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形
如果一切都是梦该多好，那样至少还能续写和你的故事。如果一切都是深蓝色的梦该多好，那样至少能让我知道无论何时，你都会一直在这片海里。
那个巨大而混乱的夏天。
…………
在我和朋友磕了足以铺满一张木桌的瓜子壳，喝了快叠成床头柜一样高的饮料之后，终于决定坐起来，最少最少不能让这两个月就这么跟垃圾制造机一样过去了。
然后我们两人就趴在地板上想了一个中午。
“去买东西吧？”他提议。
“没钱。”我说。
“去旅游吧？”
“没钱。”
“去打街机吧？”
“没钱。”
…………
然后气氛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尴尬。
没钱倒是实话，自从我和眼前这个平日称之为“老千”的少年囤了足以过冬的零食和饮料后，钱包装的都是新鲜的氧气，关键时刻还能掏出来救人一命。
这个时代，没钱是哪里都去不了的，什么都干不了。
“喂，千，你不会真的想在这里躺几个月吧？”桌子上的闹钟转了一圈又一圈，时间流逝得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在我还未注意时，阳光已经挪动到了我身上。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都怪超市，零食打折，结果一时没忍住，全买这些了，吃不完也是过期，而几天或几个星期吃完又不可能，麻烦哟……”千回答我。
这又让我想起来这个傻蛋在假期开始前看见超市打折，原本想着贪点小便宜，结果越买越多，搞得现在满屋子全是囤的零食。角落里堆着各种零食袋和塑料管……每晚睡觉时都能闻见焦糖味。
爽是爽了，但爽的哪儿都去不了就难受了。
贴在墙上的房地产广告倒是吸引了我——千懒得扔，说什么物尽其用，干脆贴墙上了，别说，还有点那意思。
而令我在意的不是什么几万元一平米，而是上面写着的“沿海地段”四个字，也就是在那一刻，一个念头涌上来。
我转头对正在大口吃着面包的千说：
“去看海吧。”
千看了看我，一脸的诧异。
“什么时候典型宅男也有这情趣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海报上的海，一下子觉得安静了许多。就好像一切都忘了一样。
我没有回答他。
…………
这附近靠海的地方就是深圳偏东南一带了，那地方偏南海，我对那里的记忆实在不算太深，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和父母去过一次，也不记得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经历。
坐着千的电动车，避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仅属于夏天特色的风迎面吹来，带着大海的气息打在脸上————好吧，我们正前方有一辆洒水车把路挡了。
千停在那里，我们头顶有一群飞鸟掠过。
“你说，离开的人和留下的人，哪一个更残忍？”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也是无端而生的。
“当然是留下的啊，离开的人就跟我们断了念想了，再也不会出现了，可留下的人总会让我们想起些什么，好坏交织在一起，这还不残忍么，嗐。”千半抱怨地说着。
他把电动车开到人行道上，虽然不道德……
但只有谈恋爱才管道不道德的，生活只管合不合适。
好在人行道此时也没有什么人，就这般开出去，一直到下一条马路，这才稍稍闻到了些风特有的苦涩气息。
现在是夏天啊。
越是靠近海，人就越多，等到了沙滩边上，人群几乎挤成一团了，在路两边还有警察维持秩序，伛偻提携，络绎不绝的。浪花拍打着沙滩，沐日光浴的人们有的被这一个浪打得措手不及，有的还笑出几声来。
千把电动车停在停车处，又从上衣口袋里硬是死拽才拽出几张纸币，我怀疑可能他也在赌钱是否在口袋里。
“到海边了，然后呢？有啥好看的呢。”千打了个哈欠。
“去人少的地方吧。”我提议，我看中了沿海岸的一个空沙地，连孩子都没有，是个散心的好地方，便向那里走去。
隐隐约约听见千在我身后抱怨几声，我也没有搭理。
海风咸咸的气息……
…………
人们的嘈杂声随着我走出愈远，也就愈小了，千一路上抱怨个不停，可当我停下来的时候，我身后的叫不上也随之停下，我继续走，身后的脚步也随之响起。
我不禁一笑。
到了那沙地，我把出来前带着的床单铺在地上，找四块大小不一的湿石压着四角，盘腿坐在上边。
“你们这些写文的都有这种情趣么？”千坐在我身后，低声问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远处的帆船独自在海面上航行，白帆渐渐消失在海平面上，去向未知。风把海水吹上岸，又打湿岸边的石头，岸上的沙子便又下去一些，化为大海的一部分……
“这样很有趣？”千似乎稍微改变了些看法。
“不，很无聊。”我的想法似乎让他有些惊讶，同时也颇感奇怪，以至于我不看他的脸都能猜到他那张口结舌的表情。
“那你还来这里。”千又抱怨起来了。
“生活无聊么？”我问了他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还有比生活更无聊的么？光是活着就够费劲了，几个月之后还要开学了，更别提这些了。”千伸了个懒腰，然后趴在床单上。
海浪拍打着沙滩，我站起来，踩着湿湿的沙砾，拾起一块石头，然后竭尽全力向远方扔出……
两秒左右后，我看见远处激起一片水花，波纹荡开水面。
海像什么呢？
突然无端地起来这个问题。
千见我起来了，也坐了起来，用手搔着他蓬乱的头发。
“有没有觉得海的形状很有意思？”我问他，尽管我知道他这样的当下主义者是不会有什么文艺的话的。
“海啊，像船呗。”他的回答让我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我又问他。
“他能把鱼载着，把石头载着，把水草载着，还能把尸体和骨灰载着，这不是船么？”他半开玩笑地回答。
我想死在海里——这大概是一年前千对我说的话。
可我们现在谁也没死，都活的好好的，这倒也足够了，有这般，就足够了。
我回过头去，却在完全转回头的一瞬间以余光瞥见千的表情似乎略带了些忧伤，可我终究没有回过头。
“我的半生都是海的味道，所以海边的太阳对我而言才会这般温暖。”千曾经这样对我说，那时他连初中都没上，却天天说愁的，那自以为是的态度没少被我揍。
可几年过去了，好像什么都变了，千不爱看海了，但每次来的时候，我都能看见他眼角的一抹忧伤。
世界上哪有没故事的人？只是有些人把他们藏的很深很深罢了。
直到人群散去，海平面稍稍上涨，我笑了笑。
“你笑什么？”千很奇怪。
“你转过头去。”我看见海潮扑来，一个恶趣味的念头上心来。
“奇奇怪怪……”千吐槽了一句，但还是转过头去。
“潺————”这浪直接打出几米远，我跑得快，那浪潮就直接打在了千身上，在月光的加持下，就像是————
孤独的王者独自坐在月下，沐浴着大海的馈赠。
只是这“王者”好像要站起来了————
他好像朝我跑过来了————
他好像越来越快了————
他好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回去的路上，我抱着湿透了的床单坐在后座，他穿着湿透了的衣服开着电动车，嘴里还吹着德彪西的曲子。
你说这家伙以前不是个中二网抑云我都不信。
明明都说无聊，不感兴趣，这一看，就从下午看到晚上了——虽说我俩的追逐战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时间。
“喂，我放假结束后可能就不在这里了哦。”千突然开口对我说。
“为什么？被海水淹了？”我也半开玩笑起来。
“我老妈说要带我去上海上学了，父母命难违嘛……嗐。”千说着，语气之中还有些歉意，七分是因为他这时才告诉我，还有三分就是差点把我追到海里去了。
“那到时候我在海边给你立个碑？”我笑着说。
小千“噗”了一声，然后笑出声来，几秒后又接着我的玩笑：“可以啊，碑上写什么？壮观一点的啊，把南海都给我堵住的那种。”
“就写湿身大老爷王老千！”我脱口而出，一下子，我们俩人都大笑出来，差点和迎面而来的出租车撞上，那司机还探出头来骂我们两句，我们也没搭理他。
“那可就算了吧，欸。”千说，“不用怀念我，我不会成为过去。”
一语双关吗？还是……
就这么迎着路灯，到了家门口。
“喂，那你以后还回来么？”我才问起来。
“肯定回来，肯定回来，零食都没吃完，我能跑了？”千又开始了，我们俩人就在欢声笑语之中告别彼此。
…………
往后的几日，还是如先前一样，去他家中一待一天，他父母似乎还没来接他，留他一人在这边。每天喝的饮料堆得死高，偶尔还能看见他喝啤酒，虽说也想灌我几次，我不擅，怕醉，也就拒绝了。
就这么又“荒唐”了几日，完全感受不到快要离别的悲伤了。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把钥匙。
那是千的租房的。
…………
那是暑假快要结束时，我拿着钥匙，站在千的门前，我还是试探性地连敲几下门，但终究没有人来看，路过的邻居也告诉我一个我已经知道的事实：
“这家子几天前就走咯，说是过几天孩儿他爹来退房。”
…………
打开了房门，果不其然，里边还是满地的垃圾，但那一大堆零食却摆的整整齐齐的，似乎等人来把它们取走一样。
桌子上贴着便签：“吃不完我就不回来了。”
我笑了笑，但很快便没了表情。
拿出了笔，换了张便签写上：“记得把这些带上。”我知道那个来退房的男人一定会看到这张便签的，他一定会带回去的。
这是我能给千最后的纪念了。
除此之外，便是那床湿了的床单和一身海水气息了。
…………
我骑着自行车，又去到了海边，还是那个地方，还是一张床单，四块石头，只是……沙滩上的影子只有一道了。
那家伙，大概这是他第一次食言，也是他最后一次食言。
海风吹过，海浪拍滩，帆不定，船行————
看海看久了想见人，见人见久了想看海。
那个巨大而混乱的夏天。
…………
在我和朋友磕了足以铺满一张木桌的瓜子壳，喝了快叠成床头柜一样高的饮料之后，终于决定坐起来，最少最少不能让这两个月就这么跟垃圾制造机一样过去了。
然后我们两人就趴在地板上想了一个中午。
“去买东西吧？”他提议。
“没钱。”我说。
“去旅游吧？”
“没钱。”
“去打街机吧？”
“没钱。”
…………
然后气氛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尴尬。
没钱倒是实话，自从我和眼前这个平日称之为“老千”的少年囤了足以过冬的零食和饮料后，钱包装的都是新鲜的氧气，关键时刻还能掏出来救人一命。
这个时代，没钱是哪里都去不了的，什么都干不了。
“喂，千，你不会真的想在这里躺几个月吧？”桌子上的闹钟转了一圈又一圈，时间流逝得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在我还未注意时，阳光已经挪动到了我身上。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都怪超市，零食打折，结果一时没忍住，全买这些了，吃不完也是过期，而几天或几个星期吃完又不可能，麻烦哟……”千回答我。
这又让我想起来这个傻蛋在假期开始前看见超市打折，原本想着贪点小便宜，结果越买越多，搞得现在满屋子全是囤的零食。角落里堆着各种零食袋和塑料管……每晚睡觉时都能闻见焦糖味。
爽是爽了，但爽的哪儿都去不了就难受了。
贴在墙上的房地产广告倒是吸引了我——千懒得扔，说什么物尽其用，干脆贴墙上了，别说，还有点那意思。
而令我在意的不是什么几万元一平米，而是上面写着的“沿海地段”四个字，也就是在那一刻，一个念头涌上来。
我转头对正在大口吃着面包的千说：
“去看海吧。”
千看了看我，一脸的诧异。
“什么时候典型宅男也有这情趣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海报上的海，一下子觉得安静了许多。就好像一切都忘了一样。
我没有回答他。
…………
这附近靠海的地方就是深圳偏东南一带了，那地方偏南海，我对那里的记忆实在不算太深，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和父母去过一次，也不记得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经历。
坐着千的电动车，避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仅属于夏天特色的风迎面吹来，带着大海的气息打在脸上————好吧，我们正前方有一辆洒水车把路挡了。
千停在那里，我们头顶有一群飞鸟掠过。
“你说，离开的人和留下的人，哪一个更残忍？”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也是无端而生的。
“当然是留下的啊，离开的人就跟我们断了念想了，再也不会出现了，可留下的人总会让我们想起些什么，好坏交织在一起，这还不残忍么，嗐。”千半抱怨地说着。
他把电动车开到人行道上，虽然不道德……
但只有谈恋爱才管道不道德的，生活只管合不合适。
好在人行道此时也没有什么人，就这般开出去，一直到下一条马路，这才稍稍闻到了些风特有的苦涩气息。
现在是夏天啊。
越是靠近海，人就越多，等到了沙滩边上，人群几乎挤成一团了，在路两边还有警察维持秩序，伛偻提携，络绎不绝的。浪花拍打着沙滩，沐日光浴的人们有的被这一个浪打得措手不及，有的还笑出几声来。
千把电动车停在停车处，又从上衣口袋里硬是死拽才拽出几张纸币，我怀疑可能他也在赌钱是否在口袋里。
“到海边了，然后呢？有啥好看的呢。”千打了个哈欠。
“去人少的地方吧。”我提议，我看中了沿海岸的一个空沙地，连孩子都没有，是个散心的好地方，便向那里走去。
隐隐约约听见千在我身后抱怨几声，我也没有搭理。
海风咸咸的气息……
…………
人们的嘈杂声随着我走出愈远，也就愈小了，千一路上抱怨个不停，可当我停下来的时候，我身后的叫不上也随之停下，我继续走，身后的脚步也随之响起。
我不禁一笑。
到了那沙地，我把出来前带着的床单铺在地上，找四块大小不一的湿石压着四角，盘腿坐在上边。
“你们这些写文的都有这种情趣么？”千坐在我身后，低声问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远处的帆船独自在海面上航行，白帆渐渐消失在海平面上，去向未知。风把海水吹上岸，又打湿岸边的石头，岸上的沙子便又下去一些，化为大海的一部分……
“这样很有趣？”千似乎稍微改变了些看法。
“不，很无聊。”我的想法似乎让他有些惊讶，同时也颇感奇怪，以至于我不看他的脸都能猜到他那张口结舌的表情。
“那你还来这里。”千又抱怨起来了。
“生活无聊么？”我问了他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还有比生活更无聊的么？光是活着就够费劲了，几个月之后还要开学了，更别提这些了。”千伸了个懒腰，然后趴在床单上。
海浪拍打着沙滩，我站起来，踩着湿湿的沙砾，拾起一块石头，然后竭尽全力向远方扔出……
两秒左右后，我看见远处激起一片水花，波纹荡开水面。
海像什么呢？
突然无端地起来这个问题。
千见我起来了，也坐了起来，用手搔着他蓬乱的头发。
“有没有觉得海的形状很有意思？”我问他，尽管我知道他这样的当下主义者是不会有什么文艺的话的。
“海啊，像船呗。”他的回答让我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我又问他。
“他能把鱼载着，把石头载着，把水草载着，还能把尸体和骨灰载着，这不是船么？”他半开玩笑地回答。
我想死在海里——这大概是一年前千对我说的话。
可我们现在谁也没死，都活的好好的，这倒也足够了，有这般，就足够了。
我回过头去，却在完全转回头的一瞬间以余光瞥见千的表情似乎略带了些忧伤，可我终究没有回过头。
“我的半生都是海的味道，所以海边的太阳对我而言才会这般温暖。”千曾经这样对我说，那时他连初中都没上，却天天说愁的，那自以为是的态度没少被我揍。
可几年过去了，好像什么都变了，千不爱看海了，但每次来的时候，我都能看见他眼角的一抹忧伤。
世界上哪有没故事的人？只是有些人把他们藏的很深很深罢了。
直到人群散去，海平面稍稍上涨，我笑了笑。
“你笑什么？”千很奇怪。
“你转过头去。”我看见海潮扑来，一个恶趣味的念头上心来。
“奇奇怪怪……”千吐槽了一句，但还是转过头去。
“潺————”这浪直接打出几米远，我跑得快，那浪潮就直接打在了千身上，在月光的加持下，就像是————
孤独的王者独自坐在月下，沐浴着大海的馈赠。
只是这“王者”好像要站起来了————
他好像朝我跑过来了————
他好像越来越快了————
他好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回去的路上，我抱着湿透了的床单坐在后座，他穿着湿透了的衣服开着电动车，嘴里还吹着德彪西的曲子。
你说这家伙以前不是个中二网抑云我都不信。
明明都说无聊，不感兴趣，这一看，就从下午看到晚上了——虽说我俩的追逐战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时间。
“喂，我放假结束后可能就不在这里了哦。”千突然开口对我说。
“为什么？被海水淹了？”我也半开玩笑起来。
“我老妈说要带我去上海上学了，父母命难违嘛……嗐。”千说着，语气之中还有些歉意，七分是因为他这时才告诉我，还有三分就是差点把我追到海里去了。
“那到时候我在海边给你立个碑？”我笑着说。
小千“噗”了一声，然后笑出声来，几秒后又接着我的玩笑：“可以啊，碑上写什么？壮观一点的啊，把南海都给我堵住的那种。”
“就写湿身大老爷王老千！”我脱口而出，一下子，我们俩人都大笑出来，差点和迎面而来的出租车撞上，那司机还探出头来骂我们两句，我们也没搭理他。
“那可就算了吧，欸。”千说，“不用怀念我，我不会成为过去。”
一语双关吗？还是……
就这么迎着路灯，到了家门口。
“喂，那你以后还回来么？”我才问起来。
“肯定回来，肯定回来，零食都没吃完，我能跑了？”千又开始了，我们俩人就在欢声笑语之中告别彼此。
…………
往后的几日，还是如先前一样，去他家中一待一天，他父母似乎还没来接他，留他一人在这边。每天喝的饮料堆得死高，偶尔还能看见他喝啤酒，虽说也想灌我几次，我不擅，怕醉，也就拒绝了。
就这么又“荒唐”了几日，完全感受不到快要离别的悲伤了。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把钥匙。
那是千的租房的。
…………
那是暑假快要结束时，我拿着钥匙，站在千的门前，我还是试探性地连敲几下门，但终究没有人来看，路过的邻居也告诉我一个我已经知道的事实：
“这家子几天前就走咯，说是过几天孩儿他爹来退房。”
…………
打开了房门，果不其然，里边还是满地的垃圾，但那一大堆零食却摆的整整齐齐的，似乎等人来把它们取走一样。
桌子上贴着便签：“吃不完我就不回来了。”
我笑了笑，但很快便没了表情。
拿出了笔，换了张便签写上：“记得把这些带上。”我知道那个来退房的男人一定会看到这张便签的，他一定会带回去的。
这是我能给千最后的纪念了。
除此之外，便是那床湿了的床单和一身海水气息了。
…………
我骑着自行车，又去到了海边，还是那个地方，还是一张床单，四块石头，只是……沙滩上的影子只有一道了。
那家伙，大概这是他第一次食言，也是他最后一次食言。
海风吹过，海浪拍滩，帆不定，船行————
看海看久了想见人，见人见久了想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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