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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胜

    继国岩胜举着日轮刀对准了信五郎,冷冷道:“你最好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我不会很有耐心的。”虽然他手中的刀没有出鞘,但依然令信五郎不寒而栗。

    “喂喂,岩胜先生,没必要这样吧?”炼狱平寿郎的名字很吓人,说起话来却很和气,“辉秀是个好孩子,他牺牲了我也很难过。但是……没必要对平民撒气啊。唉,岩胜先生,明明是担心辉秀才和我一起赶过来,没想到却还是晚了一步。”

    继国岩胜没理炼狱平寿郎,只是厉声道:“快说!”

    “我说我说。”信五郎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说道:“我是从名护屋来的逃兵,逃到这山里时遭遇了鬼。然后儿玉先生突然出现救下了我,他在和鬼战斗时不幸受伤身亡。”

    “真是英勇的孩子。”炼狱平寿郎赞叹道,“那么那鬼呢?”

    “被我砍跑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继国岩胜厉声训斥道,“你这点实力都能赶走鬼,那儿玉怎么可能会死?”

    “他说的是真的。”嘶哑的声音从信五郎头顶传来,他惊讶地发现居然是乌鸦在说话。

    乌鸦落到继国岩胜肩头,接着说道:“我飞在天上,因此看得很清楚,确实是他赶走了鬼。”

    信五郎哇哇叫道:“是我的错觉吗?乌鸦居然说话了!”

    “没什么好稀奇的吧?”炼狱平寿郎拍了拍他的肩头,“连鬼都见过了,会说话的乌鸦有什么好奇怪的?”

    “啊,对了。岩胜先生。”信五郎连忙说道,“儿玉先生去世前有话托我转达,他说:‘辉秀无能,有负师父之殷切期盼。切望师父保重康体,辉秀愿师父前路顺遂。’”

    炼狱平寿郎感叹道:“辉秀这孩子,到最后还在挂念他师父。唉,这样的好孩子,年纪轻轻就牺牲真是太可惜了。岩胜先生,你收了个优秀的继子啊。”

    继国岩胜的眼神中闪过一层阴影,但转眼便消失了。

    “喂!”继国岩胜瞧着信五郎,问道:“为什么当逃兵?”

    “我有什么办法啊?”信五郎从地上爬了起来,无奈地摊着手,“不逃跑的话,就只能去朝鲜毫无意义地送死。侵略别的国家然后死掉,谁干这种事,我笑他一辈子。”

    继国岩胜皱眉道:“你不要身为武士的尊严了吗?”

    “我又不是武士,要什么尊严?”信五郎朝空地踢了一脚,“我家祖祖辈辈都是京都府的手工业者。去年伏见城大地震,全家就我一个活了下来。军队征不够兵,就抓我这种人充人头。呸,我才不干呢!”

    “哎呀,你也是个可怜人呀。”炼狱平寿郎挠了挠脑袋,“实在没地方可去的话,要不要来鬼杀队?就算不想做队士,当个隐搞搞后勤也行。”

    “等一下,炼狱,我还有话要说。”继国岩胜举起一只手,制止了炼狱平寿郎,他拔出日轮刀,调转刀柄递给了信五郎,命令道:“你,打我。”

    “唉?”信五郎接过刀,有些发愣,便看向一旁的炼狱平寿郎,颤声道:“你都听到了吧?是他让我打他,我才打他的。”

    炼狱平寿郎朝他鼓励地笑了笑:“岩胜先生要试你的功夫呢,你放心砍吧,你伤不了他的。”

    信五郎听了这话,紧握日轮刀,喝呀一刀砍了过去。

    “太慢了!”

    继国岩胜手握刀鞘,轻而易举地打飞了信五郎手中的日轮刀。

    “喂喂,岩胜先生,这孩子表现不差吧?”炼狱平寿郎替信五郎喊冤,“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他的攻击还挺凌厉的。辉秀第一次的表现还不如他呢。”

    “炼狱,你话太多了。”继国岩胜斜眼瞧了炼狱平寿郎一眼,又对信五郎说道:“嘁,勉强算你合格吧。我问你,要不要做我的继子?儿玉死了之后,我需要一个新继子。”

    “继子?”信五郎有些发懵。

    炼狱平寿郎帮忙解释道:“你理解成弟子就行了。”

    继国岩胜瞧着信五郎,倨傲地说道:“月之呼吸是最接近起始呼吸的呼吸法。你加入鬼杀队,做我的继子,我自然会传你一身足以傲视全鬼杀队的功夫。”

    “等……等一下。”信五郎有些忙乱,“岩胜先生,你传我功夫,是想让我拿来干什么啊?”

    “斩杀恶鬼,保护民众呗。”炼狱平寿郎解释道,“这就是我们鬼杀队猎鬼人的工作啊。你可走了大运了,岩胜先生是我们鬼杀队实力第二的剑士,不是什么人都能被他青眼有加的。”

    “这种事总比当大头兵更有意义,反正我也无处可去。”信五郎点了点头,“我同意了,斩杀恶鬼,保护他人,总不是一件坏事。”

    “你同意了?”继国岩胜冷冷地瞧着信五郎,“你记好了,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很危险的。”

    “我同意。”信五郎耸肩道,“反正我要是被官兵抓住了,也一样是脑袋落地,没什么区别。”

    “嘁——你叫什么名字?”继国岩胜瞟了信五郎一眼,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

    “信五郎。”

    “姓什么?”

    “我是平民,没姓。”

    “这样啊——”继国岩胜迟疑了很长时间,接着说道:“你这名字不像剑士,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继国岩胜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你就叫‘长清’好了。月色长清,辉光长照。再赐你一个姓……武士赐姓,本应赐你‘继国’的,不过你暂时还配不上‘继国’之姓。给你改一个字……就叫‘继川’吧。嗯,‘继川长清’,这名字还不错。”

    “有个响亮的新名字当然很好。”信五郎很为难,“但是‘信五郎’这个名字是父母所赐,我不愿丢弃。”

    “你不愿忘本,是好事。既然不愿丢弃那就留着吧。”继国岩胜看了信五郎一眼,“那你的全名就叫‘继川信五郎长清’吧。”

    “唔……”炼狱平寿郎在一旁感叹道,“好长的名字啊。继川信五郎长清,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岩胜先生可是很严格的。”

    “其实,历史上很多人的全名都很长。”继川信五郎长清这么说道:“比如‘源九郎京城判官义经’或是‘羽柴藤吉郎丰臣朝臣秀吉’之类的。”

    “长清,走了。”继国岩胜简单地招呼一声,便转身离去。

    “但是,师父,儿玉先生的遗体……”

    “隐会处理的。”继国岩胜毫不留情地说道,“还有,除非得到我的允许,否则不许叫我师父,要叫我岩胜先生。”

    “是,岩胜先生。”继川长清应了一声,跟在了继国岩胜身后。

    继川长清获得了新的名字,随之而来的也是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在他跟随继国岩胜踏上前路的同时,千艘战舰也扬起船帆,在月光下驶向并不遥远的异国。

    这一年是庆长二年,在日本被称作“庆长之役”的战争为满足太阁殿下丰臣秀吉的一己私欲而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