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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啭史诗》 羁锁幽镜:悬丝引煦

    这段故事我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甚至是付出了些许代价才从光阴铸炉口中打探出了前因后果,你们应当感谢我的慷慨并且停止那些对于我吝啬的诋毁,因为我即将将它免费的说与你们听,关于那织光的旭蛛与被囚于镜匣的漫宿统治者的故事。这一切都得从光阴铸炉重塑了那位大地之子后回到锤炼场说起,我记得我曾提过,那是因为燧石向她发出了呼唤。

    “怎么?是有什么大功业需要借用我的火热?”光阴铸炉甫一进门便直截了当的问道,人们总是议论她青涩而不通人情世故,但谁知她许多时候只是懒于在人际上花费太多功夫,至少她知道燧石心中从未将她视为独当一面的成熟司辰,会寻求自己的帮助只可能是为了做工,而且还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工作,否则无论是坩埚王还是她的弟子不智凡人都已经够用。

    光阴铸炉的火焰在感到兴奋时便会燃烧的更旺,因而当日锤炼场的门槛在她越过时便不可避免的如同融化的黄油般淌了一地,坩埚王见状也知道趋利避害,咕嘟咕嘟的躲到角落还拉着几只汽灵掩盖己身,但这些实则都是做了无用功,光阴铸炉甚至不曾扫他一眼便径自走到燧石面前问起了具体的事宜,但刚接近些她便意识到今日燧石似乎逐渐黯淡仿佛正在冷却。

    “唉,我当真不知道该如何与你开口,我已经支走了昕旦与弧月,很抱歉我无法信任骄阳的眼线,而除你之外我不知还能求助于谁。”光阴铸炉从未见过燧石如此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她哪怕是做着众人皆言离经叛道的事也总是理直气壮,除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做错了,“不智凡人求我为他留下些许火种,但情急之下我找不到合适的容器,自然更没有引火绒。”

    “你知道那么就只剩下那一个办法,是的我确实这么做了,因此不可避免的,那孩子的辉光也因此在我的体内停留,但我原以为我的火焰足够热切,只需数日便能将它彻底燃尽,但我低估了辉光的永恒也高估了我自己的能耐,如今它甚至在我体内安睡如摇篮中的种子,那使我非常不安,你知道原因。”燧石的胸口不断起伏,光阴铸炉知道那是因为她呼吸急促。

    “光阴铸炉,你降自辉光且以火焰塑身,你与我不同因而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何将辉光的子孙熄灭。”光阴铸炉点了点头,燧石显然得到了宽慰,但她依旧在说着催促的话,“我们得快些,这冷冽的光几乎要将我冷却!打开我的身躯,随后将它扼杀,你知道该怎么做的,随你便!”即使燧石显然已经慌乱了,光阴铸炉依旧还是在深思熟虑后方点头应允。

    “好,那便事不宜迟!”燧石本想速战速决,但光阴铸炉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因为她看到了辉光所织就的丝线,其上沾着属于太阳的血液,拖在一只闪烁着微弱光芒的蜘蛛身后,她显然也受了伤所以不仅动作慢到像是在用前肢拖行着失去了知觉的躯干,光芒也忽明忽暗仿佛随时要熄灭的灯火。燧石与光阴铸炉相视一眼,她们都认出了这可怜人,她侍奉着骄阳。

    “旭蛛,你身上沾着太阳的鲜血,这是不妙的兆头。”光阴铸炉总是能够从无数的辉光微粒中寻到属于骄阳的那一颗,因此她从不会认错,而燧石既然是想要瞒着骄阳做成此事,自然是不愿在他的具名者面前露出破绽,哪怕是最年轻的那位也是一样,因此她丢下了光阴铸炉匆匆离去。这不符合她往日热心的风格,但旭蛛眼下早已无暇顾及,她此刻精疲力竭。

    “上来。”光阴铸炉低头将那嘴唇翕动但发出的声音太过微弱,甚至盖不过锤炼场的嗡鸣的旭蛛托到了手中,点头应允她以己身的辉光为线以修复自己的身躯,而随着她的声带被逐渐复原,光阴铸炉也从她那带着哭腔的言辞中了解到了骄阳的困境,而在她眼中骄阳的事总是被摆在第一位的,因此她点点头将那旭蛛放置在了自己的肩头,转身走向锤炼场的角落。

    “若燧石过会儿回来,便告诉她我找骄阳去了。”光阴铸炉敲了敲坩埚王隐藏于煤渣中的身躯,力道不算打但依然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几个指印,“她的事情不急且我自有考量,她只需要在这段时间内保守住秘密。”说着她便不由分说将坩埚王徒手搬回了他应该在的位置,随后撇下了愁眉苦脸的他跟着那旭蛛前去了太阳停滞的地方,骄阳的辉光在此处徘徊不定。

    “骄阳从不脱离轨迹,至少在他完整时如此,但此刻他已被撕裂。”光阴铸炉摇了摇头,仅剩下那些无处凭依的辉光的他可称不上是真正的的骄阳,虽然这或许也意味着自己如今能够趁机将其重塑成任何模样,因为此刻的他不再定型,那便有着无数的可能。想到这,光阴铸炉的火焰几乎炽烈至极,直到那好不容易重新编织的躯体再次被点燃的旭蛛惊呼起来方止。

    “你们当时是从哪里垂下光线?”光阴铸炉知道自己不仅吓到还第二次伤到了这个小姑娘,但她从来没有道歉的习惯,反而连喘息之机都不给便要求对方为自己引路,而面对司辰,那旭蛛自然是大气都不敢出,忙强忍着疼痛将光阴铸炉引至那还垂着几根显然是被暴力截断的光线的裂隙,大口喘着粗气却还献殷勤道,“便是这里了,大人,要在下送您前往吗?”

    “不急。”光阴铸炉的视线穿透了那裂隙,于是她看到了那黄金般的帝国。光阴铸炉看到了成片的芦苇,一如那君王出生时的模样,她也看到了饱满如同珍珠的玉米,它们各个都几乎要将自己的绿色蓑衣撕裂撑破,而正在采摘着它们的人装满了自己全部的容器还需要以双臂合抱,她还看到了翠绿的葫芦与鲜红的辣椒,太阳的停滞与雨水丰沛为他们带去了好处。

    如同金针般的阳光使得每一种颜色都比起从前更鲜明,没有了黑夜的搅扰则更是如此,于是光阴铸炉看到了玫瑰的暗红,象牙的骨白,海螺的深紫,琥珀的金黄,而那些并非人工染就,而是那些棉花生长出来时便已然带上了如虹的色泽。当喜气洋洋的人们去采摘时,它们的叶子与尚未凋零的花发出了清脆的啼鸣,于是光阴铸炉便发现它们其实是咬鹃与鹭鸶。

    跟随着那些棉花,光阴铸炉找到了他们的工坊,于是她便看到了那些人编织的锦缎绚烂有如长虹,他们打造的珠宝闪耀如同星辰,他们将石头打磨成诸司辰的塑像,他们切割木头的利斧锋锐有如切泥。光阴铸炉还看到了瓶瓶罐罐,但里面少了美酒,她听到人们议论那位君王禁止醉酒,他的祭司侍奉有翼风蛇且拒斥浪潮的欢愉,他们不再为司辰们献上鲜血了。

    光阴铸炉看到了他们的新仪式,新鲜摘取的花朵比起那些棉布所织就的自然更明媚活泼,他们献上了毛皮所饰的鸟兽而非加冕的君王,同时成群结队的蝴蝶也代替了星星之火,铸炉看到了那位本该侍奉骄阳的君王,他如今与骄阳更为相像了,他的眼中闪耀着辉光,谢天谢地他没有继续目盲,但他灵魂中的太阳仍旧黯淡,这意味着他始终盲目因而走入了如此迷途。

    光阴铸炉看到他捧着一只镜匣,虽然紧闭但黑色的烟雾始终不断自缝隙溢出,按照那旭蛛所说,光阴铸炉意识到骄阳应当就是被囚禁于此。而那君王一面忏悔一面抚摸着镜子的背面,光阴铸炉想他应当是不敢直面那镜子因为生怕映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而骄阳也是如此,光阴铸炉能够意识到他在渴盼着什么,虽然他平日里总是装作除了辉光别无所求的模样。

    “找到他了,且我已然有了计划。”光阴铸炉收回了视线,“带我下去吧,如同你往日牵引着骄阳,我会将着脆弱如同镜像的繁华倾覆,唯余焦土。”本来提心吊胆的旭蛛听到光阴铸炉的命令欢呼了一声,自她肩头一跃而下,在那裂隙的入口处忙碌起来,毕竟光阴铸炉的光更炽热,她比起骄阳也更有分量,她想她需要更坚固的丝线才能使她不至于跌倒受伤。

    “大人,您得当心,您的身躯太过庞大,而这裂隙狭窄的惊人,因此你的颜色无法如往常一般覆盖太广,当心不要让他们也将您的手腕捆绑。”那旭蛛颇费了些功夫才编织到了网状的光之阶梯,转身却发现光阴铸炉不愧是司辰,她比自己想的更加周到,因此很快那早已废弃的祭坛投下了蛛丝般的阳光,而顺着那坚韧的细线落到地上的,是一位如同钢浇的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