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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大嗓门儿

    此时正是拂晓之初,黎明之前。

    天色已渐渐透出微弱的亮,慕重楼双手慢慢的合在一起。手心处汗水缓缓渗出。一丝微弱的淡青色气流轻轻的从他的手掌中间滑出、刚刚成型、便像是有一根丝线紧紧的束缚着它。微弱气流慢慢的首尾相接。有规律的旋转了起来。随着旋转的速度加快,气流的体积也越来越大。它的颜色从开始的淡青色渐渐的变成了紫色。过了一会儿又慢慢的变成了暗红色。映照的整个屋子都明亮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那丝气流也慢慢的壮大了起来。从刚开始的几不可见到后面的清晰明了。气流从薄到厚、周而复始。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过不多时、一个圆球般的气流团渐渐成型。慕重楼口中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像是尘埃落定般,脸上的神色也稍稍松懈了一点。伴随着有节奏的呼吸声,那团气流慢慢的顺着他的胸前飘起,然后直直的向着他的口中缓缓飞去。似乎便要钻进他的口中,融入他的身体。

    然而还不等那慕重楼彻底放松下来。气流团突兀的静止了下来、随之形状开始发生了变化。内中仿佛有无数只小蚊虫四处挣扎一般。很多地方不规则的凸起又落下。最后整个气流团开始慢慢涣散,直至化为一阵青烟不见踪迹。

    慕重楼脸上神情大变。似乎便要马上苏醒,偏偏好像又不能如愿。神色间泛起了一丝怒意。等到那气流完全不见之时。他的整个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脖颈处,血管条条暴起。体内的血液一瞬间被点燃一样红色的液体快速流转。竟然隐隐可辨。

    慕重楼瞬间汗如雨下,额头处青筋暴露。散落在肩旁的长发像是被雨淋过一样水汽蒸腾。脸上血色密布,再无一丝一毫的苍白。鼻孔中粗气不断喷出,两片嘴唇紧紧的咬在了一起、似乎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慢慢的扭动了起来。房间中隐隐可闻他在梦中发出的微弱的呻吟声。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长的几乎让人感觉他要坚持不下去了。突然间,他猛地翻身坐起,睁大了双眼直直的望着前方。幽深的眼眸中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光华。仿佛流逝的时间都在他的注视中凝滞了一般。房间中死寂一片。连他的呼吸都仿佛从此消失了。他就那么静静的坐了片刻。直到脸上的红光渐渐隐退,暴起的血管青筋都平复如常,整个脸色恢复到一如既往的苍白。

    这时他的嘴唇慢慢的松了开来。一口浓浓的浊气仿如实质般从他口中飘了出来。他的双手快速的掐了几个复杂的指诀。圆睁的双眼又微微的闭了起来。

    天色终于大亮了。

    慕重楼此时已经平复了胸中的波澜,脸色神情和从前一样苍白,他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只是几步便走到了那张方木桌子旁,双手轻轻的放在桌子的一角,他的视线透过了窗户的缝隙。向着远方的天空静静的凝望着。朝阳初升的华彩在空气中丝丝流动着。天地一如既往的苍茫与空旷。

    “和风止于阴雨,元气始于胚胎。周三经天。绝而往复。气通千秋,力达百脉。上九幽之天外天,下冥狱之阴下阴。三千八百流,终凝百汇洞开天花。”

    他轻轻的低语着几句口诀,眉间涌起了丝丝疑惑之色。那如剑气般凌厉的脸庞在黎明下显得神圣而庄严。

    许久之后他轻舒一口气,然后起床洗漱,刚刚完毕便听见大师伯风天行的声音:“重楼今日感觉如何?”

    慕重楼忙忙迎了出去,躬身道:“多谢大师伯关心,今日真元已通达无碍。唯有劳宫、鱼际、少府、合谷四处还有郁气集结,想来用不了三两天时间便可痊愈了”

    风天行伸手把住了慕重楼的脉门,细细观望之后轻声道:“不可大意,今日我便帮你打通经脉吧,当年你三师叔与天王府小天王切磋道法时受了伤,却没有放在心上,导致暗疾越来越重,到如今想治却也难了,你父亲为此奔波了很多年却终究无力回天。”

    慕重楼心中一黯,:“昨晚父亲刚刚与我谈过此事,今天本就打算去找寻血影蛇,取其胆为三师叔疗伤。”

    风天行闷声道:“难啊,即使取了蛇胆,能治愈的希望也是过于渺小,当年他年轻气盛又心气太高。受不了小天王一而再,再而三的冷嘲热讽怒而出手与他大战了近一个时辰。双方各有暗伤落下。回宗门之后,本来要为你三师叔疗伤的,却又赶上鬼殇肆虐北庭,来不及休养便又出门了。导致伤上加伤。耽搁到后来终究无能为力了。当年他的天资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整个剑宗性格最为坚韧之人,若不是那一战,以他的潜力是有望成就北庭无敌之威的。”

    慕重楼也轻声道:“我父亲经常与我谈论此事。总觉得当年一战过于蹊跷,天王府道法虽然刚烈无比,但终究是道门一脉。练的也是纯阳之劲。可当年伤了三师叔经脉的却分明是一股阴寒之力。当年父亲不明此理。还专程跑去天王府求疗伤之法。但对方却以天王受伤严重已经闭关疗伤为由给拒绝了。如今想来,实在情理不通。”

    风天行道:“这件事我们曾经仔细研究过,但也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加之当年我们都还年轻,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以至于太祖出关之时我们都不曾提及此事。如果当年太祖知道的话,以他老人家通天彻地之能,此伤也不用蜿蜒到今时今日了。”

    慕重楼听到这个传说了无数年的名讳时心中却微微的怔了一下,随即有些许失神。嘴中轻声道:“太祖,通天彻地之能”

    风天行呵呵笑道:“何止是通天彻地之能啊,如今想来,他老人家真的是无所不能了。我道法越精进便越感觉到他的深不可测。当年我身为剑宗第一弟子,总觉得此生是有希望到达他的高度的,可是如今实力越深厚心中却越没有底了。当年鬼殇肆虐北庭之时。我们三宗高手尽出,苦战三月有余死伤惨重却无法取得优势,甚至于后来出现了渐渐不敌之势。终于在老天王闭关,元辰宫高手死伤大半之后我们被逼的退守宗门了。当年的整个藏剑峰上鬼殇横行无忌,所到之处人畜不留。我们老一辈高手死伤惨重,年轻一辈无力对抗。灭门之祸近在眼前啊。最后万不得已才请出闭关修行的太祖。这才解了鬼殇之祸。“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你知道当年太祖出关之后杀入藏剑峰用了多久大胜而归的吗?”

    还未等慕重楼回答,他便又接着说道:“只用了一剑,一剑便将整个藏剑峰中十成的鬼殇斩去了八成。甚至就连那鬼殇之王也在那一剑中身死道消。当真有神人无敌之威,天人难测之能。”

    说到此处,风天行须眉皆飞。神采飞扬,那还有一点点的沉稳厚重之态。眼中光华闪耀。仿若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的他们也如面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样,胸有万丈豪气,身有虎豹之胆,不敬天地,不畏鬼神。

    良久之后他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嘿嘿轻笑道:“一转眼便是二十个春秋了,当年那一战如今想来仍是惊心动魄啊。那些鬼物刀剑难入,力大无群偏偏还身如鬼魅。我们呕心沥血学到的道法竟然很多时候都难以施展。我剑宗之根基差点就被动摇了。当年太祖座下亲传弟子共有十三人。那一战之后活着的只有四人了,当年我也就是已经接任了门主之位所以不敢亲身涉险才有机会苟活至今。不然的话今日能不能和你说这些话都是个问题了。如无太祖,或许此刻你我站着的这一片土地早就成了废墟了吧。”

    慕重楼道“太祖他老人家如今?”

    风天行喃喃道:“说来惭愧啊,身为太祖长徒弟,我却对他行踪一无所知,当年那一战之后,太祖便封剑隐居,再也不曾出现,后来我们多方找寻却也一无所获。对外只能说是闭关修行。如今二十年了,仅靠他的威名怕是也镇不住某些暗藏祸心的宵小之辈了。”

    慕重楼也喃喃道:“鬼殇之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之恶。如今看来,当年之祸或许人为因素占的更多吧,若没有人族与之勾结,鬼殇如何能从东海之瀛渡江而出。昨日那两个与鬼殇沆瀣一气的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他们的谋划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如今还不曾死心。只怕一场腥风血雨的死战为时不远了。”

    风天行嘿嘿道:“没什么可怕的,大战之时我们老家伙先上,等死完了才会轮到你们,男人大丈夫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便可。当年都没怕过,如今更不可能怕了”

    慕重楼也轻笑道:“我剑宗男儿何以言怕。剑出云霄,鬼挡杀鬼,魔挡诛魔”风天行也豪迈大笑道:“好,不愧为我剑宗之脊梁。”

    慕重楼道:“师伯不可说笑,剑宗弟子英杰无数,我慕重楼可当不起剑宗脊梁之称”

    “当的起,年轻一辈中你若当不起便没人能当了,当年我们那一辈被称为剑宗脊梁的可是你三师叔,他当年道法虽然不是最精深的,但性子却是最坚韧的。隐而不晦,没而不伤。以他之能,若不是那场意外,今日当是我剑宗之最。我希望你能像他一样。称为未来剑宗之希望。”

    慕重楼躬身道:“师伯放心,我不会为剑宗丢脸的。”

    风天行哈哈笑道:“以后天乾由少凌执掌,地坤有你在。剑宗可保百年无忧。灵风一脉虽略微势弱,但好在同心合力。将来未必便不出龙凤之子”

    慕重楼轻笑道:“说起来,我已多日不曾见过少凌师兄了。不知他去了何处?”

    风天行揉了揉眉头道:“我也不知道,哪个臭小子做事何曾跟我商量过,整天风风火火,没个正形。我也懒得过问。省的一大把年纪了还天天头疼脑热的”

    慕重楼轻笑道::“我倒是挺羡慕他的个性的,无拘无束。无惧无虑的”

    风天行正要说话。院外却有声音传来。

    “慕师兄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