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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乱臣与竖子的初次交锋(上)

    凭借肉身之力,拓跋宗蔼挥舞着金翅镗,疯魔一般,冲向段正德:“仙盟第一人?事到如今了,还憋着神通不用!”

    段正德手持的是“书剑拂尘”,此拂尘乃是天阶法器,以朱氂为之,长二尺,结於木柄,柄长二尺一寸二分,围一寸五分七釐,通髤以金,上饰镂金龙首二寸五分,衔小金环以缀拂,下饰镂金龙尾三寸三分,末属金环,垂朱緌。救苦天尊法象,精光爆闪,拂尘化作万千银针,射向拓跋宗蔼,“曩弃书剑求神仙,烟霞之里垢尘外,道友,那便试试我这气宗神通吧!”

    数不胜数、纤细如牛毛一般的金针攒射向拓跋宗蔼,细针钻入宗蔼体内,而后炸裂,一瞬间便将他变成了血人,那魔族最引以为傲的,天阶铠甲和无上肉身之力,此刻成了摆设。

    “神通威力,就仅仅如此吗?段道友,今日你便留下来吧!”拓跋宗蔼近身后,金翅镗暴击在书剑拂尘之上,天阶兵器的对轰中,宗蔼变幻身形,捏着一根白羽箭,刺进了段正德的左眼。

    “这怎么可能?”史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因为这实在是过于玄幻,拓跋宗蔼法身碎裂后,凭借肉身,硬抗了段正德的全力一击,而反击居然如此强悍。被白羽箭钉在地上的史云,一只臂膀直接碎裂,连带着半边身躯都出现裂纹。

    此时,对面的拓跋宗蔼法身的双臂也开始随飘散,由法身控制的流星弓与白羽箭缓缓坠在地上,他此刻眼中充满不甘和心酸,缓缓闭上眼睛,全力催动神识神通,再一次神魂小人瞬间暴起。

    “赤焱应该已经把信送到方菹手上了吧?此刻的北境大军已经进京了吧?”拓跋宗蔼即便是本命法身碎裂,但神魂凝练,元神极为强大,那股炙热的气息,不禁令众人惊叹!

    法身残破的段正德万分惊恐,高喊道“完颜兄,速速助我镇压拓跋宗蔼元神!”

    完颜勃极烈提着碎星锤直冲云霄,但拓跋宗蔼已是抱着必死之心,燃烧神魂,一瞬间将摩天山脉的这一处山谷全部笼罩。

    “今日,我必死,但诸位道友也别想出去了”。宗蔼法身碎裂前,吞下黑金莲台,已破开真仙的第四道天门。

    “于道主你且看好了,今日借你三清气宗的六丁六甲大阵,我要施展的是真正仙术!大暗黑天结界,成!”拓跋宗蔼的金色的原神完全燃烧起来,飘出的一缕缕黑烟,由内而外,疯狂吞噬光明,整个山谷在十个呼吸中,尽皆被席卷在内,段正德、于节庵与完颜勃极烈,再加上伤重的来异、史云、斛律须达,一共六人皆感受到这股可怕的气息。他们疯狂向结界之外奔跑,最终却是只完颜勃极烈、道主二人,侥幸逃出,但完颜勃极烈的一只腿却是被黑暗吞噬,道主的一具分身亦被困在大暗黑天之中。在这大暗黑天的结界内,只有元婴修士才能跑出来,元婴以上的修士,无论仙、魔尽皆被困在其中,染上一缕缕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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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厚厚的雨幕,能瞧见不远处的魔都,魔都又叫邺都,是魔界五京之一,邺城原属中土魔境,亦称中京邺都府,是拓跋氏一族的龙兴之地。其余四京,东境东京郾城府;南境下京汴梁府;西境西京蒙池府;北境上京顺天府。

    邺城的城墙连绵千里,宏伟壮阔,邺城的古城墙是自二代魔帝去世后,百年内建起来的,始皇帝与二世魔帝修为卓绝,在二者任职时,邺都城从不筑墙、从不备军,中土皇子之乱后,邺城便筑起了高墙,挖起了深沟,设置了护城大阵。

    三世魔帝,登基后,召集魔界内所有阵法大师,又聘请了数位仙界阵法大师,经过百年打造出了仙魔两界最强防御大阵。而后随着历代皇室的苦心经营,这邺城成为整个魔界最坚固的城池。自建城以来,魔国皇室内部皇权斗争激烈,但邺城墙从未被攻破,故有得邺城得天下一说。后来,皇族内部为了保存实力,避免拓跋氏内耗,制定即位规则,如有皇子争位,只要占据邺城百日,便可不论嫡庶,立为大皇帝。

    雨水下个不停,邺都的城墙被彻底浸透,呈现出一种深厚的墨绿色。半日之前,方菹收到了赤焱金眼驼传来的拓跋宗蔼的亲笔信,他终于知道了为何拓跋宗蔼一心求死,长公主拓跋郁久闾不知何时便有了腹痛的毛病,后来痛病加剧,犯起病来,头足相抵,不断痉挛,问了宫中太医,说是中了丹宗的鹊氏一族的奇毒阴阳牵机蛊。

    这千阴阳牵机蛊,有一阴一阳二蛊,阳蛊洁白如玉,不但无毒还能产出牵机香,促进修炼;而阴蛊漆黑如焦炭,是剧毒、巨阴之物,进入人体以后,蚕食人精血为生,任何真气、异火无法消除。但阴阳二蛊,互为牵机,阴阳双生,却彼此相克。阴阳二蛊,终生不可相见,一旦相遇,则二蛊俱焚,牵机毒便自动解除。而阳蛊死去,阴蛊便开始在宿体内产卵,七日后,中毒之人将化作下一代蛊虫的养料。

    知道长公主中了牵机蛊以后,拓跋宗蔼便着开始手调查此事,三日后,便将少帝拓跋承麟被查了出来,那一天少帝被神策军与一众宦官从闭关的洞府中揪了出来,拓跋宗蔼的狠厉也在那一刻展露出来。虽然拓跋承麟是名义上的当朝皇帝,也被拓跋宗蔼倒挂在大于越府之内,受扒皮取骨之苦(所谓扒皮取骨,便是将修士体侧的皮肤扯去,而后将其肋骨取出),逼问“牵机毒的阳引”所在。

    拓跋承麟到了大于越府上,便承认了下蛊一事,但拒不交出阳蛊,所有刑罚用尽,“肉绽骨裂”、“髓血飞溅”,他的一只眼睛也被宗蔼剜出,塞回少帝的口中,但即使受尽折磨,濒临死亡,他也拒不交出阳蛊。

    后来长公主闻讯,匆忙赶来,救下少帝,即使是拓跋宗蔼向郁久闾解释,她中的蛊毒是少帝所下,但长公主还是给他放了,并找宫中最好的巫医给他疗伤。对他好生安慰,但根本没用,拓跋承麟的原话是“让长公主不要再虚情假意了,杀母之仇,篡权干政之恨,必须要郁久闾以命相酬!”

    那一天以后,拓跋郁久闾便再没临朝过,将朝政还给少帝,但她每日仍要遭受阴蛊钻心之痛,拓跋宗蔼看不得主子受苦,最终带兵闯入朝堂。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少帝用刑,当朝宰辅,曾任东宫太傅的吕忠是寒门出身,极重纲常,虽然修为低下,但仍拎起朝牌,就捶打起宗蔼。

    宗蔼一把将他提起,向百官控诉少帝毒害长姐之事,顿时让朝廷文武百官大惊失色,拓跋承麟却是高呼“杀母之仇。要求还政”,那一天朝堂大臣见证了二人约定。

    皇帝与大于越拓跋宗蔼,及文武百官,于中土洛水之滨盟誓,大皇帝以国祚为誓,大于越则以身家性命为誓:即日起长公主拓跋郁久闾和大于越、五军大都督拓跋宗蔼,还政与天子,二人及其党属,不再参与朝堂政事。长公主将在一年内出嫁,八千神策军与宫中两千宦官,全部作为嫁妆随长公主下嫁。出嫁之日起,无大皇帝诏,八千神策军与长公主及其血亲子嗣,不得入中土境。长公主出嫁之后,大皇帝则赐与长公主解药,并亲自护送长公主出嫁。至于大于越拓跋宗蔼因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犯下欺君之罪,理当于宗庙前问斩。但因此番摩天山脉,有五方魔玺出世,暂不追究其忤逆之罪,待拓跋宗蔼夺回魔玺后,回京请罪。

    宗蔼给方菹的信,在最后面写到:“长公主年少时自矜自傲,逞孤勇,拒了先皇赐婚。成年后,却又不谙情事,情意朦胧之时,偏偏与你称兄道弟。却未曾想,日后分山隔海,求爱不得,欲行难通,汝早已心有所属。我曾忿怒方菹大兄在嫁娶之事上,悬而不决,也敬你知重情重义,望君念及金兰之谊,谅解长公主的一厢情愿,也宽恕我当年的妒火!”

    方菹看着手中的书信,心中怅然“欺君之罪,是死罪!拓跋宗蔼就是一心求死,而他让自己来邺城接长公主,也是因为自己与少帝并无厉害关系,而且北境本就与长公主有姻亲之约,一旦长公主出嫁,少帝必然要借此机会加强皇权!”

    “赤焱!我此番听了你主人的话,带了北境三万兵马,拿着兵符,抬着几箱子彩礼和先皇的谕旨,一路势如破竹,少帝还有胆量开门迎我吗?”方菹兵临城下,三万北境人马列阵在前,浩浩荡荡的架势,也是十分骇人。

    赤焱金眼驼此时化为人形,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可能的,拓跋承麟年少时,继后斛律氏纵容其饮酒玩乐。再加上少帝本性就好杀多疑,兼亦有惧威略,溺酗既久,转亏本性,情欲奢淫,动乖狼戾。斛律氏继后在世时,他四十多岁,还未筑基。长公主诛杀继后,清算斛律氏乱权,对少帝严加管教,百岁后,拓跋承麟才开始收敛习性,如今修为才堪堪突破合体境。”

    “他要是敢让我进宫,我却是能高看他几眼!”方菹眯着眼睛对赤焱说道。

    “不可能的,王爷,少帝色厉内荏,说句大不敬的话,少帝性格与先皇颇为相像,好大喜功,喜欢被人拍马屁,不喜逆耳忠言,平日里沉湎于先祖一统魔境的荣光。我家主子曾经劝长公主自己登基,废除少帝,称少帝是竖子不足以谋大事,复兴皇祖家业还得长公主即位,只可惜长公主认为少帝是先皇之子,应该继承大统。”赤焱颇为嫌弃的说道。

    “嗯?跟先皇性格相像?那我心里就有数了!我就照着你家主人信上说的办了,哎,可惜了,我原以为你家主子是真心实意将斛律氏一族的神魂神通送我?没想到却是用在这里!”

    说完方菹便祭出道红光,化作匹练,冲到邺城的护城大阵之上,而后朝着城门大喊:“陛下,臣北境王方菹,今日奉先皇之旨,来邺城迎娶长公主殿下!”远转体内真气,全力大喊三声,别说城墙上的守兵了,便是整个邺城的百姓都能听到。

    此时邺城的皇宫之中,少帝拓跋承麟如坐针毡。这是一位肤白高挑的少年,他五官深邃,目生双瞳,斜着倚在龙椅之上,面无表情扫视着台下的文武百官。百官此刻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拓跋家族的四位真仙境郡王,此时坐在朝堂也不说话。过去好一会,斛律氏出身的礼部主事才低声说道“陛下,我斛律氏与北境交好,微臣愿意替陛下接北境王入城。”

    “陛下,现如今邺城之内只有四位真仙,故微臣以为,不可让方菹进城。”说话的拓跋氏的真仙郡王。

    “邺城之外,纵是百万雄师列阵,亦难以攻破,但若放方菹入城,且不说他的三万大军,便是他一人入城,我们都难以抵挡。当年他仗着修为强大,纠集四境王室与朝廷对峙,我看他是早有不臣之心。陛下如果想要让他进城,可先稳住方菹,召回驻防无量河的皇太叔拓跋延萨戈和他所率领京城五军,或是等摩天山脉的东宫六率归来后,再让他进城。”说话的这位是宰辅吕忠,是个长相敦厚,说话沉稳的白胡子老头。

    “宰辅大人说的不错,城中现有我拓跋氏五千骁勇宿卫,但城中真仙修士……那方菹实乃乱臣贼子,先皇在世时便对他颇为头疼!”

    少帝拓跋承麟深吸口气,皱着眉说的“众位爱卿,长公主窃权时,与宗蔼合谋,将我拓跋一族的合道境真仙高手,尽数驱逐,不是流放,便是派到边疆统兵,现如今,藩王入京迎亲,都不敢放入城中,真是令我拓跋皇室颜面扫地!”

    “我就不信,那北境王方菹敢名目张胆的谋反不成!”站在大殿之上,少帝的气息难以平复。

    “吕大人!你稍后与四位郡王叔、伯去城外设宴,待朕为北境王接风洗尘,礼部主事斛律大人,烦劳你带人去到长公主那边说一声,告诉她接亲的人来了!”少帝说完便大袖一挥,他这么一走,大殿内文武百官开始议论纷纷。

    “臣等,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