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真是个好问题。”苏柯先前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抽不开身，如今直接被问懵了，“我以前确实从未想过被当作食物的也都是生命，但是它们给我的感觉和那些怪物很不一样，没办法解释，所以我才觉得自己既懦弱又纠结。可能因为这次的这些怪物是当着我的面活生生存在过的，我看过它们为了食物付出的努力，也亲身经历了杀掉它们的过程吧。”

    “我理解不了。”李鸣珏看着陷入沉默的三个人，头一次这么不喜自己的大大咧咧。

    “其实我们没必要纠结所做事情的正确性，我们现在为了活下去，为了能回去必然要与怪物发生冲突，站在怪物立场我们诚然是入侵者的角色，可可为逝去的怪物感到难过也无可厚非。但是为了自己我还是会选择扫清所有挡在我面前的困难，我能长到这么大不容易，不想因为任何意外或者道德感莫名丧生在这里。”庄芯柔这时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双眼坚定且冷漠地注视着森林外的安静，目光如有实质般穿透重重阻碍直杀到尸体旁。林默箴感受到，一直包裹在这个女孩身上的厚茧终于打开一道细缝，让他得以窥见隐藏在这幅温柔躯壳下的锋芒。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可，你不要怀疑自己。你并没有懦弱，也不算自私，为了生存被迫伤害其他生命是本能，就和怪物攻击我们一样，你不要为此感到痛苦。而且为死去的怪物感到悲哀是属于你的权利，不要因此感到困扰。”虽然知道自己说的话可能不会有作用，林默箴还是尽力表达出内心的想法，想用贫瘠的语言给苏柯慰藉。

    “我明白的，只是一时没办法想通罢了，给我一夜时间缓解一下心情吧，明早起床就又是一条好汉！”苏柯感受到身边同伴的关怀，充斥痛苦的内心被融出一道暖河。

    黑夜遮盖下翻涌不休的情绪，月辉交映着火光编织出温柔的纱网，笼罩住黑暗里的全部生灵，让他们沉沦在美丽的梦境中久久不愿醒来，连趴在庄芯柔肩头的小肥啾都不例外。直至第二天太阳从东方升起，明亮光线刺破黑夜的牢笼，极其粗暴地唤醒四人小队，新的一天终于又开始了！

    自那天后，四人小队没有再提起对怪物生命存在合理性的讨论，经过几天的休养和磨合，他们在外出寻找怪物并击杀的效率得到很大程度的提升，短短一周时间，死于四人手的怪物多达六只。即使这样，四人心中也没有任何松懈放松的情绪，随着森林中大片大片雉翎兰的凋谢，怪物们对这片区域的恐惧越降越低，甚至几次追逃过程中都快要踏入这片禁地了。

    “怎么办，这样下去雉翎兰迟早会掉光啊，咱们之后去哪里找合适安全睡觉的地方啊？”李鸣珏最先沉不住气，体力最好的她往往在击杀怪物的过程中承担主要攻击角色，在这样日复一日高强度的消耗下她很快感受到来自身心的双重压力，原本明艳动人的脸庞也显出几分憔悴。

    “而且这个红色光条到多高算是任务完成呢？”苏柯看着匕首上呈椭圆状的红色标志陷入迷茫，“怎么不都给点提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