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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被小损了一下

    关水又和李林仓这个时候都只是站在几个情况复杂的小洞口旁边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胆量进去搜寻。

    再说,他们俩对杨坤这人也喜欢不起来,没有成年人做主帮忙,两人随便转了转就回去了。

    而且这些日子山上都冷得很,并不适合在外面乱晃。

    两个小孩又去大凹紫的紫竹林看了看李老头,给他带了一坨玉米面粉。

    村里的人出不来收玉米,被伏天甲士牢牢看管,只有村子周边山地的玉米被收完了。

    所以住山上的这几个不敢回村的孩子,就每天到处寻找没有收完的玉米,整个秋天和初冬有半数的时间在寻找离浑水塘最近的地。

    山里一部分核桃树也没有被采集,核桃掉到地上,外壳掉了,随便到树底下去捡一捡,也能捡回几麻袋。

    所以这时候几个小孩的食物相当的丰富,多多的花生,黄豆,核桃,松子,冬菇,还有秋天采集晒好的干蘑菇。

    老母羊还能挤一点羊奶来做乳饼和酥油,半下午饿了,煮点子油茶来吃,学着雪山人的生活,各种干果在石锅上烤香,捶碎,加入羊奶煮上,就成了香喷喷的油茶。

    这吃油茶的事,是李林仓跟着曾经的爷爷学的,爷爷在他四岁时才去世,在他更小的时候,就天天带着他喝油茶。

    李老头过习惯了一人的日子,倒是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好好的,虽然不是很富足,吃的用的尽有,还发话让几个小孩儿去他的竹林砍竹子来用。

    “你们要用竹子做什么东西就到我这里来砍,反正现在也没有人要买这个了,山下的那些王八蛋上山砍竹又不给钱,都是用来做箭矢用的,作孽啊!”

    李林仓道:“别的地方也有竹子,只是没有这里多,我们要用到的时候,肯定会到处去砍,就不到你这里来了。

    另外你没告诉那些人我们还活着,我们其实是很感激你的。”

    伏天官兵见到这个老头须发皆白,就是不要他的命也没有多长时间的活头了,所以一直也没有为难他,只是随意问过他山里还有谁,他就说不知道,从来没有看到过任何人。

    关水又当然庆幸自己没有在竹林里住下去。

    “还好我们离大凹紫也比较远,我还早早的去了那边。要是死皮赖脸的在这里住下,还不定是死是活。”

    玉米面做圪塔很难吃,只能做贴饼,所以在冬天煮上一锅菜,锅边贴几个饼子,热热乎乎的还是很好吃。

    李林仓道:“等到你这边吃完了,我们再给你送过来。我们做了一盘手磨,小先生还住这里时做的,磨面倒也方便。”

    老头有些负疚:“手磨能磨多大点面,怕不三两天就要推一次,还是要想办法用牲口或水磨坊。

    我记得浑水塘和大塘交界处有一处水流很急也大,你们可以建一个水磨坊,这样就会方便一些。”

    李林仓道:“那个太难了,你看我们只能做点小手工,大的事情做不了的。这些事只能以后再说了。”

    李林仓他想得还更多,但什么事也都是只能白天想白想晚上想黑想,主要是没有人力,想什么也干不了。

    过年之前都只能做手工,过完年可以种些芋头,然后就等到三四月份收小麦和蚕豆。

    再一次去海草坝卖手工编织的时候,并没有经过摆了桌子的地方,因为李兴华有玉玦而关水又没有,所以就只能让李兴华跟着小堂弟一起去卖东西。

    李兴华又是个不爱上街的,再加上如今海草坝与李兴华心境的格格不入,让他实在是很难喜欢这个地方。

    偏偏有时候得到的最多的,往往是自己最不需要的,这才是人生的真相啊。

    新搬来的青木书院得以在海草坝一处叫大月山的地方修造了书院主体三层教学楼和两层的宿舍楼。

    主体楼盖的那是相当的古朴,处处都是雕花青砖拼接出激励学生的人物砖塑和花鸟虫鱼。更有神仙故事,贤人君子们的著名故事场景。

    宿舍楼也到处是整齐划一的花砖砌出缕空图案,处处古貌新屋,一看就很有底蕴的样子。

    李林仓这一天东西卖得很快,觉得回浑水塘的时间还早得很,又没有什么想要买的,便抬眼看着远处高高的很壮丽的青木书院,忍不住和堂兄打商量:“我们去看看那个书院吧,就去看一眼就行。

    或许旁边有卖书的,我想挑几本好一点的书回去。我想买个万年厉,过日子要知道节气才行。过去这些事情都是我阿妈在做,决定栽种,季节不对种地肯定要广种薄收的。”

    李兴华一脸不情愿:“读再多再好的书,我们还是只能在那里种地,既做不了奸商,也赚不来富贵,真的不必去自取其辱。”

    李林仓摇头道:“别给自己前面放些不恰当的东西做绊脚石。人都不能生而知之。我做不来生意,但我能从书上学来说话,能让买我们锅盖的人觉得我们的锅盖很好,漂亮第一又能多用几年,这也就是赚到了。”

    李兴华本是不愿去书院让人赏丑,担心那些过得舒舒服服不愁衣食的华丽书生们集体嘲笑他们俩山里小童。

    穷人也是有尊严的,不愿意被别人拿来作比较,就想偷偷摸摸的生活着。说白了,就是宁肯苟活,也不要被嘲笑。

    所以李兴华脸上很挣扎,李林仓与他商量:“这里面应该太平无事才对,你要是不愿意走那么远的路,你可以在这里随便找个地方喝点茶等着我。”

    “喝什么茶?这里的茶哪有家里的好吃?再说贵的要死。”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现在回去真的还早,外面又冷得很,难道在草地上走来走去?一直逛街你又不愿意。”

    “走吧走吧。什么话都被你说了,我跟你走还不行?”

    两人骑马绕过街市,一路去往青木书院。

    到大月山下,道路上就铺了山里采来的青石地板,打得方方正正,错开缝隙铺出品字形,这种地方比较伤马蹄。但几个小孩自己就会换马蹄了,倒也没当回事。

    有条大道能直接走到书院门外,一路上很是繁华,吃的玩的应有尽有,书铺小食更是四下开花。

    都是书院的房子租给了小商贩,或者先生们的亲戚们,生意都做得红红火火,这么冷的天,还到处都是人。

    吃的也不贵,两颗铜钱一碗细面分量足足的,上面还铺了十来片羊肉,一看就馋人得很。

    内夹一两猪肉的烙饼也才两颗铜钱,一个烙饼就能让人吃得饱饱的了。

    只是俩小童都在身上的草编的薄袋子里放有玉米面饼,两人会在路上烧一堆火烤来吃,所以没必要在这里浪费两颗铜钱。

    但李兴华看着在大锅里翻滚的羊肉汤锅,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李林仓自己也馋的很,虽说山洞里这些东西都有,时不时的他们自个也会煮来吃,每天野味都吃着的,但掌不住隔锅香。

    李林仓忍不住:“我们也吃碗羊肉汤吧?还可以泡我们的饼,这顿我请客。”

    李兴华点头:“要得,不过不要你请,我们还是各自付账吧。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李林仓笑得眉眼一齐往上挤:“行吧,你为什么老是这样?一点都不活络,我现在还是比你有钱的。”

    “那好,我就先占这个便宜了,什么时候我请就行。”

    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李林仓高声叫:“这里要两碗羊肉汤。”

    因为羊肉是煮在那里一大锅的,多半都是些杂碎,羊血之类的下水,但是一锅煮特别香。

    价钱只比一碗面多了一颗铜钱,这个却更好吃。

    羊下水最难弄干净,要放草木灰洗了又洗,洗七次才能让人放心的吃。

    就是这份工钱,都应该比面贵才对。只是现在所有的动物下水都不怎么值钱,更加值钱的是肉。

    半头也便宜,所以汤锅里有很多的羊头肉。

    富贵人家从来不吃羊的这些边角料下水,于是这些都是三文不值二文的卖给了穷人。

    能在书院门外看到这样的吃食,不过是因为读书人里面也有很多美食达人,只贪口欲不管贵贱的。

    再说书院学子也有很多穷人父母,来送个新衣新鞋什么的,总不能饿着回去,就会捡一处味道好又能吃饱的便宜地方,坐下来舒坦舒坦。

    俩小孩吃了第一口就知道这味道和自己做的还是有区别的,更鲜一些好像,卖的东西什么佐料都一股脑地往里放,家里煮的只能是有什么放什么,所以有时候难得提起味道来。

    李林仓贪人家的花椒油味,就多放了一点,差点把自己麻死了。

    花椒会麻得嘴巴里所有的地方都失去知觉,然后呼吸困难,大张着嘴,所有的难受都只有自己才知道。

    好在羊杂碎现在还很烫,正好可以找借口歇下来大张着嘴。

    围在锅边打羊肉汤的汤锅老板已经看出来了小孩子贪油香,被花椒油给麻到了,倒也没嘲笑他,而是百忙之中打了一碗凉水递过来:“喝一下这个会好一点,不过要慢点喝,小心呛到气管里,那才糟糕呢。”

    李林仓笑的好不尴尬,他慢慢将凉水喝了半碗,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汤锅老板又打了一碗光汤给他,然后把两只碗里的东西和了和,之后笑眯眯地离开了。

    李林仓笑对李兴华道:“这老板可真有耐心,你看他忙得像打仗一样,仍是想要尽善尽美,把我们这里照顾得这么好。”

    李兴华一边一口玉米饼一口羊杂汤的吃着,一边不以为然道:“我说你蠢吗,你还不相信。花椒和石膏这两种东西,都有闭气的功能,刚才就劝你少放一点,你偏说不够麻。你是不是觉得你今天这六颗铜钱一定要使的比别人值。

    现在目的达到了,多了一碗汤,要是吃不完的话,我还可以分一半。”

    “阿弥陀佛,十分的感谢你。这所有的汤要是我一个人喝了,只怕要一路歇稍。”

    两人说说笑笑的把羊汤吃了,附近有几处桌上的人一直盯着他们看笑话。

    “那女的老是看着我们干什么?我们真的有那么难看吗?”

    李兴华有点生气有点恼火。

    那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一样的姑娘,小声对旁边的书生道:“那两个小孩真能吃啊,吃了三碗羊杂碎不说,还各吃了两个巴掌大的玉米饼,我就没有见到过那么能吃的,不会撑着吧。”

    书生是她的兄长,满脸的不以为然:“你看他们身上的穿着,就是山里出来赶场的娃,根本就不是这里的学童。整天干活的人是能吃,你别大惊小怪的。

    这些人不但能喝了三碗羊汤,胃口可比你想象的大多了,只怕十碗羊汤也能喝下,撑着什么的,人家还根本不惧怕,怕的就是变成一个饿死鬼。”

    少女还是要大惊小怪:“穿的干干净净的,我没看出来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书生鄙夷一笑:“山里孩子要干活,所以才穿没有袖子的皮褂子,如果在皮褂上缝上了袖子,他们的行动就会像被绑住一样的不方便。

    你肯定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们书院一直以来的乡下考进来的放羊娃,无一例外的都有一件这样的短羊皮无袖外褂。

    城里人是不会穿这种东西的,要穿就穿宽敞的白狐或者黑狐皮大氅,或披风什么的,你见过谁穿这样的东西?

    穷人一带当三衣,一件羊皮外褂,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汗巾子往腰上一扎,还真的像多穿了三件衣裳一样暖和的。这就是他们的防寒必备了。

    别看了,都是些傻兮兮的穷酸,这地方以后还是少来了,这么酸叽叽的小乡巴佬也能坐在这儿又吃又喝,薰死个人。

    妹妹这般金贵人,以后不要到这地方来。也是我考虑着这里汤锅味道不错,老板做相也干净,这一顿就胡乱将就了。”

    李林仓和李兴华这两个小孩子都因为炼气的原因,能够非常清晰地听到隔了好几桌远的那两个人的对话,李兴华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王八蛋的,读个书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一定要来青木书院读书。

    小林仓,我们多买点书回去吧,我回去要去猎几头白狐或者黑狐。”

    因为这两个孩子恰恰身上扎着两根腰带,是因为羊皮马甲有点大了,根据乡下人的习惯,做小孩儿衣裳的时候都会做的大一点,留着尺寸让孩子长大。

    如此一来,就有点空落落的,于是两人就很有默契的各扎了一条柔软的黑纱汗巾子,觉得这个颜色耐脏。

    不料就遭到了嘲笑。

    李林仓没生气,觉得人家那小子说的也对,再说又不认识,也不是当面,说的风吹过,打的下下疼,小孩子在外面只要不挨打就行了。

    最怕的就是别人一言不合,拳打脚踢的就很糟糕。

    打小孩子这种事情,不光是打仗时敌国的人干得出来,很多本国的小混混小阿飞平时也干得出来的。

    就是孩子的生身父母祖父母,有时候也毒辣到把自己的孩子打死。

    这两个小孩所在的中营村就发生过几起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