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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探忆之术

    花叶飞旋,血珠漫空,剑光烁烁,湖边亭的厮杀之景,顿然变得“绚丽”,让人恍惚,可柔韧枝蔓令肢体瞬间分离,增生了可怖之意。

    这就是,仙术灵力的力量吗?

    墨欢的眼前不断浮现着与刺客打斗的最后画面,刺客皆被树枝藤蔓缠绕着,枝蔓忽然散发出奇特荧光、不断收紧、冒出锐刺,斩断其四肢......

    一直在细心缓慢拆卸着自己的机关花树的白潇然察觉到身侧一直投来一道纹丝不动的目光,他停下手中动作,疑惑转身,发觉墨欢的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这个朝向,其眸中却无神,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深思。

    他微微凑近看着眼前愣神之人,抬起双手猛然一拍,响亮掌声惊醒了墨欢,却也让他自己掌心发疼。

    墨欢看着白潇然神情夸张揉着自己的手掌,眸中不禁显出嫌弃之意。但下一刻,墨欢骤然站起身,盯着他。不知所以的白潇然缓缓后仰蜷缩着身,故作害怕地看着他。

    墨欢朝他颔首欠身,道:“多谢方才在湖边的伸手救助。”

    白潇然双眸睁大,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墨欢在道谢,也是少有的主动与他说话。

    他忽然一乐,对墨欢道:“你会凫水吗?”

    墨欢惑然地抬眸看他一眼,答道:“会。”

    白潇然继续乐道:“那就不必谢我,只是那瞬间不想你跌下去而已,就算我没抓住,你也能爬上来。”

    墨欢打量着他,即刻转变神情,抱起手,道:“说起来,三年相识,竟是第一次见你展露武术,那剑法身法飘逸自如也不似胡乱而来,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师从何人?”

    白潇然后仰着,也抱起手看着他,笑道:“三年相识,竟也有幸能让你主动与我交谈,而且是道谢,才让我觉得你并非是机关木头人。”

    见他的回答依旧各种转向,墨欢也不再追问,只要他不会做出伤害庄王和公主的行为,那便可留。

    两人又陷入沉默,但对他们而言早已习以为常,白潇然转身继续拆卸他的花树,皆将零件小心地放入木箱中。

    他忽然一顿,余光瞥向门外,他察觉到了有仙术阵法的启动,源自云芙宫的方向。

    墨欢注意到他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心中疑惑,也看向门口。

    “出去后帮我关个门,夜深了有些冷,多谢多谢。”

    白潇然朝墨欢笑道,又立即转身埋头整理他的机关。

    云芙宫一处偏院,是宫人的住处,芙宁与阿勒悄然而至。那两名随白潇然和墨欢去湖边亭的宫娥正巧在同一屋。阿勒已配好了一盏安神沉眠的香,放于宫娥门前,施术让烟从缝隙进入。静候一刻钟后,芙宁轻声推门走进,屋内宫娥皆已沉入梦境深处。

    阿勒将沉眠香放于宫娥两榻间,回到门口为芙宁护法。

    芙宁盘腿坐地,闭目静心,驱动灵力。她静坐着,未动丝毫,地面逐渐浮现点点荧光,骤然汇成法阵。她抬起放于两膝上的手,结印施术,令自己入梦探忆。

    顿时,眼前的黑暗浸入了色彩,不规则的彩色块状融合变成了帧帧画面,所幸这两名宫娥今晚几乎同行,所见所闻几乎一致,两人睡梦前的记忆逐渐合一。

    芙宁入其境,通过宫娥的双眼再次目睹湖边亭的险境。她再次看到了那些已躺在地上的刺客怪异地扭动躯体重新站起,朝他们攻击、也看到了自己敏捷地躲过刺来的利剑,且拔下了发簪与刺客相斗......以及,哥哥满脸忧心惊恐地朝自己扑来为她挡下那一剑,她愣了片刻,便抬起手朝刺客一挥,顿时血液喷涌,刺客扑地,其断掉的双腿在地面立了片刻后也随之倒地。尖叫骤起,黑暗再现。许久,遮住双眼的手颤抖放下,眼前之景已回到宫中。兵将和医师在眼前晃荡、询问......许是两名宫娥惊吓过度且柔弱胆小,没将所见之事尽数直言。

    芙宁抬手在半空中画下一道符文,破开了眼前忆景,回到现实。她站起身走近两名宫娥,手指轻点其额头,又作抓取状,瞬间,缥缈白雾自她们额间飘出,散着荧光,其中有快速移动的模糊景象,那便是两人在湖边亭时的记忆。芙宁抬掌劈去,白雾消散,地面的法阵也缓缓褪去。她长呼一气,踉跄后退了几步,再次盘腿而坐,扶住自己逐渐犯疼的额头。

    阿勒察觉到了灵力的消退,轻轻推门而入,见到芙宁扶额之状不禁心中一惊,快步上前为她施灵缓解头痛。

    芙宁抬眸瞧她一眼,笑着身子一斜,跌入她怀中,枕在其肩上。

    阿勒无奈浅叹,轻轻将她扶起身。

    两人转向朝门口走去,阿勒忽然忆起什么,看向那盏香,甫一抬手,香盏瞬时收入她掌中。

    有这安眠香相助,芙宁五感渐弱,不再感到头疼,极快地沉入了梦境深处......

    朦胧破开,耳边渐有嘈杂之声,额头传来温暖的压感,心中升起警惕,芙宁骤然醒来。

    原是父亲在抚着她的脑袋,他眉头锁紧,面容眼眸尽显忧虑。

    “爹爹。”

    芙宁轻唤着他,赶忙撑起身,却被他轻按回去。

    楚烨之温柔浅笑:“若是难受,那便继续躺着吧。昨晚,可有做噩梦?”

    芙宁摇首以应。

    昨夜厮杀之景,她早已经历多次,噩梦倒是不怎么会有。

    楚烨之浅叹,轻颔首,看向一旁站着的阿勒,道:“那就劳烦姑娘,继续为芙乐医治了。”

    再看向芙宁,他眸中却多了几分狠意:“乐儿好好休养,爹爹已命人去搜寻捉拿伤害你们的恶人了,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再次轻拍女儿的额头,站起身,缓步走到阿勒身旁,低声道:“也请,再多留些时日,保护她。”

    芙宁仍是撑手坐起身,虽然头不再疼,但力气虚空,灵力混乱。看着父亲行远的背影,芙宁心中有淡淡落寞,也不知,父亲此生还能否知道她的存在,唤她真正的名字。

    临水台传来脚步声,楚绍靠着门抱着手从外边转步走进寝阁。

    “你怎么在外边呢?躲着爹爹?”

    芙宁见他垂头无神的模样,感到奇怪。

    “无事。”楚绍浅浅回应。

    他抬眸看着芙宁,她也正用灵动澈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那两位宫娥,还会不会忆起?”

    楚绍担忧问道。

    “这灵术,已化入她们体内,阻断那段记忆,且伴随她们终生直至身死,不会忆起的。”

    芙宁笑着解释道。

    楚绍浅叹:“我就怕,你以自身灵力反噬来消除她们记忆,倘若又记起,岂不是白忙活。”

    看着哥哥低垂的眼中蕴含的情绪,芙宁总觉得他藏了事。

    “哥哥忧心的,不是这个吧?昨晚你过来时,就有些不对劲了。”

    “我......有吗?”

    楚绍听之立即调整自己的面容神情。

    “还有方才半梦半醒时,我好像还听见父亲说了什么,好像,有关师门?”

    芙宁转身看向阿勒。

    阿勒和楚绍竟对视一眼,两人又迅速皱眉垂眸,流露无奈。

    “君上,想寻求璇方门庇护,想让将士们浅学仙术,或是拥有能抵抗灵术的兵器。”

    阿勒边走向床沿坐下边道,将芙宁如瀑的发拨在其身前,抬掌轻放在她背部,助其平稳体内的灵力。

    看着两人踌躇的模样,芙宁道出自己想法:

    “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但东瀚权麟宫之事,已不再只是国与国之间的朝堂纷争,已涉及整个海东陆的仙门和妖灵。”

    寝阁,陷入沉默,三人也沉入自己的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