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南征大计
洞室里，君臣二人你言我语，好不热闹。
一旁的路远不忍问道：“师父，何为六甲之险？为什么武帝的密诏里说六甲之险实为良机？”
曹泰同样也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玄清子，心中似乎也有同问。
玄清子颔首笑答：“武帝之意，不进则退，反之敌退则为我进，置于死地而后生，大魏何长，陛下度量。”
“敌退则为我进，”曹泰似茅塞顿开，道：“朕当御驾亲征，师尊意下如何？”
“陛下，萧梁国力虽弱，但也是百年大国，一举歼之不易，必耗我举国之兵。陛下可聚百万雄狮于沔阳，攻其重镇——江夏。江夏乃其要害，如蟒之七寸，梁必倾全国之兵固守之。与此同时，陛下遣我东营大军南下合淝，与沔阳雄狮成掎角之势，令其首尾难顾。陛下雄师在沔阳一鼓作气，攻克江夏。之后可留少许兵力扼守沔阳，防其散余兵力顺沔水而上扰我都洛阳。”
曹泰躬身赞可，形态极为恭敬。并没有因为天子身份，而忽略了师徒之仪。
玄清子见曹泰果然虚心受教，便继续说道：“江夏一破，南梁必举国恐慌。其鄱阳水师定全力阻止我沔阳水师东进，陛下可将帝王之师分兵两股，一股顺水路东进，另外一股，顺长江南岸从江夏出发，力攻浔阳。令鄱阳船舰无力攻击我东进水师，更无力回援金陵。”
“师尊此计甚妙！”
“两股大军沿江东进便可。特别是南岸大军切不可深入敌腹，以免陷入拉锯之战，过了浔阳，多行军少攻城，只为消灭其有生武力，不为攻城拔寨。大军应与江面水师多呼应，不可变成两支孤军。同时，令合淝大军驻扎金陵北岸大造船舰，盘马弯弓，蓄势待发，牵制对方兵力即可。待沔阳水师一到再合力围攻。南岸大军应一路速战速决，直奔金陵，可驻扎在金陵以西百里的宛陵小城，一为东进水师和合淝兵力的后援，更为清除驰援金陵的余散兵力。”
“师尊规划果然周祥，朕一一记下了。”
玄清子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如若半年之内未能拿下江夏，陛下将如之奈何？”
这的确是一个敏感的问题，一般在皇帝亲征前，作为大臣都不敢问出这样的问题。谁都不想做“官渡之战”前的田丰，被袁绍关在大牢里，等着回来杀。
虽然曹泰是个贤明温和且有鲲鹏之志的君王，但伴君如伴虎，在帝权制的封建王朝即便如汉武大帝这般威武贤明的皇帝，晚年也能搞出“巫蛊案”这样血流成河的荒唐事来。
可玄清子则不同。
曹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想不到这个问题该如何作答。换作别的臣下问起这样的问题，皇帝自然会反问回去，但玄清子的问题曹泰却无法反问。
不过作为一个年轻气盛的大国君王，自然不会说出偃兵息鼓之类的丧气话来。
仓促间，曹泰答道：“江夏为南梁要害，城池高固，若真的不能一举克之，也定要重创其城。随后大军沿水路东进直扑浔阳，浔阳的城防远不及江夏，攻下浔阳后，再依师尊之计，兵分两路水陆并进，直扑金陵。师尊以为如何？”
“沔阳乃我大魏几百年来最大驻军之所，此处水师陆军齐整、步团骑兵等兵种完备、各类攻城装备齐全，且粮草后勤供给充足，如此都攻不下江夏，如何单凭一支水师就能攻下浔阳？”
曹泰这才意识到自己所言过于轻率了，面露愧色道：“朕过于轻率了，还望师尊赐教。”
“陛下言重了，老臣以为不可恋战，应速速返京。”
“速速返京？为何？”曹泰惊讶。
“久离京都，又外战不决，恐洛阳生变。”
“若如此草草回兵，国之大计将如之奈何？”
“即便我大魏不能攻下江夏，也定打的南梁难以招架，求和之心对方必然远胜于我。陛下只要派出细作扮成逃兵，散布谣言就说军中士卒水土不服，陛下有退兵之意。同时派几队人马埋伏于江夏通往金陵的几条必经之路上，只要发现骑马之人全部拦截。”
“既然谈和，为何不与梁帝国书往来，而是两军谈和？”
“陛下可知老臣为何提议攻打江夏，而非举全国之兵走合淝直扑金陵？”
“江夏乃南梁重镇，物产富饶，号称‘南梁粮仓’，攻下江夏一则可以断了金陵的粮草供应；二则，先攻江夏再打金陵，令梁军失去西面这一块最大的战略纵深和援军补充，届时金陵就是一座孤城，一旦我军攻破金陵，梁人只能往东南退守，然其东南临海且多山，即便最终不被我军歼灭，也只能偷安于临海山地或效仿当年孙浩逃亡夷洲。表面上看江夏一役是避轻就重，得不偿失，实则为釜底抽薪、批郤导窾。江夏一破，南梁大去之日不远也。”
玄清子颔首不答。
曹泰谈至兴起，继续说道：“江夏是南梁要地，对我大魏也如芒在背不得不除！”
小路远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不忍插话道：“陛下，这是为何？”
曹泰怜爱地摸了摸路远的额头：“江夏位于沔水与长江交口，沿沔江而上五百余里，可达沔江重镇丹川，由丹川出发至洛阳一马平川，无险塞阻隔，骑兵三日可达洛阳城下。为防梁人从沔江入境，明帝时就驻军沔阳。南北一战在所难免，为了不牵连无辜百姓，几百年来大魏在沔阳只驻军不建镇。攻打江夏的另外一层深意，就是先解决大魏的后顾之忧。江夏城之所以如此重要，其不仅仅是梁人的粮仓，更是一张指向洛阳拉满弦的大弓。”
说到此处，曹泰算把弥补了适才“弃江夏取浔阳”的草率言论。
小路远似懂非懂地在一旁托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
玄清子却微微一笑，不知其有何深意。
曹泰试探道：“师尊，难道另有深意？”
玄清子缓缓答道：“陛下所言甚是，老臣确有其他安排。”
“师父还有别的安排？”小路远插话，“说来徒儿也要听。”
“远儿去后洞唤二师兄出来，就说让他生火做饭，给打大师兄接风。”
“不行。”
玄清子肃容道：“违抗师命，罚面壁一日，你还小，很多事情远儿不能知道。”
路远悻悻然离开，嘴里却嘟嘟：“老头接下来定要说天大的机密！每次都欺负我小，等大了我一定要说你老了，很多事情师尊不便知晓。”
想到这里路远嘿嘿一笑，朝着孙膑洞找二师兄去了。
一旁的路远不忍问道：“师父，何为六甲之险？为什么武帝的密诏里说六甲之险实为良机？”
曹泰同样也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玄清子，心中似乎也有同问。
玄清子颔首笑答：“武帝之意，不进则退，反之敌退则为我进，置于死地而后生，大魏何长，陛下度量。”
“敌退则为我进，”曹泰似茅塞顿开，道：“朕当御驾亲征，师尊意下如何？”
“陛下，萧梁国力虽弱，但也是百年大国，一举歼之不易，必耗我举国之兵。陛下可聚百万雄狮于沔阳，攻其重镇——江夏。江夏乃其要害，如蟒之七寸，梁必倾全国之兵固守之。与此同时，陛下遣我东营大军南下合淝，与沔阳雄狮成掎角之势，令其首尾难顾。陛下雄师在沔阳一鼓作气，攻克江夏。之后可留少许兵力扼守沔阳，防其散余兵力顺沔水而上扰我都洛阳。”
曹泰躬身赞可，形态极为恭敬。并没有因为天子身份，而忽略了师徒之仪。
玄清子见曹泰果然虚心受教，便继续说道：“江夏一破，南梁必举国恐慌。其鄱阳水师定全力阻止我沔阳水师东进，陛下可将帝王之师分兵两股，一股顺水路东进，另外一股，顺长江南岸从江夏出发，力攻浔阳。令鄱阳船舰无力攻击我东进水师，更无力回援金陵。”
“师尊此计甚妙！”
“两股大军沿江东进便可。特别是南岸大军切不可深入敌腹，以免陷入拉锯之战，过了浔阳，多行军少攻城，只为消灭其有生武力，不为攻城拔寨。大军应与江面水师多呼应，不可变成两支孤军。同时，令合淝大军驻扎金陵北岸大造船舰，盘马弯弓，蓄势待发，牵制对方兵力即可。待沔阳水师一到再合力围攻。南岸大军应一路速战速决，直奔金陵，可驻扎在金陵以西百里的宛陵小城，一为东进水师和合淝兵力的后援，更为清除驰援金陵的余散兵力。”
“师尊规划果然周祥，朕一一记下了。”
玄清子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如若半年之内未能拿下江夏，陛下将如之奈何？”
这的确是一个敏感的问题，一般在皇帝亲征前，作为大臣都不敢问出这样的问题。谁都不想做“官渡之战”前的田丰，被袁绍关在大牢里，等着回来杀。
虽然曹泰是个贤明温和且有鲲鹏之志的君王，但伴君如伴虎，在帝权制的封建王朝即便如汉武大帝这般威武贤明的皇帝，晚年也能搞出“巫蛊案”这样血流成河的荒唐事来。
可玄清子则不同。
曹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想不到这个问题该如何作答。换作别的臣下问起这样的问题，皇帝自然会反问回去，但玄清子的问题曹泰却无法反问。
不过作为一个年轻气盛的大国君王，自然不会说出偃兵息鼓之类的丧气话来。
仓促间，曹泰答道：“江夏为南梁要害，城池高固，若真的不能一举克之，也定要重创其城。随后大军沿水路东进直扑浔阳，浔阳的城防远不及江夏，攻下浔阳后，再依师尊之计，兵分两路水陆并进，直扑金陵。师尊以为如何？”
“沔阳乃我大魏几百年来最大驻军之所，此处水师陆军齐整、步团骑兵等兵种完备、各类攻城装备齐全，且粮草后勤供给充足，如此都攻不下江夏，如何单凭一支水师就能攻下浔阳？”
曹泰这才意识到自己所言过于轻率了，面露愧色道：“朕过于轻率了，还望师尊赐教。”
“陛下言重了，老臣以为不可恋战，应速速返京。”
“速速返京？为何？”曹泰惊讶。
“久离京都，又外战不决，恐洛阳生变。”
“若如此草草回兵，国之大计将如之奈何？”
“即便我大魏不能攻下江夏，也定打的南梁难以招架，求和之心对方必然远胜于我。陛下只要派出细作扮成逃兵，散布谣言就说军中士卒水土不服，陛下有退兵之意。同时派几队人马埋伏于江夏通往金陵的几条必经之路上，只要发现骑马之人全部拦截。”
“既然谈和，为何不与梁帝国书往来，而是两军谈和？”
“陛下可知老臣为何提议攻打江夏，而非举全国之兵走合淝直扑金陵？”
“江夏乃南梁重镇，物产富饶，号称‘南梁粮仓’，攻下江夏一则可以断了金陵的粮草供应；二则，先攻江夏再打金陵，令梁军失去西面这一块最大的战略纵深和援军补充，届时金陵就是一座孤城，一旦我军攻破金陵，梁人只能往东南退守，然其东南临海且多山，即便最终不被我军歼灭，也只能偷安于临海山地或效仿当年孙浩逃亡夷洲。表面上看江夏一役是避轻就重，得不偿失，实则为釜底抽薪、批郤导窾。江夏一破，南梁大去之日不远也。”
玄清子颔首不答。
曹泰谈至兴起，继续说道：“江夏是南梁要地，对我大魏也如芒在背不得不除！”
小路远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不忍插话道：“陛下，这是为何？”
曹泰怜爱地摸了摸路远的额头：“江夏位于沔水与长江交口，沿沔江而上五百余里，可达沔江重镇丹川，由丹川出发至洛阳一马平川，无险塞阻隔，骑兵三日可达洛阳城下。为防梁人从沔江入境，明帝时就驻军沔阳。南北一战在所难免，为了不牵连无辜百姓，几百年来大魏在沔阳只驻军不建镇。攻打江夏的另外一层深意，就是先解决大魏的后顾之忧。江夏城之所以如此重要，其不仅仅是梁人的粮仓，更是一张指向洛阳拉满弦的大弓。”
说到此处，曹泰算把弥补了适才“弃江夏取浔阳”的草率言论。
小路远似懂非懂地在一旁托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
玄清子却微微一笑，不知其有何深意。
曹泰试探道：“师尊，难道另有深意？”
玄清子缓缓答道：“陛下所言甚是，老臣确有其他安排。”
“师父还有别的安排？”小路远插话，“说来徒儿也要听。”
“远儿去后洞唤二师兄出来，就说让他生火做饭，给打大师兄接风。”
“不行。”
玄清子肃容道：“违抗师命，罚面壁一日，你还小，很多事情远儿不能知道。”
路远悻悻然离开，嘴里却嘟嘟：“老头接下来定要说天大的机密！每次都欺负我小，等大了我一定要说你老了，很多事情师尊不便知晓。”
想到这里路远嘿嘿一笑，朝着孙膑洞找二师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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