进行了重新安排,虽然仍挂职总务课但却不再有实质工作要求,总务一事便安排刘佐栮与刘毅二人暂时挑起,以便杨毓麟能集中精力全心投入研发工作。

    这一下刘佐栮便有了充分的理由对各课室进行巡查接触,尤其是原刘揆一统领的军械课,特务课及监察课,这三个核心行动部门也能名正言顺的从账目环节进行监测,一旦有数目异动便能及时进行通盘分析得出最迅捷的情报内容。

    熊德寿对此亦深表满意,上报陆元鼎之后,索性将刘佐栮春节所犯命案也一并抹去了,包括春节参与过拘押审讯刘佐栮的一应人员也全部调离,从而彻底将刘佐栮的身份进行洗白,让其再无污点,也经得起华兴会的内部自查。

    从此陆元鼎安插进华兴会的最重要一颗钉子便牢牢的插入了要害,并深度潜伏下来。

    却说那边刘驼子带着梁俊卿一路狂奔出了湘乡界便扔掉了阴阳先生的招牌,找了个集市采买了一套富贵人家的衣裤鞋帽,俨然一副地主老财的打扮,又让梁俊卿做了跟班的装扮,喊了一辆叫鸡公车便往宝庆府而去。

    这一路刘驼子忧心忡忡,总觉得心惊肉跳有人追赶过来,就连对梁俊卿的日常教学也没了心思,越走越觉得不安心,便在洪山殿半路找了个客栈歇息下来。

    这晚刘驼子把梁俊卿叫道跟前道“我不瞒你,那天在青树坪邹老先生家中,发现了一本极其宝贵极其重要的法本,我猜测邹老先生惨遭毒手,其原因十有八九与此有关。”

    “我很清楚你与邹老先生一家的感情,这个法本我等你长大之后定当完整传给你,但现在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先行替你保管。”说完刘驼子便从怀里掏出了那本《岣嶁神书》。

    梁俊卿凑前一看道“句漏神书,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么珍贵?”

    刘驼子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梁俊卿脸上骂道“这个叫岣嶁,不是句漏,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

    油灯跳跃,刘驼子抚摸着书本,凛然道“晋代郭朴注《山海经》有“今衡山,在衡阳郡湘南县,南岳也。俗谓之岣嵝山。”

    岣嵝山旧有禹王碑,相传为夏禹治水后所留,文字奇特,神妙难言,《岣嵝神书》或即发端于此,故是书又名《升仙神术》

    梁俊卿奇道“升仙神术?莫非这部书修完了就可以成神仙吗?”

    刘驼子道“假若你既能隐身,又能穿墙而过,还能定住他人,又能躲避刀剑,坐在家里想一想就知道大千世界的一切情况,出去还有金蟾背着送给你花不完的金钱,你告诉我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梁俊卿咂舌道“既如此神奇,我做了神仙却只想将邹老先生救回来,将巧姑找回来,我们一起天天过年,吃团年饭,那才是我心中的神仙日子。”

    言及至此,梁俊卿眼睛又红了。刘驼子叹了一口气,出门就找店家要来纸笔,慢慢的开始誊抄此书。

    此时青树坪镇吊脚楼前,一轮冷月如霜洒在新挖的坟堆上,山林间冷风习习偶尔送来了几声凄厉的夜梟尖叫,二彭又如幽灵般再次出现,一瘦一胖两个身影被月光变态般拉扯放大,恍若鬼影。

    这二人将那坟堆打量了良久,再点着火折子走进屋去,进去一看堂屋地板的窟窿,彭乔顿时双手握拳奋力捶着自己的胸膛,厉声长啸不已。

    彭质冷笑数声,拍拍其弟的肩膀道“既如此,那就查圆光罢”

    二人转身出门从马匹上取出一块白布,又进屋找出一个大碗出来,彭质拿碗去门前溪涧里取了一碗长流水,就着银色阴冷的月光摆在门前地面之上,彭乔又去取了四口银针做好了准备。

    这圆光之术乃隋唐时期由道门传出,至明代永乐年间嗣汉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制定《道门十规》一文方明确禁止云“圆光、附体、降将、附箕、扶鸾、照水诸项邪说,行持正法之士所不宜道,亦不得蔽惑邪言,诱众害道”。

    然圆光一术经由佛门释教数次继承融合后,又远播至藏传喇嘛教等地,满清初期藏传佛教回流至内地广为传播之日,圆光术亦乘此风气大举兴盛,只是正统道家却已不屑再行。

    圆光术普通之人行持极难,其原因在于窥看天机需童子之身或极阴之人,故修炼圆光者往往需从小畜养一到两个童子,日日练习方可有感,一旦童子之身破除则其天眼亦闭。

    也有那天生八字纯阴之人诸如彭乔,经年勤勉修持之基础上,又日日与妇人交,常行吸阴之邪术;又或长处暴毙之人的尸骸,取其极阴之气修炼,再借朔望之月光能力亦可偶成。

    这晚正值月中望日,二彭唯有借月之能力奋力一搏方可找出线索,那彭乔做好准备之后便于月光下静坐至坟堆一旁,闭目不语吐纳入定,做好清静身心之准备,但见一柱香的功夫,彭乔的头顶便有一股微微的青气升腾而出,慢慢的与银色月光交融汇合起来。

    待到亥末之时,彭乔喃喃低声施咒曰“天上普照星光,地下普照元光,吾身普照法光。上照日月下照扶桑,阴照地狱阳照天堂,许吾目视速向法坛”

    咒毕起身,彭质早将白布以银针固定,展于墙壁之上,但见彭乔站定于白布之前,以右手化剑诀,离地三尺虚写出“魁罡”二字,又以左脚踏魁字,以右脚踏罡字之上,右手持玄铁令牌一块昂然站定。

    那玄铁令牌想是历代传承之物,历经岁月搓磨已在月光下显出淡淡之幽光,彭乔持令望月虚写月君讳字,口中朗声又咒“天之精光地之灵光,日月威光神将法光,吾身之中精气元光,照神神即至,照鬼鬼现行,咄!”

    咒毕闭眼不动,但以玄铁令牌不停的摩擦其左掌,做顺三逆九之轮回搓磨不止,待见彭乔搓磨速度越来越快,口中亦发出低沉急速已不能分辨之大梵咒语,那咒语声音之音频浑浑如犀牛望月之声,密密如霪雨绵绵之不绝,月光下端的是摄人心魄诡异至极。

    突然之间彭乔止住施咒,双手亦合住玄铁令牌于胸膛之间,猛睁双眼踏出北斗七星罡步,又踏三台疾步于白布之前,将双手一推,那白布之上竟隐隐被月光照出些许微弱图案出来。

    二彭迅疾上前仔细分辨,但见一个男子衣着财主打扮正在伏案书写,须臾那男子一起身,二彭同时叫道“是个驼子!”画面便呈水滴雪融之状,慢慢的模糊不见了。

    彭乔一声轻哼,全身虚脱般无力,慢慢坐会地上再做吐纳呼吸良久方才缓过起身,与彭质相视一笑,收拾东西便驱马下山,月色中往宝庆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