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子弹上膛
旧城区，原哈氏重工工业园区。
这里已经废弃了接近二十年了，曾经白手起家，做到重工业领域一家独大的哈氏集团，也落寞了十数年了。停工停产以后，这片园区还没来得及出手，就爆发了严重的污染泄露事件，成为压垮哈氏集团的又一股力量。
藏在暗处的阴谋与背叛，或许也只有曾经的受害者会铭记在心吧。
但对于多数人来说，曾经的哈根家，还有这片盛极一时的园区，都只是被遗忘的对象罢了。
深居于这片废弃工业园区的某栋曾经的员工宿舍楼中，靠着自己亲手制造的家具和私接的电线，以及让手底下人定期送进来的物资度日的克饶•哈根，最近有些心神不宁。
起初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早早暴露了。虽然说葛特瑞那个蠢货是自己主动抛出去的饵，没指望能骗到谁，但其实也并没有留下任何自己与他之间来往的证据。
自从一年前机缘巧合，受洗成为了“繁因”代行者的他，也依靠仪式赐予的能力检查过自己是否在因果层面上被侦测到了，但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他向来多疑、偏激且暴躁，不然不会因为那个女明星在广告中无意的一句话，就设法将她绑架，玩弄她的身体、心灵，乃至因果。
但他的恩人，绿萝学院的大人物，很快就警告了他要收敛。那位不仅帮他转移了视线，还专门物色人选，挑了位合适的替罪羊。虽然这样的恩赐对他来说十分有必要，但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能为那位提供什么——他自然不会天真到认为恩赐是免费的。
更何况，那位还答应过，会帮助他报复仇人。
因此，此时他不是简简单单地担心自己面临着可能暴露的风险，更多是害怕自己早早暴露，无法为那位大人物效力，使得自己无路报仇。
他盘坐回自己居住的这间宿舍中央，用已经干涸的血迹勾勒出的回路正中间，闭上眼开始感知因果。虽然这次依旧没有发现自己是从何暴露的，但他却意外地发现了园区西方，自己设下的检测点，被人触动了。
……
十分钟前，旧城区，哈氏重工工业园区西侧围墙外。
李依旧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戴着兜帽。即使如此，在过去几天的侦查当中，她都数次被旧城区的阿兹尔伐人拦住搭讪乃至调戏，其中有认出她是女人的，也有把她当成男性的，甚至还有不在乎她性别的。
调查的进展依旧神速，虽然根据连环杀人案查出的葛特瑞线在学院那边有了新的进展，但是在排查出这条线后，李自己很快又再找出了一条完整的线索链，从那名被害的女星出发，却意外与旧城区的历史有了很深的牵连。
说实话，调查了几天之后，李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对旧城区，以及旧城区的阿兹尔伐人的观感了。
她并不歧视阿兹尔伐人，她的队友修勒就是，她和他的关系反而相当不错。
出身远东的她天然是排斥恃强凌弱的，却也深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于一群，很少靠自立自强去博取出路，却喜欢靠呼喊与大义去要挟绑架的人，她难以生出同情之心。但她也深知旧城区的人层受到的压迫是不义乃至残暴的。这压迫削去了旧城区曾经的地位，也顺带碾碎了居民的尊严和人格。
李凭借着一手远东方术以及腾蹴自如的轻功胜任了小队的斥候之位。
作为一种间接窥探因果的手段，远东方术的卜算之法，以牺牲自己的好运为代价，避免了术士自身在因果网中留痕，同样作为代价一部分的是，卜算的结果往往过于抽象而难以解读，甚至很容易误读。
因此李也只是作为参考，从卜算的结果出发，把重点放在了曾来往于新旧城区之间的车辆上。
车辆虽然来往不多，但登记情况极其敷衍，还有几辆车不久前报废，被扔到垃圾场了。
不过却很快就发现了两辆异常报废的车辆——据旧城区那家从垃圾站专门挖掘出废车残骸拼凑不知多少手的车再贩卖的车店老板讲，情况这么好的引擎完全不可能是真的报废车，那残骸上残留的痕迹也很明显是人为伪造的报废痕迹。
被安排来处理痕迹的人自然是没有料到旧城区的汽车生意还有这么一出做法。
通过比对确认车牌之后，剩下的事情虽然繁琐，却也并不复杂——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纠纷，或者是为了制造一些必要的纠纷，尽管明面上所有公共场合的摄像头往往是每一到两周就删除记录，但新城区一些店铺持有者个人，乃至与街道管理人，都有着留存长时间录像文件的习惯，待价而沽，心虚的人会自己找上门的。
如果是无目标的搜索，真的很难从茫茫车海里按车牌找到这辆车，但是靠一点杰克的以太网技术手段，把谢琳遇害时所在地，到跨过新旧城区之间的时代河的唯一一座桥“市容”桥沿路的监控都弄到手以后，情况就很明朗了：
其中一辆车，在出事那天从旧城区开来了新城区，登记理由缺失，出现在事故地点附近的一家商场地下停车场的监控中，大约在铁哨接到谢琳失踪的报案前半个小时，又经过了“市容”桥回到旧城区；第二辆车也差不多，只不过在新城区出现的地点，换成了谢琳的住所，也正是尸身被发现的地方。两辆车在一天后同时登记报废。
说实话，李觉得安排这一切的人有些过于迷信权力了：整个调查过程，除了依靠卜算来缩小范围以外，证据的搜查十分的轻松，唯二的困难就只有铁哨总部缺失的档案，以及杰克头顶有限的发量。
旧城区这边的监控更好弄到手了，两辆车都经过了李现在所站的地方，哈氏重工工业园区。
围墙其实保存得相当完整，不过难不倒李。
左耳戴着的耳机里传来杰克的声音：“以太波动侦测没有发现入口处任何运作中的监控设备，可以开始潜入。”
此时杰克找了附近最高的一幢楼，在楼顶趴着。文维德和修勒则继续推进着学院方面的调查。
李轻巧地翻过了三米高的围墙，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落地之后，她第一时间躲藏到掩体之后，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杰克也凭借大狙的望远镜检查着园区内的环境，并实时共享给李。
……
在回路中央盘坐许久的克饶终于站起了身，从绑在后腰的鞘里拔出了一把匕首，在自己左手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奇怪的是，血液涌出伤口之后，就没有再流淌下来了，而是在伤口处聚集成一团，不断蠕动着。
克饶选的这间宿舍，在整栋楼的顶层六层，方便他用肉眼观察外面的情况。为了方便撤离，他还特意修了一个垂直的速降通道，能依靠刻在底部的【缓冲】回路快速降落到一层。
但他刚刚感知到了，锁定到他身上的因果线只有两条，一条从西方的远处、高处而来，一动不动，沉默的高等法师；另一条也是从西方来，而且正不断逼近，好奇的高等武者、中等法师。
他刚刚已经让手底下的乖“谢琳”们去干扰一下应当是在西边高楼上的那位狙击手；迅速逼近的这位则由他自己来。
其实他并不知晓对手的底细，甚至连自己如今的实力的极限，也一直没有机会尝试出来。但没关系，克饶很自信，因为【因果】，已经向他宣告了这场战斗的句点由谁来画下。
克饶•哈根将活到最后。
他又坐回到回路上，确认只有一个人前来以后，直接起身从速降通道下到一楼。
他喜欢这种从高处坠落但又最终被托住的感觉。
走出宿舍楼，迎面走来的是一个兜帽人，个子不算高，谨慎地看着自己，没有贸然行动。
克饶觉得自己又有点兴奋了，放肆地大笑两声，向兜帽人用力挥出左手。
粘稠鲜血从他左手的伤口被甩出、拉长，最终化为一道鲜红的利刃飞向来者。
来者正是李，只见她敏捷地向一旁跳开，躲过了利刃，却有些迟疑地看着克饶。这种操控血液的以太回路十分罕见，但基本上都能在狩死人的黑名单上看到。这种使血液变得更加粘稠，再塑造其形态来进行攻击的回路，应当是属于“亵渎朽躯”的仪式术法。
克饶愈发放肆地大笑起来，“繁复之因果”，“亵渎朽躯”，都是那位大人向自己传授的信仰，愚弄他人的命运，操纵他人的身躯，这是何等潇洒快意之事！他总有一天要让那些站得太高的家伙感受一下坠落到泥泞中的滋味。
他向李挥出一道又一道血刃，面色不仅没有因失血而变得苍白，反而愈发病态的潮红。
李啐了一口，放弃了不断躲避拉扯让他失血过多的想法，决定靠主动进攻去寻找机会。杰克方才在耳机里说他那边也来人之后，就没听到什么动静了，不知情况如何。
一个侧翻躲过一道攻击之后，李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左轮，对着地上开一枪的同时迅速转身。
铭刻了【爆闪】回路的子弹撞击地面，迸发出耀眼的强光，使得克饶短暂失去了视野。然而克饶反而大笑三声，左手做了个往回捞的动作，铭刻在他血肉上的回路运作，先前泼洒在地上的血液尽数回飞，虽然混杂着地上的泥土等污物，克饶也悉数收下。
李此时背对克饶，但依旧注意到了地上血液的异状，心知不妙，尽力闪躲却仍然被划伤了左臂。
她并没有被伤口影响，趁克饶尚未从强光的刺激中恢复，又举起左轮对着他连开四枪。然后迅速寻找着附近的掩体，准备找机会换弹。
射向克饶的子弹悉数命中，各色光彩炸开，第一枚是黄色的【震雷】，第二枚是赤红的【龙炎】，第三枚是深绿的【毒疮】，第四枚是明黄色的【催化】。正常人全吃下，就可以直接吃席了。
但显然克饶不是正常人，他现在全身都铭刻了回路，以肉体的朽烂为代价来承载回路的运转，而最优先运转的回路却是【血肉再生】。这是西联对以太之民，最拙劣的仿品。
四枚子弹一一炸开，克饶的前胸已经一片模糊，甚至难以辨认出哪里是血肉，哪里又是骨骼。他已经难以发出大笑的声音了，但他依然在笑——空气穿过漏风的气管，进入同样漏气的胸腔，再被用力排出的可怖声音，在李的耳朵里听得分明。
她将手伸进怀里，摸到狩死人特制的以太终端，将终端一角的按钮按下。如果要与克饶分出生死，李其实还是有一定把握赢下来的。但克饶死了，这条线索链哪怕不会就此断掉，也会缺失很多信息。因此李计划再多周旋一番，集合信号已经发给队长了，只需要等到他过来就能尝试活捉克饶了。
李望了眼西边的高楼，杰克那边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此时克饶的方位传过来的动静，却是愈发的可怖了。
这里已经废弃了接近二十年了，曾经白手起家，做到重工业领域一家独大的哈氏集团，也落寞了十数年了。停工停产以后，这片园区还没来得及出手，就爆发了严重的污染泄露事件，成为压垮哈氏集团的又一股力量。
藏在暗处的阴谋与背叛，或许也只有曾经的受害者会铭记在心吧。
但对于多数人来说，曾经的哈根家，还有这片盛极一时的园区，都只是被遗忘的对象罢了。
深居于这片废弃工业园区的某栋曾经的员工宿舍楼中，靠着自己亲手制造的家具和私接的电线，以及让手底下人定期送进来的物资度日的克饶•哈根，最近有些心神不宁。
起初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早早暴露了。虽然说葛特瑞那个蠢货是自己主动抛出去的饵，没指望能骗到谁，但其实也并没有留下任何自己与他之间来往的证据。
自从一年前机缘巧合，受洗成为了“繁因”代行者的他，也依靠仪式赐予的能力检查过自己是否在因果层面上被侦测到了，但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他向来多疑、偏激且暴躁，不然不会因为那个女明星在广告中无意的一句话，就设法将她绑架，玩弄她的身体、心灵，乃至因果。
但他的恩人，绿萝学院的大人物，很快就警告了他要收敛。那位不仅帮他转移了视线，还专门物色人选，挑了位合适的替罪羊。虽然这样的恩赐对他来说十分有必要，但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能为那位提供什么——他自然不会天真到认为恩赐是免费的。
更何况，那位还答应过，会帮助他报复仇人。
因此，此时他不是简简单单地担心自己面临着可能暴露的风险，更多是害怕自己早早暴露，无法为那位大人物效力，使得自己无路报仇。
他盘坐回自己居住的这间宿舍中央，用已经干涸的血迹勾勒出的回路正中间，闭上眼开始感知因果。虽然这次依旧没有发现自己是从何暴露的，但他却意外地发现了园区西方，自己设下的检测点，被人触动了。
……
十分钟前，旧城区，哈氏重工工业园区西侧围墙外。
李依旧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戴着兜帽。即使如此，在过去几天的侦查当中，她都数次被旧城区的阿兹尔伐人拦住搭讪乃至调戏，其中有认出她是女人的，也有把她当成男性的，甚至还有不在乎她性别的。
调查的进展依旧神速，虽然根据连环杀人案查出的葛特瑞线在学院那边有了新的进展，但是在排查出这条线后，李自己很快又再找出了一条完整的线索链，从那名被害的女星出发，却意外与旧城区的历史有了很深的牵连。
说实话，调查了几天之后，李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对旧城区，以及旧城区的阿兹尔伐人的观感了。
她并不歧视阿兹尔伐人，她的队友修勒就是，她和他的关系反而相当不错。
出身远东的她天然是排斥恃强凌弱的，却也深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于一群，很少靠自立自强去博取出路，却喜欢靠呼喊与大义去要挟绑架的人，她难以生出同情之心。但她也深知旧城区的人层受到的压迫是不义乃至残暴的。这压迫削去了旧城区曾经的地位，也顺带碾碎了居民的尊严和人格。
李凭借着一手远东方术以及腾蹴自如的轻功胜任了小队的斥候之位。
作为一种间接窥探因果的手段，远东方术的卜算之法，以牺牲自己的好运为代价，避免了术士自身在因果网中留痕，同样作为代价一部分的是，卜算的结果往往过于抽象而难以解读，甚至很容易误读。
因此李也只是作为参考，从卜算的结果出发，把重点放在了曾来往于新旧城区之间的车辆上。
车辆虽然来往不多，但登记情况极其敷衍，还有几辆车不久前报废，被扔到垃圾场了。
不过却很快就发现了两辆异常报废的车辆——据旧城区那家从垃圾站专门挖掘出废车残骸拼凑不知多少手的车再贩卖的车店老板讲，情况这么好的引擎完全不可能是真的报废车，那残骸上残留的痕迹也很明显是人为伪造的报废痕迹。
被安排来处理痕迹的人自然是没有料到旧城区的汽车生意还有这么一出做法。
通过比对确认车牌之后，剩下的事情虽然繁琐，却也并不复杂——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纠纷，或者是为了制造一些必要的纠纷，尽管明面上所有公共场合的摄像头往往是每一到两周就删除记录，但新城区一些店铺持有者个人，乃至与街道管理人，都有着留存长时间录像文件的习惯，待价而沽，心虚的人会自己找上门的。
如果是无目标的搜索，真的很难从茫茫车海里按车牌找到这辆车，但是靠一点杰克的以太网技术手段，把谢琳遇害时所在地，到跨过新旧城区之间的时代河的唯一一座桥“市容”桥沿路的监控都弄到手以后，情况就很明朗了：
其中一辆车，在出事那天从旧城区开来了新城区，登记理由缺失，出现在事故地点附近的一家商场地下停车场的监控中，大约在铁哨接到谢琳失踪的报案前半个小时，又经过了“市容”桥回到旧城区；第二辆车也差不多，只不过在新城区出现的地点，换成了谢琳的住所，也正是尸身被发现的地方。两辆车在一天后同时登记报废。
说实话，李觉得安排这一切的人有些过于迷信权力了：整个调查过程，除了依靠卜算来缩小范围以外，证据的搜查十分的轻松，唯二的困难就只有铁哨总部缺失的档案，以及杰克头顶有限的发量。
旧城区这边的监控更好弄到手了，两辆车都经过了李现在所站的地方，哈氏重工工业园区。
围墙其实保存得相当完整，不过难不倒李。
左耳戴着的耳机里传来杰克的声音：“以太波动侦测没有发现入口处任何运作中的监控设备，可以开始潜入。”
此时杰克找了附近最高的一幢楼，在楼顶趴着。文维德和修勒则继续推进着学院方面的调查。
李轻巧地翻过了三米高的围墙，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落地之后，她第一时间躲藏到掩体之后，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杰克也凭借大狙的望远镜检查着园区内的环境，并实时共享给李。
……
在回路中央盘坐许久的克饶终于站起了身，从绑在后腰的鞘里拔出了一把匕首，在自己左手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奇怪的是，血液涌出伤口之后，就没有再流淌下来了，而是在伤口处聚集成一团，不断蠕动着。
克饶选的这间宿舍，在整栋楼的顶层六层，方便他用肉眼观察外面的情况。为了方便撤离，他还特意修了一个垂直的速降通道，能依靠刻在底部的【缓冲】回路快速降落到一层。
但他刚刚感知到了，锁定到他身上的因果线只有两条，一条从西方的远处、高处而来，一动不动，沉默的高等法师；另一条也是从西方来，而且正不断逼近，好奇的高等武者、中等法师。
他刚刚已经让手底下的乖“谢琳”们去干扰一下应当是在西边高楼上的那位狙击手；迅速逼近的这位则由他自己来。
其实他并不知晓对手的底细，甚至连自己如今的实力的极限，也一直没有机会尝试出来。但没关系，克饶很自信，因为【因果】，已经向他宣告了这场战斗的句点由谁来画下。
克饶•哈根将活到最后。
他又坐回到回路上，确认只有一个人前来以后，直接起身从速降通道下到一楼。
他喜欢这种从高处坠落但又最终被托住的感觉。
走出宿舍楼，迎面走来的是一个兜帽人，个子不算高，谨慎地看着自己，没有贸然行动。
克饶觉得自己又有点兴奋了，放肆地大笑两声，向兜帽人用力挥出左手。
粘稠鲜血从他左手的伤口被甩出、拉长，最终化为一道鲜红的利刃飞向来者。
来者正是李，只见她敏捷地向一旁跳开，躲过了利刃，却有些迟疑地看着克饶。这种操控血液的以太回路十分罕见，但基本上都能在狩死人的黑名单上看到。这种使血液变得更加粘稠，再塑造其形态来进行攻击的回路，应当是属于“亵渎朽躯”的仪式术法。
克饶愈发放肆地大笑起来，“繁复之因果”，“亵渎朽躯”，都是那位大人向自己传授的信仰，愚弄他人的命运，操纵他人的身躯，这是何等潇洒快意之事！他总有一天要让那些站得太高的家伙感受一下坠落到泥泞中的滋味。
他向李挥出一道又一道血刃，面色不仅没有因失血而变得苍白，反而愈发病态的潮红。
李啐了一口，放弃了不断躲避拉扯让他失血过多的想法，决定靠主动进攻去寻找机会。杰克方才在耳机里说他那边也来人之后，就没听到什么动静了，不知情况如何。
一个侧翻躲过一道攻击之后，李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左轮，对着地上开一枪的同时迅速转身。
铭刻了【爆闪】回路的子弹撞击地面，迸发出耀眼的强光，使得克饶短暂失去了视野。然而克饶反而大笑三声，左手做了个往回捞的动作，铭刻在他血肉上的回路运作，先前泼洒在地上的血液尽数回飞，虽然混杂着地上的泥土等污物，克饶也悉数收下。
李此时背对克饶，但依旧注意到了地上血液的异状，心知不妙，尽力闪躲却仍然被划伤了左臂。
她并没有被伤口影响，趁克饶尚未从强光的刺激中恢复，又举起左轮对着他连开四枪。然后迅速寻找着附近的掩体，准备找机会换弹。
射向克饶的子弹悉数命中，各色光彩炸开，第一枚是黄色的【震雷】，第二枚是赤红的【龙炎】，第三枚是深绿的【毒疮】，第四枚是明黄色的【催化】。正常人全吃下，就可以直接吃席了。
但显然克饶不是正常人，他现在全身都铭刻了回路，以肉体的朽烂为代价来承载回路的运转，而最优先运转的回路却是【血肉再生】。这是西联对以太之民，最拙劣的仿品。
四枚子弹一一炸开，克饶的前胸已经一片模糊，甚至难以辨认出哪里是血肉，哪里又是骨骼。他已经难以发出大笑的声音了，但他依然在笑——空气穿过漏风的气管，进入同样漏气的胸腔，再被用力排出的可怖声音，在李的耳朵里听得分明。
她将手伸进怀里，摸到狩死人特制的以太终端，将终端一角的按钮按下。如果要与克饶分出生死，李其实还是有一定把握赢下来的。但克饶死了，这条线索链哪怕不会就此断掉，也会缺失很多信息。因此李计划再多周旋一番，集合信号已经发给队长了，只需要等到他过来就能尝试活捉克饶了。
李望了眼西边的高楼，杰克那边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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