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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武帝密诏

    路远躲在石缝里,顺着石缝间的一个甬道,片刻间就从宁王几人的眼前消失了。即便是随行的几名禁军大内高手,也没能一时看清刚刚还在大哭大闹的那个小孩是如何悄无声息地不见了踪影。

    这条石缝间的甬道,是路远和杨过平时玩耍躲迷藏时,无意间发现的。甬道不大,刚好够一个小孩在其中爬来爬去,成年人无法进入。

    整个甬道从洞口弯弯扭扭一直延伸到内洞深处,随后又联通到洞内许许多多的小洞中。比如,经常罚去面壁思过的孙膑洞就一个小洞口可以和这条甬道相连,路远每次都是利用这条甬道躲开师父的视线,偷偷地给正在接受惩罚的杨过送零食;还有,玄清子的藏书洞——鬼金洞,里也有一个这样的洞口,昨天师兄弟二人就是因为摸进鬼金洞偷看武学秘籍《无相功》,才被玄清子处罚的。

    另外一个和甬道相连的就是曹泰和玄清子所在的这个石洞。

    路远躲进甬道后,原本想去孙膑洞找杨过。他担心玄清洞内还藏有那伙人的同党,所以路远并不敢像往常那样快速地在甬道里穿来穿去,他小心翼翼地顺着蜿蜒的内道一点一点往前爬,生怕发出任何异样的声响。

    洞内静悄悄地,路远甚至觉得自己都能听见鱼在池中游动的声音。穿过钟乳石林后,左侧就是通往孙膑洞的岔口。

    他趴在甬道里小心地喘了几口气,平时二师兄教给他的那招调整气息的方法竟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趴在甬道里的岔口,路远小心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正欲往孙膑洞方向爬去,突然从右侧的甬道里传来师父与另外一人对话的声音。他趴在原处一动不动,仔细辨认的确是师父说话的声音后,路远这才将紧绷的弦松了下来。他改变了原先的打算,向右顺着玄清子的声音,爬进了曹泰所在的洞室。

    路远的突然出现,令曹泰和玄清子都吃了一惊。

    曹泰惊讶于突然出现的人,而玄清子惊讶的是,自己竟然毫无察觉。看来路远跟杨过学的那套调气之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未等二人说,路远的整个身子已经从甬道里爬了出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用沾满灰尘的衣袖擦了擦了额头的汗珠,看见玄清子后满心欢愉地说道:“师父,你怎么跑到这里了,害的徒儿好找!”

    “远儿,怎么从石甬里钻了出来,为何不走正门?”

    “师父,洞口有几个歹人,徒儿好不容易躲进甬道才甩开他们,我还以为你和二师兄已经被那伙歹人害了?”路远一边和玄清子说着话,一边用眼睛上下打量着坐在一旁的曹泰,见曹泰气质温和,并小声地问,“师父,这人是谁,不会是和门口那帮歹人是一伙的吧?”

    “歹人?何来的歹人?”玄清子好奇的问,同时也看向曹泰。曹泰脸上微微淡笑,未做回答,而是继续看着路远,他也好奇宁王和那几个禁军武士为何在这个小孩口中竟然变成了“歹人”。

    “有一个身材高高,有点驼背之人,阴阳怪气地在门口拦着不让徒儿进洞,还非要徒儿回答什么小王和大王的问题,徒儿不懂,他就让挎金刀的人拦着徒儿,不让徒儿进来。”路远添油加醋地把刚才在洞口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玄清子点了点头,心中已然猜到几分,便没有继续盘问,而是指着一旁的曹泰对路远说道:“远儿,这就是师父在后山给你说的大大师兄,快跪下给大大师兄磕头。”

    路远向前走了两步,靠近曹泰眨巴着眼睛问:“你才是大大师兄呀,我还以为刚才在洞外的那个是大大师兄呢!”

    曹泰坐在石凳上,看着脏兮兮的路远笑了笑说:“嗯,我就是你的大大师兄。你为何要说洞外的那个人是歹人呀?”

    “他抢我的大白菇,而且……”路远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那人面容阴森、阴腔怪调,不似大大师兄这般说起话来春风和煦,暖人心房。”

    “哦!”曹泰见路远说得头头是道,不禁重新打量了一番这个四五岁的小师弟,转过头对着玄清子笑着说:“师尊,这个也是您的徒儿?”

    “回陛下,正是。这孩子是问儿三年前下山时救下的,孩子的母亲遭强人杀害,问儿一时也没有找到孩子的外公家,这几年就一直跟在我身边,老臣见孩子天资聪颖就收在身边做了关门弟子。”

    “果然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小小年纪竟然会识人断面,让朕大开眼界。”

    “你是皇帝吗?”路远突然问道。

    “远儿,不得无礼,见到陛下还不赶快跪下?”玄清子大声呵责。

    路远睁大着双眼,满面欢喜地跪倒,双手撑地,口中有模有样地说道:“草民路远参见皇帝陛下!”

    曹泰见路远的模样着实可爱,笑着伸手将路远扶了起来:“来,和朕说说,你今年几岁了。”

    “四五岁吧,远儿也不知道。”

    “平时在洞中有没有多读书勤习武?”

    “远儿最喜欢读书了。”

    “那你平时都读些什么书?”

    “师父平时让远儿读《论语》、《诗经》,不过远儿不喜欢这些书,嚼舌乏味,一点都不好看。”

    “那你平时看什么书?”

    “我喜欢看《史记》和《左传》里面的故事,而且《史记》里的道理更容易懂些。”

    “哦,小小年纪竟然喜欢看《史记》,”曹泰微微一笑,颇有兴致地说,“《史记》里有什么故事和道理,挑一个说给朕听听。”

    “刚才远儿在甬道里听大大师兄和师父在说郑庄公的故事,陛下也有庄公的烦恼吗?”

    “嗯!你也知道郑庄公的故事?”

    “嗯!庄公和他母后因为弟弟共叔段的缘故,发誓只有在黄泉路上再见。后来庄公后悔,想见自己的母亲了,又怕别人笑话自己,最后有个大臣帮他出了个主意,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直到看见泉水涌出来,然后母子在这个坑里见了面,算是庄公没有违背誓言。”

    “嗯!那你觉得庄公做的对不对呢?”曹泰饶有兴趣地问。

    “共叔段谋反,庄公只是把他赶出国而并没有杀他,这是因为他内心里知道母亲喜欢共叔段,他不希望母亲伤心。但庄公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他没有一味地忍让母亲和弟弟,而是在关键时刻毫不手软,这才没将自己陷绝境。他也没有在盛怒之下大开杀戒,从而留下不孝的千古骂名,庄公的做法是古代君王的典范。”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这般见解!”曹泰惊叹不已。

    突然,路远低下头,说:“远儿的母亲已经不在了,无论远儿如何忏悔都不可能再见到自己的母亲,所以远儿才觉得无论母亲做错了什么都应该原谅她,如果真的失去了,就追悔莫及。”

    曹泰顿悟,摸了摸路远的额头,一声长叹:“好一句追悔莫及呀!朕今日真是受益良多。”

    玄清子将路远叫到身边,对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路远便告辞出了洞室。

    待到路远走后,玄清子才缓缓说道:“陛下,下一步做如河打算?”

    “如果将来不得已,必须让宁王继位的话,朕必须要提前做一件事。”曹泰面色凝重。

    “陛下的意思是要大兵南下?”

    “正是,朕正有此意,宁王自幼顽劣,恐难成大器。如若不然,一旦南梁太子萧秉中登基,将来宁王必然不是他的对手。趁眼下朕正壮年,那萧秉中还未登基,我大魏兵力强盛,不如举兵南征,即使不能灭其根本,也要伤其七寸,以绝后患。”

    “陛下深谋远虑。”

    “可毕竟我大魏与南梁两百多年来未动干戈,此次突然起兵,若师出无名,怕军中士气不振。届时,不仅不能一击而溃,恐遭其反噬。”

    “陛下所虑极是!孙子云: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

    曹泰点头。

    玄清子继续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我军若想一举歼灭南梁,必须要有压倒性的兵力方有胜算,而一旦投入大量的兵力,就必须要速战速胜,否则一旦战事拉长、被拖入久战泥潭,对我方将极为不利。”

    “师尊可有良策?”

    玄清子沉思良久,说道:“当年武帝临终前,曾授予老臣一道密诏,陛下可以此昭告天下子民,发兵南下,必然士气大振。”

    曹泰惊讶地看着玄清子,半天才说出话来:“武帝当年有密诏?”

    玄清子点了点头,“请陛下恕罪,武帝当年秘嘱老臣,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示人。”

    “密诏何在?”

    “老臣已令远儿去取了,请陛下稍待。”

    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路远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只长形的木盒,递于玄清子。

    木盒表面油漆的光泽虽然已经褪色,但依然是一尘不染。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条黄色的卷轴,玄清子将卷轴托于掌心,肃容看向曹泰说道:“陛下请接旨!”

    曹泰连忙跪倒在地,口中说道:“十二世孙曹泰接旨。”

    玄清子缓缓展开布轴,朗声念道:“吾曹孟德创魏基业,后辈子孙当勤政亲贤、不可懒政怠务、不可近小喜媚;六甲之限乃吾大魏之极,彼时将文龙现身,天下一统。若大魏国力依旧冠绝天下,当寻机南下、荡平江南、占的先机,不可让南方小国有可乘之机。天下一统,民心所向;昔时秦皇,彼时骄阳;裹足不前,自毁自殇;奋发图志,国自当强;六甲之险,实为良机;大魏何长,尔等自量。”

    读罢,玄清子将这道三百年前的圣旨重新卷起,双手托送给曹泰。

    曹泰起身,后,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

    “老臣将这道圣旨交托与陛下,望陛下不负武帝之志。”玄清子神情严肃,长须微颤。一个三百多年的秘密一人独守,其中的滋味是何等的煎熬与折磨。如今将它交给受托之人,玄清子突感心头舒畅,如释重负。

    “朕自当完成使命,不辱武帝之托,不负师尊之望。”曹泰如手托泰山,备感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