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的微笑

    月亮悄悄地从东边走向西边，夜越来越深了，黑暗包裹着整个大地，你红着眼，在虚拟世界寻找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的那些安慰，直到多年以后，你再次回想起每年的中秋节时，无论那一年，都没有这一年的记忆和画面让你如此深刻，像一幅幅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画一样，甚至直到你的最后一刻你依稀忘不了这一天，这一夜，对于你来说，可能岁月无声，可能你觉得童年不那么美好，可能你觉得童年过的不那么体面，关心的人少，管你的人也少，关注的人更是没有，你羡慕的，想要的，追求的，可能在别人哪里，只是简简单单地日常生活，当你想起那些日常的小场面，小感动时，你却爱而不得。但是从心里来说你从未后悔来过这个世间，也从未后悔生命的精彩，那天当夜深人静，喧哗散尽时，你两眼通红地从网吧里走了出来，你每次都网吧出来，都很空洞且空虚，你每次坐在电脑上，看着闪烁着陌生灯光的屏幕，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身边的人传来爽朗的笑着，男人们玩着游戏，抽着烟，女人们穿着奇怪的衣服，说着脏话，劣质辣条和低价香烟充斥着整个不大的空间世界，一排排电脑屏幕仿佛映射着整个现实世界的无奈，因为你说不清那种感觉，你每次进入虚幻的世界中时，都会看到那些现实世界的影子，然后从中得到你最想要的快感。但每次快感过后就是无尽的迷茫和彷徨，直到时间到头，你如丧失记忆一般走出整个昏暗的小网吧，呆立在门口，一时间竟不如自己该去哪里，你红着眼，也不知道该找谁。小镇上空无一人的街道仿佛你的心灵一样，孤寂且凄凉。

    街边的小树偶尔会将枯叶无声无息地投向月光流淌过的青石小路上，而你就这样沉默着带着孤单在整个无人的街道上流浪，像飘泊了半世的吟唱诗人。好久，好久，像过了生命的几个轮回一样，你走回了自己的栖身之所，路上怎么过来的，你早已忘记，只是像一个孤鬼野鬼一样在街头飘荡，你没有意识，在你的脑海里面，一直响彻的是你拨打父亲电话时，那个冷漠而又绝望的女声。在你眼里浮现的是你的母亲，一直给你回的短信：妈嫁人了。是啊，是啊，是啊，你们都很忙，现在都有着自己的生活。而我呢？你们想过我嘛？我可以有谁？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我没了你们，就已经没有家人了？失去了我，你们还有另一个家，失去了你们，我还有谁？真是可悲，你们是我的唯一，而我对你们来说确不是唯一。浑浑噩噩中，路边的车偶尔会在你面前飞驰而过，好几次都差点撞倒你，而你却浑然不知。汽车带着风卷起路边发黄的叶，在空中还传来了好几个司机的谩骂声，你去却早已听不见了。终于在迷茫和徘徊之中，在你的无意识之中，你走到幼儿园门口。这个门你曾经进出过很多次。在记忆中依旧有着对这个门的很多记忆：懒惰的母亲，每次送你上学都是迟到的！高傲的父亲每次过来都要低头哈腰地给幼儿园的所有人递烟递茶！那个时候，父母的心中都是有你的，他们在为了你的未来而卑微。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直到今天。那个时候妈妈每次迟到都会不停地给老师们弯腰鞠躬道歉，生怕自己给老师们留下不好的印像，你站在门口想起这些发生过的事情，深深叹息。于是你简单几下跳过围墙，已经近十年了，是啊，你再次漫步在这个地方，一切都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大的地方，还是那么几个班级。直到你走到一堆看起来已经报废的教室桌椅前面，它们带着陈旧的记忆，承载了很多人的童年，你顺手找了几张，并没有特意去寻找，但是就仿佛命运的邂逅一样，在第五张桌子的时候，上面刻着一个印迹很深刻的“早”字。一瞬间，你的眼泪就哭出来，记忆再也封存不住。你还记得当时因为迟到你在你的课桌上用笔反复写一个“早”字。一开始它的刻痕很浅，可就是在你每天的努力下，木桌上的刻痕越来越深，直到深的再也抹不过去。

    “好了，好了，宝宝，你刻的早字，我看到了，下次我再也不迟到了。”这是妈妈说的话。

    “家长同志，您看您家宝宝都会知道刻早字提醒自己”这是老师说的话。

    “儿子，你课文学的不错啊，当年鲁迅也是这么提醒自己的，我儿子有鲁迅的风范啊”这是爸爸说的话。

    ......

    一个个，都是那么熟悉的人，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突然冲出来在你的耳边萦绕，让你绝望，让你在记忆中深深痛苦，那么熟悉的人，你们都去哪里了？你们还记得我嘛？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了？不知道哭了多久，从幼儿园出来的时候，你都忘了是什么时间了。又在一片浑浑噩噩中回了家。但是在透过昏暗的灯光，你看到了奶奶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和那双混浊的眼眸。老人看见你回来了，笑了。仿佛带上了夏日里最绚烂的阳光，瞬时间让你泪流满面。老人笑着说：“你回来了，来吃月饼，我一直为你留着，就等你回来，咱俩一起吃……你上前抱着老人，低声啜泣了起来。老人依旧笑着看着你。用她那双苍桑的手抚摸你，一如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奶奶你知道嘛？你这一刻的微笑让我温暖如春……

    老人经历了很多年岁，几十年的风雨中走来的她，仿佛一个看穿了所有人心的智者一样，她不懂什么是互联网，不懂手机，不懂现代化的一切，不过她长期的劳作和生活经验之下，你总是可以吃饱穿暖，并且老人总是变着法的让你开心，让你对世间事物重燃兴趣，有时候是一只好看的小草鞋，有时候是用狗尾草做得小蚂蚱或者各种你知道的小动物，在你一生的记忆之中，奶奶的手是你难忘的温暖，直到你到中年之后，看着自己愈加青筋突起的双手，你总会在记忆深处想起奶奶那双手，那双手弥漫着衰败和苍老，干枯到仿佛可以一握就剩骨头，皮肉都已随着岁月早已消散了一样，色斑遍布她的双手，不同的色素仿佛对世间苦难的嘲讽一样，她用这双手在割野草，她用这双手养活了她3个儿子和孙子，她用这双手为自己所爱的人做出好吃的食物，她用这双手养育他们成长，她用这双手做编织小动物，给她所爱的人带来世间的色彩，哪怕三个儿子都成年后，离家远行，她会用这双手纳出一双双结实的鞋底，做出一双双好看的鞋。真是让人感叹而敬佩的女性，你那个时候并不在意老人的情感和讨好，只是一味的觉得很烦，但是心里又很明白，自己离不开老人，但是你永远和她谈不到一起，你们隔着五十年的时间，每次谈话就跟隔着时间长河的对视一样，她渴望和你跨过长河，而你却从来都不以为意，直到日薄西山，夕阳谢暮，你逐渐长大，她终究远去，到你中年时后，越来越日渐苍老后，你才明白，你用尽一生去摆脱她，而她却用尽一生对你说；路上小心。只是当你明白后，却是很多年以后的晌午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