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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少女的捕梦网

    “你宰了那头曲界鬼了?”

    赶过来的徐和璧兴奋问道。

    “不,让它逃了。”方晙散去恶鬼状态,“但受了重伤,短时间是不会再来妨碍我们了。”

    方晙掏出手机看了下,就算鬼蜮解除了还是没有信号,看来附近还安装有信号屏蔽器。

    他转向两人,交代道:“刚才我审问出仪式地点,不在江河,在高楼。你们立即通知局里,封锁周边大厦,并且立即安排化魇阶魇师过来。

    “如果即将降临的魇虫还不够——一头化魇阶梦蝶应该足以引起他们重视了。”

    徐和璧说:“但我们还没确认它的真正实力……”

    方晙打断道:“连我们三都没法确认它的实力,不正说明它实力超出预期吗。”

    语言的艺术罢了。连两个老手魇师加一个安警都没法判断对方实力,这不更能佐证对方实力惊人吗?

    徐和璧仿佛认识到新的世界般,若有所思。

    祖宜意识到不对,问道:“你要做什么?”

    方晙的视线越过两人身后,脸色凝重:“魇虫快降临了,我去拖一拖,你们尽快疏散周边人群。”

    徐和璧看着他面露犹疑,似乎也想去帮忙。

    方晙拍了拍他的肩:“保护民众安全一样重要,要防止那些邪教徒狗急跳墙。

    “虽然那头梦蝶不知为何有所保留,但你们也要多加注意。”

    虽然梦蝶并非什么具有强力杀伤能力的职介,但要是直接把这一片已经精神破防的群众控制住还是会很头疼。

    徐和璧眼露钦佩,一拍方晙说:“好,你小心。安排好群众我就来帮忙。”

    三人分道扬镳,方晙穿过墙洞,返回原处,那极具迷惑性的三岔口已经不见了,恢复成一条昏暗的廊道,上面满是斑斓油彩和心智崩溃的游客。

    乍看上去像是这群人忽然童心大盛涂绘世界,却又因为承受不住从孩童返回成人的心理转变而精神崩溃。

    给鞋底上了蜚影避免被这大染缸混色。

    踩过油彩,越过人群,穿过廊道,他来到了一扇紧闭的木门前。

    伸手叩响了门扉,推开大门,步入里面,眼前豁然开朗。

    高耸的玻璃穹顶上阳光正盛,遍洒进来暖洋洋的日光,令人浑身舒适放松;宽阔得能踢上一场酣畅淋漓的足球赛的室内,被无数个画架所占据,构成一个错综复杂的人心迷宫。

    他脚下树根盘起,刚要把身体抬高,迟疑了一下,却是散开蜚影,步入了迷宫中。

    并非所有画架都有内容,有的只是一片空白,有的则只是线稿,还有一团乱麻显得过于前卫以他贫瘠的鉴赏力难以品鉴的涂鸦。

    而有内容的部分,则比较庞杂,从静物素描到动物水彩;从二维平面到三维立体;从风景到人物;从具体到抽象......他看到了奇妙诡谲的画作,也看到了外面展示的人物群像,这里似乎包含了一个画师至今为止的生涯历程,上面满是心意流露。

    就像有个人把自己的内心解剖、摊开来,在阳光下曝晒,供来人品鉴赏析、评头论足。

    行走其中,如同走入她的心房。

    方晙仿佛能看到一道身影在每幅画前形态各异的样子,或沮丧或欣喜或平静或愤怒,把心血浇灌其中,种出不同的花枝。

    这里如同一张捕梦网,网罗了少女一生的幻梦。

    最后,他走完了她的一生。

    在迷宫交汇的中心处,坐着一名干净的少女。

    她坐在矮凳上,正专心致志给身前的画布上色,即便身上的瓦蓝长裙染上了油彩,也并不在意。

    “老师,你迟到了。”

    “抱歉,路上堵蛛。”

    少女轻笑一声,放下画笔,转过身来,露出一如初见的容颜。

    “那只蜘蛛被你踩死了吗?”

    “被溜了,那或许是只长得像蜘蛛的蟑螂。”

    方晙环视四周,注意到有一幅画被蒙上了布,即便看不见画作真容,但他还是敏锐感知到其中散发出的异常感。

    “这就是你舍弃一切换来的‘神作’吗?”

    孙诗葵看向那幅蒙着布的画,眼神却很复杂,并非单纯的欣喜,还夹杂着些许厌恶和无奈。

    她轻声道:“它是我的丑恶,也是我的希望。”

    “不给我展示一下吗?”

    “不是现在。”她摇头道,“它离完成还差一笔。”

    下一刻,树根从画架下凸起就要把它挤压撕碎——然而,却如水中月般穿过其中,这幅画仿佛不在现世般难以触及。

    孙诗葵无奈说:“明知道它是我的心血,你出手可还真不客气。”

    方晙散开蜚影,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按照惯例,我还是来段开场白吧。”

    他面色严肃起来,说:“完美世界邪教图谋不轨,意图利用魇术控制人群自杀构成怪谈仪式令魇虫降临,秦樊荣等一众嫌犯已经被捕,现在场馆外面被警方层层包围,你还不尽快束手就擒!”

    她歪了歪头,一头秀发垂落,微笑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方晙面无表情:“嗯,现在跟我回去自首还能吃上热饭。”

    她眨了眨眼,诱导般问:“但我只是个可怜的受害者,不知道哪里犯法了呢?”

    方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配合秦樊荣的行动,举办画展,诱导众人被种下‘精神种子’执行自杀仪式,而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获得崭新的视角以突破自己,画出所谓的‘神作’。”

    “那我还真是罪孽深重呢。”她叹了口气,继续说:“不过理由这块可以再加上一点——”

    她站了起来,踩着轻快的步伐,在盛日阳光下转了个圈子,发丝飘逸、裙摆飞扬,自由得像是脱笼的鸟雀。

    “你看,我的腿被治好了。”

    少女笑靥如花,纯真可人,令人不忍心打破,却又想打破看看。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车祸并非意外,而是人为制造的。”

    方晙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边角被磕破的录音笔,按下播放,与秦樊荣的对话被播放出来,加速进度,很快就到车祸那一段,听起来异常清晰。

    录音毕,放回口袋,他看着神情平静的少女。

    她毫不意外,平淡说,“果然如此么。”

    “就算听到这个录音,你还想继续协助他们吗?”

    “看来我不能假装是被胁迫的无辜少女了。”她面露无奈,“毕竟就算车祸是他们造成的,但也确实让我的画技迈入了新的领域。”

    “所以,我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