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搭桥潘王会
紫石街西，王婆茶肆。
“王婆，你那‘金不换’呢？拿出来吧。”
昨日，王三官得到王婆信，让今日晌午，到茶肆观“金不换”。
惦记了一夜，挨不到晌午，便只身一人，急不可耐地过到茶肆。
望着空空如也的桌面，王三官心生不快，一个劲催促王婆。
“大官人莫急。”
王婆不为所动，谄笑道：“观‘金不换’，自然要隐蔽些，这里人来人往，人多嘴杂，恐失了密。”
王三官四周瞧了瞧，这寒酸穷屋，除了阁楼，就没个隐秘之处。
“要不，就去阁楼？那厢隐蔽些！”
“那是自然。”
王婆口里赞成，屁股依旧未动。
“大官人也是个文雅风流的，再说，已到了晌午用膳时，不弄几个下酒菜，岂不失却观‘金不换’的情趣！”
王三官的胃口，被王婆吊得生疼，甚至生恨。
“是观宝，又不是偷欢，何来情趣！”
王三官恨不得大脚像踩西门达那样，对王婆也来几下！
不过想想，一桌酒席而已，也不值几个钱，便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二两银子，丢给了王婆。
“那就劳烦王婆，备些酒菜！”
王婆欢喜若狂，腾地从座上弹起，如获至宝般，一把抓起银子，她可是好久没有摸到银子的边了。忙不迭塞进嘴里，牙齿轻咬，是真的！
王三官瞅着王婆的一番动作，脸上浮现一抹鄙夷不屑。
“蓝搀贱妇，难道爹还能给你假银不成！”
“大官人放心，婆子早就置办下，一会儿，王鸾酒楼的伙计会送酒菜来。大官人，请随婆子上楼。”
王婆心花怒放，头前带路，上了阁楼。
王三官有些恍惚，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来的不是茶肆，而是丽春院！
走到阁楼门口，王婆推开房门，侧身一边，微笑道：“大官人请。”
王三官一步跨入房门，瞬间便呆愣当场。
就见倚窗坐着一位仙女般的人儿，云鬟叠翠，粉面生春，上穿白布衫儿，桃红裙子，蓝比甲，正在房里做衣裳。
“仙女”看见王三官，瞄了一眼，便把头低了下去。
王婆瞥了二人一眼，笑盈盈地说道：“潘娘子传得这等好针指，真真神仙一般的手段！大官人放心，定给您把寿衣做得天衣无缝！”
王三官乍一见潘金莲，早把观“金不换”之事抛之脑后，至于缝甚么莫名其妙的寿衣，他更没在意，目不转睛地盯着潘金莲，王婆说什么，他只顾点头。
潘金莲低头轻笑。
“王婆休臊奴家，让官人笑话。”
王婆冷眼旁观，一番察言观色，对二人的作态，精明如她，早已洞若观火，一目了然。
“这对狗男女，有戏！”
同样的戏路，同样的说辞，驾轻就熟，王婆笑眯眯地瞄着潘金莲。
“潘娘子，你先给王大官人量身画样，王大官人也莫紧着走，这都晌午了，婆子就做东道，咱娘三儿就在这里搭顿火，横竖都是个无挂碍的！”
未几，还不忘朝一脸色相盯着潘金莲乱瞄的王三官使个眼色，转身出了门。
潘金莲脸色一红，扭捏了半天，方走到王三官跟前，伸出羊脂般如葱柔荑，快速睃了王三官一眼，声如蚊蝇。
“大官人，奴家为官人量身！”
王三官眼不转睛，盯着近在咫尺的美人。
真个是檀口生香，杏脸生春。秀骨珊珊，柔情脉脉！
一句“大官人”，喊得王三官心神俱软，哪还顾得上什么量身，只想与眼前这位骨柔肌腻的佳人，成其美事！
王三官刚伸出双臂，要揽潘金莲入怀，就听楼梯响动，有人上来了！
悚然惊醒，忙把打弯的胳膊伸展，掩饰道：“劳烦娘子了！”
潘金莲早就认出王三官，就是那王招宣的儿子！
不过，以前虽在一个府里，却接触不多；加之有王招宣在，府里的人还算守礼。王招宣死后，她也被林太太赶出了门，从此几年，便再未见过王三官。
刚刚方一见面，这王三官的轻浮举动，与他爹一般无二，潘金莲尽收眼底！
王婆端着酒菜进了屋，瞥了二人一眼，笑盈盈道：“今儿婆子也是沾了贵人的光，尝尝这王鸾酒楼的佳肴。且歇会儿，别忙着做衣，先祭五脏庙。”
三人坐定，王婆一边插科打诨，一边斟酒，一门心思只顾着夸赞王三官，口里假嘈。
王三官也是久经风月场的，说起话来，也是幽默不减。
潘金莲只低了头慢嚼，时不时偷睃一眼王三官。
“任你慢慢逢场游戏，老娘看你还能玩出劳什子花活！”
不过，以前没咋留意这王三官，今日这几眼下来，潘金莲倒看了个仔细，没来由拿他与西门庆作比。
“二十五六年纪，比西门庆稍大，亦生得十分浮浪！”
王三官今日头上戴着缨子帽，金铃珑簪，金井玉栏杆圈；长腰才，身穿绿罗褶；脚下细结底陈桥鞋，清水布袜；手里摇着洒金川扇，尽显风流倜傥。
酒过三巡，王婆瞥了一眼潘金莲，见她三盅酒下肚，春心萌动，媚眼如丝，与王三官言来语去，显然郎情妾意，就差她碍眼！
“婆子楼下尚有营生看顾，大官人跟娘子便在此慢饮细聊，莫急着去。”
王婆立马起身，拉上门，下楼而去。
潘金莲见王婆离去，把椅子扯开一边坐着，却只偷眼睃看。
王三官坐在对面，那双涎瞪瞪的眼睛盯着潘金莲，问道：“小可不敢动问，娘子青春多少？”
潘金莲低头应道：“二十五岁。”
“比自家娘子黄氏大了三岁！”
王三官暗自拿潘金莲与黄氏比较，还是潘金莲更有风味！
“却才忘了问娘子尊姓？”
潘金莲心生鄙夷，面带微笑：“姓潘。”
“呸，忘了！正是姓潘！”
如此这般，两人你一言，她一语，最后只有王三官一个劲地娘子长、娘子短，只顾白嘈。
潘金莲一面低着头弄裙摆，又回咬着衫袖口，咬得袖口格格驳驳的响，时不时斜溜王三官一眼。
“色胚，跟你那短命爹一个样，装什么蒜！”
王三官毕竟在风月场打滚惯了，眼见潘金莲对他的欣赏、暗示……，跃然纸上。
他也早已按捺不住，一面伸手，故意把桌上一拂，拂落一只筷子。
却也是姻缘凑巧，阎王牵线，那支筷子刚好落在潘金莲脚下。
王三官一面又斟酒劝潘金莲，潘金莲笑着不理他。
“男人，搭讪的套路都一模一样！草包透顶！”
王三官又待拿起筷子，让潘金莲吃菜，故意寻来寻去找不见另一支。
潘金莲低着头，把脚尖儿踢着，媚笑道：“这不是你的筷子？快捡！”
王三官直视潘金莲，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似乎被潘金莲看透了，就等他表演！
但即便如此，王三官还是蹲身去捡筷子。
只见筷子已被潘金莲故意踩在脚下。
王三官不装了，也不捡筷子，绕到潘金莲背后，环抱住她！
……
两下里相爱相怜，那些景况，是自然而然的！
正是：
佳人有意，郎君俏；
红粉无情，浪子村！
“王婆，你那‘金不换’呢？拿出来吧。”
昨日，王三官得到王婆信，让今日晌午，到茶肆观“金不换”。
惦记了一夜，挨不到晌午，便只身一人，急不可耐地过到茶肆。
望着空空如也的桌面，王三官心生不快，一个劲催促王婆。
“大官人莫急。”
王婆不为所动，谄笑道：“观‘金不换’，自然要隐蔽些，这里人来人往，人多嘴杂，恐失了密。”
王三官四周瞧了瞧，这寒酸穷屋，除了阁楼，就没个隐秘之处。
“要不，就去阁楼？那厢隐蔽些！”
“那是自然。”
王婆口里赞成，屁股依旧未动。
“大官人也是个文雅风流的，再说，已到了晌午用膳时，不弄几个下酒菜，岂不失却观‘金不换’的情趣！”
王三官的胃口，被王婆吊得生疼，甚至生恨。
“是观宝，又不是偷欢，何来情趣！”
王三官恨不得大脚像踩西门达那样，对王婆也来几下！
不过想想，一桌酒席而已，也不值几个钱，便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二两银子，丢给了王婆。
“那就劳烦王婆，备些酒菜！”
王婆欢喜若狂，腾地从座上弹起，如获至宝般，一把抓起银子，她可是好久没有摸到银子的边了。忙不迭塞进嘴里，牙齿轻咬，是真的！
王三官瞅着王婆的一番动作，脸上浮现一抹鄙夷不屑。
“蓝搀贱妇，难道爹还能给你假银不成！”
“大官人放心，婆子早就置办下，一会儿，王鸾酒楼的伙计会送酒菜来。大官人，请随婆子上楼。”
王婆心花怒放，头前带路，上了阁楼。
王三官有些恍惚，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来的不是茶肆，而是丽春院！
走到阁楼门口，王婆推开房门，侧身一边，微笑道：“大官人请。”
王三官一步跨入房门，瞬间便呆愣当场。
就见倚窗坐着一位仙女般的人儿，云鬟叠翠，粉面生春，上穿白布衫儿，桃红裙子，蓝比甲，正在房里做衣裳。
“仙女”看见王三官，瞄了一眼，便把头低了下去。
王婆瞥了二人一眼，笑盈盈地说道：“潘娘子传得这等好针指，真真神仙一般的手段！大官人放心，定给您把寿衣做得天衣无缝！”
王三官乍一见潘金莲，早把观“金不换”之事抛之脑后，至于缝甚么莫名其妙的寿衣，他更没在意，目不转睛地盯着潘金莲，王婆说什么，他只顾点头。
潘金莲低头轻笑。
“王婆休臊奴家，让官人笑话。”
王婆冷眼旁观，一番察言观色，对二人的作态，精明如她，早已洞若观火，一目了然。
“这对狗男女，有戏！”
同样的戏路，同样的说辞，驾轻就熟，王婆笑眯眯地瞄着潘金莲。
“潘娘子，你先给王大官人量身画样，王大官人也莫紧着走，这都晌午了，婆子就做东道，咱娘三儿就在这里搭顿火，横竖都是个无挂碍的！”
未几，还不忘朝一脸色相盯着潘金莲乱瞄的王三官使个眼色，转身出了门。
潘金莲脸色一红，扭捏了半天，方走到王三官跟前，伸出羊脂般如葱柔荑，快速睃了王三官一眼，声如蚊蝇。
“大官人，奴家为官人量身！”
王三官眼不转睛，盯着近在咫尺的美人。
真个是檀口生香，杏脸生春。秀骨珊珊，柔情脉脉！
一句“大官人”，喊得王三官心神俱软，哪还顾得上什么量身，只想与眼前这位骨柔肌腻的佳人，成其美事！
王三官刚伸出双臂，要揽潘金莲入怀，就听楼梯响动，有人上来了！
悚然惊醒，忙把打弯的胳膊伸展，掩饰道：“劳烦娘子了！”
潘金莲早就认出王三官，就是那王招宣的儿子！
不过，以前虽在一个府里，却接触不多；加之有王招宣在，府里的人还算守礼。王招宣死后，她也被林太太赶出了门，从此几年，便再未见过王三官。
刚刚方一见面，这王三官的轻浮举动，与他爹一般无二，潘金莲尽收眼底！
王婆端着酒菜进了屋，瞥了二人一眼，笑盈盈道：“今儿婆子也是沾了贵人的光，尝尝这王鸾酒楼的佳肴。且歇会儿，别忙着做衣，先祭五脏庙。”
三人坐定，王婆一边插科打诨，一边斟酒，一门心思只顾着夸赞王三官，口里假嘈。
王三官也是久经风月场的，说起话来，也是幽默不减。
潘金莲只低了头慢嚼，时不时偷睃一眼王三官。
“任你慢慢逢场游戏，老娘看你还能玩出劳什子花活！”
不过，以前没咋留意这王三官，今日这几眼下来，潘金莲倒看了个仔细，没来由拿他与西门庆作比。
“二十五六年纪，比西门庆稍大，亦生得十分浮浪！”
王三官今日头上戴着缨子帽，金铃珑簪，金井玉栏杆圈；长腰才，身穿绿罗褶；脚下细结底陈桥鞋，清水布袜；手里摇着洒金川扇，尽显风流倜傥。
酒过三巡，王婆瞥了一眼潘金莲，见她三盅酒下肚，春心萌动，媚眼如丝，与王三官言来语去，显然郎情妾意，就差她碍眼！
“婆子楼下尚有营生看顾，大官人跟娘子便在此慢饮细聊，莫急着去。”
王婆立马起身，拉上门，下楼而去。
潘金莲见王婆离去，把椅子扯开一边坐着，却只偷眼睃看。
王三官坐在对面，那双涎瞪瞪的眼睛盯着潘金莲，问道：“小可不敢动问，娘子青春多少？”
潘金莲低头应道：“二十五岁。”
“比自家娘子黄氏大了三岁！”
王三官暗自拿潘金莲与黄氏比较，还是潘金莲更有风味！
“却才忘了问娘子尊姓？”
潘金莲心生鄙夷，面带微笑：“姓潘。”
“呸，忘了！正是姓潘！”
如此这般，两人你一言，她一语，最后只有王三官一个劲地娘子长、娘子短，只顾白嘈。
潘金莲一面低着头弄裙摆，又回咬着衫袖口，咬得袖口格格驳驳的响，时不时斜溜王三官一眼。
“色胚，跟你那短命爹一个样，装什么蒜！”
王三官毕竟在风月场打滚惯了，眼见潘金莲对他的欣赏、暗示……，跃然纸上。
他也早已按捺不住，一面伸手，故意把桌上一拂，拂落一只筷子。
却也是姻缘凑巧，阎王牵线，那支筷子刚好落在潘金莲脚下。
王三官一面又斟酒劝潘金莲，潘金莲笑着不理他。
“男人，搭讪的套路都一模一样！草包透顶！”
王三官又待拿起筷子，让潘金莲吃菜，故意寻来寻去找不见另一支。
潘金莲低着头，把脚尖儿踢着，媚笑道：“这不是你的筷子？快捡！”
王三官直视潘金莲，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似乎被潘金莲看透了，就等他表演！
但即便如此，王三官还是蹲身去捡筷子。
只见筷子已被潘金莲故意踩在脚下。
王三官不装了，也不捡筷子，绕到潘金莲背后，环抱住她！
……
两下里相爱相怜，那些景况，是自然而然的！
正是：
佳人有意，郎君俏；
红粉无情，浪子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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