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灯火阑珊

    为什么天空会如此蔚蓝，像是不知道何为悲伤一样。若是人生未曾经历过阳光的温暖，或许就不会受到阴影的伤害了吧。遇见她的时候，天空阴着脸，热腾腾的包子在结霜的天气里散发着好看且诱人的蒸气，很多人喜欢它的味道，特别是你。因为你的自己认为的硬气和所谓的骨气，你扔掉了父亲母亲给你的所有的钱，在学校里，你身无分文，饥饿！饥饿！饥饿！你的身体一遍遍告诉着你，它的感受，于是整整一个上午你盯着那个蒸笼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宛如春夏秋冬一般反复好几次。他就那么看着你，对着你哈气，对着你眨着眼，仿佛在挑逗你一样，你知道他长着白脆的皮肤，就像洁白的女人脖颈一样，里面肯定是肉馅的美味，带着鲜嫩的汤汁，一口下去，定是满嘴油鲜。你在脑海里早日已将他吃了千百次了，但是终究没有出手，只是定定看着，就像这样你就能看饱自己一样，渐渐日光慢慢游走，时间被拨动了心弦，光线开始有了下山的意味，突然一群人过来买包子，终究是饥饿战胜了所谓的尊严和理智，像是不甘心一样，你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年少时候的那种骄傲，那种自尊在饥饿面前如此不值得一提。于是仿佛有鬼魅在后面拿起来你的手一样，这只鬼魅还笑嘻嘻地看着你，彷佛彻底击碎了你所谓的道德感！它抓着你，拽着你，把你的手狠狠地塞进了人群之中，你看着自己地手如魔鬼一样进入了人群，你沉默了，然后从人群中伸出手，想趁老板不注意，拿走一个包子，你转走就走，看都不看别人，心中只想着快速离开，不被人发现，快走，快走，快走，千万别被人看到，千万别被人发现。心中乞求一般期盼，心中念佛一般渴望，但是只不过跑出几步的距离，老板的叫骂声就从身后传来，像一根尖锐的利剑突然刺穿你的内心，你很害怕，跑的更快了，老板一边骂着一边追你，愤怒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街头，就像当着所有人给你扇耳光一样；有人生，没人养的小贼，老子就知道你会偷东西，看了一天，不就为了偷东西嘛，这下被我抓到，看我不告诉警察，打断你的腿。他一边辱骂着你，一边肆意地扩大他的嗓音，想要全世界都知道一样，你觉得很没脸，很内疚，但是脚下却不听话一样，越跑越快。直到世界尽头，黄昏散尽，老板跑过去看见了她，依旧是在学校里面上课一样地装束，她高束自己的马尾辫子，好看的侧脸是你曾经偷看了千万次的样子，她淡淡地转头瞄了一眼藏在巷子里面的你。没有说话，最后给包子店的老板随手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随后老板骂骂咧咧走回去，她还是那么冷漠自若，直接转身往家走的时候，在街灯的角落里，她看到了你，你也看到了她，你的脸色很快就羞愧地红了脸。她却什么都没说，彷佛什么都没看见，直接转身回了家。而你看着她渐渐离开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灯火阑珊的路灯下，惆怅诺失。

    拿着偷来的包子，你偷偷跑出了学校，顺着熟悉的路线，你回来到了奶奶家，透过窗外的人来人往，你看到了今年春节降临的气息。光影愈见迷离，晚霞开始渐渐染红了天边的浮云。时光的流逝并没有打断你出神的脚步，在这个普天同庆的世间。你孤单地就坐在破旧的毛胚房里，望着湛蓝的苍穹出神，斑驳的墙上，摆钟在一秒一秒地默数时间的游走，窗台上的盆景中有不知名的菌类在其中蔓延开来。尉蓝色的天空逐渐暗淡了下来。像被尘世所染黑了一样。你的影子被最后的夕阳铭刻在了古老的土墙上。你默默地记录着世间的车水马龙。街边偶尔会有大人牵着小孩的手，一起打打闹闹的走过，小孩身上那件红彤彤的新衣，像夜幕之中划过的一颗流星一样，在你黑白色的世界辗转即逝。许久过后，当人世间的万家灯火开始驱散黑暗的时候。你站了起来，四周黑漆漆的房间，像极了你的内心。你凝眸远眺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万般惆怅心头由然而生。对面邻居家的晚饭已经开始了，小孩笑嘻嘻地躺在母亲的怀里撒娇，父亲从厨房里端来一锅热腾腾的饺子，锅中那袅袅升起的水蒸气，缓缓地与昏黄的灯光交织在了一起，它们共同绘出了一幅带着阳光的全家福。灯火阑珊处，你蓦然觉得心很疼，仿佛有人抓住了你的心脏一样，他紧紧地捏着你的心脏，他在逼迫你疼，逼迫你流泪。你从身边摸出了半卷皱巴巴的烟，点燃后，你注视着它，黑暗中烟头的那一点亮光，让你想起了儿时那棵街边老树下的莹火虫。黑暗之中那缕随风飘泊的烟雾，是否回随风飘回你的故乡呢？你笑了，在你苍白的笑容之中。你想起了那些被魔术师所变幻的岁月，在那些年华里，你用小脚噗嗒，噗嗒地在青石路上轻吟出了自己的快乐。在那些年华里，你用自己小小的身躯，一遍遍爬行在大人们的膝盖和老树的树干之上，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幸福的美好。在那些年华里，你用孩童的微笑，笑出了属于你自己的天空。而今，你已遗失自己的曾拥有过的美好。就这么地想着想着，眼泪就此悄然在你的脸颊上划出了自己的弧线。窗外的万家灯火，开始慢慢褪去自己的光芒，夜渐渐地隐入了沉静之中。直到万籁俱静的时候，你依旧沉溺你的世界之中无法自拔。在你朦朦胧胧的感觉之中，你似乎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你年迈的奶奶，有月亮，有街边的古树，有光溜的青石路。这场梦里：老人带着陈旧的蒲扇，微笑着坐在街边的小竹椅上看着你在青石板上写字，月亮将它静谧的光辉，洒向整个苍茫的人间。银色的光芒将你和老人影子拉得老长，远远地看，充满了天伦之乐的美好。梦中的你一直蹲在青石上努力的写一个字，却老是写不好，老人一直在嘱咐你慢慢写，一定能写好。凑近了看，原来不过是一个家门的“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