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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降罪(二)

    “咱们娘娘的这些吃食都是新奇的,也不知各位小主是否吃的习惯?”唤春还依旧在盛着黑糖牛乳茶,一面笑盈盈地问着各位。

    兰宁儿永远是第一个回答,她方才咽下一口,便立马说道:“人人都说翊坤宫小厨房是味道最好的,今日臣妾也算领会到了!”

    魏沁兰也说道:“臣妾倒是离开翊坤宫有一阵子了,娘娘还是风采依旧。”

    沈华莲又靠回那软榻上,撑着头,面上总露出一股倦懒,却又有几分萦绕的妩媚,她注视着自己那只纤纤玉手,指尖正拨弄着一串菩提珠,说道:“风不风采总不是由谁决定的,这后宫女人啊,要想活得自在快乐,得先让自己舒心了才是。倒是洛嫔近来身子可还舒适?”

    魏沁兰笑笑道:“这才小几月,身子偶尔不舒爽也难怪。”

    凗云乔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便放下那杯牛乳茶,抬头看向洛嫔与芍嫔二人,问道:“臣妾记得两位姐姐怀上的时日差的不远,来日产下阿哥公主还能一同作伴、长大呢!”

    佟佳怜玉微微勾唇,低头轻抚自己的小腹,目前还看不出有隆起的样子,只是身为母亲,却能感受到自己体内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佟佳怜玉眼底存着纠缠疑虑,她似乎正为什么事情发愁,忽地又抬头说道:“若真能安然出生,那当然是极好的。”

    贾宜欢眉头一蹙,连忙嗔怪着说:“姐姐说什么丧气话呢!这孩子定能安然降生!”

    “宫里总有不少明争暗斗,也总有人要深受其害,不是么?”佟佳怜玉正说着,还有意将目光缓缓瞥向沈华莲。

    沈华莲喝着茶,只微微抬着眼皮轻扫她的神色,眼底尽是不屑,她放下那杯盏,捏着帕子装模作样地捂了捂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嗓子,明朗着声音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芍嫔妹妹还是自求多福,少顾及他人了。”

    佟佳怜玉像是得逞一般,笑得更肆意了些,说道:“有娘娘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

    说罢,她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正是微光拂照,鸟语花香。柔光恰好透过窗纸落在她脸庞上,白净而温暖。也是难得这样细致地注意到佟佳怜玉的样貌,那两汪清水似的凤眼,虽然总是淡淡地看人,却又说不出的清澈,也难怪皇上有时对她小惩大诫,却总忍不下心重罚她吧,确实宛若润玉,很难以让人降罪于她。

    “外头阳光真好呢。”

    也不只是谁赞叹了句,几人便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外头,那阳光的确是温柔的,比起那酷暑的暴晒,还有那腊月里似有似无的存在,这春末夏初的阳光最是养人。

    贾宜欢轻摇着羽扇,说道:“吃也吃了,也该出去走走,既然日子这么好,不如一块儿出去逛逛?”

    佟佳怜玉像是握住了什么机会一般,说道:“也好,臣妾听闻盛妃娘娘宫苑里的千鲤池风景甚美,难得来一次翊坤宫,倒也想去赏观游玩一番。”

    “你们要去就去便是了,本宫乏了,先去歇会儿了。”沈华莲说完便想起身走人,却被佟佳怜玉一把拽住衣袖,沈华莲一脸不解与惊愕,往回拽了拽衣袖,却不想这佟佳怜玉看着瘦弱,力气倒是挺大,“你拉着本宫做什么?”

    “臣妾不熟路,万一失足落水什么的...娘娘也不想落个照顾不周的名声,对吧?”佟佳怜玉这才缓缓松了手,真起身来,与沈华莲面对面四目相对着。

    两人之间仿佛蹭出了些许火星,唤春见状连忙出声呵斥道:“放肆!竟敢对盛妃娘娘无礼!”

    “唤春,不必如此。”沈华莲忽地抬手阻拦,她双瞳微眯,冷冽地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她几步逼近佟佳怜玉,几乎要与她挨上,“怎么说她也是芍嫔,本宫倒要看看,你想刷什么花样!”

    “娘娘息怒,也不是非去不可啊。”魏沁兰连忙起身拉开沈华莲,其余几人见状也都纷纷起身,生怕惹出什么事端,“芍嫔,你素日无礼也就罢了,如今在翊坤宫做客哪轮得到你来使唤盛妃娘娘?你也听到了,娘娘乏了,想歇着,你要逛千鲤池自己去便是了!”

    贾宜欢却还是帮着佟佳怜玉说话:“芍嫔姐姐难得来一次翊坤宫,就是想让盛妃娘娘赏脸作陪,倒也无可厚非吧?”

    兰宁儿有些不知所措,局促地站在凗云乔身后,说道:“姐姐们别吵了,一会儿惊动了皇上可不好...”

    “本宫怕她什么?本宫今日就赏你这张脸!”沈华莲霸气的一甩袖子,转身就往翊坤宫外走去,“走吧,大家不如一同前去,倒看看她有什么能耐。”

    无奈,大家只好都跟着去了。佟佳怜玉见她上了钩,便不让察觉地轻哼了声,直等到众人都已经掠过她身边跟着沈华莲走了,她才像是赴死一般略显悲伤地昂了昂首,迈步跟了上去。

    顾名思义,千鲤池中喂养着许多鲤鱼,每日都由翊坤宫宫禁内的宫女奴才们负责喂食与洒扫。远远望去,那池畔杨柳依依,微风轻拂,很是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无风之时,那池中水波平静,池水碧绿而清澈,倒是没有什么杂物,只依稀见得几片零星的柳叶躺在池中,沐浴着阳光与微风,好生惬意。

    几人行至此处,仿佛都忘了方才在翊坤宫里的不愉快,阴霾散去,立马便围绕在千鲤池便观赏着池中的锦鲤。兰宁儿更是欢喜,拉着凗云乔四处玩闹观赏。

    沈华莲却没靠近池边,与唤春一起在后边驻足观望,魏沁兰陪着在一旁,也不曾上前与她们一同赏玩。

    眼看着佟佳怜玉正与贾宜欢搀扶着矗立在池边,伸着头观望着池中的锦鲤,魏沁兰还是忍不住对沈华莲嘱咐道:“娘娘,千万要离佟佳怜玉远一些,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沈华莲却是心境坦然,说道:“本宫自然知晓,还怕她陷害本宫不成?”

    “嗯...娘娘,臣妾也过去看看。”魏沁兰说。

    沈华莲瞥了她一眼,微微张唇,说道:“去吧。”

    也不知兰宁儿从哪儿弄来一些鱼食,几人便凑到一块儿,往池子里抛洒着,只见那锦鲤扑通扑通地跃出水面,涌动着争抢着鱼食。

    沈华莲忍不住感慨道:“你看,这后宫中的女人,何不又像极了这争先恐后抢夺鱼食的锦鲤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娘娘这是想开了。”唤春微笑着回应。

    “何来想开一说,不过是面对现实罢了。”沈华莲从容自若地说道。

    正感慨着世间万千,便忽然听得有人惊呼了一声,沈华莲连忙朝那几人之处望过去,只见魏沁兰脸色似乎有些发白,眉目都紧皱着,看起来有些痛苦。

    沈华莲便要迈步上前,却被唤春拉住,她回眸看了看唤春,唤春却像是劝阻般摇了摇头,沈华莲又望了望魏沁兰,她的确是已经痛得蜷缩起来,便说道:“本宫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倒不如去了,免得他人非议本宫心虚!”

    “娘娘...”

    沈华莲大步朝前走去,越近些便能见到魏沁兰早已脸色惨白,正捂着肚子直不起腰身。

    见沈华莲朝这边走来,凗云乔连忙焦急地喊道:“盛妃娘娘,方才臣妾们只是在喂鱼,不知怎的,洛嫔娘娘便腹痛得厉害起来!”

    “怎么回事?”沈华莲满脸的不耐与疑惑,拨开人群往魏沁兰身边站了站,见她额上已经渗出些许汗珠,便知她必须即刻送回宫中请太医来查看。

    “娘娘...”魏沁兰忍痛轻呼着,浣墨只焦灼地在一旁搀扶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先扶她回翊坤宫,传太医来好好看看!”沈华莲有些怒了,她厉声肃穆道,脸色也有些发青。

    浣墨与凗云乔连忙扶着魏沁兰往翊坤宫方向回去了,那贾宜欢和兰宁儿也不知是该留下还是该跟着,便左右看了看,还是说:“臣妾不放心洛嫔姐姐,臣妾去看看!”

    现下,千鲤池旁便只剩下了佟佳怜玉与沈华莲,唤春守在一旁,生怕佟佳怜玉耍些什么花招。微风自两人之间穿过,衣摆都随风轻微浮动着,杨柳枝条时而从她们头顶飘过,这温柔轻飘的景色,却与两人之间的气氛完全融不进去。

    沈华莲眼底冷意散出,红唇边荡漾着一抹冷艳绝美的嗤笑,说道:“芍嫔,你把人都支走,到底是想对本宫说什么?有事就不必扭扭捏捏,没事本宫便不作陪了。”

    “盛妃娘娘!别走啊,臣妾还没来得及与娘娘说上会儿话呢。”故技重施般,佟佳怜玉又一把抓住了沈华莲的衣袖。

    沈华莲也不想回头与她争论个上下,只死死地拖拽着自己的衣袖,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她的那只手,沈华莲索性放下些架子,怒气冲冲地回过头,奋力一甩!将那袖子从她手中挣脱出来!

    “娘娘!!”

    不知何时,佟佳怜玉的宫女风轻从不远处跑过来,却见盛妃娘娘抓着芍嫔娘娘的手奋力一甩,那芍佟佳怜玉便失了重心,歪歪地往后倒去!几人都愣傻了,就连沈华莲自己也不曾料到,她本想伸手将佟佳怜玉拽回来,可实在为时已晚,佟佳怜玉早已一整个栽入了千鲤池中,正扑通扑通地拍打着水面求救!

    “来人呐!快来人呐!芍嫔娘娘落水了!芍嫔娘娘落水了!”

    风轻大声地四处喊闹着,几个侍卫应声赶来,刚要下水救人,转眼就见那盛妃娘摘取旗头首饰纵身跃入池中,只手一捞就把那已经呛水晕乎过去的芍嫔娘娘给揽到了自己身边。大概是宫里娘娘们都穿金戴银的,着实繁重得很,沈华莲一个女子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沉下去,唤春与风轻连忙搭了把手,将佟佳怜玉拉了上来,可沈华莲也有些乏力,只觉双目一黑,就晕了过去。

    “你们这些废物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救盛妃娘娘上来!若是娘娘今日有什么闪失,岂是尔等担待得起的?!”唤春死死拉着沈华莲,拼命不让她的口鼻没入水中,又气急败坏地回头呵斥着那些慢吞吞的侍卫太监。

    原本平静的千鲤池现下也乱了波纹,数人合力将沈华莲从水中救了上来,便匆匆忙忙回了翊坤宫,请来了江行慎。

    待到琮珏匆匆赶来翊坤宫时已是夜幕将近,天色鸦青渐渐暗沉下来,虽是月朗星稀,但翊坤宫前却围绕着许多人,各自都心怀不安与诡计,正等着江行慎等人从翊坤宫里出来。

    琮珏在翊坤宫门前来回踱步徘徊,满脸阴沉乌云,论是谁也不敢上前劝解些什么。

    叶赫那拉也是一脸忧虑,却又严肃地转身对众妃嫔说道:“一会儿你们谁都不要乱说话,也不要帮着谁说话,眼下事态不明,都守着些自己的嘴!”

    “是,臣妾知晓。”

    约莫过了半柱香,翊坤宫寝殿的大门终于敞开,江行慎从里边快步走出来,请了琮珏与叶赫那拉还有各位娘娘小主进去。一进门便是呜呜地抽泣声,绕过屏风只见佟佳怜玉正披着厚实的斗篷抱着暖炉坐在那软榻上,后头床上正闭目昏沉着的正是盛妃沈华莲。

    “洛嫔呢?”琮珏进去观望四周,却没见到魏沁兰,便问道。

    赵胜德恭顺地欠了欠身,低声说道:“回皇上的话,洛嫔娘娘午后便身子不适,早已经回宫歇息了。”

    琮珏又是一阵沉默寡言,随即又看向一旁局促不安的兰宁儿,问道:“你最年幼,心思单纯,你来说,你看见了什么?”

    兰宁儿有些惶恐,像是还受了惊吓般,只摇了摇头,咬了咬唇说道:“洛嫔姐姐腹痛不止,臣妾当时挂念她,便也陪着回了翊坤宫。后来浣墨陪着洛嫔姐姐回了钟粹宫,臣妾便在这儿等盛妃娘娘与芍嫔娘娘回来,却迟迟不见人影儿,再后来就...就...”

    “好了!兰答应你别怕,知道什么说便是了,这儿有本宫和皇上,若是得罪了谁也不会怪罪到你身上。”叶赫那拉安慰她道。

    兰宁儿却依旧摇头,说:“臣妾再见到盛妃娘娘和芍嫔娘娘时,她们都已经晕了过去,现下芍嫔娘娘醒了,盛妃娘娘还...”

    叶赫那拉一愣,不想竟是在兰宁儿的话中套不出什么东西来,便将目光看向了琮珏,心想着,现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皇上难道还会迁就盛妃么?

    琮珏往沈华莲床边那张椅子上坐下,侧过身去,他神色之中不难看出那慎人的寒意,对江行慎说道:“江行慎,芍嫔情况如何?”

    江行慎也是捏着把汗,他目光瞟了瞟还在那榻上昏睡的沈华莲,心里也是焦急万分,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皇帝的问题:“回皇上,芍嫔娘娘的胎...呃,是保不住了。但芍嫔娘娘还年轻,身子也稳健,日后定能再怀上龙胎。”

    一听江行慎说自己的孩子没了,佟佳怜玉便又使出那看家本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通跪在琮珏面前,伸手扯着他的衣角,哽咽着哭喊道:“皇上!您要替臣妾做主啊!臣妾从来没想害盛妃娘娘,可盛妃娘娘却让臣妾没了孩子!皇上,您一定要心疼臣妾啊!”

    她这副哭闹不止地撒泼模样,琮珏也看着有些厌烦,却是烦在心里,也不能说出来,只示意风轻将她扶起来,说道:“等盛妃醒了,朕自然会问她,若真如你所说,朕自然会给你答复。”

    叶赫那拉一愣,听琮珏如此说,看来还是有意想要偏袒沈华莲,便连忙说道:“今日午后事发之时,可有证人?是否亲眼看见盛妃将芍嫔推下了水?”

    屋内鸦雀无声,像是无人敢站出来指证,琮珏怒火中烧般一把将那菩提子砸在地上,呵斥道:“说!没人敢拿你是问!一五一十地说!”

    “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奴婢看见了...”风轻哆哆嗦嗦地站出来,众人都一脸惊愕地看向她,尤其是唤春,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早些时辰娘娘们聚在翊坤宫吃茶,说着要去千鲤池喂鱼,娘娘忽地说怕冷,便要奴婢去延禧宫取斗篷来,等到奴婢赶来时,就看见盛妃娘娘她奋力拽着芍嫔娘娘的手,用了一甩便将娘娘甩了下去!”

    琮珏又看向在一旁哆嗦着的佟佳怜玉,问:“确实如此?”

    佟佳怜玉咬着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只让人怜爱却不生恨。

    “胡说!明明是你家娘娘非拉着咱们娘娘不松手,咱们娘娘只是想回宫休息,便用力将衣袖扯出来!要我说,定是芍嫔娘娘陷害咱们盛妃娘娘!”唤春又大声叱责着风轻,指着她鼻子就要骂道,“芍嫔娘娘落水后,我家盛妃娘娘奋不顾身就下水相救的事情你是只字不提,是想要蒙混过关吗?还是做贼心虚啊!”

    “做贼心虚的是盛妃娘娘吧?瞧着自己闯了祸就先见将功补过,也不想自己可是害死了宫里又一个孩子啊!”贾宜欢又出声反驳道。

    江行慎见情况不对,便又立即跪下来对琮珏说道:“皇上,盛妃娘娘确实是有溺水之状,且不说微臣帮着娘娘吐了水出来,那救人上来的太监侍卫也该明白呀!”

    “哼,不就是怕自己被皇上责罚,便想出一手苦肉计,好让自己洗清嫌疑?”贾宜欢依旧不依不挠的。

    正当众人要继续辩驳下去,就听得榻上那人虚弱地咳了几声,江行慎连忙起身上前查看,唤春也围了过去,琮珏却纹丝不动,坐在那椅子上静观时变。

    “娘娘醒了...”

    沈华莲神智尚未清醒,缓缓睁开眼,无力地转过头,只见一屋子人都乌泱泱地在自己眼前出现,又见琮珏一脸阴郁,像是要责怪自己,转眼却又见那佟佳怜玉正哭得梨花带雨,抱着暖炉坐在那儿抹泪。眼下便知是如何情况,就知道会落得如此下场,沈华莲索性又闭着眼,回过头继续躺着休息。

    “盛妃,你不为自己辩驳些什么么?”琮珏声音低沉阴冷,从中难掩怒火,他也算是头一回迁怒于她,虽于心不忍,却难平众怒。

    沈华莲本不想开口,那佟佳怜玉却又添油加醋地说道:“娘娘该不会是心虚,无法为自己辩驳吧?臣妾与娘娘又有什么仇恨,娘娘非得致臣妾于死地呢?”

    “你最好是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免得日后落不得一个好下场!”沈华莲也不顾什么嫌隙,便直接怒喝道。

    琮珏只觉怒上眉梢,起身重重在她脸上甩下一个巴掌!这声简直清脆响亮,后边的人也都听得清楚,不觉伸长了脖子看戏。那宋景棠也是幸灾乐祸地偷着乐,其余人却惊愕不已,都是从未见过皇上对盛妃娘娘如此动怒!

    那清晰的巴掌印红红的显现在沈华莲脸上,她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灼烧一般。她咬着唇闭着眼,丝毫不想为自己争辩什么。

    唤春眼中噙着泪,声音也哽咽起来,她跪在沈华莲床前,哀求道:“娘娘,您说呀!您不说该怎么办啊!此事明明不是娘娘的错,却要娘娘承受一切!”

    说着,她又转身求着琮珏连连磕头,说道:“皇上,求您明鉴!皇上您是明君,此事疑云重重,不能冤屈了娘娘啊!”

    琮珏本就也有些不忍,方才打了她,如今也有些懊悔,便有收敛了几分怒气,再次问道:“盛妃,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只要你说,朕一定明查此事。”

    屋内沉默片刻,终于,沈华莲睁开了眼,她缓缓扭头看向琮珏,那目中清冷似寒月,像是写尽了失望,只见两行清泪顺着她眼角潸然而下,她眉头微蹙,只淡然自若地说道:“皇上已经信了,臣妾再辩驳又有什么意义?若皇上真心信得过臣妾,又怎会怀疑臣妾呢?”

    “盛妃,你也是被明嫔害过之人,怎能忍心对芍嫔下此毒手?”叶赫那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沈华莲又哪来的心思回答她的话,便又闭上眼不再理会。

    “好,很好。”琮珏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又像是泄愤般拍了拍手,道:“即日起,褫夺盛妃封号,降为沈嫔!就待在这翊坤宫好好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准探望!”

    “皇上!皇上!娘娘冤枉啊!娘娘她真的是冤枉的!”映雪与襄萤也都纷纷跪了下来给沈华莲求情,几人都哭得不成样子,琮珏却丝毫没有收回旨意的意思。

    江行慎也向琮珏作揖,语气中也听得出有几分慌乱,说:“皇上与娘娘朝夕相伴也有多年,娘娘是否心狠手辣皇上是最清楚不过,此事尚未明晰,还请皇上明鉴啊皇上!”

    琮珏背着手,说道:“朕就是留她几分薄面,没有让她去冷宫!你是在怪朕无情吗?!”

    赵胜德连忙向江行慎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江行慎也无奈,只好一直僵在那儿。

    此时若是有将军...

    叶赫那拉说:“罢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皇上没有遣散你们打发去慎刑司已是格外开恩,便留在这好生照料着沈嫔吧。”

    琮珏已经离开,沈华莲不用睁眼看都知道他早已离去。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他衣襟上挂着的那龙延香香囊的味道,所以,琮珏大抵对她也是失望至极吧?果真,皇帝都是如此不辨是非就降罪于人的无情之人么?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倒是没说错的。

    众人都跟随琮珏渐渐离去,只有那佟佳怜玉还抱着暖炉坐在那边,只见她缓缓起身走向沈华莲床边,好难得她也终于能这也居高临下地对沈华莲说道:“沈嫔啊沈嫔,如今你地位是大不如本宫了,被褫夺封号降为嫔位的滋味可还好受?哼哼,你便好好待在这儿吧!”

    “哼,本宫像是怕这些莫须有的么?芍嫔,本宫一早劝过你好自为之,你不珍惜,就休怪本宫日后无情!”沈华莲有些乏力,可语气却依旧铿锵有力。

    “哦~那,娘娘您就...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