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魔血
虚无宇宙之内再次回归了寂静，洁白神圣的座椅上，无名的白色神灵仅有一双金色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眼前悬浮空中的罗伊，而罗伊同样直勾勾地盯着白色虚影。
并不是罗伊的胆子已经大到敢于直面一位伟大的神灵，哪怕这是在自己的识海之内，而是罗伊发现，他已经失去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只能如这般与那白色虚影对视。
说实话，当罗伊了解到这个神秘存在的位阶达到了神灵的层次，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解除冥想脱离识海回到现实，他在这样危机的时刻选择遨游虚无宇宙想得到的是破除双头食人魔鲁维泽尔制造出的魔法黑雾的办法，但若得到这个方法的前提是直面一位曾经的神灵，罗伊宁可在那片黑暗之中耗尽时间。
毕竟一只七级的食人魔和一位实力完全未知的神灵，谁的威胁性更大简直不言而喻。
但罗伊还是没有选择逃避，在经历了第二生命的选择后，托尼的话让罗伊的意志更加坚定，更何况这位神灵存在于自己的识海之中，就算现在选择逃避，难道以后罗伊便再也不进行冥想了？让自己的等级永远困在五级，等待三年之后的分崩离析？
而且就算这位神灵如今是不完整的状态，罗伊也相信他有摧毁掉自己识海的可能，那支撑着浓郁黑雾的星轨，起点可就是这位神灵。
白色虚影的笑声打破了这似是长久的沉静，他看着罗伊表情不断变换的脸孔，说道：“其实我一直在猜测，你会是在怎样的时间，怎样的场合下勇于直视这条星轨，进而发现我的存在，现在看来与我的预想并没有太大的偏差，只有遭遇了本身无法解决的危险时，你才会潜入这片虚无宇宙寻找解决的办法，不过即便是来自深渊领域的黑暗魔法，你也完全有全身而退的能力，难道你真的那么想进入那片所谓的遗址？”
罗伊很想移动他的身体，但失去了身体控制权的他只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但他的大脑还是能够没有阻滞地思考，对于白色虚影的问题，罗伊愣了一下，神秘的遗址纵使有着无限的吸引力，当听到哈德森说出遗址的存在时，罗伊确实心生向往，但以如今的局面来看，遗址探索的队伍死伤大半，且还面对着暗影魔狼的包围和一只七级的双头食人魔法师，很明显能够突破的概率已经不足半数，且有可能全员阵亡于此。
按照正常的逻辑，逃跑才是最为稳妥的选择，即便被黑雾笼罩，以罗伊魔法师的身份，倒是能够轻松全身而退，哪怕会因此承受哈德森以及塔德的怨恨，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杀掉一名魔法师，是什么影响着罗伊的判断，让他直接忽略了逃跑这个选项？
是源于自己内心的贪婪，还是爱德华那疯狂的一击，又或者，遗址本身，在冥冥之中对罗伊进行着感召？
见罗伊没有说话，白色虚影继续说道：“确实如你所想，作为这条星轨的起源，我拥有着能够让你破除黑雾笼罩的能力，或者说区区一只双头食人魔，击杀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你也看见了，我如今的状态，仅能够存在于这片虚无宇宙，也就是你的识海之内，别说食人魔，哪怕是一只鸡在我面前蹦跶，我也拿它毫无办法。”
那你在这里废什么话？罗伊心中有些恼怒地骂着，但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保持着那份眼神游离飘忽暗含恐惧的神色，白色虚影低垂了一下脑袋，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说道：“虽然我将你的意识固定在了这片虚无宇宙，但这仅仅是防止你逃离自己的识海，因为我需要和你进行短暂但清晰的交流，所以你是可以说话的。”
罗伊这才发现自己确实能够控制嘴唇的开合以及声带的震动，于是，罗伊开口问道：“你是陨落之星内所残留的意识吗？”
“是，又或不是，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因为这具身体如今已算是归属于你，而我残留在陨星之内的意识，也同样成为了你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你并不用感到畏惧，我，既是你，你，也同样是我。”
对于白色虚影的回答，罗伊只是进行了略微的思考，接着，只见罗伊脸色严肃，表情里带着难以压抑的愤怒，问道：“那么，是你，操控着陨星杀掉了薇薇安他们？”
沉默。
罗伊的问题，换来的是那白色虚影的沉默，似乎那双漂亮的金色眸子都因此而黯淡了一些，但没过多久，便听到白色虚影呢喃般说道：“遥远的星辰即使陨落，只要意识不灭，躯体仍然拥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即便没有意识的操控，它也会自行寻找周围的能量，作为修复身躯的材料，其中包括的，便有生物的血液和生命…”
罗伊同样沉默了，白色虚影回答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那天发生在魔兽森林内部的惨剧完全是无意识陨星的自我行为，与白色虚影的操控无关，罗伊并没有怀疑过白色虚影回答的真实性，对方可是一位曾经的神灵，不用，也完全没有必要对罗伊撒谎，在神看来，人类的存在与人类眼中的蚂蚁没有任何区别，有人会因为杀了几只蚂蚁心生愧疚从而说谎掩饰吗？
打破沉默的依旧是白色虚影的话语，那一点让罗伊没有察觉的，一闪而逝的愧疚并没有如何影响白色虚影的情绪，他的声音依旧缓慢而低沉：“让我们将话题回到如何破除双头食人魔的魔法黑雾之上，虽然我已失去了全部的实力，且仅存的意识也将用以抵抗那份即将倾斜而下的黑雾，但你仍有解除黑雾笼罩的办法。”
随着白色虚影的话语，罗伊发觉自己身体的操控权似乎渐渐回归，他顺着白色虚影金色眼眸的视线，缓缓抬起了脑袋，将目光聚焦于那颗巨大的紫黑色烈焰星辰之上。
“知道这些星辰象征着什么吗？”
白色虚影问道，罗伊坦然回答：“象征着…我的等级？”
“可以这么说，但不完全准确。”白色虚影说道，“也许如今的赛维希亚大陆已经无法找到以文字形式记载的历史，但在第一纪元，这条存在于人识海之内的星轨，被称为‘阶梯’。”
顿了一下，白色虚影补充道：“登神的阶梯。”
罗伊神情难以掩饰的愕然，登神的阶梯？难道说当九颗星辰点亮之余，便是跨入神域的信号？可是不对啊，按照奏者的说法，九级之上的十级，也就是大陆上普遍称呼的圣阶，虽然已是极为罕见的强者，但很明显无法与神灵的层次相匹配，罗伊印象中的最强者，死灵法师托尼.克拉克，便是一位实力肯定在圣阶之上的强者，可即便如此，要让罗伊称呼对方为神，罗伊自认为是无法做到的。
还有白色虚影口中的第一纪元，又意味着什么？虽然罗伊清楚追溯至远古的五大帝国时期并非赛维希亚大陆历史的起点，在那之前还有更加古老神秘的历史，但世间却罕有对之前历史的记载，不仅如此，对于胡乱传播虚假历史的行为，在神圣教廷是被明令禁止，任何被抓捕的造谣者都将送到每座城市的异端审判所，要知道，自神圣教廷异端审判所建立以来，便从未有过被贴上异端标签的人活着走出那扇深红色的铁门。
在罗伊思考之际，白色虚影轻轻拍了拍手掌，打断了罗伊的思维，他说道：“不用对这些陌生的词语进行深究，这并不是以你现在的实力能够知道的东西，还有，不要以为点亮了九颗星辰，便是进入了神灵的行列，显露在你眼前的阶梯，仅仅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段而已。”
说着，白色虚影轻抬手臂，将手指向了穹顶之上那无穷无尽的浓郁黑雾，意思再明显不过。
说罢，那白色虚影的金色眼眸再次望向了那颗紫黑色的烈焰星辰，淡淡开口道：“现在的托尼.克拉克还不明白，即使是深渊魔龙的血液这样在世人眼中极为珍贵稀有的东西，对于神域层次的东西来说和一口唾沫没什么区别，都是位阶极低的存在，那个愚蠢的胖子妄图将神域陨星与深渊魔龙的血液结合在一起，无疑是天大的笑话。”
但接着，白色虚影忽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不得不说托尼这个胖子当真是这世上难得的魔法天才，即便无法将神域陨星和深渊魔龙的血液结合在一起，他也成功做到了将魔血渗入进了陨星之中，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颗和其余闪耀星辰明显不同的烈焰星辰。”
伴随着白色虚影的话语，那烈焰星辰之上的紫黑色火焰不停翻滚跳跃，墨绿色的气雾中透露出的邪意气息更加浓郁，似乎还能听到隐约的龙吟声。
“托尼的一番操作成功替你污染了一颗星辰，不过说来其实也不算是坏事，就你现在的位阶而言，深渊魔龙天生拥有的混乱吐息、对于魔法近乎免疫的防御力，以及作为高阶生物自带的龙威，都是你无法轻易，或者说不可能获得的能力，就这一点而言，托尼算是为你开了一个不错的头。”
罗伊愣了一下，旋即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色虚影的笑声再一次传来，他双手十指交握，将手肘抵在了白色座椅的扶手之上，说道：“登神阶梯的本质，是对身体的全面改造，就像是武者达到一定的等级后能够在体内生成斗气，和魔法师能够通过魔力使用魔法，虽然在赛维希亚大陆这个魔幻的世界上这些都是极为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常识性的知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对于那些无法使用斗气和魔力的普通人来说，高等级的武者和魔法师，还能够称之为正常人吗？”
罗伊哑然，他并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恐怕赛维希亚大陆上的每一个人类，都不会去认真思索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白色虚影接着说道：“自第一纪元结束以后，登神阶梯便已不存在于世间，世界陷入了漫长的混乱和黑暗，在经历了数万年之久的时光，在五大帝国时期的末尾，即人类开始崛起推翻五大帝国统治的那段时期里，登神阶梯再一次出现在了这片世界，不过遗憾的是，赛维希亚大陆再也没有承载一位真神诞生的能力，以至于出现的登神阶梯也仅仅是被无限劣化的残次品，但这同样成为了人类成为赛维希亚大陆主宰的契机，一位注定要在人类史上留名的传奇人物发现并领悟了那残次的登神阶梯，并将其在人类群体之中发扬开来，并为残次的登神阶梯取了一个全新的名字，战斗等级体系，我想，你应该不会对这位传奇人物感到陌生吧？”
“梅琳.卡斯特…”罗伊喃喃道。
“依靠着残次的登神阶梯，或者说是战斗等级体系，以及梅琳本身的教导，人类掌控了斗气与魔法，并依靠庞大的人口基数一举推翻了本就开始走向衰败的五大帝国，再经过了长时间的内斗与和平，终才形成了如今四方鼎立，群雄交错的局面。”
“说回到登神阶梯吧，其实被赋予了战斗等级体系之名的残次登神阶梯本就已经名不副实，罗伊，你想想看，在你的认知里，战斗等级体系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罗伊稍微思索了片刻，便回答道：“两个特殊的等级，四级和七级，作为低中高阶的职业分界线，达到了相应的等级之后，便会自行领悟对应的天赋能力。”
“没错，在四级和七级，武道和魔道两条路分别可以获得生成斗气、属性觉醒和高速吟唱、瞬间吟唱两个能力，其实这就是登神阶梯在战斗等级体系内的唯一残留，也就说我先前所说的对身体的全面改造，只不过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洗涤，人们对于这项能力的认知已经逐渐固化，认为武者和魔法师在相应的等级上只能够获得这两项能力，以至于登神阶梯残留的改造能力由主动渐渐演变为了被动。”
罗伊瞳孔微缩，说道：“难道在登神阶梯的范畴里，对于能力的获得，其实是拥有主动选择的权力？”
“当然，而且完整的登神阶梯所拥有的并不止局限于此。”白色虚影再次抬手，指向了由自己作为起源构成的星轨以及其上环绕的九颗星辰，“每当一颗星辰被点亮，都拥有着一次获得改造的机会。”
罗伊彻底被震撼了，如果真如白色虚影所说，九颗星辰每次点亮，都有着能力的赋予，那么从中得到的收获完全是不可估量的，要知道普通的武者和魔法师，仅仅是在四级和七级所获得对应能力，相较于前一等级得到质的改变，也许在赛维希亚大陆上存在着越级挑战的可能性，但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在两个分水岭的等级前后实现越级挑战的。
而且，白色虚影所说的能力赋予，还拥有着主动选择的权力。
感受到了罗伊的震撼情绪，白色虚影似乎有些得意，说道：“而存在于你识海之内的这条星轨，则是现在的赛维希亚大陆上，唯一一条完整的，登神阶梯。”
罗伊脑子空空的，有些木然，他仅仅是想从识海之内获得破除魔法黑雾的方法，没想到却从这神灵层次的白色虚影口中得知了不得了的事情，但旋即，罗伊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开口说道：“可是我拥有这具身体的时间已经足有一个月了，身体却没有发生任何一点变化，这具身体除了长相出众，和普通人类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区别。”
白色虚影的金色眼眸非常富有人类情绪地白了罗伊一眼，说道：“你以为来自神域的陨星是那么容易被你一个人类的灵魂所占据的？若不是我的意识在托尼炼制这具身体的时间里被唤醒，就凭你的灵魂，别说控制这具身体，在你进入的瞬间恐怕就被那些疯狂的呓语给逼疯了。”
不待罗伊说话，白色虚影继续说道：“而且即便是现在，你也未完全掌握这具身体的全部，或者说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无法完全掌握它，神灵层次的存在，岂是那么容易便被参悟的，所以即便是你现在的等级已经达到了五级，点亮了五颗星辰，但以你和这具身体的契合来说，能够获得的仅仅只有一颗星辰的能力，而很不巧，这一颗星辰，已经由托尼那个愚蠢的胖子替你先行污染了。”
“污染？”罗伊疑惑道，白色虚影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污染，得益于托尼的自作主张，你的第一颗星辰能力将不再依赖于你的种族和职业做出选择，而是直接从深渊魔龙的特性里面获得提升，听起来很棒对吧？毕竟深渊魔龙可是堪比巨龙的传奇生物，但你的血脉也将因此而产生改变，尤其是第一颗星辰的选择，是登神阶梯的基础，将对你的身体变化产生强烈的影响，说到底，你现在的身份其实并不是人类，而是由无种族的陨星所打造的，仅有人类外形的躯体罢了。”
罗伊有些呆住了，白色虚影的话让他回想起了生前和同伴一起遭遇到了陨星的一幕，那异常光滑的骨刺在吸收了皮克的血液后，从骨刺进化成为了人类肋骨的构造，在后续吸收了其余同伴的血液后，又分别长出了手臂和腿骨，也就是说，所谓的神域陨星，会根据它所吸收的生物血液，来呈现出相应的姿态？
罗伊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身躯，身上布满了坚硬而细密的鳞片，四肢上长着如金属般深黑的利爪，高高的头颅昂起，赤红的双眼中带着暴戾的光芒，额头上扭曲盘旋的犄角闪烁着暗绿的幽光，展开的双翼除了庞大的骨骼之外，上面仅仅只有腐朽的肉膜，它的每一次吐息，都带着腐烂和混乱的气息。
罗伊顿时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可不希望自己变成这样的怪物，然而托尼那份深渊魔龙血液的注入已经如白色虚影所说改变了罗伊这具身体的血脉，在获得了第一颗星辰能力的同时，恐怕他的身体，也会开始渐渐向着深渊魔龙的形态改变。
罗伊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在心中痛骂那位粗鄙的死灵法师。
白色虚影看着罗伊那阴晴不定的表情，金色眼眸中却好似因此而感到喜悦，他自白色座椅上起身，同样如罗伊一样悬浮在了他的身旁，笑着说道：“虽然你的身体将会不可避免地朝着非人类的形态上改变，但是往好的方向想，深渊魔龙的特性，将会完美解决你现在面临的问题，那片笼罩了你们的魔法黑雾，是来自深渊的魔法，而深渊魔龙的位格，在深渊之中可是等同于上位恶魔的存在，区区魔法黑雾，仅需弹指间便能轻松驱散。”
“来吧，就让我们开始选择，作为你的第一颗星辰能力，将会是什么？”
并不是罗伊的胆子已经大到敢于直面一位伟大的神灵，哪怕这是在自己的识海之内，而是罗伊发现，他已经失去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只能如这般与那白色虚影对视。
说实话，当罗伊了解到这个神秘存在的位阶达到了神灵的层次，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解除冥想脱离识海回到现实，他在这样危机的时刻选择遨游虚无宇宙想得到的是破除双头食人魔鲁维泽尔制造出的魔法黑雾的办法，但若得到这个方法的前提是直面一位曾经的神灵，罗伊宁可在那片黑暗之中耗尽时间。
毕竟一只七级的食人魔和一位实力完全未知的神灵，谁的威胁性更大简直不言而喻。
但罗伊还是没有选择逃避，在经历了第二生命的选择后，托尼的话让罗伊的意志更加坚定，更何况这位神灵存在于自己的识海之中，就算现在选择逃避，难道以后罗伊便再也不进行冥想了？让自己的等级永远困在五级，等待三年之后的分崩离析？
而且就算这位神灵如今是不完整的状态，罗伊也相信他有摧毁掉自己识海的可能，那支撑着浓郁黑雾的星轨，起点可就是这位神灵。
白色虚影的笑声打破了这似是长久的沉静，他看着罗伊表情不断变换的脸孔，说道：“其实我一直在猜测，你会是在怎样的时间，怎样的场合下勇于直视这条星轨，进而发现我的存在，现在看来与我的预想并没有太大的偏差，只有遭遇了本身无法解决的危险时，你才会潜入这片虚无宇宙寻找解决的办法，不过即便是来自深渊领域的黑暗魔法，你也完全有全身而退的能力，难道你真的那么想进入那片所谓的遗址？”
罗伊很想移动他的身体，但失去了身体控制权的他只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但他的大脑还是能够没有阻滞地思考，对于白色虚影的问题，罗伊愣了一下，神秘的遗址纵使有着无限的吸引力，当听到哈德森说出遗址的存在时，罗伊确实心生向往，但以如今的局面来看，遗址探索的队伍死伤大半，且还面对着暗影魔狼的包围和一只七级的双头食人魔法师，很明显能够突破的概率已经不足半数，且有可能全员阵亡于此。
按照正常的逻辑，逃跑才是最为稳妥的选择，即便被黑雾笼罩，以罗伊魔法师的身份，倒是能够轻松全身而退，哪怕会因此承受哈德森以及塔德的怨恨，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杀掉一名魔法师，是什么影响着罗伊的判断，让他直接忽略了逃跑这个选项？
是源于自己内心的贪婪，还是爱德华那疯狂的一击，又或者，遗址本身，在冥冥之中对罗伊进行着感召？
见罗伊没有说话，白色虚影继续说道：“确实如你所想，作为这条星轨的起源，我拥有着能够让你破除黑雾笼罩的能力，或者说区区一只双头食人魔，击杀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你也看见了，我如今的状态，仅能够存在于这片虚无宇宙，也就是你的识海之内，别说食人魔，哪怕是一只鸡在我面前蹦跶，我也拿它毫无办法。”
那你在这里废什么话？罗伊心中有些恼怒地骂着，但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保持着那份眼神游离飘忽暗含恐惧的神色，白色虚影低垂了一下脑袋，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说道：“虽然我将你的意识固定在了这片虚无宇宙，但这仅仅是防止你逃离自己的识海，因为我需要和你进行短暂但清晰的交流，所以你是可以说话的。”
罗伊这才发现自己确实能够控制嘴唇的开合以及声带的震动，于是，罗伊开口问道：“你是陨落之星内所残留的意识吗？”
“是，又或不是，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因为这具身体如今已算是归属于你，而我残留在陨星之内的意识，也同样成为了你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你并不用感到畏惧，我，既是你，你，也同样是我。”
对于白色虚影的回答，罗伊只是进行了略微的思考，接着，只见罗伊脸色严肃，表情里带着难以压抑的愤怒，问道：“那么，是你，操控着陨星杀掉了薇薇安他们？”
沉默。
罗伊的问题，换来的是那白色虚影的沉默，似乎那双漂亮的金色眸子都因此而黯淡了一些，但没过多久，便听到白色虚影呢喃般说道：“遥远的星辰即使陨落，只要意识不灭，躯体仍然拥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即便没有意识的操控，它也会自行寻找周围的能量，作为修复身躯的材料，其中包括的，便有生物的血液和生命…”
罗伊同样沉默了，白色虚影回答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那天发生在魔兽森林内部的惨剧完全是无意识陨星的自我行为，与白色虚影的操控无关，罗伊并没有怀疑过白色虚影回答的真实性，对方可是一位曾经的神灵，不用，也完全没有必要对罗伊撒谎，在神看来，人类的存在与人类眼中的蚂蚁没有任何区别，有人会因为杀了几只蚂蚁心生愧疚从而说谎掩饰吗？
打破沉默的依旧是白色虚影的话语，那一点让罗伊没有察觉的，一闪而逝的愧疚并没有如何影响白色虚影的情绪，他的声音依旧缓慢而低沉：“让我们将话题回到如何破除双头食人魔的魔法黑雾之上，虽然我已失去了全部的实力，且仅存的意识也将用以抵抗那份即将倾斜而下的黑雾，但你仍有解除黑雾笼罩的办法。”
随着白色虚影的话语，罗伊发觉自己身体的操控权似乎渐渐回归，他顺着白色虚影金色眼眸的视线，缓缓抬起了脑袋，将目光聚焦于那颗巨大的紫黑色烈焰星辰之上。
“知道这些星辰象征着什么吗？”
白色虚影问道，罗伊坦然回答：“象征着…我的等级？”
“可以这么说，但不完全准确。”白色虚影说道，“也许如今的赛维希亚大陆已经无法找到以文字形式记载的历史，但在第一纪元，这条存在于人识海之内的星轨，被称为‘阶梯’。”
顿了一下，白色虚影补充道：“登神的阶梯。”
罗伊神情难以掩饰的愕然，登神的阶梯？难道说当九颗星辰点亮之余，便是跨入神域的信号？可是不对啊，按照奏者的说法，九级之上的十级，也就是大陆上普遍称呼的圣阶，虽然已是极为罕见的强者，但很明显无法与神灵的层次相匹配，罗伊印象中的最强者，死灵法师托尼.克拉克，便是一位实力肯定在圣阶之上的强者，可即便如此，要让罗伊称呼对方为神，罗伊自认为是无法做到的。
还有白色虚影口中的第一纪元，又意味着什么？虽然罗伊清楚追溯至远古的五大帝国时期并非赛维希亚大陆历史的起点，在那之前还有更加古老神秘的历史，但世间却罕有对之前历史的记载，不仅如此，对于胡乱传播虚假历史的行为，在神圣教廷是被明令禁止，任何被抓捕的造谣者都将送到每座城市的异端审判所，要知道，自神圣教廷异端审判所建立以来，便从未有过被贴上异端标签的人活着走出那扇深红色的铁门。
在罗伊思考之际，白色虚影轻轻拍了拍手掌，打断了罗伊的思维，他说道：“不用对这些陌生的词语进行深究，这并不是以你现在的实力能够知道的东西，还有，不要以为点亮了九颗星辰，便是进入了神灵的行列，显露在你眼前的阶梯，仅仅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段而已。”
说着，白色虚影轻抬手臂，将手指向了穹顶之上那无穷无尽的浓郁黑雾，意思再明显不过。
说罢，那白色虚影的金色眼眸再次望向了那颗紫黑色的烈焰星辰，淡淡开口道：“现在的托尼.克拉克还不明白，即使是深渊魔龙的血液这样在世人眼中极为珍贵稀有的东西，对于神域层次的东西来说和一口唾沫没什么区别，都是位阶极低的存在，那个愚蠢的胖子妄图将神域陨星与深渊魔龙的血液结合在一起，无疑是天大的笑话。”
但接着，白色虚影忽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不得不说托尼这个胖子当真是这世上难得的魔法天才，即便无法将神域陨星和深渊魔龙的血液结合在一起，他也成功做到了将魔血渗入进了陨星之中，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颗和其余闪耀星辰明显不同的烈焰星辰。”
伴随着白色虚影的话语，那烈焰星辰之上的紫黑色火焰不停翻滚跳跃，墨绿色的气雾中透露出的邪意气息更加浓郁，似乎还能听到隐约的龙吟声。
“托尼的一番操作成功替你污染了一颗星辰，不过说来其实也不算是坏事，就你现在的位阶而言，深渊魔龙天生拥有的混乱吐息、对于魔法近乎免疫的防御力，以及作为高阶生物自带的龙威，都是你无法轻易，或者说不可能获得的能力，就这一点而言，托尼算是为你开了一个不错的头。”
罗伊愣了一下，旋即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色虚影的笑声再一次传来，他双手十指交握，将手肘抵在了白色座椅的扶手之上，说道：“登神阶梯的本质，是对身体的全面改造，就像是武者达到一定的等级后能够在体内生成斗气，和魔法师能够通过魔力使用魔法，虽然在赛维希亚大陆这个魔幻的世界上这些都是极为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常识性的知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对于那些无法使用斗气和魔力的普通人来说，高等级的武者和魔法师，还能够称之为正常人吗？”
罗伊哑然，他并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恐怕赛维希亚大陆上的每一个人类，都不会去认真思索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白色虚影接着说道：“自第一纪元结束以后，登神阶梯便已不存在于世间，世界陷入了漫长的混乱和黑暗，在经历了数万年之久的时光，在五大帝国时期的末尾，即人类开始崛起推翻五大帝国统治的那段时期里，登神阶梯再一次出现在了这片世界，不过遗憾的是，赛维希亚大陆再也没有承载一位真神诞生的能力，以至于出现的登神阶梯也仅仅是被无限劣化的残次品，但这同样成为了人类成为赛维希亚大陆主宰的契机，一位注定要在人类史上留名的传奇人物发现并领悟了那残次的登神阶梯，并将其在人类群体之中发扬开来，并为残次的登神阶梯取了一个全新的名字，战斗等级体系，我想，你应该不会对这位传奇人物感到陌生吧？”
“梅琳.卡斯特…”罗伊喃喃道。
“依靠着残次的登神阶梯，或者说是战斗等级体系，以及梅琳本身的教导，人类掌控了斗气与魔法，并依靠庞大的人口基数一举推翻了本就开始走向衰败的五大帝国，再经过了长时间的内斗与和平，终才形成了如今四方鼎立，群雄交错的局面。”
“说回到登神阶梯吧，其实被赋予了战斗等级体系之名的残次登神阶梯本就已经名不副实，罗伊，你想想看，在你的认知里，战斗等级体系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罗伊稍微思索了片刻，便回答道：“两个特殊的等级，四级和七级，作为低中高阶的职业分界线，达到了相应的等级之后，便会自行领悟对应的天赋能力。”
“没错，在四级和七级，武道和魔道两条路分别可以获得生成斗气、属性觉醒和高速吟唱、瞬间吟唱两个能力，其实这就是登神阶梯在战斗等级体系内的唯一残留，也就说我先前所说的对身体的全面改造，只不过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洗涤，人们对于这项能力的认知已经逐渐固化，认为武者和魔法师在相应的等级上只能够获得这两项能力，以至于登神阶梯残留的改造能力由主动渐渐演变为了被动。”
罗伊瞳孔微缩，说道：“难道在登神阶梯的范畴里，对于能力的获得，其实是拥有主动选择的权力？”
“当然，而且完整的登神阶梯所拥有的并不止局限于此。”白色虚影再次抬手，指向了由自己作为起源构成的星轨以及其上环绕的九颗星辰，“每当一颗星辰被点亮，都拥有着一次获得改造的机会。”
罗伊彻底被震撼了，如果真如白色虚影所说，九颗星辰每次点亮，都有着能力的赋予，那么从中得到的收获完全是不可估量的，要知道普通的武者和魔法师，仅仅是在四级和七级所获得对应能力，相较于前一等级得到质的改变，也许在赛维希亚大陆上存在着越级挑战的可能性，但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在两个分水岭的等级前后实现越级挑战的。
而且，白色虚影所说的能力赋予，还拥有着主动选择的权力。
感受到了罗伊的震撼情绪，白色虚影似乎有些得意，说道：“而存在于你识海之内的这条星轨，则是现在的赛维希亚大陆上，唯一一条完整的，登神阶梯。”
罗伊脑子空空的，有些木然，他仅仅是想从识海之内获得破除魔法黑雾的方法，没想到却从这神灵层次的白色虚影口中得知了不得了的事情，但旋即，罗伊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开口说道：“可是我拥有这具身体的时间已经足有一个月了，身体却没有发生任何一点变化，这具身体除了长相出众，和普通人类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区别。”
白色虚影的金色眼眸非常富有人类情绪地白了罗伊一眼，说道：“你以为来自神域的陨星是那么容易被你一个人类的灵魂所占据的？若不是我的意识在托尼炼制这具身体的时间里被唤醒，就凭你的灵魂，别说控制这具身体，在你进入的瞬间恐怕就被那些疯狂的呓语给逼疯了。”
不待罗伊说话，白色虚影继续说道：“而且即便是现在，你也未完全掌握这具身体的全部，或者说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无法完全掌握它，神灵层次的存在，岂是那么容易便被参悟的，所以即便是你现在的等级已经达到了五级，点亮了五颗星辰，但以你和这具身体的契合来说，能够获得的仅仅只有一颗星辰的能力，而很不巧，这一颗星辰，已经由托尼那个愚蠢的胖子替你先行污染了。”
“污染？”罗伊疑惑道，白色虚影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污染，得益于托尼的自作主张，你的第一颗星辰能力将不再依赖于你的种族和职业做出选择，而是直接从深渊魔龙的特性里面获得提升，听起来很棒对吧？毕竟深渊魔龙可是堪比巨龙的传奇生物，但你的血脉也将因此而产生改变，尤其是第一颗星辰的选择，是登神阶梯的基础，将对你的身体变化产生强烈的影响，说到底，你现在的身份其实并不是人类，而是由无种族的陨星所打造的，仅有人类外形的躯体罢了。”
罗伊有些呆住了，白色虚影的话让他回想起了生前和同伴一起遭遇到了陨星的一幕，那异常光滑的骨刺在吸收了皮克的血液后，从骨刺进化成为了人类肋骨的构造，在后续吸收了其余同伴的血液后，又分别长出了手臂和腿骨，也就是说，所谓的神域陨星，会根据它所吸收的生物血液，来呈现出相应的姿态？
罗伊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身躯，身上布满了坚硬而细密的鳞片，四肢上长着如金属般深黑的利爪，高高的头颅昂起，赤红的双眼中带着暴戾的光芒，额头上扭曲盘旋的犄角闪烁着暗绿的幽光，展开的双翼除了庞大的骨骼之外，上面仅仅只有腐朽的肉膜，它的每一次吐息，都带着腐烂和混乱的气息。
罗伊顿时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可不希望自己变成这样的怪物，然而托尼那份深渊魔龙血液的注入已经如白色虚影所说改变了罗伊这具身体的血脉，在获得了第一颗星辰能力的同时，恐怕他的身体，也会开始渐渐向着深渊魔龙的形态改变。
罗伊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在心中痛骂那位粗鄙的死灵法师。
白色虚影看着罗伊那阴晴不定的表情，金色眼眸中却好似因此而感到喜悦，他自白色座椅上起身，同样如罗伊一样悬浮在了他的身旁，笑着说道：“虽然你的身体将会不可避免地朝着非人类的形态上改变，但是往好的方向想，深渊魔龙的特性，将会完美解决你现在面临的问题，那片笼罩了你们的魔法黑雾，是来自深渊的魔法，而深渊魔龙的位格，在深渊之中可是等同于上位恶魔的存在，区区魔法黑雾，仅需弹指间便能轻松驱散。”
“来吧，就让我们开始选择，作为你的第一颗星辰能力，将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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