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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脚印

    捕快们放生巨鳄的路上,嘴里一直在骂百姓多事:“刀子没捅到自己身上,看谁都可怜!敢情这鳄吃的是外地人,要吃的是本地人,我看他们能不能说的这般轻巧?!”

    船头的宋思思回头厉声道:“胡说什么!”

    那捕快自知失言,马上住了口。

    到了镇外四五里的江边,他们把鳄鱼身上的绳索割开,鳄鱼终于恢复了自由身。这家伙想必是怕了挨打,头也不回的走了。

    众人退到离岸较远的平地上,目送巨鳄消失在大江之中,心中只盼它从此不要再踏入平安镇一步。可是平安镇今年不知倒了什么霉,不出几日便又出了命案。

    七月初八这天早上,城北聂家前来报官,说聂青衫失踪了。这个聂青衫是位琴师,精通音律,找他学琴的多是富家千金,因此他在镇上也算是名人。

    宋思思在聂家查探了一番,在后院里找到一个女子脚印,一番分析后得出结论:有一位身材玲珑的风尘女子在七夕这夜来过聂家。

    聂母怒道:“我们家青衫怎么可能与风尘女子有来往?你这死丫头可别乱讲话!”

    宋思思眉头轻轻一皱,还未说话,一名捕快已经上前一步,对着老妇大声道:“说话客气点儿!连六扇门的秦捕头都得管我们头儿叫声大师姐,你们聂家又怎样?”

    聂母一下子就怂了,道:“我的意思是,怎的看个脚印就知道是风尘女子,许是……看错了吧?”

    宋思思从身后捕快里随意挑了一个出来,道:“毛毛,你来回答。”

    她向来拿这几个捕快当徒弟培养,一说要考考他们,小伙子们一个个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毛二俯身仔细看了看脚印,然后站起身道:“因为这是皮屐子的鞋印,这种鞋只有青楼女子才穿!”

    “嗯,不止如此,还和风尘女子的走路习惯有关。”宋思思秀眉一挑,又挑了两人回答问题,进一步把脚印主人的范围缩小到二十二岁左右,综合身高、体重、年龄等因素,怀疑对象已经缩小到芳菲楼的几人之中。

    她正打算去芳菲楼一一审查,没想到又有人来报案:粪水工刘三斤在七夕这日失踪了!而且他失踪前的最后位置就在聂家附近!

    众捕快顺着聂家门外粪水车的轨迹一路追寻,发现到了江边就没了踪迹,只在附近找到了刘三斤的破帽子,还有聂青衫的一只鞋子,至于尸体去了哪儿,恐怕只有江中巨鳄知道了。

    一个小捕快咬着牙道:“这回没有人再给那冷血畜生说情了罢?!”

    可笑啊可笑,还真有——只不过这次不是洁儿,而是她的对头:芳菲楼的乐儿。

    她来到公堂之上,哭的梨花带雨,像是死了自家人一般动情。说的话倒跟洁儿差不多,无非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之类。宋思思站在齐大人身旁,耐着性子听她啰嗦,打量了她一眼,忽然问道:“你多高?”

    “啊?”乐儿哭到一半,愣住了。

    “我们头儿问你多高?年龄几何?体重多少?快说!”一个机灵点儿的捕快喝道。

    “身高六尺,重八十斤,十八岁……”

    “说实话!”齐大人都听不下去了。

    “回大人,小女子身高五尺,重九十斤,二十二岁……”她终于说了实话。

    齐大人和宋思思相视一眼,惊堂木一响,朗声道:“给我拿下!”

    小捕快们一涌而上,乐儿左闪右躲竟未能叫他们沾身,宋思思施展轻功从后面欺近她,伸手点了她的穴道,这才省了一番折腾。宋思思亲自将她押往大牢,第一件事就是摈退左右,待得四下无人,低声问道:“念在江湖同道一场,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乐儿坐在地上的草堆里,一边揉着酸麻的胳膊,一边大声道:“谁跟你是江湖同道,六扇门以多欺少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客气。”她瞧着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女捕头吃瘪的样子,感觉自己神气极了。

    宋思思冷哼一声,低声道:“星宿派叛徒许哀娘,莫非你以为就凭你的智商,能躲过星宿派的追杀,还逃得过六扇门的追捕?”看见乐儿一脸错愕,她的目的便达到了,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虽然脑子不太机灵,轻功倒是不赖。”

    乐儿攥着衣角,低头嗫嚅道:“莫非……我刚来平安镇的时候,你就认出我来了?”

    宋思思盘腿坐在她旁边,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废话,你躲得过我的眼睛?要不是看在你为救我师弟跟星宿派反目的份上,我才不帮你。”

    乐儿想到此处,情绪复杂,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垂首道:“那个姓秦的小鬼……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救他出来,他却翻脸不认人,带着六扇门来捉我!”宋思思正欲解释,却想起师弟的交待:师姐,您可别告诉她是我要您救她的。她好不容易被逼出魔教,能在你的地盘做点正经营生也好,我向您保证,她是个好姑娘!什么?娶她?师姐……您可别说笑了,正邪势不两立,师父不会同意的。

    宋思思递给她一面手帕,安慰道:“别哭了,起码我对你还不错吧?这次就指着你帮我破案呢。”

    乐儿闻言点点头,用手帕擦干眼泪,说道:“宋捕头请问吧,乐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为什么要帮鳄鱼说情?”

    “上次洁儿帮鳄鱼说情,那么多人都说她菩萨心肠,我……我就依葫芦画瓢咯,生怕又被她抢了先。”

    这哪里是依葫芦画瓢,分明是东施效颦。上次死的是外地商人,所以镇上的人们麻木不仁。可这次死的是当地有名的琴师,另一个是全镇熟识的粪水工,谁还会帮鳄鱼说话?宋思思心中喊了一声“傻姑娘”,只好接着问了:“聂青衫家门口的脚印是不是你的?”

    洁儿眨巴眨巴眼睛,道:“自然不是,我连他家在哪都不知道。”

    这答案其实在宋思思意料之内:乐儿有轻功的底子,她的脚印应该是前深后浅才对。宋思思又问:“你知道聂青衫跟芳菲楼哪个姑娘最为亲近吗?”

    乐儿仔细想了想,道:“我倒想起一个人,就怕你说我公报私仇。”

    宋思思温声道:“你只管说便是。”

    “洁儿身高、体重、年纪都与我相仿,而且她看聂青衫的眼神有点暧昧。”

    “聂青衫常去她那里吗?”

    “学琴的时候我们五个姑娘都在,但是她俩私下里有没有见过……谁知道呢?”

    宋思思略一沉吟,又问:“洁儿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姑娘们背地里都在传,说洁儿想为自己赎身,求了吴妈妈许多次,可她是楼里的摇钱树啊,要脱身至少要五百两……我在想,她是不是看上了聂琴师的钱,所以痛下杀手?”

    宋思思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