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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析(十) 荣耀

    “帮忙?”我并不熟悉漫宿,或者说司辰们之间的规则,若在我们人类的社会里,身为统治者的骄阳可对阳光之下的全部土地与臣民都说不上一个帮字,就如同乌鲁克的那位,他已然算得上是平易近人,我有时会见他造访渡鸦先生的酒馆,与那些醉鬼们厮混,但所有人都能够将他从他的子民中最堕落的那些中区分出来,不仅是因为他那颇为出挑的样貌与气质。

    不如说,他的举止与容貌在被加冕之前都与旁人无甚太大区别,而甚至今日这位国王,在第二次的仪式中诞生的那位,他本也就是渡鸦先生最忠实的客人之一,此次他可谓是自淤泥中升起,而在那之前他不仅仅沉溺其中,甚至还可能是污染的源头之一,但当他得到了王冠后再次来到自己从前混迹的地界,他的话语便都成为了不容违抗的命令以及可怖的律令。

    那位国王陛下的名字无人知晓,事实上为了纪念乌鲁克的第一位君主,凡是成为了国王,或是想要成为国王之人都会放弃自己的姓名,而后一位祭司将把他介绍到那两位或许不太情愿但至少还是时常庇护此地的司辰,即燧石大人与转轮大人的面前,随后会有一个仪式,而我运气不错,在乌鲁克的这些日子有幸见过两回,渡鸦先生告诉我那算是一种特别的过继。

    燧石大人与转轮大人会将自己的血脉赐予那位君主,通过大地与火焰,而那自炽热与新绿之中重生的新王也以他们亲生子嗣的身份为他们献上敬礼,这便成了,只是我刚到乌鲁克不久后的那次出了点意外,转轮大人或许因为某事而缺席了自己孩子的洗礼仪式,而他那失去了鼓点庇护的孩子只数秒便化作了灰烬。此事在当时自然引起了恐慌,但并没有持续太久。

    我对此事感到新鲜,但倒没有太过神圣的想法,毕竟那君主并无真正的司辰大人们的血统,甚至是他们的面相所赐的血都不曾拥有,只是一个简单的重塑的仪式,只是在环节中出了点意外,仅此而已。或许正是我那带着些许冷漠的镇静,使得渡鸦先生聘用我在那祭坛高歌以安抚群众,而难得的,那蝴蝶并未作出什么打扰之事,而是听话的于我的腹中和声而已。

    此后那祭司私下来找过渡鸦先生,我也是因此才知晓此人的身份比我想象的还要更特殊些,我也能够理解为何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蝴蝶在渡鸦先生面前为何仍需诚惶诚恐,而渡鸦先生也的确是仅仅修改了仪式中的一些细节便在下一次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如果无视掉那君主毫无欣喜甚至满脸的茫然,以及那位击鼓的祭司先生阴云密布的脸色与萎靡不振的鼓声的话。

    但对我来说这一切足够戏剧也有着发挥的空间,因此我曾提议将此编织成歌,当然,为了照顾那位新王的面子以及乌鲁克居民们的感受,我自然是不会在此地演出,但我迟早要继续旅行的,在墨萨拿,甚至弥阿,我相信它都会有着十足的市场,而那时仍被我当做挚友的蝴蝶简直爱死了这个计划,可惜的是渡鸦先生不惜威胁也要我们对此事守口如瓶,只能作罢。

    说实话,我找不到渡鸦先生如此反常的阻止我们的理由,而他给出的,会造成旅客们之间的口口相传的麻烦这种事我可不信,难道那场仪式真的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而我的歌谣会让能够听懂的人认识到这件事,若是如此,那便太过可怕,但我现在或许也没什么应当顾忌的了。我会重启这计划,无论是作为逆反,还是对渡鸦先生的小小报复。

    你瞧?我的好旅伴,它也同意这件事,我们会在我的故乡完成这个故事的,作为独幕的短篇,或者我又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的话,还能加入进去作成一部巨制也说不定呢?我想我一定会闻名遐迩,而渡鸦先生大抵会怒不可遏,但管他呢,我如今只做自己喜欢的事了。而且,这新鲜的素材只是转眼就被呈到了我的面前,那蝴蝶开始讲起了委托的内容,它很是应景。

    “骄阳大人,他想要提拔一位凡人与他同乘同坐,但他仍抱有些许疑虑。”那蝴蝶一定是说的夸张了,我猜大概意思是骄阳大人想要将一位凡人擢升为与日同行的侍从,这不常见,且骄阳大人从前并未做过,因此我能理解他的疑虑,但也不是完全无有先例,至少我们人类最熟悉的,那位不智凡人,他难道不正是升入逆孵之卵大人的阴影,且至今仍与星辰同行吗?

    “但既然他前来求助,想来是已经准备好了仪式,只想要双角斧大人行个方便,打开通往漫宿的那几道门关中的一道,是否如此?”这只是个能排到中上等的故事,虽然无论如何只要是关乎擢升的故事总是能够人满为患,只是有时会吸引上一些猎人,而他们并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角色,“看来你该迎接你的新主子了,难得有人类能够被置于你们之上的,对吗?”

    “的确很罕见,比你想象的更罕见。”那蝴蝶并不否认这一点,不过它倒是没有因此而感到屈辱的想法,它很乐于遵守其中的等级,那或许是它生存至今的秘诀,又或者是出于同情与新奇而在面对他们时选择小心翼翼,“至少石源诸神仍在,他们便只会更青睐与偏袒自己的孩子们,而在你们人类的兄弟姐妹以血肉之躯攀登至最高点之前,这一切都不会改变。”

    “不过这次可能会有些许不同,你们或许差点就真的要迎来一次黄金时代,如果骄阳大人没有提出那个建议的话,这很遗憾,但光源诸神也得为自己考虑,又或者只是他们天然就排斥这些,你明白。”那蝴蝶的言下之意令我震惊,我们要有新的司辰了吗?但正如同最初的通晓者每一个都选择了漫宿而非醒时,他大约也不会为我们带来太多好处,或许除了荣耀。

    荣耀在大多数时候毫无用处,但骄阳大人连这都不打算留给我们,我不禁开始揣测他只是想要一个为辉光所侵的傀儡,来对抗那些或许自我们的醒时世界刚刚苏醒,褪去了泪水与急促的呼吸起伏之前便已经注视着,或者忽视着它的石源诸神,他们的年纪与最古老的石头相类,甚至可能更古老,只是在那之前他们尚未寻求凭依,而自辉光降下的那些则要年轻些。

    当然,那只是比起那最古老的而言,而我们的血肉之躯在介壳种面前都仅是婴孩,遑论辉光?而且我们太脆弱,也与永恒相悖,那或许便是骄阳大人作出如下安排的缘故了。“骄阳大人不喜欢他的肉身,因为它千疮百孔,且早已堕于醒时世界最令人厌恶的污泥中难以洗净,并且七蟠大人还以惑乱填满了他的伤口,而他的伤疤愈合则将他的辉光困住使其盲目。”

    “骄阳大人竟允许他的逐日者们沦落至此?”我有些惊讶,当然,我下意识的便将那凡人当做了骄阳大人的虔诚侍奉者,毕竟如若不然,他何必对此人如此重视?而辉光总是能为人照亮前路的,我很难想象一位降自辉光的司辰会放任追寻自己之人误入歧途,但那蝴蝶则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骄阳大人的计划,只是到最后出了些岔子,“七蟠大人没有依计划行事。”

    “你知道的,骄阳大人的计划线条笔直交错,但七蟠大人惯于蛇行。”的确,不如说若是七蟠大人哪天愿意按照规则行事,那别的且不说,至少我们的故事要少上一多半了。这显然是骄阳大人的失算甚至说低级错误,他竟然指望着七蟠大人会为了顾全大局而放弃任性妄为,“最终,此人的颅内的辉光被打磨成了最明亮的镜子,但他的躯壳也被铸成了一座牢笼。”

    “骄阳大人想要将它们分离开来,如此他便能够在依照计划擢升自己的追随者的同时将七蟠大人的影响排斥在外,然而它们毕竟属于同一个人,这种不讲道理的分离之力只有我的女主人能够提供。”那蝴蝶骄傲的又将它的母亲吹嘘了一番,而我也因此弄明白了双角斧大人兴致缺缺的缘故,毕竟那疤痕牢笼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她兄弟的作品,她大抵是不忍破坏的。

    “那会比分离如今的我们更难吗?”不知出于何等心态,我开口问询,而那蝴蝶的回答则是模棱两可,“对我的女主人来说,我们俩之间的绳结可完全构不成挑战,而那位即将飞升的大人,她多少是需要准备些时日的。只是,那位几乎已经不能被当做凡人看待之人那骄盛的辉光足以使他自如此严酷的挑战之中生还,而我们,至少我没有发现有着同等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