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骂得好
电灯忽然电压不稳般闪烁起来。
急切而愤怒的悦耳鸣音响起，尖牙利爪撕破房门，显露出那怪诞奇异的身形，思维的守护者这才姗姗来迟。
而面对这头狰狞羽兽，狼狈逃窜的两人却没再跑路。
因为一道鲜红的身影正扭曲着肢体从电视内爬出，鲜血从翻卷、绽开的皮肉滴落染红地砖，它抬起头来，露出秀发下的欢欣笑容，一口鲨齿锋利得能把钢铁当糖果嚼烂，弯成月牙的眼睛内仿佛有事物在蠕动想要脱框而出。
明灭不定的电灯下，同样诡谲恐怖的两头怪物互相对峙。
而新闻直播节目，仍在继续。
“最近接二连三发生邪教徒自杀跳楼事件，本台特地请来了死者的亲朋好友，让我们听听他们对死者有什么看法。”
伴随着新闻采访的声音，两头怪物也撞在了一起，近身搏斗厮杀，鲜血和墨渍染上四周。
“我昨天去你家收拾遗物，里面一团糟，咪咪因为没人喂饿死了。”“你妈昨晚上吊了，虽然被救回来但下身瘫痪估计下辈子都要躺床上……”“你带着女儿一起跳楼，但她幸运的被阳台拦住没摔死……不幸的是她毁容了……”“你跳楼砸坏了楼下的跑车，我们只能卖房赔钱……”“我收拾遗物看到你电脑下载的视频，才发现你居然这么恶心……”“居然信那个傻逼邪教随便去自杀了，真是生个叉烧都比你好！”…………
这一幕在各个思维住所内上演，并不断往外扩大信号辐射范围，一家接一家亮起屏幕，播放着生者对死者的控诉。
伴随着一声声或愤怒或悲痛或蔑视的诉说，雨水开始渗出屏幕，从点滴水渍到涓涓细流，打湿了周边环境。
“啪嗒。”“啪嗒。”
先是一滴雨水拍打在窗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最后，暴雨轰然而下！
平静的夜晚转眼就电闪雷鸣，浸没在磅礴雨势中，凶猛得仿佛连带着整幢建筑都在摇晃，电灯闪烁不定，思维们从虚假的幻梦中醒来，灰暗的绝望迅速蔓延。
末日已至，大厦将倾。
从一开始，两人就没打算逃跑。
毕竟就算暂时逃得出去，处于《百家笼目生》作用范围内的方晙也依然没有解决的方法，始终还得继续被拉进来。虽然能使用虚言对抗，但别说方晙这半吊子了，估摸着就算真正的虚言使来了，也难以持久抵抗这个宏大的魇术。
因此，方糖打一开始，就想着治标治本，趁这里还不够成熟，把它连根拔起，一击毙命，不留机会。
伴随着一声悲鸣，力量骤然衰弱的羽兽被身体几近断裂的小红找到机会，张开血盆大口咬下一大块血肉，并埋首其中啜饮胜利，而洒落四周的雪白蛆虫也一拥而上分而食之。
随着不断吞食，小红如同破烂布娃娃的身体迅速复原，甚至愈发健康红润。
方糖忽然说：“找到你了。”
电视忽然变成雪花屏，不止如此，这闪烁的雪花甚至还蔓延出来，把家具、地面、墙壁也变成如同信号不良般的雪花闪烁，嘈杂的“沙沙”声迅速扩大，甚至一度盖过了雨声。
直到某一刻，万籁俱寂。
方晙眨了眨眼，已经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是少女的卧室，玩偶堆满床头，各种类型的画作也贴满墙壁，她正双手抱腿蜷缩在玩偶的簇拥中，看到方晙的出现，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
“我的这幅《百家笼目生》，能问问感想吗？”
方糖没在身边，不知道藏哪去了，自然没法寻求她的看法。
方晙沉默片刻，认真回复：
“把超脱建立在他人的囚笼上，真够恶心的。”
她露出昙花一现般美丽易逝的笑容：“骂得好。”
下一刻，场景崩塌如泡沫般碎散消失。
方晙仿佛听到了一声道谢。
随后视野流转，坠入黑暗。
......
......
明媚的阳光穿过玻璃拱顶，被悬挂的画像切割成形状不一的光斑洒落地面，如同待人拾起的时光碎片，拼凑出惬意的模样：那是阴雨晨起的回笼觉，是旭日午后的小憩，也是清凉晚间的呢喃。
那一幅幅画像在煦暖的光河中晃动着，如同风铃叮当昭示风的到来，它们昭示着幸福的降临，里面活动的人儿脸上无一不挂着沉溺平和喜悦的笑容，令人一见之下戾气尽去、仅余安详。
然而，在某个闭眼睁开的瞬间，某些画像的笑容如墙皮脱落，换上了或悲痛或惶恐或后悔的神情，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在画像间传播，如同有一股无形恶风巡游殿堂，所有画像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甚至，开始有浑浊的液体从画像内流出，部分泡水严重的画像已经开始褪色、皱纸，出现破损。
不止如此，连殿堂内的和煦日光都受到影响，在眨眼的瞬间仿佛看到了外面倾泻世界的磅礴大雨，但在下一刻又恢复明媚的模样，只有阴湿的空气越积越重。
仿佛这里是一叶承载希望的方舟，而如今也终究承受不住末日的重量即将翻覆。
而这个希望方舟的掌舵者，是名超脱凡尘的美丽少女。
少女仿佛经由画笔穷极人力雕绘而成，脸上蒙着面纱不见真容，色彩鲜艳明亮，举手投足间逸散出淡淡彩光，如同教堂彩绘玻璃上的圣像，带着凛然人世的超脱气质。
牠身穿描绘着百鸟朝凤图的瓦蓝长裙，群鸟如同泼墨而成般身形斑斓飘逸，隐约间仿佛还能听到悦耳动听的莺啼鸟啭之声。
然而此时这份圣洁却蒙上了尘埃。
因为一坨在殿堂内膨胀蔓延的蛛茧，上面的蛛网部分黏性非常部分韧性很高部分又极度锐利，她所操纵的鸟群攻击俱皆被蛛网挡住，这使得这场大扫除变成了消耗战。
当然，时间对方晙是不利的一方。
毕竟他的魇力消耗越多，对《百家笼目生》的抗性也就越加薄弱，也会更快成为大厦殿堂中的一员住客。
所以牠仍有余暇熟悉、整合、完善自身的能力。
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直到悬垂的画像出现异常为止。
急切而愤怒的悦耳鸣音响起，尖牙利爪撕破房门，显露出那怪诞奇异的身形，思维的守护者这才姗姗来迟。
而面对这头狰狞羽兽，狼狈逃窜的两人却没再跑路。
因为一道鲜红的身影正扭曲着肢体从电视内爬出，鲜血从翻卷、绽开的皮肉滴落染红地砖，它抬起头来，露出秀发下的欢欣笑容，一口鲨齿锋利得能把钢铁当糖果嚼烂，弯成月牙的眼睛内仿佛有事物在蠕动想要脱框而出。
明灭不定的电灯下，同样诡谲恐怖的两头怪物互相对峙。
而新闻直播节目，仍在继续。
“最近接二连三发生邪教徒自杀跳楼事件，本台特地请来了死者的亲朋好友，让我们听听他们对死者有什么看法。”
伴随着新闻采访的声音，两头怪物也撞在了一起，近身搏斗厮杀，鲜血和墨渍染上四周。
“我昨天去你家收拾遗物，里面一团糟，咪咪因为没人喂饿死了。”“你妈昨晚上吊了，虽然被救回来但下身瘫痪估计下辈子都要躺床上……”“你带着女儿一起跳楼，但她幸运的被阳台拦住没摔死……不幸的是她毁容了……”“你跳楼砸坏了楼下的跑车，我们只能卖房赔钱……”“我收拾遗物看到你电脑下载的视频，才发现你居然这么恶心……”“居然信那个傻逼邪教随便去自杀了，真是生个叉烧都比你好！”…………
这一幕在各个思维住所内上演，并不断往外扩大信号辐射范围，一家接一家亮起屏幕，播放着生者对死者的控诉。
伴随着一声声或愤怒或悲痛或蔑视的诉说，雨水开始渗出屏幕，从点滴水渍到涓涓细流，打湿了周边环境。
“啪嗒。”“啪嗒。”
先是一滴雨水拍打在窗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最后，暴雨轰然而下！
平静的夜晚转眼就电闪雷鸣，浸没在磅礴雨势中，凶猛得仿佛连带着整幢建筑都在摇晃，电灯闪烁不定，思维们从虚假的幻梦中醒来，灰暗的绝望迅速蔓延。
末日已至，大厦将倾。
从一开始，两人就没打算逃跑。
毕竟就算暂时逃得出去，处于《百家笼目生》作用范围内的方晙也依然没有解决的方法，始终还得继续被拉进来。虽然能使用虚言对抗，但别说方晙这半吊子了，估摸着就算真正的虚言使来了，也难以持久抵抗这个宏大的魇术。
因此，方糖打一开始，就想着治标治本，趁这里还不够成熟，把它连根拔起，一击毙命，不留机会。
伴随着一声悲鸣，力量骤然衰弱的羽兽被身体几近断裂的小红找到机会，张开血盆大口咬下一大块血肉，并埋首其中啜饮胜利，而洒落四周的雪白蛆虫也一拥而上分而食之。
随着不断吞食，小红如同破烂布娃娃的身体迅速复原，甚至愈发健康红润。
方糖忽然说：“找到你了。”
电视忽然变成雪花屏，不止如此，这闪烁的雪花甚至还蔓延出来，把家具、地面、墙壁也变成如同信号不良般的雪花闪烁，嘈杂的“沙沙”声迅速扩大，甚至一度盖过了雨声。
直到某一刻，万籁俱寂。
方晙眨了眨眼，已经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是少女的卧室，玩偶堆满床头，各种类型的画作也贴满墙壁，她正双手抱腿蜷缩在玩偶的簇拥中，看到方晙的出现，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
“我的这幅《百家笼目生》，能问问感想吗？”
方糖没在身边，不知道藏哪去了，自然没法寻求她的看法。
方晙沉默片刻，认真回复：
“把超脱建立在他人的囚笼上，真够恶心的。”
她露出昙花一现般美丽易逝的笑容：“骂得好。”
下一刻，场景崩塌如泡沫般碎散消失。
方晙仿佛听到了一声道谢。
随后视野流转，坠入黑暗。
......
......
明媚的阳光穿过玻璃拱顶，被悬挂的画像切割成形状不一的光斑洒落地面，如同待人拾起的时光碎片，拼凑出惬意的模样：那是阴雨晨起的回笼觉，是旭日午后的小憩，也是清凉晚间的呢喃。
那一幅幅画像在煦暖的光河中晃动着，如同风铃叮当昭示风的到来，它们昭示着幸福的降临，里面活动的人儿脸上无一不挂着沉溺平和喜悦的笑容，令人一见之下戾气尽去、仅余安详。
然而，在某个闭眼睁开的瞬间，某些画像的笑容如墙皮脱落，换上了或悲痛或惶恐或后悔的神情，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在画像间传播，如同有一股无形恶风巡游殿堂，所有画像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甚至，开始有浑浊的液体从画像内流出，部分泡水严重的画像已经开始褪色、皱纸，出现破损。
不止如此，连殿堂内的和煦日光都受到影响，在眨眼的瞬间仿佛看到了外面倾泻世界的磅礴大雨，但在下一刻又恢复明媚的模样，只有阴湿的空气越积越重。
仿佛这里是一叶承载希望的方舟，而如今也终究承受不住末日的重量即将翻覆。
而这个希望方舟的掌舵者，是名超脱凡尘的美丽少女。
少女仿佛经由画笔穷极人力雕绘而成，脸上蒙着面纱不见真容，色彩鲜艳明亮，举手投足间逸散出淡淡彩光，如同教堂彩绘玻璃上的圣像，带着凛然人世的超脱气质。
牠身穿描绘着百鸟朝凤图的瓦蓝长裙，群鸟如同泼墨而成般身形斑斓飘逸，隐约间仿佛还能听到悦耳动听的莺啼鸟啭之声。
然而此时这份圣洁却蒙上了尘埃。
因为一坨在殿堂内膨胀蔓延的蛛茧，上面的蛛网部分黏性非常部分韧性很高部分又极度锐利，她所操纵的鸟群攻击俱皆被蛛网挡住，这使得这场大扫除变成了消耗战。
当然，时间对方晙是不利的一方。
毕竟他的魇力消耗越多，对《百家笼目生》的抗性也就越加薄弱，也会更快成为大厦殿堂中的一员住客。
所以牠仍有余暇熟悉、整合、完善自身的能力。
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直到悬垂的画像出现异常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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