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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竞拍

    拍卖师在拍卖台大肆夸耀着晶虚碗的厉害之处,所言皆是我们基本了解的那些。

    对于一则消息的开价竟意外的低,竟只有一百金珠,而且每次加价限十金珠。

    这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亏我们还凑钱凑了那么久。

    这和拍卖师口中的吹嘘之词怎么相悖呢?

    回头一想,厉害的是晶虚碗,拍卖的是一份有着虚假机率的消息。消息最需要时效和保密,谁花大代价就是大傻子。天水韵明摆着在说:我这儿有一个消息,估价一百金珠,信不信由你们,买不买也由你们。

    开价之后,场中央有好长时间的冷场。

    大家也不蠢,都还在观望中。

    拍卖师僵硬着唇角,这最后一件拍品可不能砸在他手里,于是为了增加消息的可信性道:“我们天水韵最高主事确认过,消息来源来自临仙观,绝无有假。”

    临仙观是六派道院其中之一,如它所名,临仙观与仙道的羁绊是六派道院中最深的。

    仙道广善至尊就曾担任过其中长老。现今它明面上的院首是秋禾道长,一个人道的修道士。实际上它背后最大的支撑广善至尊的师兄——长了他百岁的无垢子。仙道之人,寿与天齐,算起来,他活到现在也有几千岁了。只因无垢子常年闭关修行,无人得见尊容。就连临仙观弟子也没见过这个老不死的。

    天水韵拿临仙观取信,还是打动不少人的,反正‘只要’一百金珠,试试看喽,价格过高再放弃。

    凌惜爱率先敲响我们的,也是现在场内的第一钟。

    拍卖师见开张了,忙敲下手中案板:“三甲零二,叫价一百零五。还有人否?”

    等了一会儿,场中没有什么动静,拍卖师有些苦涩地敲下第二声:“一百一十!还有人要加价吗?”

    我们这边相顾,喜上眉梢,这么顺利?

    文青云淡风轻地俊脸上神色一凝,看向阁楼一侧:“没那么简单。”

    果然对面响起钟声,听得拍卖师大喊:“三乙零三,叫价一百二十。还有人否?”

    凌惜爱回头,杏眼轻眨:“争吗?”

    凌燕肃道:“也没多贵,仅我一人也能包圆了,争。”

    在拍卖师敲下第二锤后,我们这边也响起了钟声。拍卖师抹了一把冷汗,终于有应接对拉了,那就代表这叫价一时半会停不了,他算是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来回加价中,我们和对方大多都是在拍卖师敲第二锤时才敲钟,这说明对方和我们一样,犹豫着又不想放弃。可这却折磨着拍卖师,也折磨着其他看客。过程太缓慢了,完全没有前几轮几千几千加价的激动人心。

    就在价格拉扯中,这个消息的拍卖已经到五百金珠了。

    而在对方喊价五百时,另一处铛铛铛连响十下。拍卖师眼前一亮敲锤喊道:“三甲零三,叫价六百。还有人否?”

    我们所在是三甲零二,三甲零三不就是我们隔壁么?

    凌惜爱扒着围栏,好奇地伸出头向那边张望,有着珠链的隔挡,看不见全貌。

    我一把薅羊过凌惜爱:“你小心点。”

    凌惜爱小声道:“不会是天水韵的卧底,看我们叫价太慢故意的吧。不行,不能输。”

    于是她握着长棍敲击在钟声,随着拍卖师六百一十的定价。对面的三乙零三也敲响了钟声,短暂热闹的拍卖场又陷入了死寂。

    颜妤有些看累了,坐下休息,她问道:“你们打算出到多少?”

    凌惜爱握紧拳头道:“出到对面那个鳖孙不敢跟我们抢。”

    我无奈地笑了笑,紧随着颜妤坐下。

    加价加到一千金珠时,同样的套路又来了,隔壁连击十声。

    不仅是凌惜爱,沉稳如凌潇肃也有些愠怒了。

    颜妤怀疑着道:“是故意的么?

    修五真看了看我们大家,从凌惜爱要过长棍,在我们一片怔愣中,不急不慢地连击一百次。哐当的钟声一下一下在拍卖场,犹如圣音。拍卖师大喜地报出两千这个数字。

    “五真你……”

    凌惜爱看着修五真,激动地一个抱住她:“太给力了。”

    修五真咬住唇瓣,面上有些害羞:“不能输。”

    凌惜爱顿时信心满满:“嗯!不争口碗,争口气。”

    凌燕肃忽得坦然笑了,宠溺地看着妹妹,温柔的眼光也掠过修五真。

    看着他们这幅斗志昂扬的状态,我提醒道:“别放松,我们得做好长时间作战的准备!虽然我们有的是钱,但是隔壁捣乱的和对面和我们竞价可实实在在还存在着呢。”

    颜妤提议道:“要不我们轮流敲钟,每次只比对方敲多一次即可。像刚刚那样一百次是很解气,但一旦他人只敲一次,就很打击……”

    颜妤话还没说完,对面三乙零三又敲击了一次。

    好在我们已有了心理准备,但颜妤说的这一点发生后,还是感到很不爽。

    文青主动接过话,对颜妤灿然笑道:“就照你说的。”

    我摸着下巴,看着颜妤,只见她横眉过来瞪了我一眼。

    旋即,颜妤走过去接过长棍道:“我先。”

    我伸手:“那我第二个,惜爱你刚刚一直在敲,现在先休息一下。”

    凌惜爱乖巧地点了点头,顺势一屁股瘫坐在软椅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们不约而同地打着哈欠,明天还有易主典,这种拍卖真劳神而费心。

    凌惜爱嘟嘴道:“还不如抢拍不死莲和演世镜呢。”

    这种拉锯战最是消磨耐心。之前我们还斗志昂扬的,我们六人轮换几圈下来,现在也已经蔫巴了。

    隔壁在价格喊道四万时放弃了捣乱。而我敲下最后一锤,最终价格五万三千一十,对面也放弃了竞价。

    这一场我们终于是凭借着人多且钱多的优势拿下最后这件拍品。

    “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凌惜爱有气无力的哀叹道:“困死我了。我们赶紧交易去睡觉吧。”

    修五真在一旁扭了扭睡眼朦胧的碧眼,问道:“结束了吗?”

    我强作精神:“嗯,结束了。”

    我走到颜妤身边,轻轻推了推她:“颜妤,醒醒,结束了。

    颜妤一个睁眼,撑起半身,语气里皆是困意:“结束了啊。”

    她半醒半睡间缓缓站了起来,双眼还是有些睁不开,手指抬起指着门口,嘴里念叨着:“走吧。”

    “小心。”

    文青眼疾手快接住颜妤摇晃欲倒的身体,把她揽起。

    颜妤靠在文青身上,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挣扎着睁开眼睛:“好困。”

    我想过去扶颜妤,谁知文青一个横抱把颜妤抱了起来。

    颜妤被托抱起来,最终还是被睡意打败,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其他的人虽有惊讶,但大家一心想的还是床,再没什么心思去想其他的事。

    我也没精力再去和文青抢人,左右两边犯困的两个还挂在我身上,我搀扶着她们,缓步挪出这个房间。

    出拍卖场零零散散没几个人了,大多数客人都在我们和对面竞价的时候撤离了。也没有多少无聊的客人专门留下来,只为看我们十金珠地加价拍卖的。

    我们被请到天水韵的内阁。

    天水韵成交拍卖,已在我们不停竞价最后一件拍品时,全部完成了交易。只有这最后关于晶虚碗的消息,需得等我们进到内阁,由天水韵的最高主事交接给我们。

    一进内阁外厅,凌惜爱直奔椅子而去,趴着桌子就打起鼾来。

    我托着修五真让她在凌惜爱身侧的椅子坐下休息。

    这时有接待从内厅走出,谦恭地向我们行礼,并说道:“我们天水韵的王主事有请。”

    凌燕肃看了一圈,对文青说:“文兄,请你暂时照看一下她们,我和任姑娘一起进去吧。”

    文青还是站得笔直,他抱着颜妤似乎没有任疲惫,我们之中最精神的就是他,由他照看她们三人最为妥当。剩下我和凌燕肃算是比较清醒的,一起进去也能有个照应。

    文青淡淡点头。

    我和凌燕肃随接待结伴进入内阁。

    室内并不小,左右两侧全是书架,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古籍书本。走进最里面,我们看到木桌前坐着一个老者。他在点燃的油灯下,拿着一本书详细翻阅着。

    当我们走进,他心念一动,放下了书本,端坐好:“你们就是最后拍品的胜者吧。”

    凌燕肃道:“是的。”

    他将一个钱袋着交到了接待递过来的盘子中:“一共五万三千一十金珠,请王主事核查。”

    王主事摆了摆手,让接待端着盘子下去,他道:“凌氏的人,信用自然是好的。”

    凌燕肃道:“多谢,那请王主事将有关晶虚碗的消息告知在下。”

    王主事和蔼一笑:“这是自然。”

    他旋动桌上一处,机关声咔咔响起。那排排书架上,有一处挪移着出来。王主事走过去,并取下一物。

    我们离得远,看不真切,好像是一个密封的卷轴。

    王主事走过来,交到了我们手上:“你们拍卖的信息就在这里面。”

    我好奇道:“为什么拍卖时不直接把这个卷轴拍卖?这样拍出的价值远不止五万多。空拍一个消息,万一没人拍,不就没戏了?”

    王主事双手插进自己袖口,笑道:“那时这个卷轴主人要求的。我们只能尊重他呀。”

    我接过卷轴来回打量:“怪人。”

    王主事一听,伸出手指点动:“赞同。”

    凌燕肃指着这个卷轴,再次确认:“晶虚碗的消息就在这里面?”

    王主事点头:“没错,你们想看直接打开就好了。看完字迹就会消失,到时候这个卷轴就是无用之物。”

    我盯着卷轴不禁皱起眉头。

    王主事见状插口道:“我们天水韵不做虚假生意,童叟无欺。如有质量问题,我们还可以帮你们联系到拍卖主。”

    我尴尬地摆手:“不用了,凌公子,那我们走?”

    凌燕肃面上有疑,但还是点头。

    我们和王主事辞别后,出了内阁。

    文青还是刚刚离开时的模样,抱着颜妤,站得笔直,真叫人怀疑,这家伙真是人道的么?体力耐力这么强。

    文青问:“结果如何?”

    我挥了挥手中卷轴:“意料之外,天水韵主事的意思是这个卷轴只能打开一次。”

    凌燕肃看着熟睡的凌惜爱,将她背上身后,他对我道:“明日再说这卷轴吧。我只能背一人。任姑娘你一个人可否背动修姑娘?”

    我身体有些疲惫,但背动一个修五真还是没问题的。

    我点头,扶起修五真,她嘟嘟囔囔不知在说着什么梦话。她轻轻将她背在身上,对他们说:“那这卷轴,等等大家休息好,明日再抽空一起看吧。”

    我们三个清醒的,一人托起一个,浩浩荡荡地走进天水韵的厢房。

    卷轴则交到文青手中,在我们之中他最神秘,也最靠谱。以防这五万多打水漂,还是交为他保管,最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