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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警觉

    唤春、襄萤、映雪,都守在沈华莲身旁,盛妃娘娘此刻正趴在那桌案上奋笔疾书,可无奈手里握着的是她不太熟悉的软笔,写出来的字也有些难以相看,可眼下这些是不重要了。

    焦急的情绪已经全然侵占了她,只见她的手颤颤巍巍,慌乱之中写错了不少字,惹得沈华莲心烦意乱。

    “...着江太医协助调查此事,不想游医早已被杀。昨日去明嫔宫中探望,夜里却也暴毙。本宫心中实在惶恐,还望哥哥给予谋划,现下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本宫一切安好,哥哥保重。”

    放下手中笔,沈华莲将信件卷成细条塞入铜制圆通中,唤春取来了沈华堂送的那只信鸽,将圆桶绑在那信鸽腿部,便出门将它放了出去。

    正当白昼,沈华莲却觉得无比阴凉,明嫔虽然并非她所杀,可却仍然与她有关。她心中自然明了,她去见了明嫔后,夜里明嫔便暴毙,显然是有人害怕明嫔说出幕后指使,便先行杀人灭口。

    唤春从屋外进来,见沈华莲还坐在窗边出神,似乎很是不安,便上前安慰道:“娘娘宽心些,有咱们几个在,娘娘定会安然无恙。”

    襄萤也说道:“是呀娘娘,咱们仨都出身将军府,我和映雪的功夫虽不及唤春,可至少也能保护娘娘平安。”

    “本宫倒不是在意这个...本宫只是觉得,这宫里,太深...”

    沈华莲起身,几人都紧紧跟着。她走到门前,扶着那门框,目光中是她曾经不曾流露的神色,那样紧张、彷徨、无助。

    “本宫乏了,暂且休息片刻吧。”

    宫里最近乱得很,赵胜德公公一时也不知该先说哪件事,回了养心殿后,只站在琮珏身旁伺候着研磨,只字未提明嫔和佟佳贵人的事情。琮珏拿着那沾染着朱墨的比在一本本折子上批写着,时而圈点,时而写字。

    直到琮珏一口气写完一长串文字后,才舒了口气,抬头瞥了眼赵胜德,才开口问道:“皇后可有为难她?”

    赵胜德连忙回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是不曾为难,可...”

    琮珏头也不抬,说道:“可什么?盛妃刁难她了?”

    赵胜德心里突然跟漏了什么似的,支吾一阵,才说道:“皇上可真是懂得盛妃娘娘的心思...呃,只是,这也不全是盛妃娘娘的过错,佟佳贵人她...”

    “朕可没打算责备她,你倒是先护起盛妃来了。嗯?”琮珏忽然觉得有趣起来,便放下手中的笔,整个人依靠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赵胜德如何回话。

    赵胜德吞了口唾沫,脑海里一个念头很快闪过,说道:”皇上,奴才就直说了吧。佟佳贵人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一过去便长跪不起,哭着喊着求皇后娘娘饶恕她,那周围的人可都看着呀!皇后娘娘实在也没刁难佟佳贵人,可佟佳贵人不依不挠的...奴才说句不好听的,皇上莫怪罪。”

    赵胜德看了眼琮珏,只见他随意地昂了昂头,示意他不要顾及什么,赵胜德才说:“佟佳贵人,就是想着法子让皇后娘娘落个刻薄尖锐的名声啊。”

    琮珏轻笑一声,像是看好戏般点了点头,又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盛妃娘娘便到了坤宁宫,在门外听到佟佳贵人这么一闹,便来了脾气,进去便给了佟佳贵人一通教训,说是以对皇后不敬之罪,让佟佳贵人在延禧宫跪上两个时辰...大家伙都是头一次见盛妃娘娘发这么大的火,奴才也不敢劝阻啊...”

    琮珏听他说完,倒也没立即说什么,只是端起茶喝了口,放下后稍加思索,才说道:“盛妃是越来越小性子了,爱计较。”

    “那...皇上的意思是?”

    琮珏摆了摆手,说道:“争风吃醋不是什么好现象,盛妃本就协理六宫,也算是小惩大诫,让佟佳贵人好好思过去。至于盛妃,就让内务府安排些金银首饰哄她高兴。哦对了,皇后那儿也稍加打点,别叫她寒了心。”

    赵胜德这才舒心一笑,说道:“奴才这就去办。”

    转身正要走,可又想起一事,还未等他开口,就见叶赫那拉急匆匆地到了养心殿。她走得这般匆忙,想来也是来同皇上说起明嫔暴毙一事。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叶赫那拉草草回了礼,直接走到琮珏面前,欠身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琮珏见她来了,便问道:“合适?如此匆忙。”

    “皇上,明嫔昨夜暴毙,送饭的宫女说,明嫔死时七窍流血,离奇得很,现下宫里奴才宫女上下人心惶惶的。皇上...此事该如何是好?”叶赫那拉焦急万分,也无暇顾及其他。

    听闻,琮珏也一愣,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问道:“明嫔暴毙?可有着人去查?”

    叶赫那拉说:“臣妾已叫江太医带着太医院几个得力的去调查明嫔死因,晚些兴许也会往养心殿来。”

    琮珏微微点头,说:“嗯。”

    叶赫那拉在养心殿坐了没多久,江行慎便带着几个太医匆匆赶来养心殿,面上也都冒着汗珠,想来此事也不是那么轻松。被赵胜德请进养心殿后,几位太医便齐齐跪下来,给琮珏请了安,琮珏也让几人免了礼,叫了他们起身。

    江行慎先说道:“启禀皇上,臣已经待人查过明嫔娘娘尸身,发现明嫔娘娘乃是中毒身亡。”

    “何毒?”琮珏问。

    “回皇上,是鹤顶红。”另一位太医魏迁说了话,他又朝着琮珏作揖,说道:“明嫔娘娘乃是误食了参有鹤顶红的饭菜,才中毒暴毙。江大人与微臣几人也已经搜寻过屋内各处,却不曾发现明嫔娘娘昨晚的晚膳,大概是已经被人销毁了证据。”

    江行慎也说道:“此人行事颇为谨慎,屋内并未留下什么痕迹,依微臣拙见,皇上还是从给明嫔娘娘准备膳食的下人们入手为好。”

    “嗯,朕知道了。朕定会命人查清此事,明嫔虽已打入冷宫,但朕并未取他性命,毒害明嫔之人,无论主谋还是帮凶,一律问斩!”琮珏拿着那砚台往桌上一砸!显然也是动了怒,竟敢有人在天子眼下行凶,光天化日毒害妃嫔,实在是可恶。

    江行慎与几位太医便退下了,也是接下了这差事,继续去查清明嫔一事。叶赫那拉到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几人走后,才对琮珏说道:“皇上,明嫔曾与盛妃有过渊源,这事,臣妾猜想,或许与盛妃也有些关系。”

    琮珏淡淡瞟了眼叶赫那拉,说道:“皇后怀疑盛妃?”

    叶赫那拉脸色一愣,显然,琮珏的语气是不太认同她这话的,便又说道:“臣妾不是怀疑盛妃杀了明嫔,妹妹倒也不是那种狠心之人。只是臣妾听闻宫女们说,昨日见到过盛妃去了冷宫,臣妾想,她大概是去找明嫔问些什么事情吧...”

    琮珏道:“此事盛妃曾与朕提起过,先前明嫔残害盛妃,原因也颇有疑云,她只想去找明嫔问个清楚,朕也就随她去了。皇后可以怀疑她,但盛妃也不至于明摆着去杀人,不是么?”

    叶赫那拉脸色一青,镇静片刻后便说:“皇上言重了,今日一早盛妃妹妹为臣妾解围,臣妾又怎会怀疑到盛妃妹妹身上去呢?”

    “皇后心知肚明便好。”琮珏冷冷说道,“皇后先回宫歇着吧,此事有朕处理。盛妃大概也受了惊吓,朕,去瞧瞧她。”

    琮珏说完便走了,叶赫那拉也只能咬着牙相送:“是...臣妾恭送皇上。”

    琮珏的御驾正行在前往翊坤宫的路上,日头晒得很,琮珏不住眯着眼,心情也似乎并不那么舒畅。

    赵胜德随着在一旁,时不时注意着皇上的脸色,见他不耐着一张脸,便问道:“皇上,明嫔娘娘这事儿,与盛妃娘娘真没什么关系么?”

    琮珏索性闭上了眼,说道:“你如今倒是越来越操心盛妃的事了。”

    “害。”赵胜德笑了笑,“奴才哪敢呐。”

    “盛妃,是朕身边不可少的,有人要暗害她,朕自然得给她个交代,万不能叫她寒了心,怨恨朕没能好好守护她。”琮珏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皇上的心意,娘娘自然知道。”

    哼,但愿如此吧。

    翊坤宫倒是离养心殿不远,不过几步路的时辰,赵胜德扶着琮珏下了御驾,跨入翊坤宫的大门。里头襄萤恰好在院子里修剪着花枝,见琮珏来了,便要跪下行礼。

    只见琮珏摆了摆手,做了个“嘘”的手势,有意压低了声线说道:“你家娘娘正睡着吧?可别闹着她,不然一会儿又要使小性子。”

    襄萤识相地点了点头,琮珏又招了招手,示意她继续去修剪花草。赵胜德也不再跟着,琮珏一人进了沈华莲寝宫,却见门口站着个面生的宫女。

    唤春欠身行了礼,轻声说道:“奴婢给皇上请安,娘娘正睡着呢。”

    原来是沈府送进来的丫头。

    琮珏心想着,便也不再多问,只让她出去歇着,自己则掀开遮光的帘子进了里屋。沈华莲正背对着外头睡得正香,呼吸起伏也都平稳着,梦里似乎没有什么不安的东西。琮珏蹑着手脚往里头走去,缓缓坐在她床边,凝视着她那恬静的睡颜。琮珏这才想起,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华莲这般温柔的样子,只有在她熟睡的时候,才能觉得她与从前一样任人摆布。

    她终究是变了许多的,琮珏也觉得甚好,不然,心里总对她有些愧疚。他伸手轻抚着她那柔软细发的鬓角,也不知是不是那玉扳指太过冰凉,一下次触碰到她的肌肤,沈华莲蓦地睁开了眼,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蹭的坐了起来!

    琮珏也瞬间将手收回,有些无助地看着她。沈华莲正是睡眼朦胧之时,只觉眼前之人高大俊朗,倒底却也没有分清楚是谁,便柔柔弱弱的往他怀里一钻,靠了过去。

    沈华莲双臂环着琮珏的腰,头脸便贴着他蹭了蹭,语气之中似乎夹杂着些许哭腔,大概是将他当成了沈华堂,想要宣泄近日压抑的情绪吧。

    琮珏有些发愣,那双手还迟疑地悬在半空,只等她更抱得紧了些,才回应着搂着她的肩膀。见她如此怜弱,琮珏还是忍不住心动,虽知道自己不能对她投入过多的情感,可究竟还是忍不住爱护她,依旧不想真正伤害到她。

    他那只大手抚着她的后脑,极温柔地,收敛了寻常那股威严霸道的帝王之气,柔声呼唤着:“莲儿...”

    沈华莲像是被这声呼唤给清醒了一般,她瞬时回过神来,眼前之人似乎不是沈华堂。她揉了揉眼,抬头一看,却见琮珏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皇上?!”沈华莲心头一缩,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琮珏牢牢地抱着不肯松手。

    “醒了?原来方才是做梦,才这般可爱。若是如此,朕倒是舍不得你醒了。”琮珏嗤笑着望着她,在他眼里,沈华莲此刻就像个被狐狸抓住尾巴的兔子,“莲儿见到朕如此紧张,莫非是,梦里把朕当成了别人?”

    琮珏目光如炬,微微眯着,好似露着一股不可触碰的神秘与危险,沈华莲心里正慌张着,懵了片刻,磕巴着说道:“臣妾...臣妾梦里自然是见到了皇上,可也没想到皇上真的会来...”

    “哦?朕有何理由不来看你,你倒是说说。”

    沈华莲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现下神智也清醒了,那股子矫情的劲儿顿时又上了身,只见她双手拉着琮珏那戴着玉扳指的食指,旋着那玉扳指,边把玩着,边秋波微转,说道:“皇上不是疼爱佟佳贵人?便不在乎莲儿了?”

    琮珏顿时有些情难自禁,索性又将她拉扯回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说道:“朕的心,永远在你这。这不是怕你受了惊吓,便放下手里的折子,赶着来了?”

    “皇上如此,臣妾倒是惶恐了。”沈华莲故作娇嗔,手指忍不住逗弄着他龙袍上的珍珠扣,“皇上抛下朝政就为了来安慰担惊受怕的莲儿,若是让朝中大臣们知道了,又该说臣妾红颜祸水,扰乱君心、祸国殃民了~”

    琮珏轻笑声,说道:“朕看你也学着佟佳贵人说话,是不是也得罚一罚?有朕在,谁会说你不好。”

    “皇上都知道了?臣妾罚了皇上的心头宠儿,这是来臣妾这儿兴师问罪了?”

    没想,琮珏竟俯身在她唇上含住了一会儿,才又深情款款地离开,他眼底携了分危险,声音也低沉了些,说道:“莲儿可不要惹朕恼了,不然真要罚你。”

    沈华莲怕了,乖乖不再吭声。她如今也算是想通了,在这宫里,女人们除了靠自己争夺一席地位,其余的,还都得仰仗皇上恩宠,倒不如放下些杂念,一心一意好好活下去,日后才有新的出路。想想甄嬛,那可是她在后宫生存之道的榜样啊!

    沈华莲摇了摇头,使劲将脑海里一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给甩出去,琮珏却关心问道:“怎的?可是头疼?”

    沈华莲说:“不,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皇上,明嫔她...”

    “朕来看你,也正是要说此事。你且莫怕,有心害你之人,朕自会揪出来给你个交代。”琮珏说道。

    “臣妾昨日午膳后去见了她,那时她还好好的,与臣妾争论了一番后,便哭着闹着了。之后的事情,臣妾也不知为何。臣妾只是觉得心慌,不过是去问清楚为何要伤害臣妾的孩子,不想却惹来杀身之祸...皇上!可是她背后之人想要将她杀人灭口,掩埋真相啊!”沈华莲揪住琮珏的衣襟,像是牢牢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琮珏眼底沉着一闪而过的寒意,少顷,安慰她说:“朕明白你的顾虑,朕会派御膳房单独准备你的日常膳食,翊坤宫也不会再添新人。如今后宫不宁,你身边还是清静些好,就让洛贵人迁出翊坤宫,搬去钟粹宫住吧。”

    “一切由皇上安排就好,臣妾应着便是了。”

    琮珏又抱了她一会儿,才有些不舍地松开,说道:“你多歇会儿,朕还有些折子要看,晚膳时再来看你。”

    “那皇上可不能食言,又去了佟佳贵人那儿。”沈华莲故作吃醋。

    琮珏摸了摸她的披发,说道:“朕从不对你食言。洛贵人,朕立刻让内务府安排,钟粹宫那地方也算宽敞华丽,何况让她坐一宫主位,也不会委屈了她。先前朕爽约于她,也是愧疚,如此也能让她宽心些吧。”

    沈华莲笑笑说:“洛贵人自会明白的。”

    “嗯,那朕晚些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

    琮珏的御驾才离开翊坤宫不久,江行慎便带着他那小医箱进了翊坤宫,实则他早已到了,只是见赵胜德与养心殿的奴才们守在翊坤宫旁,想必是皇上来看望盛妃娘娘,他也提防着皇上多疑,便躲在一旁不曾露面。只看着御驾远了,才敢出来进了翊坤宫。

    “微臣给娘娘请安。”

    沈华莲脸色有些苍白无力,许是吓着了,精神萎靡,食欲也有些不振。江行慎跪在她床边,替她把这脉,良久后,才说道:“娘娘是受了惊吓,再加上感染了风寒,近日来需好好歇着。”

    沈华莲问道:“明嫔一事,如何了?”

    江行慎也不藏着掖着,直说道:“明嫔娘娘乃是服用鹤顶红而亡,许是有人在明嫔娘娘的饭菜里下了毒,才至于此地。”

    沈华莲叹了口气,说:“本宫也没料到,竟有人手段如此阴狠。”

    江行慎说:“依微臣所见,此人进来兴许不会再出手,这次的事情,再不济也只需要找个不要紧的替罪羊,有第一个明嫔,就会有第二个...此人的目的,无非就是不想让娘娘怀上龙胎。微臣有一拙见,不知娘娘是否愿意...”

    沈华莲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索性将江行慎所想说了出来:“江大人是想让本宫,怀上龙胎,引蛇出洞?”

    江行慎也不否认,点了点头,他又接着说道:“何况娘娘,您自从苏醒之后性格大变,皇上再疼爱娘娘,也难为他身为天子自有疑心。虽不说如今就怀疑娘娘,可娘娘也得为日后作打算呐,断不能让皇上抓住沈家的把柄,若是日后将军归朝...娘娘,您可要好好考虑考虑啊。”

    江行慎提醒得倒确实没错,沈华莲,她依旧洗不掉现代人的思维。她如今不是身在那么开放的时代,而是一个皇权至上君权专治的时代,哪怕皇上再惜才,也避免不了因忌惮才人势力过强而认为他企图忤逆谋反的情况。

    “本宫知道了...这些事情,本宫自会有打算的。江大人先去忙吧,想必明嫔一事,给江大人添了不少乱子。”沈华莲说。

    江行慎躬身作揖,说道:“微臣只是职责所在,为了娘娘,在所不辞。”

    “本宫会感恩江大人相助的。”

    “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江行慎走后,映雪小跑着进来,问道:“娘娘病着,胃口不好,晚膳想吃些什么?奴婢叫御膳房的小厨子去做!”

    沈华莲摇了摇头,说道:“吃些清淡的就好,不过还是备两道荤菜,一会儿皇上要来,总得要写下饭的。”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映雪说着就要往小厨房去,刚转身却又被沈华莲叫住。

    “洛贵人可走了?”

    映雪说道:“内务府刚刚已经同洛贵人说了,钟粹宫常有人打点,新得很,已经差人帮着洛贵人搬过去了。现下洛贵人还在,娘娘可要见见她?”

    犹豫片刻,她还是点了点头。

    不久,映雪便将魏沁兰请了过来,魏沁兰向沈华莲请了安,便在一旁坐下了。沈华莲显然是脸色不佳,方才琮珏来时还不觉得身子虚,这一会儿倒是来了那股劲儿,只觉乏力得很。不过这对于她而言也不过是小感冒,喝一两杯热水呼呼大睡一觉就能解决的事情,倒也不是什么麻烦。

    沈华莲咳嗽了几声,魏沁兰连忙起身倒了杯茶,伺候着沈华莲喝下,她替沈华莲顺了顺气,说道:“娘娘这是吓坏了,臣妾日后不能陪着娘娘,还请娘娘要珍重。”

    沈华莲虽没什么精神,却还是那副了不得的样子,哼了声,说道:“你是跟本宫走得近,从翊坤宫出去,没了本宫庇佑,也未必不受人欺负。”

    魏沁兰说道:“娘娘关心,臣妾喜不自胜。”

    沈华莲说道:“日后便是钟粹宫的主位了,等你什么时候有了龙胎升了嫔位,人家也该尊敬叫你一声洛嫔娘娘。”

    魏沁兰微微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衣角,说道:“臣妾本也不在乎这些。”

    “如今可莫急着说这些话,只有等你坐上了嫔位,才知这些名分上的东西有多重要。你还是太年轻,总让着别人。”沈华莲教训她两句。

    魏沁兰惯是个性子和顺的,不争不抢,只令人看着捉急。

    沈华莲说:“好了,本宫也没什么多说的,还是那句话,如今从翊坤宫出去了,可别忘了自己是从何处来的。做人啊,最重要的,是莫忘了初心。”

    魏沁兰说道:“是,臣妾谨记娘娘教诲。”

    沈华莲不再多说,只把头一扭,便不再看她:“去吧,快搬去你那钟粹宫享乐吧。”

    魏沁兰稍稍行礼,便离开了翊坤宫。这偌大的宫殿,日后便有只剩下沈华莲一人,她要独自面对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如今,她也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能代替沈华莲安然度过在这后宫之中的茫茫一生。未来的路途实在虚无缥缈,她曾经轻狂,如今却也不敢多想,之时才想起幼时父母所教她的韬光养晦是何意。只是现在,却只能默默想念,也学会了过去不曾放在眼里的东西。

    沈亦舒总倒是会流泪,她替沈华莲过着一生,只是她沈亦舒的一生,又该问谁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