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劫掠（五）
这个夜晚，注定所有人的心都难以平静，像是一团火，烧着。
虽然身体疲惫得要死，但心却异常焦躁，恨不得提起斧头，去大砍大杀一阵。
除了负责巡逻看守的人走动之外，就只剩下少野了。
他蹑手蹑脚的穿梭，时不时给篝火加根柴或者替士兵掖好被角。终究是太累了，内心的亢奋抵挡不住身体的倦怠，何况，明天还要远行，战士们抓住每一分每一秒休息，微微的鼾声此起彼伏。
少野知道，等明天一觉醒来，他们变得比今天更强一点点了。
走着走着，无意间来到了俘虏这边，这些家伙，少野也没虐待他们，该给的吃的，该给的篝火，一样不差。
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公孙懋也在此间，这家伙慌里慌张出了营帐就被一伙乱兵裹挟着，稀里糊涂做了俘虏。
初春的夜晚，冷了些，但也并非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他跟几个同样被俘的军官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眼神里那股倔强，怎么也没从眼里消失过。
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不过比起白天，人老实了许多，白天可是挣扎反抗，满嘴大义炳然，颇有引颈就戮的慷慨激昂！
可惜，这样的行为只是引来了一顿毒打，不过这小子倔得狠。
惹毛了的巴塔干脆在休息的时候，揪着他来到一颗橡树底下，剖开了双腿小脚的皮肤，抹了一把蜂蜜之后，捆在树干上。
闻到蜂蜜甜香的蚂蚁鬼头鬼脑的从泥土里钻了出来，探头探脑。
很快经受不住诱惑的蚂蚁越来越多，密密麻麻朝着公孙懋爬来。
它们爬上伤口，吮吸着蜜糖，嚼食着溃口，并分泌一种蚁酸来抵抗血液的凝结。
惨绝人寰的惨叫飘荡在整个上空，那种蚀心蚀肺的惨烈痛楚混合着抓心挠肝的瘙痒，那感觉，尝一遍，能铭心一辈子。
俘虏们不忍直视，悄悄的扭过头，然后在一道凌厉的目光注视下，不情不愿的又转回来。
这样的酷刑，自然不是简单的惩罚，还带着浓浓的杀鸡儆猴的味道。
这些底层军官，掌握着大量的练兵技巧，他们是整个军事体系的基石，少野自然不肯放过。
目前阻碍军队战力增长的瓶颈问题就是缺乏一种较为先进的军事体系。
武力和勇气，蛮族士兵们并不缺乏，但终究是个人的孤勇。
战争考验的是方方面面的事情。
一窝蜂冲上去打斗的时代要结束了，这种只凭个人武勇，在成建制，多兵种，有体系的组合军阵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白纸。
一百个蛮人可以轻松打败一百个东禺国战士，但一万个东禺国战士可以轻松击败一万名蛮人武士。
差距只会随着参战人数增多而被拉得更加巨大。
当然，万事要讲究循序渐进，一蹴而就肯定不行，练兵不急于一时，少野也没有现在招降他们的意愿，但前提是这些人能老实跟自己回去，而不是在半路净整幺蛾子。
少野嘱咐看守俘虏的卫士打起精神，可不能放跑一个人，这些对他来说，每个都弥足珍贵。
守卫哄然应诺。
少野又巡视了一圈，找了个篝火堆附近坐了下来烤烤火，这该死的天气，只穿了淡薄衣物的少野也冻得够呛，好在他意志坚决，并没有在众人面前流露出一丝瑟瑟的迹象。
一瘦高的黑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用唯一一只完好的手捡起地上的枯枝扔进了火堆里，火苗往上窜了窜。
瘦高之人不客气的坐在少野身畔，完全无视巴塔那吃人的眼神，他也不说话，盯着面前的火堆，看得出神。
来人是枯骸部落的二当家，瘦狼。
这家伙人如其名，跟体壮如熊的黑羆正好相反，一身皮包骨，眼眶深陷，两腮无肉，一双风烛残年的瞳孔里透露着一丝阴毒，但他隐藏得很好。
瘦狼在早年间并非这幅模样，确实，毛人族也很少出产这类人，哪怕饥荒年景饿得皮包骨，但骨架在那边撑着。
这个看上去，随时会被一阵风吹走的家伙，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豪勇之人，他曾一人徒手灭掉一个小部落，却不幸在一次围剿中，被砍下了右手，按理说，这样的残废不该留在枯骸这种极其没有人情的团体里。
但他就是这么突兀的留下了，还坐到了黑羆左膀右臂的程度，那自然有着过人的能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少野恬淡散漫，瘦狼眼神复杂，每次说一句话要思考很久，似乎在斟酌着说辞。
少野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左手搭在瘦狼肩膀上，轻声细语的说了一句，“你可以考虑下，不急着答复。”
瘦狼眼神更加迷茫和复杂。
“什么人？”远处哨卫发现了情况，低呼了一声，只见山脚下一队火把明灭不定。
“是我，”大毛回了一句，带领手下往山岗上走。
这一队两百多人是留下断后的人马，由大毛黑羆领队外出，少野害怕对方后续人马穷追不舍，特意留下了一支伏兵，当然，也有一些理由是为了支开黑羆。
“情况怎么样？”望着风尘仆仆的两个人，热情的递上了烈酒，示意他们暖暖身子。
“对方派了一队百人骑兵过来，不过没有贸然突进，而是选择在安营扎寨。”
“对方守备很严密，我们寻不到机会，就先回来了。”
“骑兵啊！”少野揉了揉脑袋，有点头疼。
“没有后续其他人马？”少野细致的又问了一句。
“没有，”大毛从怀里掏出一块肉干，插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炙烤，“斥候派出去深入对面二十里地，没有发现其他援军。”
“行了，你们早点休息，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竖日，队伍的屁股后面不可避免的多了一条小尾巴。
骑兵们顺着两侧延伸开去，马蹄践踏地面发出单调的哒哒声，背上的骑士控制着马速，游走在整支队伍一箭之地外，互相交替着，偶尔也会有十数骑突然闯入，挽弓搭箭，射出一两支箭后快速撤离。
偶尔有成功，偶尔也有失败。
对于对方的骚扰行为，少野一方抱以同样的反击。
但对于移动靶，尤其目标分散的情况下，战果非常有限，往往这边倒下五人，对面才中箭一人。
虽说没有造成什么伤亡，但严重拖慢了整个队伍行进的速度。
从日出，到日落。一天时间走了不足三十里地，跟蜗牛爬似的。
高昂的士气在被动挨打折磨下，有了一些消散，大家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安营扎寨的时候，麾下几名头目寻了过来，纷纷请命去收拾掉后面那根尾巴，不然这么搞下去，士气崩溃不说，也很容易被后续尾随而来的援兵包围聚歼。
可问题哪有那么简单，对方是骑兵，机动性太强，虽然夜间作战也影响了骑兵机动能力，但对方主将不可能考虑不到这点，自己贸然出兵，难说碰到铁板，反而砸自己的脚。
少野安抚众将，让他们下去休息，骑兵的事，他会解决。
公孙康营地内，他一边安排骑兵死死盯梢着对面的营地，一边派人知会周边村落出兵过来，同时，后方，在自己斡旋下，族兄瞒着老爹，带着一个营的兵力正在追赶过来。他有信心，在明日午时，完成对这伙野寇的全面布局。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张开，如果拉高视野鸟瞰，就会发现无数支队伍，在向这边靠拢过来。
毕竟公孙康主场优势太明显了，他可以随意调动周围村落内的保户义勇，巡逻哨和兵站的士兵。
公孙康一夜无眠，眼睛通红的盯着面前的舆图，脑子里想着对方可能的行动，直到一件件罗列出来又被自己狠狠推翻后，发现，留给对方的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一切皆被算计，看还有什么高招。
就在公孙康志得意满的时候，斥候突然传来消息，对面营地忽然有了骚动，似要出兵。
又一盏茶功夫，又有哨骑来报，对面齐装待发，全军出动，朝着我们营地杀过来了。
算算时间正是寅卯交替之刻，天边即将泛起鱼肚白，这个时刻偷袭，倒也中正，毕竟寻常士卒大部分患有夜盲症，这个时候打过来，到了己方营地正好东方泛白，既不影响作战，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似乎对方漏算了一点，他们可是骑兵，这么大张旗鼓过来，也不怕扑个空。
公孙康确实也是这么安排的，他带着手下往后撤，对面有八百人，他才一百人，傻子才跟他们硬拼。
往后撤了十余地，在一处险要之处落脚后，哨骑又慌里慌张的来报，对面虚晃一枪，又开始朝肴山进发了。
公孙康咧嘴笑了笑，应有之意。这个，也在他预料之中，他并不惊讶，急忙又带领队伍追了上去。
火急火燎追了一个时辰，突然发现，人跟丢了。
赶忙逮着一哨骑询问，对方也蒙了，只说本来跟得好好的，忽然就四面八方散了，他们也就逮了几个受伤行动不便的俘虏，余下的一窝蜂，朝着林子，小道，山地上跑。
化整为零！？
对方这是在冒险，在敌境，在人生地不熟的地儿，把军队打撒，就算逃出生天，又能收拢回几个？
试问公孙康，他手下要是打散行军，到了目的地，收拢集结起来，怕也是十去其三。
不过不得不说，这是当下最行之有效的手段，直接破解了他的天罗地网。是的，这网再大，它也逮不住鱼苗呀，他们会从网眼里漏掉。
现在怎么办？把骑兵分成三五支，又能逮住几个兵，如果分得更散，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林子，小道，山地，都是骑兵克制之地，很容易追击变成伏击。失去了机动性的骑兵可干不过那些蛮人。
想通此点，公孙康懊恼万分，又想不出破解之法，气得连连抽鞭。
“将军，当下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撤军回去！”
“将军，既然对方目的地是肴山，我们为何不直接率兵径直往肴山去，将其一网打尽。”那出谋划策的裨将忽然感觉周围气氛怪异，回头一看，见众人一脸揶揄的表情，瞬间想通透了，一张脸闹了个大红脸。
这些野寇惯会翻山越岭，肴山地势险峻延绵。
他们这些骑兵进了那里，跟进了死地有什么区别。
虽然身体疲惫得要死，但心却异常焦躁，恨不得提起斧头，去大砍大杀一阵。
除了负责巡逻看守的人走动之外，就只剩下少野了。
他蹑手蹑脚的穿梭，时不时给篝火加根柴或者替士兵掖好被角。终究是太累了，内心的亢奋抵挡不住身体的倦怠，何况，明天还要远行，战士们抓住每一分每一秒休息，微微的鼾声此起彼伏。
少野知道，等明天一觉醒来，他们变得比今天更强一点点了。
走着走着，无意间来到了俘虏这边，这些家伙，少野也没虐待他们，该给的吃的，该给的篝火，一样不差。
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公孙懋也在此间，这家伙慌里慌张出了营帐就被一伙乱兵裹挟着，稀里糊涂做了俘虏。
初春的夜晚，冷了些，但也并非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他跟几个同样被俘的军官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眼神里那股倔强，怎么也没从眼里消失过。
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不过比起白天，人老实了许多，白天可是挣扎反抗，满嘴大义炳然，颇有引颈就戮的慷慨激昂！
可惜，这样的行为只是引来了一顿毒打，不过这小子倔得狠。
惹毛了的巴塔干脆在休息的时候，揪着他来到一颗橡树底下，剖开了双腿小脚的皮肤，抹了一把蜂蜜之后，捆在树干上。
闻到蜂蜜甜香的蚂蚁鬼头鬼脑的从泥土里钻了出来，探头探脑。
很快经受不住诱惑的蚂蚁越来越多，密密麻麻朝着公孙懋爬来。
它们爬上伤口，吮吸着蜜糖，嚼食着溃口，并分泌一种蚁酸来抵抗血液的凝结。
惨绝人寰的惨叫飘荡在整个上空，那种蚀心蚀肺的惨烈痛楚混合着抓心挠肝的瘙痒，那感觉，尝一遍，能铭心一辈子。
俘虏们不忍直视，悄悄的扭过头，然后在一道凌厉的目光注视下，不情不愿的又转回来。
这样的酷刑，自然不是简单的惩罚，还带着浓浓的杀鸡儆猴的味道。
这些底层军官，掌握着大量的练兵技巧，他们是整个军事体系的基石，少野自然不肯放过。
目前阻碍军队战力增长的瓶颈问题就是缺乏一种较为先进的军事体系。
武力和勇气，蛮族士兵们并不缺乏，但终究是个人的孤勇。
战争考验的是方方面面的事情。
一窝蜂冲上去打斗的时代要结束了，这种只凭个人武勇，在成建制，多兵种，有体系的组合军阵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白纸。
一百个蛮人可以轻松打败一百个东禺国战士，但一万个东禺国战士可以轻松击败一万名蛮人武士。
差距只会随着参战人数增多而被拉得更加巨大。
当然，万事要讲究循序渐进，一蹴而就肯定不行，练兵不急于一时，少野也没有现在招降他们的意愿，但前提是这些人能老实跟自己回去，而不是在半路净整幺蛾子。
少野嘱咐看守俘虏的卫士打起精神，可不能放跑一个人，这些对他来说，每个都弥足珍贵。
守卫哄然应诺。
少野又巡视了一圈，找了个篝火堆附近坐了下来烤烤火，这该死的天气，只穿了淡薄衣物的少野也冻得够呛，好在他意志坚决，并没有在众人面前流露出一丝瑟瑟的迹象。
一瘦高的黑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用唯一一只完好的手捡起地上的枯枝扔进了火堆里，火苗往上窜了窜。
瘦高之人不客气的坐在少野身畔，完全无视巴塔那吃人的眼神，他也不说话，盯着面前的火堆，看得出神。
来人是枯骸部落的二当家，瘦狼。
这家伙人如其名，跟体壮如熊的黑羆正好相反，一身皮包骨，眼眶深陷，两腮无肉，一双风烛残年的瞳孔里透露着一丝阴毒，但他隐藏得很好。
瘦狼在早年间并非这幅模样，确实，毛人族也很少出产这类人，哪怕饥荒年景饿得皮包骨，但骨架在那边撑着。
这个看上去，随时会被一阵风吹走的家伙，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豪勇之人，他曾一人徒手灭掉一个小部落，却不幸在一次围剿中，被砍下了右手，按理说，这样的残废不该留在枯骸这种极其没有人情的团体里。
但他就是这么突兀的留下了，还坐到了黑羆左膀右臂的程度，那自然有着过人的能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少野恬淡散漫，瘦狼眼神复杂，每次说一句话要思考很久，似乎在斟酌着说辞。
少野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左手搭在瘦狼肩膀上，轻声细语的说了一句，“你可以考虑下，不急着答复。”
瘦狼眼神更加迷茫和复杂。
“什么人？”远处哨卫发现了情况，低呼了一声，只见山脚下一队火把明灭不定。
“是我，”大毛回了一句，带领手下往山岗上走。
这一队两百多人是留下断后的人马，由大毛黑羆领队外出，少野害怕对方后续人马穷追不舍，特意留下了一支伏兵，当然，也有一些理由是为了支开黑羆。
“情况怎么样？”望着风尘仆仆的两个人，热情的递上了烈酒，示意他们暖暖身子。
“对方派了一队百人骑兵过来，不过没有贸然突进，而是选择在安营扎寨。”
“对方守备很严密，我们寻不到机会，就先回来了。”
“骑兵啊！”少野揉了揉脑袋，有点头疼。
“没有后续其他人马？”少野细致的又问了一句。
“没有，”大毛从怀里掏出一块肉干，插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炙烤，“斥候派出去深入对面二十里地，没有发现其他援军。”
“行了，你们早点休息，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竖日，队伍的屁股后面不可避免的多了一条小尾巴。
骑兵们顺着两侧延伸开去，马蹄践踏地面发出单调的哒哒声，背上的骑士控制着马速，游走在整支队伍一箭之地外，互相交替着，偶尔也会有十数骑突然闯入，挽弓搭箭，射出一两支箭后快速撤离。
偶尔有成功，偶尔也有失败。
对于对方的骚扰行为，少野一方抱以同样的反击。
但对于移动靶，尤其目标分散的情况下，战果非常有限，往往这边倒下五人，对面才中箭一人。
虽说没有造成什么伤亡，但严重拖慢了整个队伍行进的速度。
从日出，到日落。一天时间走了不足三十里地，跟蜗牛爬似的。
高昂的士气在被动挨打折磨下，有了一些消散，大家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安营扎寨的时候，麾下几名头目寻了过来，纷纷请命去收拾掉后面那根尾巴，不然这么搞下去，士气崩溃不说，也很容易被后续尾随而来的援兵包围聚歼。
可问题哪有那么简单，对方是骑兵，机动性太强，虽然夜间作战也影响了骑兵机动能力，但对方主将不可能考虑不到这点，自己贸然出兵，难说碰到铁板，反而砸自己的脚。
少野安抚众将，让他们下去休息，骑兵的事，他会解决。
公孙康营地内，他一边安排骑兵死死盯梢着对面的营地，一边派人知会周边村落出兵过来，同时，后方，在自己斡旋下，族兄瞒着老爹，带着一个营的兵力正在追赶过来。他有信心，在明日午时，完成对这伙野寇的全面布局。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张开，如果拉高视野鸟瞰，就会发现无数支队伍，在向这边靠拢过来。
毕竟公孙康主场优势太明显了，他可以随意调动周围村落内的保户义勇，巡逻哨和兵站的士兵。
公孙康一夜无眠，眼睛通红的盯着面前的舆图，脑子里想着对方可能的行动，直到一件件罗列出来又被自己狠狠推翻后，发现，留给对方的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一切皆被算计，看还有什么高招。
就在公孙康志得意满的时候，斥候突然传来消息，对面营地忽然有了骚动，似要出兵。
又一盏茶功夫，又有哨骑来报，对面齐装待发，全军出动，朝着我们营地杀过来了。
算算时间正是寅卯交替之刻，天边即将泛起鱼肚白，这个时刻偷袭，倒也中正，毕竟寻常士卒大部分患有夜盲症，这个时候打过来，到了己方营地正好东方泛白，既不影响作战，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似乎对方漏算了一点，他们可是骑兵，这么大张旗鼓过来，也不怕扑个空。
公孙康确实也是这么安排的，他带着手下往后撤，对面有八百人，他才一百人，傻子才跟他们硬拼。
往后撤了十余地，在一处险要之处落脚后，哨骑又慌里慌张的来报，对面虚晃一枪，又开始朝肴山进发了。
公孙康咧嘴笑了笑，应有之意。这个，也在他预料之中，他并不惊讶，急忙又带领队伍追了上去。
火急火燎追了一个时辰，突然发现，人跟丢了。
赶忙逮着一哨骑询问，对方也蒙了，只说本来跟得好好的，忽然就四面八方散了，他们也就逮了几个受伤行动不便的俘虏，余下的一窝蜂，朝着林子，小道，山地上跑。
化整为零！？
对方这是在冒险，在敌境，在人生地不熟的地儿，把军队打撒，就算逃出生天，又能收拢回几个？
试问公孙康，他手下要是打散行军，到了目的地，收拢集结起来，怕也是十去其三。
不过不得不说，这是当下最行之有效的手段，直接破解了他的天罗地网。是的，这网再大，它也逮不住鱼苗呀，他们会从网眼里漏掉。
现在怎么办？把骑兵分成三五支，又能逮住几个兵，如果分得更散，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林子，小道，山地，都是骑兵克制之地，很容易追击变成伏击。失去了机动性的骑兵可干不过那些蛮人。
想通此点，公孙康懊恼万分，又想不出破解之法，气得连连抽鞭。
“将军，当下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撤军回去！”
“将军，既然对方目的地是肴山，我们为何不直接率兵径直往肴山去，将其一网打尽。”那出谋划策的裨将忽然感觉周围气氛怪异，回头一看，见众人一脸揶揄的表情，瞬间想通透了，一张脸闹了个大红脸。
这些野寇惯会翻山越岭，肴山地势险峻延绵。
他们这些骑兵进了那里，跟进了死地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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