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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想去做剑修

    李兴华自从一个人在浑水塘那里过起来以后,每天烧一笼大火,将有些许潮气的洞子烤干,然后自己用镰刀在周边伐木。

    其实镰刀砍树并不好用,但他就有本事用那一把镰刀做了一扇门,又用泥和草,再用三天把自己累瘫了的时间,在洞子前面扶了泥草厚墙,厚度足有一尺,又在泥墙中间开了一道木门。

    这样一来,那个本来早就被修整过的洞,就成了一个二十来个平方的正儿八经的洞府。

    靠近门的地方又砌了一个灶台,如此烟子往外飘,就不会薰到洞子里。

    李林仓他们第一次做出了豆腐,李林仓拿了四块过去,瞧见这个一直不爱干净的小堂兄,脸上竟然被洗的干干净净不说,而且正在浑水塘旁边的一处很干净的小溪流边的石面上洗衣裳,用的白土坡周边掏挖的白泥。

    这种白泥里面含碱,挖来洗衣服格外的亮白,村里人经常把这些白泥带到彩虹城去换油盐酱醋。

    李兴华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穿的干干净净而且斩新,看到堂弟惊讶的眼神,便有些许得意:“我去过彩虹城一趟了,那里虽然战事还比较吃紧,但战场在离城三十里的白马坡,城边还是照样繁荣。

    我去卖了些麂子干巴,买了两身现成的衣裳,又换了一些油盐酱醋,背了一大背篓回来。

    我看你们过得也挺不错,黄豆竟然收的很利索,我过去看到你们的已经收掉了,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来请我帮你们干几天,十颗铜钱一天就行。”

    他有那么点儿似笑非笑的,好像想要嘲讽什么,又没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嘲讽。

    李林仓将豆腐递到李兴华手中:“好啊,我买了几只羊,在海草坝那边放着,以后收玉米的时候,可能忙不过来,你要是先收完了就来帮我们。

    虽说我们是两个人,但是你知道我这个人是没有什么用的,我还没有玉米长得高。”

    “那就这么说定了,十颗铜钱一天,必须供两顿饭,要不我自己没有时间做。”

    李兴华喜滋滋把豆腐提到自家洞府门口,捡出来装在了自己刚做不久的一只木盆子里。

    他看了一眼门外挂在木架子上的半干麂子肉,摘下来一条三斤多重的腿,重新去附近撕了青松毛,一边说话,一边把麂子腿装在了垫了青松毛的竹篮里。

    “你这个篮子也是新买的吧?我记得你捡蘑菇那天是背了一个背篓的。”

    李林仓笑道:“正是,有空你可以去海草坝赶集,那里比彩虹城还要近一些。”

    李兴华完全不感兴趣:“我当天根本赶不回来,何必去自讨苦吃,难道跑出来六十里地让我睡在草地上?”

    看来他对海草坝的规则是早已经知之,也不知道这几天是从何处听来的。

    山林广阔,但熟人经常有可能在林子里遇到,就算不是巧遇,也会因为有人六神无主,更加靠近自己知道的同村人居住之地。

    金押宝和杨坤时不时的故意往浑水塘这边来,好歹在这寂静山林里,他们知道这里住着个活人,只是苦于李兴华此人怪名在外,所有人都知道的不好打交道,所以也并没有上前攀交。

    李林仓已经跨上了自己的马背,颇有感触的道:“如果你有一匹马的话,这事情就要便宜多了,也不用几天几夜才从彩虹城回来。”

    李兴华无奈苦笑:“马不是那么好买的。你是得了小夫子给你带来的你家里的钱了吧?我什么也没有,能把自己安排好已经不错了。”

    李林仓欲言又止,前些日子自己防着他,何偿不是因为这个堂哥从小到大的诡异和不声不响。

    想不到现在竟然能正正常常的很好说话,而且看起来对方穿着新衣裳,一身深青色麻布短褂,稍微有点长,手袖和裤脚都卷了起来,就像正在过年的孩子,清清秀秀又有些暗戳戳的羞涩样儿。

    李兴华看到小堂弟盯着自己猛瞧,便笑道:“你这是啥意思?看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还有我告诉你一件事儿,我前两天晚上的时候摸了一回村,没敢进村,只是到村子边上。村子里寂静无声,但一部分没有烧毁的房子里有人,我也不敢离的太近了。

    所以我们都好好的,有耐心的守在这里过一段日子再说,不要轻易下山了,他们白天的时候,在山田里停留过,下面一些地里的包谷的被他们掰走了,我们曾经拨萝卜的地方,也没什么萝卜了。”

    李林仓道:“那是你拨萝卜的地方,我没有拨。”

    李兴华冷笑:“吃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这么说?对了,李赖子的竹子被砍了多半,都是山下那些人来砍的,为了搭老玉米。

    还好万顺他们的羊赶走了,再多放两三天,肯定一只羊都不会剩。他是因为报恩把羊给你的吧。”

    李林仓:“你在说什么呢?万酒鬼将羊卖给了我,他独自去京城逛窑子了。”

    话还没有说完小孩已经飞马而去。

    他们住的地方,离着整整六里路,正常如果在山外的话,这点路很短很短,但是在山里面就觉得很长很长了,因为树影憧憧,就是那么近,也不方便瞭望寻看,就会觉得隔了千山万水。

    李林仓当然一丝不落的,把自家小堂兄的情况告诉了小先生杨宴青。

    少年点头:“看来是我们先入为主,把人家想太坏了,搞不好他也就是个普通的心眼也一般的孩子。

    瞧瞧这条麂子腿,都够我们吃好几顿的,四块豆腐可不算什么?

    你这个小堂兄,其实为人还是厚道,只是之前我们怎么没能发现?

    四斤豆能做十六块豆腐,再把豆渣做成豆豉,豆豉再熬成酱油,其实可以在山里不使一颗铜钱而过得很好的。”

    少年越想越活泼:“我们可以去彩虹城开个酱菜铺子,售卖我们自己的酱油。”

    李林仓哼道:“小先生你想太多了,我们现在连一罐豆豉都还没做出来。”

    在这匹活下来的人中,还有个叫关水又的少年,他那天在村子半坡上放牛,看到了村子里的滚滚浓烟,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一个已经通读了几十本侠义小说的半拉子读书人,立刻就想到了强盗进村。

    为了活命,他在山上的玉米地里躲了一晚,之后牵着他的那条一年零八个月大的水牛,到大凹紫紫竹林拜访了李林平他爹,得知了村里的灾祸,就不管李老头答不答应,白天放牛,晚上去老李的竹屋里居住。

    经常漫山遍野的带东西回去,芋头,早熟的玉米,黄豆,水萝卜,胡萝卜……有啥带点啥。

    后来知道李兴华住在了浑水塘,直接就来找到李兴华:“我不回那个赖老头那里了,整天没点好脸色不说,吃了他的辣酱他就骂我。我又不是只进不出的貔貅,我也带了很多东西去他那里搭伙的。”

    李兴华最初很不高兴自己身边来了个外人,但是住了两天也就习惯了,因为关水又此人不仅身材高大,而且人很勤快利落,忙里忙外的帮忙李兴华收玉米和做饭。

    李兴华还能经常骑一骑他那头小水牛,他便与关水又约定:“要是我需要用你的牛犁地,你可不能小气?”

    关水又只有十岁,但是身高有个大人那么大,长得有些特别,头大脸大的。

    他笑哈哈同意:“其实我这个水牛小了,到时候旁边可能还需要一个人帮忙,我可以作为半条牛给你拉犁。

    小林仓那块也一起犁了,要是有可能的话,把我家那块地也给种了吧,我家那个不多,也就只有六七亩。

    你是要种麦子,还是种别的东西?”

    李兴华:“一半麦子,一半留下来过了年种芋头,也可以种一点蚕豆。”

    两个小孩子商量着大人的事情,丝毫也没觉得不对。

    那条小水牛白天就到处放,晚上拴在洞府外一根树桩上,两人在地里拨了草,或者掰了青玉米的树,就拖回来喂牛了。

    关水又最想不明白的是,李兴华为什么不和李林仓住在一起?

    李兴华非常坦然地告诉他:“一个是我曾经的先生,你说他干活的时候,我好意思让他干?一个是很小很小的堂弟,要是挣出痨病了,你说算谁的。

    我这就叫眼不见心不烦,耳不听心不乱。他们两个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既不想占便宜,也不想吃亏,娶媳妇还要个门当户对,兄弟之间就更要分清楚。

    平时的小恩小惠不算,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意思,但是远香近臭,隔道蓠芭屎臭,我才不要和他住一起。”

    关水又十分敬服:“你说的有道理啊,男人都会相互嫌弃,所以老李头不待见我,说来说去,他也不算个坏人,还是收留了我几天的。”

    等到下一次李林仓来找李兴华帮着收老玉米的时候,见到了关水又,两人非常的高兴,在村子里的时候,他们都有些陌生,因为那个村子太大了,有些人上上下下好几年见不到。

    但现在作为劫后余生者,感慨万千之余,更庆幸还有人能见到。

    水又道:“我有条水牛,你们地里有什么活干不了的,我都可以帮忙。为此兴华小老弟给我买了个旱地犁花,你的地我就给你包了,这牛力气很大了,能拖动犁花。”

    李林仓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又有一个村人活着,难过的是自家父母肯定没了,要是活着一定会到小阳山来找他。

    李林仓问关水又住不住的习惯。

    李兴华一脸堂弟多管闲事的样子。

    关水又却是笑道:“挺好的,有了床,我们俩各自一张床,还铺上了麂皮绒毯子,冬天可能很暖和了。”

    李林仓笑着跑进去看了一眼,只见两个架子木床干干净净的相对而摆,这完全不像自家小堂兄平时的风格。

    他心里惊疑不定,但也不好放在嘴里问出来,只是一个劲的夸好。

    李兴华便道:“现在离冬天时日还早着呢,我会给你和小先生准备两床麂皮绒毯。”

    李林仓有了一群羊,刚刚才打过一次毛,正要赶几床羊毛毡,是要给这个小堂哥准备一床的。

    麂皮绒毯松软舒适,可以用来做被子,羊毛做垫床毡子,直接躺在上面就十分的舒服。

    玉米用了半个月时间才收完,这期间李林仓的羊就一直是万顺在放。

    因万顺不敢卖羊,导致他身上没什么钱,以至于所有的日用品,都是李林仓给他带过去。

    他总思虑着大概要用自己的羊抵债,他家自己有三十多只羊,所以少年在中秋节之前的时候,叫杨宴青和李林仓拉一只他的羊去宰。

    “我们家有三十八只羊,在这边又下了两只小崽,你们捉一只山羊去吃,给我带块羊排回来就行。”

    李林仓嘎嘎笑:“是因为你自己想吃肉了吧?我不是昨儿才给你带过来一条兔子,那是李兴华打的,那么肥大的兔子,你一时也没有吃完吧。”

    万顺温和道:“我是真的希望你们把羊拉去宰了,分给水又他们一坨后腿,再给我一段羊排,剩下的你们自己留着慢慢吃。”

    万顺好说歹说,最后急得满脸通红:“你们要是不拉一只羊去宰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吃你们的米面油菜,做人不可以让人这么难受。”

    杨宴青哈哈笑:“错了错了,大家都想吃肉,那我们明儿就宰了,明儿晚上过来和你庆祝一下。

    先去浑水塘那边。”

    万顺摇头:“明儿别来了,我可能会早早就睡,月亮节的日子,我们有什么好庆祝的?”

    对面的少年和小孩儿,两人瞬间都像被锯了嘴的葫芦。

    别说这件事情才过了两个月,就是两年或者二十年,想起来还是会心肝痛。

    杨宴青仰躺在夜晚的草地上,他从来没敢对小林仓说自己离开村子时怀抱着二哥家的小女儿,小小的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突然止住了哭声是因为被一把突然而至的飞剑戳死了。

    “你说要是我能练剑,练仙剑,是不是事情就会好一点呢?”

    他喃喃自语,不像是在和身边的小孩子说话,而是有些自怨自艾。

    他一心想考个进士,这样好能光宗耀祖,他太想报答他的父母了,想要将父母的坟修得好一点,从容一点。

    因为长期以来的贫穷,他父母的坟墓没有立碑,又是中年伤逝,花甲未满,只能埋在祖坟的外围,是没有资格进祖坟的,经常有人在那边放牛,有些坟墓都被牛踩塌了。

    现在他改了主意,考进士能干什么?敌人打进来的时候,他连逃跑的本事都有限得很。

    少年的声音很小很小的问身边的小孩:“我们去修仙吧,去问问廖国门需不需要弟子?”

    李林仓坚定道:“我先不去了,我哥哥姐姐都在扶瑶门,我要去扶瑶门。”

    杨宴青翻身坐了起来,他没敢告诉眼前的孩子,扶瑶门已经被伏天国打烂了,被打得稀巴烂,这事是杨宴安告诉他的。

    扶瑶门一直只是个小门派,门派里连上杂役常年也只有两百来人,但因其地处西南,每一次的苍央国和西南各国干仗,里面都少不了扶瑶门门人。

    修士参予边界之争,一直是被各国默认的事,相邻三国对扶瑶门的仇视由来已久,只是苦于打不进来。

    这次让伏天国逮到了一线机会,门派那些小弟子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但杨宴青是宁可信其无,仙门弟子下山游历是经常事,或许身边这个小孩的哥哥姐姐不在门派,所以正好躲过了灭门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