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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初露锋芒

    月上柳梢头,偶尔几只知了,早早地躲在枝繁叶茂的树上鸣叫。坤宁宫里点着灯火,气氛倒还安详,叶赫那拉正坐在那宫里喝茶看书,她时不时朝门口望去,似乎实在盼着谁来到这坤宁宫。

    秋叶在一旁伺候着,陪着自家娘娘看书写字,日子倒也还恬静宁和。

    叶赫那拉总是看几行字便又抬头张望一番,显然心意并不在此,便问道:“秋叶,去外头看看皇上可来了?”

    秋叶应了,正要出门去,却恰好撞上敬事房的李公公,正往坤宁宫来了。

    “娘娘,敬事房的李公公来了。”秋叶将李公公请了进来。

    李公公见到叶赫那拉,便下跪行礼,说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叶赫那拉有些不解,问道:“怎么是你来了?有何事?”

    李公公面露尴尬,却还是说道:“娘娘,皇上遣奴才来告诉娘娘早些歇息,佟佳贵人今日午后便在养心殿伺候皇上,现下已经歇息了。”

    秋叶闻声瞥了瞥皇后娘娘的脸色,却见她面上并无不悦,反而和善地笑了笑,说道:“好啊,皇上宠幸她是好事,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李公公点头哈腰地说道:“娘娘恩泽,佟佳小主定会牢记,那奴才先行告退了。”

    李公公去后,叶秋才上前给叶赫那拉捏了捏肩膀,她总怕自家娘娘生气,又忙不迭地沏了壶茶捧给叶赫那拉喝。

    叶赫那拉脸上自然挂不住什么笑容,只淡淡瞧了她一眼,伸手缓缓接过那杯茶,抿了口后,才沉了沉气息,说道:“佟佳贵人,是本宫选进来的,再怎么说,也是本宫赏了她这身福气。”

    “娘娘说得是,若是佟佳贵人心里清楚,明儿一早就会来给娘娘请安赔罪的。”秋叶锤着叶赫那拉的肩膀,说道。

    叶赫那拉脸上难得如此淡漠,与平日里的温婉模样截然相反,她说道:“那就看她有没有这份心了。”

    坤宁宫自是闷气沉沉,那养心殿的西暖阁则格外不同了,透光那窗纸,那烛火将琮珏与佟佳怜玉的身影映在那窗上。四处无人,安静得很,怕是留在这饶了皇上和小主们的兴致,都识趣儿地躲远了些。

    佟佳怜玉本就容貌清秀可嘉,一身薄薄单衣更显娇嫩妩媚,令人垂怜。她手里正舞着,与她口中念着的那些文人诗赋恰如其分,琮珏则倚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美人儿,嘴角浮着微微笑意,墨发乖巧地垂在两肩上,倒也平添几分温和。

    琮珏拉了拉佟佳怜玉的手,说道:“将诗词唱成曲儿,你倒是有些心意。”

    佟佳怜玉一脸娇羞,上前依着琮珏,伏在他胸口温声说道:“皇上喜欢编好,臣妾没什么能干的,只会唱唱曲儿。”

    “这话说得不对。”琮珏抚了抚她光洁的额,“你饱读诗书,可朕记得选秀那日,问你可曾读过什么书,你倒是不曾说。”

    佟佳怜玉抬眼看向她,那温柔烟波,论谁都会为她折服拜倒:“臣妾母家教导臣妾,女子无才便是德,殿堂前选秀女,不宜展露太多才学,只是恰好被皇上听见,才成了臣妾的伯乐。”

    琮珏轻声笑笑,索性搂着她躺下来,说道:“这么说,爱妃可是千里马了?”

    只听得暖帐内一声娇滴滴地哼笑,这屋里便被熄了烛火。也不知这良夜里的梦境属谁最酣甜,至少不是坤宁宫,也不会是长春宫。

    魏沁兰正与沈华莲坐在一块儿吃茶,旁边还来了两位夜访翊坤宫的客人,一位衣着精致,一位穿着朴素,不难看出一位是常在,一位是答应。

    襄萤和映雪备下了点心,四人正坐在沈华莲宫里,沈华莲与魏沁兰坐在上头榻上,凗云乔与兰宁儿则坐在圆凳上。现下时日还不算太晚,恰好黑了天,夜里也凉快惬意,正是闲聊八卦的好时候。

    先前沈华莲生辰宴上,这二人便知盛妃娘娘是盛宠在身,若与她走得近些,兴许也能分得一瓢羹。

    沈华莲无心听她们几个八卦,只自顾看着手里的书,耳旁是兰宁儿那稚嫩的声音。她年纪是最小的,故而皇上也并不早早召她侍寝,而那凗云乔是个性子清冷的,看起俩倒不像个爱争宠的。三人聊得起劲,也不过是原先在母家时一些趣事。沈华莲听着,心里也想着,本该就是在家里享乐的年纪,奈何要入这宫里来,日日守着些花草高墙,了无乐趣,命好的被皇上宠幸抬了位分有了荣华富贵,命不好的也只能在那宫苑下痴痴等一辈子。

    几人聊着总觉不对劲,原来是盛妃娘娘一直不吭声,只坐在那儿看书听着,几人这才安静下来,唯有兰宁儿舍不得停嘴,便亲昵地拉着沈华莲说道:“盛妃娘娘,为何总爱看书?宫里那么多好玩儿的地方,怎平日总不见娘娘出去走走?”

    沈华莲抬眼看了她一眼,她倒是个天真烂漫的,便耐着性子说道:“兰答应是入宫这么些时日,还觉得新鲜,往后也未必啊。”

    兰宁儿嘴巴一撅,嘟囔道:“也是啊,盛妃娘娘早早入宫,想来也厌烦了。”

    凗云乔抿了口手中的茶,说道:“今儿皇上召了佟佳贵人侍寝,明儿这宫里怕是又要多个宠儿了。”

    兰宁儿说道:“皇上都喜欢姐姐们,从来都不传宁儿去侍寝。”

    魏沁兰笑道:“兰妹妹年纪还小,皇上也不至于呀。”

    凗云乔道:“听说皇上今儿本是要去皇后娘娘宫中,可半道被佟佳贵人截胡了,只怕明日是要登门赔罪的。”

    听闻此话,魏沁兰不由得脸色一沉,心里又想起今日御花园那一幕幕屈辱景象,也奈何她没本事把皇上留在身边。若是能像沈华莲那样盛宠在握,也不至于如此行事卑微...

    心里想着,她正要朝沈华莲看去,却不想这盛妃娘娘也正饶有兴致地望着她。魏沁兰心下一紧,连忙别开眼去。

    沈华莲放下手中的书卷,语气带着微微几分傲慢,说道:“看似只得罪了皇后娘娘,实则得罪的人多着呢。一身狐媚子劲儿,成天当着面儿地勾引皇上,不识抬举。”

    几人一愣,凗云乔问道:“莫非,盛妃娘娘与佟佳贵人也有什么矛盾?”

    沈华莲轻哼一声,又拿手肘撑着下巴,望着三人说道:“本宫贵为盛妃,岂能与她争宠?自然是与我翊坤宫过不去。”

    那两人又将目光转向魏沁兰,心知肚明般朝她投去安慰的目光,魏沁兰脸颊微红,一言不发默默低下了头。她这些小心思倒是都被沈华莲看在眼里,这魏沁兰于她而言,就像极了在这个世界的黄雅莉,她果真是不会改变骨子里那种东西的,无论身在何处,她总爱享受着有人仰仗于她的那种快感。

    见她低落着,沈华莲便也出言安慰,说道:“洛贵人也不必自责,这些事情何必总为难自己,你生得漂亮性子和顺,惯讨人喜欢。何况皇上心里又不是没有你,与其在这怨天尤人,不如花花时间打扮自己多往皇上面前走走。”

    “是。”

    沈华莲又对着其他两人说道:“你们既来了翊坤宫一趟,本宫也一同与你们说了。有这功夫闲聊,不如揣摩着皇上的喜好,指不定哪日,洛贵人成了洛嫔,凗常在成了凗贵人。至于兰答应...”

    兰宁儿巴巴地望着她,可沈华莲却说道:“至于你这年纪小的,就不要一股脑地想着侍寝了,倒不如好好玩几年,过足你这纯真的日子。”

    兰宁儿似乎有些失落,沈华莲只在心里笑着,也不知这古代女子脑子里成日想些什么,莫非除了伺候皇上,就没别的事情可以消遣么?

    “行了,本宫也乏了,你们几个都各自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都去坤宁宫请安。”

    三人皆识趣地起身,一边行着礼,一边说道:“臣妾告退。”

    夜里,沈华莲尚未睡着,只趴在那床边,看着那轻轻摇晃着的烛火出神。身在琮珏后宫,心里却念着另一个人,也不知沈华堂在北境是否一切安好,他去了这些日子,倒也不见他写封信回来。不过也是,来信频繁,会被皇上怀疑的吧?

    透过这水波纱帘,那烛火似乎也没那么晃眼,沈华莲依旧没什么困意。恰好襄萤走了进来,今夜是她守在沈华莲床边伺候,等她安慰坐下后,沈华莲才想着与她聊起来。

    “襄萤。”她呼唤道。

    襄萤闻声侧过头,说道:“娘娘还没睡?夜很深了。”

    沈华莲不管这些叮嘱,继续问道:“本宫同以前,变化很大么?”

    襄萤愣了愣,随即说道:“娘娘性子变了许多,可娘娘还是咱们的娘娘呀!”

    沈华莲叹了口气,却半天问不出什么话来。襄萤见她似乎有些心事,便索性坐正了,面相她转过身去,说道:“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烛火轻摇晃,两人的脸上都扑朔着红光,这夜里倒也温馨许多。

    沈华莲终于开了口,说道:“这后宫,恩宠真的比什么都重要么?”

    襄萤有些哑口无言,于她一个小小宫女而言,倒是觉得恩宠是妃嫔们在这后宫的立足之本,却依旧说道:“这个,娘娘不是才最清楚吗?奴婢跟随娘娘多年,映雪也是,皇上对娘娘的恩宠只增不减,娘娘也一直是荣华富贵的,这不好吗?”

    沈华莲满是落寞,她难得有些这样不像她的情绪,说道:“若是曾经,我兴许这么觉得,可即便本宫宠冠六宫,不也有人明里暗着要害本宫么?如今本宫倒不觉得了,能让这些新人们分一分皇上的宠爱也是好的,若是人人都差不多,便不会又过多的争执。你想,那些吃不饱的百姓,只有在分食不公平的时候,才会去争夺,一来二去便有了战争,不是吗?”

    襄萤挠了挠头,听了半天,大概意思是明白,可总觉得自家娘娘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些,便说道:“娘娘心思是好,可别人未必啊,或许的确如娘娘所言,皇上的恩宠虽能保全荣华,但不一定能求得安稳,可即便娘娘想着法子让各位小主们都分得一些皇上的宠爱,也止不住欲望更多的人呀。人们穷困潦倒时只求温饱,可温饱之后又想求得名利,而名利之后还有权利...娘娘,您宽容待人,可人未必心胸宽广如娘娘呀。”

    沈华莲也沉默了一阵,襄萤的话并无道理,人的欲望是永远没有止境的,所以有些斗争,也是避免不了的。

    沈华莲叹了口气,心里不知怎的竟一时伤春悲秋起来,她原从不是这样的性子,只是人随境迁,自己也耳濡目染了。

    “襄萤,本宫不想侍寝,也不想有皇上的孩子。”

    “嘘!”襄萤立马做了个嘘的手势,连忙贴近些与沈华莲说道:“娘娘这话放在心里就是了,奴婢们都懂。只是娘娘身为宠妃,侍寝和养育皇子公主是分内之事,娘娘不可躲避。娘娘如今是心里有了将军,可恕奴婢说句不中听的,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眼定是世界上最多的。娘娘对皇上的态度连我们这些下人都瞧得出来,皇上只不过是心知肚明没有说罢了。”

    “是么。”

    襄萤连连点头,说:“肯定是呀!娘娘平日里还是收敛些,对皇上好一些,这一来前朝有将军,后宫有娘娘,皇上不会起疑心的!”

    思索良久,沈华莲才稍稍安稳了些,说道:“你倒是个明白事理的。”

    襄萤嘿嘿笑着,起身去剪了段烛火,说道:“这明烛晃眼得很,娘娘晃着睡不踏实,奴婢去给它剪了,娘娘快些安睡吧,明日一早还得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如此,沈华莲便也不再多想,索性闭了眼沉沉睡去。

    次日,也如秋叶所料。佟佳怜玉一大早便往坤宁宫来,其他娘娘小主们还不见踪影,那佟佳怜玉便扑通一下跪在叶赫那拉静莞面前哭起来。

    “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并非有意,还请娘娘责罚!”佟佳贵人声泪俱下,大清早的扰得叶赫那拉耳根子没个清静,可那赵胜德却在一旁站着,这让叶赫那拉好一阵不知所措。

    虽说已经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却也没想到这佟佳贵人如此厉害,琮珏倒是想得周到,怕佟佳贵人今日来与她请安遭到什么责罚刁难,还特意让赵胜德送她来了坤宁宫。

    叶赫那拉心底暗自讽刺一声,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说道:“佟佳贵人,你这是做什么?沁灵,还不赶快把你家小主扶起来。”

    沁灵在一旁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左右为难得很,赵胜德虽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却还是要为佟佳怜玉说几句:“皇后娘娘,不如安慰佟佳贵人几句,不然她怕是不敢起来啊。”

    叶赫那拉只觉无辜,说道:“本宫从未责怪她什么啊?佟佳贵人,若是有什么伤心事不如起来说,莫跪坏了身子。”

    沁灵终于是把佟佳怜玉从地上扶了起来,佟佳怜玉还是哭哭啼啼,嘴里也含糊不清,说道:“若是臣妾昨日知道皇上本要到娘娘这来,臣妾便不会留在养心殿伺候皇上了,还请皇后娘娘宽宏大量,饶恕臣妾无知!”

    外头沈华莲等人已经到了,却是听到里头正上演着好戏,便索性站在外头等着,也没叫坤宁宫的宫女们进去传话。

    叶赫那拉只觉心头一阵晕眩,这算是哪门子事儿啊,大早上来给她添堵,原先倒觉得着小妮子嘴巴挺甜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逢人做戏的狐媚子。

    叶赫那拉无奈,只好起身去亲自宽慰她,替她擦了把泪,说道:“你能伺候皇上,本宫欣慰还来不及,又何尝要责罚你?”

    佟佳怜玉拿帕子擦着泪花,却时不时躲在后边打量着叶赫那拉静莞的表情,她依旧假惺惺地说道:“臣妾是怕娘娘遭了他人闲话,这才...”

    “你无非就是想让皇后娘娘遭人闲话,才来这么一出好戏的吧?”佟佳怜玉话都没说完,就被一段凌厉中带着一丝威压的女声所打断,来人正是翊坤宫的盛妃娘娘,后头还跟着洛贵人、凗常在还有兰答应,宋景棠与纳兰宁和二人只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进来,似乎也知道这会有一场大戏即将登场。

    只见沈华莲出了奇地向皇后娘娘行了个大礼,而后便直接往她常坐的那把椅子上坐去,潇潇洒洒翘起二郎腿,昂这首不屑地看向一脸惊愕的佟佳怜玉,说道:“佟佳贵人倒是好一个让人怜爱啊,真是人如其名。”

    “盛妃娘娘...”佟佳怜玉念叨着,脑子里灵光一现,又扑通一下跪在沈华莲面前哭起来,“盛妃娘娘!臣妾可不曾招惹娘娘,娘娘何必如此说。”

    她这么一跪,众人是没想到的,连原本扶着她的叶赫那拉也被吓了一跳,眼下正拍着胸脯缓气儿。可沈华莲似乎早已料到她这些小把戏,她也不叫她起来,任她这么跪着,居高临下地说道:“本宫听闻,佟佳贵人昨日一直伺候着皇上,想来也是舟车劳累,却还能一个接一个地跪,真正是委屈你了。”

    映雪抚了抚沈华莲,轻声道:“娘娘消消气。”

    佟佳怜玉抬头却又不敢直视她,可把着说道:“臣妾...臣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不明白?可佟佳贵人饱读诗书,当是个聪明人。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啊?”她越发咄咄逼人,叶赫那拉使眼色让她算了,沈华莲却不以为然,继续与佟佳怜玉相持不下,说道:“你是不让整个后宫人尽皆知,皇后娘娘与皇上的良宵就这么被你给搅了才誓不罢休吧?大早上闹这么一出,让所有人来看坤宁宫的笑话么?谁给你的胆子来羞辱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待人温和,她是舍不得苛责你,可本宫就不那么好气性,这本宫莫非还轮不到本宫说句公道话了?!”

    沈华莲这阵仗着实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都说盛妃娘娘最是温婉贤淑,就连赵胜德和叶赫那拉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这盛妃娘娘发起脾气来原是这么不好招惹。大家伙都不敢吭声,那贾常在原是与佟佳怜玉交好的,同住延禧宫,现下也只呆呆坐在那儿不敢吱声,生怕沈华莲把她也给骂进去了。

    佟佳怜玉跪在那瑟瑟发抖,半天吱不出一个字来,只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小声说道:“娘娘若是生气,臣妾就跪着给娘赔罪就是了...”

    沈华莲哼笑一声,着重几个字说道:“你倒真是佟佳跪人啊。”

    此话一出,屋里有人忍不住笑,可被叶赫那拉瞪了一眼,又立马禁了声。

    沈华莲说道:“你该赔罪的也不是本宫,皇后娘娘是宽恕了你,本宫可不放过你。”

    “盛妃妹妹...”叶赫那拉略显担忧地给了她一个眼神。

    沈华莲只是挑了挑眉地草草回应,像是说“你看本宫怎么替你收拾她”的话,沈华莲松了松腰身和肩颈,说道:“佟佳贵人,对皇后不敬,你既然喜欢跪着,便罚你去你的延禧宫跪上两个时辰。沁灵,替你家小主好好数着,别多跪了些时辰跪坏了身子。”

    沁灵也是无奈,只好应道:“是,盛妃娘娘。”

    佟佳怜玉低着头跪在那不肯起来,那沉着的脸早已黑了下来,只到沁灵拉了她起来,她才又变会那假惺惺的哭丧着的神情。佟佳怜玉被沁灵搀扶着离开了坤宁宫,这儿也算是安静了不少。

    赵胜德站在一旁汗颜,只哈着腰跟叶赫那拉说道:“皇后娘娘,奴才还得回去如实交差,可佟佳贵人实在是...唉!这如何是好哇!”

    叶赫那拉敬佩地看了眼坐在那若无其事喝着茶的沈华莲,叹着气说道:“小心避着点说就是了。”

    “避着什么?”沈华莲突然出声,她放下茶杯,挑着任性的笑意,“赵公公不必为难,该是什么便是什么,一五一十跟皇上说了便是。莫非本宫还有罪了?”

    “娘娘说笑了,娘娘哪来什么罪,是奴才嘴笨罢了。”赵胜德陪笑着,他也是头一次见识盛妃娘娘发威,“那奴才就先回养心殿回话了。”

    叶赫那拉点头示意他快去,赵胜德便给各位娘娘小主行了礼,离开了坤宁宫。

    屋内又静了下来,谁也不敢说第一句话,叶赫那拉也是先喝了口茶冷静一番,才笑着对沈华莲道:“幸得妹妹来得及时,不然本宫真不知该如何应付?”

    沈华莲那双娇媚的眼珠子从茶杯后面抬起来看向叶赫那拉,不难看出她眼底笑意,听她说道:“话说回来,这佟佳贵人可是皇后娘娘亲自选进来的人,到头来却要反咬娘娘一口,真是得不偿失啊。”

    宋景棠也应和道:“是啊,也不懂得珍惜娘娘恩泽,还如此出言不逊,狐媚子东西!”

    纳兰宁和也说道:“只怕是那佟佳贵人不会善罢甘休吧?”

    “不善罢甘休又如何?本宫岂会怕她?”沈华莲不屑道。

    叶赫那拉生怕一会儿又收不了场,赶紧出来打圆场,说道:“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她幼时纯善,本宫亦不过是凭着印象选中她,也不在乎她如何对本宫,只要能伺候好皇上,那不都是一样的?”

    沈华莲又瞥了眼她,说:“皇后娘娘可真是宽宏大量,臣妾是望尘莫及了。”

    宋景棠笑道:“这么说来,今日倒是见识到盛妃妹妹威严之面了,从前倒是真不知妹妹如此厉害,姐姐倒是甘拜下风啊。”

    这话题还未曾聊下去,就听见外头又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跟头栽倒跪在叶赫那拉面前,说道:“皇后娘娘,不好了!”

    “糊涂东西,皇后娘娘好着呢!”纳兰宁和斥责道。

    叶赫那拉头疼得很,耐着性子问道:“一大早的,何事啊?扰得本宫头疼。”

    只见那宫女慌慌张张地,抬起头时也是一脸苍白,犹豫间抬起手指向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吞吞吐吐地说道:“明嫔...明嫔娘娘她!”

    “明嫔怎么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沈华莲也有些不耐烦。

    “明嫔娘娘暴毙了!”

    曾几个先入宫的心里皆是一震!尤其是沈华莲,听闻此话还有些不敢相信,直直坐起身来,又问了她一遍:“你再说一遍?明嫔怎么了?”

    后头几人不曾与明嫔打过交道,只知道明嫔是害了盛妃娘娘没了孩子,才被皇上打入冷宫终生囚禁,可盛妃娘娘也不曾苛责,皇上也未曾取她性命,怎的一夜之间就暴毙了?

    只听那小宫女说:“今儿一早,奴婢如往常一样去冷宫给明嫔娘娘送早膳,可蹊跷的是,明嫔娘娘屋外那院子空无一人,奴婢觉得不对劲,进去发现也是静悄悄的,往日明嫔总是会在那儿独自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于是奴婢便直接推门进去了,可...可映入眼帘的竟是——”

    这小宫女慌乱得很,像是见着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吓得面如灰土,宋景棠皱起眉来,厉声说道:“你倒是说啊!”

    小宫女咽了口唾沫,声音抖擞得厉害,才说道:“奴婢见到,明嫔娘娘七窍流血,死相极其惨状!那衣领袖口,还有她身下,都是血!奴婢去时那血都已经成了褐色,怕是昨晚就已经...”

    沈华莲只觉无法呼吸,她昨日午后才去见的人,怎的晚上就离奇亡故?!她头一次觉得这后宫像是能吃人一般恐怖,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映雪见状连忙给她拍着背抚平气息。

    叶赫那拉也大为震惊,说:“怎会如此?皇上可未曾要取他性命...”

    小宫女哭着道:“奴婢也不知啊!奴婢吓坏了,便赶紧跑回来告诉皇后娘娘您。”

    倒也是,常人见了都会吓得魂不守舍,何况是七窍流血那样的惨状。

    叶赫那拉说道:“你也受了惊吓,先下去休息几日,本宫再给你另寻差事。”

    “是...”

    宫女走后,沈华莲还是没能缓过神来。

    宋景棠问道:“皇后娘娘,眼下此事...”

    叶赫那拉严肃起来,正声说道:“此事还得先行禀告皇上,各位先回宫里歇息,待本宫去见了皇上,再答复大家。”

    经此一事,大家也只好各自回去了。魏沁兰陪着沈华莲走着,可沈华莲却还是有些魂不守舍,魏沁兰自然知晓这是为何。可这时在翊坤宫外头也不便多言,便一直等到进了翊坤宫的大门,才跟着沈华莲去了她殿里。

    唤春见沈华莲回来,也立马端了些凝神的茶水上来,后宫的消息四通八达,明嫔暴毙身亡的消息一传出,她也立马得知了。

    魏沁兰过了一阵,才说道:“娘娘可安心些,此事也与娘娘无关。”

    “这怎能叫本宫安心...”沈华莲只觉心口一阵绞痛,顿时气血上了头,眼前一阵发晕,“昨日午后去见她还好端端的,怎的夜里就死了?!”

    魏沁兰沉思片刻,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却又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唤春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便冲她摇了摇头。

    沈华莲如此,映雪也只好对魏沁兰说道:“洛贵人,娘娘身子有些不适,不如洛贵人也先回去歇着吧,若有什么事,咱们再跟您说。”

    魏沁兰瞧了瞧沈华莲,她脸色一阵苍白,确实是惊慌失措了,如此她也不好再留,只跟沈华莲说了声,便告退了。

    唤春替沈华莲捏着肩,问道:“娘娘,可要睡会儿?”

    沈华莲忙着摇头,招呼她说道:“快!快取纸笔来,本宫要给书信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