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轮转
宴会后的闲暇时间总是无聊的，饱腹感让人只想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菲勒皮先生在半小时前看到艾尔走出亭子，径直走向灰色圣堂，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长老和主教明里暗里都暗示了伦道夫先生的与众不同，自己也根本不用揣摩他们的心思。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好加以干涉。
“父亲，窝们是不是可以散会了？”凯蒂百般无聊地数着一旁植物的叶片。
“再等一会儿吧，等伦道夫先生回来。”菲勒皮望向亭子外被植物叶片荫蔽的小路，等待着什么。
小路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却并非是伦道夫·法尔西，而是一位食尸鬼。他快步走进亭子中，恭敬地对所有人行了一礼：“诸位，长老托我给各位带句话，宴席已经结束，各位可以自由活动了。”
“伦道夫先生呢？”菲勒皮向报信者提问道。
“伦道夫先生和长老、教主待在一起，具体情况无法告知。”报信者不卑不亢地看着菲勒皮的眼睛，露出毫无破绽的微笑。
听到如此答复，菲勒皮也不深究伦道夫和长老之间会发生什么，但伦道夫所展现出的怪奇能力依然让菲勒皮有所担忧：“他没有对长老和教主有不敬之举吧？”
“不用担心，长老自然有数。”报信者无延迟地回答。
搪塞的话语并没有彻底打消菲勒皮的担心，但他目前也只能把担忧压在心底。报信者转过头向着果尔德一家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尊敬的果尔德先生、优卡女士、布兰登先生，长老已经为各位安排好了行程，请随我来。”
“去哪？”优卡疑惑地看着报信者。
“去看看长老赠予各位的新房子，就在南湾区。”报信者温和地笑着。
优卡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还好果尔德眼疾手快搀住了她。长老赠予的房子！每一个词如同沉重的拳头砸在她的心上。
无法想象的喜悦淹没了优卡，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很想大笑出声，但在公共场合旁若无人地大笑显然并不礼貌，所以她也只能勉强压抑自己上扬的嘴角。
一条条回忆在她脑海中转瞬间划过，往昔不堪入目的情景又一次翻涌上来，如同揭开了一块块陈旧的伤疤——
在果尔德还小的时候，优卡每天都要接送他上下学。说是“上学”，不过是训练体能的训练营似的地方，用坚实的木制栅栏围出一片平整的空地，建起几幢木制小屋，再放上一些器材便是整个聚落里最好的“学校”了。
要知道，聚落中的三等公民们没有接受正规教育的资格，但聚落居民也能分出个高低贵贱出来。聚落中同样有富人，虽然远比不上城中的豪绅，但依然有横行聚落的底气与资本。聚落长偏袒这些家伙已经是聚落内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作为土豪的孩子，自然在“学校”中受到优待，嚣张跋扈欺凌他人已经是他们的日常。
优卡每日都会骑着一种人力车将果尔德送到学校，这种通勤工具实为一些买不起骷髅马的民众们所用的。虽然车有些破旧，但母子俩没有嫌弃。直到有一天，那天令优卡及其印象深刻，直到如今还刻骨铭心地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那天如往常一样，优卡骑着车载着果尔德上学。果尔德坐在车后座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他把头埋低，沉默不语。
看到校门近了，果尔德突然大喊道：“停车！”
没来由的大喊把优卡吓了一大跳，几乎是立刻按下了刹车，回过头询问儿子的安危：“泥怎么了？”
果尔德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从车后座上跳下，低着头走向不远处的校门。优卡看着果尔德的背影，心里也不是滋味。
虽迟但到，冷冽的风夹杂着刺耳的嗤笑与非议传入果尔德的耳中，如同往耳朵里塞入长满倒刺的荆棘，让人难以忍受。
“泥家还骑这玩意送你上学啊。”用嚣张的语气说出难听的话语，那些家伙捧腹大笑，尖锐的笑声绕着果尔德盘旋，如同逐渐收紧的麻绳。
在不远处的优卡尚能听到这尖酸刻薄的话，但嘴脸恶劣的家伙并不打算回避。优卡气急，刚想要上前理论便看到了那些少爷千金身上的名贵衣物，即使只有灰色也能显出高贵与不凡。悲哀的理智压死了她熊熊的怒火，连一个凶狠的眼神都没有露出，一句批评的话都没有挤出。
大人还会虚伪，小孩就直接排挤。富家子弟不用什么社交，自然有人巴结。形成小圈子之后自然地站队并排挤他人，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当然。
无数个夜晚，优卡回想起那时窝囊的自己都会自责不已。但没有办法，土豪们在聚落中的权力是巨大的，奴隶制城邦般的恐怖笼罩在聚落上空，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怀抱着家人的才是世界的小人物。
苦痛的回忆远不止这些。遥远记忆中的某日，亲戚邀请方格斯一家做客，这样的聚会在聚落之中也算稀松平常。
优卡和布兰登走进亲戚家宽敞的客厅，眼中满是艳羡，尚且年幼的果尔德好奇地睁大双眼打量着这堪称华丽的住宅。
亲戚们亲切地招呼果尔德一家共进午餐，优卡自然去厨房帮忙，留下果尔德在客厅里独自玩耍。果尔德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晃着腿，余光在茶几上看见了一个红色的东西，于是他好奇地将它拿了起来。
“提瑞帕斯城红果酱”——瓶子上如此写到。很显然这是一次性包装，里面的果酱估计只够抹一片餐包。小果尔德哪里见过这种稀奇东西，盯着这罐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果酱目光火热。
果尔德环顾四周，除了他没有人在客厅。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拧开了果酱的瓶盖，吮吸着瓶内的果酱，一股甜丝丝的感觉萦绕在口腔里，这是他从未尝过的奇妙味道。果尔德不禁闭上眼睛享受着被甜味包裹的感觉，仿佛幸福具象化，如丝巾一样缠绕在他的身上。
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头涌现，让果尔德顿感不妙。他抬起头，便看到在客厅的门口亲戚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含着几分惊讶与不解，也藏着几丝讥讽。自己的母亲站在亲戚的旁边，脸色极其难看。
“果尔德……”优卡撸起袖子，上前准备修理果尔德，却被亲戚拦下。
她笑容可掬：“哎呀，一小瓶果酱而已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小孩子馋嘛可以理解。”
亲戚分明在笑，优卡却从那明媚的笑容中察觉出了一丝凉气。亲戚摸了摸果尔德的头，笑着塞给他一些小零食，而果尔德却再没有心情吃了。
当天他们回到家，回到熟悉的住宅中。灯光照亮了十平方的小屋，墙上报纸堵住屋外的冷风，门的木板很薄，甚至能清晰听到屋外的脚步。
优卡狠狠地训斥着果尔德，说他如此丢人。骂着骂着眼泪便不住地流下来，抱着果尔德一起痛哭，泪水滴下，打湿了本就受潮生出霉点的被褥。
耳边的话语如同暖风，优卡从回忆中挣脱。她看到的是身着盛装的布兰登与果尔德，长老的信使温和地笑着，彬彬有礼。这一刻她仿佛在做梦，这梦如此美好、如此真实，她宁愿不要醒来。
但这终究不是梦，看呐，长老的信使正伸出手来，向自己发出邀请，儿子和丈夫腰杆直挺，眼中有光，站在自己身旁。搭上这只手，一切苦难都将会远去，迎来的是金色的灿烂阳光。
她仿佛看到了过去与未来链接成线——那个和领居共用厨房的自己、低声下气的自己正摇手作别，崭新的生活正邀请自己前往美好的未来。她即将成为二等公民。
跟着信使上了马车，骷髅马高扬马蹄发出欢快的嘶鸣，离开了高塔的阴影驶向波涛翻滚的南湾区。
南湾区的街道繁华热闹，人流如织。看到带有长老的标识的马车，人们高举着手为他们欢呼和鼓掌，街边同样身着灰袍的身影朝着他们投来艳羡的目光。
马车停在了一座独栋别墅前，院门前人群夹道欢迎，戴着眼镜的记者举着留影石对着他们拍照，头顶高帽的学者为他们递上录取通知书，几位身着黑衣穿着白手套的侍者颇有气势地排开，欢迎着别墅的主人。
果尔德接过了录取通知书——“海湾军事学院”，上面如此写到。歌利亚家的长女，他在派遣队的搭档就读于此。
在侍者的簇拥下进入了别墅。客厅华丽而宽敞，大星云的辉光透过落地窗投射在瓷砖地面上。精心设计的吊灯充满艺术气息，暖色灯光更显温馨。
他们打开了一扇厚实且装潢典雅的黑木门，看到的是高档的木床和柔软的床上用品，丝质的被褥在灯光下仿佛正在发光。
“怎么样，这房子可还满意？”信使微笑依旧，毫无冒犯之意，“如果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带您去看另外两栋可供选择的房屋。”
“不用了不用了，这样就好。”优卡被信使的话惊到了，惶恐不安地低着头。
“我明白了，”信使又走到了布兰登面前，彬彬有礼地握着他的手，“长老还有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您可以接受。”
信使拿出了一块晶石，放在了布兰登的手上。强大的绿光散发出来，让他的身体快速自愈。布兰登捂着眼睛蹲到了地上，引得优卡发出一声惊呼。但很快布兰登就发现了异样，从他的指缝间，他看到了一丝颜色、一缕光！
“我好像，能看到了……”布兰登喃喃细语，自己站了起来。他转过头，看到了热泪盈眶的果尔德和优卡。布兰登咧嘴笑了，给了母子俩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了，接下来就是安排搬迁事项了，”信使看着泪眼婆娑的果尔德一家，指了指屋外的马车，“回聚落吧。”
马车奔驰在大黑山中的小道里，巨型蕨类的叶片遮蔽了大星云的辉光。那深掩在大黑山中的聚落迎来了特殊的客人。
聚落长笑脸相迎，土豪们向着果尔德一家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颅，就像他们曾经的样子。嚣张跋扈的富二代们躲在他们家长身后，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
果尔德眼尖，发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于是向他走去。
“怎么了？不认识窝了？”果尔德看着面前这个身着灰色华服的家伙，这家伙也认出了果尔德，脸上神情惊讶——他绝对想不到那个曾被他在校门口讥讽嘲弄的沉默寡言的人竟然会变成这样。
果尔德还没说出第二句话，只见那家伙卑谦地低下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恭敬地说道：“老爷……”
果尔德怔住了，旋即放声大笑。周围人看着他放肆地大笑，也不明所以地跟风大笑起来，周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菲勒皮先生在半小时前看到艾尔走出亭子，径直走向灰色圣堂，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长老和主教明里暗里都暗示了伦道夫先生的与众不同，自己也根本不用揣摩他们的心思。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好加以干涉。
“父亲，窝们是不是可以散会了？”凯蒂百般无聊地数着一旁植物的叶片。
“再等一会儿吧，等伦道夫先生回来。”菲勒皮望向亭子外被植物叶片荫蔽的小路，等待着什么。
小路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却并非是伦道夫·法尔西，而是一位食尸鬼。他快步走进亭子中，恭敬地对所有人行了一礼：“诸位，长老托我给各位带句话，宴席已经结束，各位可以自由活动了。”
“伦道夫先生呢？”菲勒皮向报信者提问道。
“伦道夫先生和长老、教主待在一起，具体情况无法告知。”报信者不卑不亢地看着菲勒皮的眼睛，露出毫无破绽的微笑。
听到如此答复，菲勒皮也不深究伦道夫和长老之间会发生什么，但伦道夫所展现出的怪奇能力依然让菲勒皮有所担忧：“他没有对长老和教主有不敬之举吧？”
“不用担心，长老自然有数。”报信者无延迟地回答。
搪塞的话语并没有彻底打消菲勒皮的担心，但他目前也只能把担忧压在心底。报信者转过头向着果尔德一家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尊敬的果尔德先生、优卡女士、布兰登先生，长老已经为各位安排好了行程，请随我来。”
“去哪？”优卡疑惑地看着报信者。
“去看看长老赠予各位的新房子，就在南湾区。”报信者温和地笑着。
优卡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还好果尔德眼疾手快搀住了她。长老赠予的房子！每一个词如同沉重的拳头砸在她的心上。
无法想象的喜悦淹没了优卡，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很想大笑出声，但在公共场合旁若无人地大笑显然并不礼貌，所以她也只能勉强压抑自己上扬的嘴角。
一条条回忆在她脑海中转瞬间划过，往昔不堪入目的情景又一次翻涌上来，如同揭开了一块块陈旧的伤疤——
在果尔德还小的时候，优卡每天都要接送他上下学。说是“上学”，不过是训练体能的训练营似的地方，用坚实的木制栅栏围出一片平整的空地，建起几幢木制小屋，再放上一些器材便是整个聚落里最好的“学校”了。
要知道，聚落中的三等公民们没有接受正规教育的资格，但聚落居民也能分出个高低贵贱出来。聚落中同样有富人，虽然远比不上城中的豪绅，但依然有横行聚落的底气与资本。聚落长偏袒这些家伙已经是聚落内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作为土豪的孩子，自然在“学校”中受到优待，嚣张跋扈欺凌他人已经是他们的日常。
优卡每日都会骑着一种人力车将果尔德送到学校，这种通勤工具实为一些买不起骷髅马的民众们所用的。虽然车有些破旧，但母子俩没有嫌弃。直到有一天，那天令优卡及其印象深刻，直到如今还刻骨铭心地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那天如往常一样，优卡骑着车载着果尔德上学。果尔德坐在车后座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他把头埋低，沉默不语。
看到校门近了，果尔德突然大喊道：“停车！”
没来由的大喊把优卡吓了一大跳，几乎是立刻按下了刹车，回过头询问儿子的安危：“泥怎么了？”
果尔德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从车后座上跳下，低着头走向不远处的校门。优卡看着果尔德的背影，心里也不是滋味。
虽迟但到，冷冽的风夹杂着刺耳的嗤笑与非议传入果尔德的耳中，如同往耳朵里塞入长满倒刺的荆棘，让人难以忍受。
“泥家还骑这玩意送你上学啊。”用嚣张的语气说出难听的话语，那些家伙捧腹大笑，尖锐的笑声绕着果尔德盘旋，如同逐渐收紧的麻绳。
在不远处的优卡尚能听到这尖酸刻薄的话，但嘴脸恶劣的家伙并不打算回避。优卡气急，刚想要上前理论便看到了那些少爷千金身上的名贵衣物，即使只有灰色也能显出高贵与不凡。悲哀的理智压死了她熊熊的怒火，连一个凶狠的眼神都没有露出，一句批评的话都没有挤出。
大人还会虚伪，小孩就直接排挤。富家子弟不用什么社交，自然有人巴结。形成小圈子之后自然地站队并排挤他人，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当然。
无数个夜晚，优卡回想起那时窝囊的自己都会自责不已。但没有办法，土豪们在聚落中的权力是巨大的，奴隶制城邦般的恐怖笼罩在聚落上空，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怀抱着家人的才是世界的小人物。
苦痛的回忆远不止这些。遥远记忆中的某日，亲戚邀请方格斯一家做客，这样的聚会在聚落之中也算稀松平常。
优卡和布兰登走进亲戚家宽敞的客厅，眼中满是艳羡，尚且年幼的果尔德好奇地睁大双眼打量着这堪称华丽的住宅。
亲戚们亲切地招呼果尔德一家共进午餐，优卡自然去厨房帮忙，留下果尔德在客厅里独自玩耍。果尔德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晃着腿，余光在茶几上看见了一个红色的东西，于是他好奇地将它拿了起来。
“提瑞帕斯城红果酱”——瓶子上如此写到。很显然这是一次性包装，里面的果酱估计只够抹一片餐包。小果尔德哪里见过这种稀奇东西，盯着这罐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果酱目光火热。
果尔德环顾四周，除了他没有人在客厅。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拧开了果酱的瓶盖，吮吸着瓶内的果酱，一股甜丝丝的感觉萦绕在口腔里，这是他从未尝过的奇妙味道。果尔德不禁闭上眼睛享受着被甜味包裹的感觉，仿佛幸福具象化，如丝巾一样缠绕在他的身上。
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头涌现，让果尔德顿感不妙。他抬起头，便看到在客厅的门口亲戚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含着几分惊讶与不解，也藏着几丝讥讽。自己的母亲站在亲戚的旁边，脸色极其难看。
“果尔德……”优卡撸起袖子，上前准备修理果尔德，却被亲戚拦下。
她笑容可掬：“哎呀，一小瓶果酱而已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小孩子馋嘛可以理解。”
亲戚分明在笑，优卡却从那明媚的笑容中察觉出了一丝凉气。亲戚摸了摸果尔德的头，笑着塞给他一些小零食，而果尔德却再没有心情吃了。
当天他们回到家，回到熟悉的住宅中。灯光照亮了十平方的小屋，墙上报纸堵住屋外的冷风，门的木板很薄，甚至能清晰听到屋外的脚步。
优卡狠狠地训斥着果尔德，说他如此丢人。骂着骂着眼泪便不住地流下来，抱着果尔德一起痛哭，泪水滴下，打湿了本就受潮生出霉点的被褥。
耳边的话语如同暖风，优卡从回忆中挣脱。她看到的是身着盛装的布兰登与果尔德，长老的信使温和地笑着，彬彬有礼。这一刻她仿佛在做梦，这梦如此美好、如此真实，她宁愿不要醒来。
但这终究不是梦，看呐，长老的信使正伸出手来，向自己发出邀请，儿子和丈夫腰杆直挺，眼中有光，站在自己身旁。搭上这只手，一切苦难都将会远去，迎来的是金色的灿烂阳光。
她仿佛看到了过去与未来链接成线——那个和领居共用厨房的自己、低声下气的自己正摇手作别，崭新的生活正邀请自己前往美好的未来。她即将成为二等公民。
跟着信使上了马车，骷髅马高扬马蹄发出欢快的嘶鸣，离开了高塔的阴影驶向波涛翻滚的南湾区。
南湾区的街道繁华热闹，人流如织。看到带有长老的标识的马车，人们高举着手为他们欢呼和鼓掌，街边同样身着灰袍的身影朝着他们投来艳羡的目光。
马车停在了一座独栋别墅前，院门前人群夹道欢迎，戴着眼镜的记者举着留影石对着他们拍照，头顶高帽的学者为他们递上录取通知书，几位身着黑衣穿着白手套的侍者颇有气势地排开，欢迎着别墅的主人。
果尔德接过了录取通知书——“海湾军事学院”，上面如此写到。歌利亚家的长女，他在派遣队的搭档就读于此。
在侍者的簇拥下进入了别墅。客厅华丽而宽敞，大星云的辉光透过落地窗投射在瓷砖地面上。精心设计的吊灯充满艺术气息，暖色灯光更显温馨。
他们打开了一扇厚实且装潢典雅的黑木门，看到的是高档的木床和柔软的床上用品，丝质的被褥在灯光下仿佛正在发光。
“怎么样，这房子可还满意？”信使微笑依旧，毫无冒犯之意，“如果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带您去看另外两栋可供选择的房屋。”
“不用了不用了，这样就好。”优卡被信使的话惊到了，惶恐不安地低着头。
“我明白了，”信使又走到了布兰登面前，彬彬有礼地握着他的手，“长老还有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您可以接受。”
信使拿出了一块晶石，放在了布兰登的手上。强大的绿光散发出来，让他的身体快速自愈。布兰登捂着眼睛蹲到了地上，引得优卡发出一声惊呼。但很快布兰登就发现了异样，从他的指缝间，他看到了一丝颜色、一缕光！
“我好像，能看到了……”布兰登喃喃细语，自己站了起来。他转过头，看到了热泪盈眶的果尔德和优卡。布兰登咧嘴笑了，给了母子俩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了，接下来就是安排搬迁事项了，”信使看着泪眼婆娑的果尔德一家，指了指屋外的马车，“回聚落吧。”
马车奔驰在大黑山中的小道里，巨型蕨类的叶片遮蔽了大星云的辉光。那深掩在大黑山中的聚落迎来了特殊的客人。
聚落长笑脸相迎，土豪们向着果尔德一家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颅，就像他们曾经的样子。嚣张跋扈的富二代们躲在他们家长身后，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
果尔德眼尖，发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于是向他走去。
“怎么了？不认识窝了？”果尔德看着面前这个身着灰色华服的家伙，这家伙也认出了果尔德，脸上神情惊讶——他绝对想不到那个曾被他在校门口讥讽嘲弄的沉默寡言的人竟然会变成这样。
果尔德还没说出第二句话，只见那家伙卑谦地低下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恭敬地说道：“老爷……”
果尔德怔住了，旋即放声大笑。周围人看着他放肆地大笑，也不明所以地跟风大笑起来，周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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