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切如常
旋即，三面各自独立又形成环绕的三栋三层楼高的建筑矗立在乔泽视线里，墙体外壳的涂层饱经风霜，早已斑驳掉落了好几处灰色水泥裸露在外，像斑点狗身上的斑点，脆弱得像是风一吹就散。三面建筑环绕着一个操场，草坪修剪得十分整齐，倒是能看出来有在悉心照料，羽毛球拦网和乒乓球桌等器材简单的将操场划为粗糙的功能区。
四合院般的设计毫无任何特点十分普通，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老旧，冷冷清清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影，和乔泽这两天辗转反侧期待的模样完全不同，妖怪办公楼不应该更特殊更加玄幻一些吗？至少他在穿过穿过后门之前，还在隐隐期待‘外面看起来很小，里面很大’之类仙气飘飘或者世外桃源的恍惚之感。
这一派二十一世纪初的机关建筑风格十分具有人间烟火气。
这不就是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吗？！原来那么破旧不是他的错觉，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白茗缓缓介绍道：“你左手边的是研发分析楼，正对面的是行政楼和妖怪服务大厅，右边是教学场地。我先带你去参观一下，再办理入职手续签合同。”
她像是才看到乔泽失望的表，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末了，她又加了一句：“你刚入门，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有什么想问的随时可以提出来哦。”
乔泽欲言又止，直接说机构破旧情商未免也太低，他斟酌了一下，多少有些不死心，才开口道：“为什么这些看起来和普通政府机关没什么不同？”他将后半句‘甚至比一般机关还要破旧’隐下，又像是恍然大悟：“是不是和那个让我看见嫁衣同事的障眼法？”
“不是”白茗摇摇头，否认了这一切普通的模样是障眼法的效果：“你想要有什么不同吗？”
白茗的否认让乔泽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消失不见，他叹了口气可惜道：“我以为会更玄妙一些。”
白茗嗤笑一声，像是被乔泽的答案逗笑，领着乔泽向中心走去：“那你对单位误解挺大的，我们就是没什么不同。”她难得好心地解释道“就是要没什么不同，太特殊就太惹眼了，现在上面还没打算让公众知道妖怪的事情，而且我们妖怪也和人差不多，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乔泽在心里默默反驳：人可不会突然变大、使障眼法让别人见鬼。
不过白茗变回原形是巨型狐狸，那人变回原形岂不就是……巨大长毛猩猩？？？那不就是金刚？？？
白茗也没管乔泽是否理解她说的话，问道:“说起来你今天怎么没和甘芒一起来报道？你们不是邻居吗？”
乔泽本就不想谈及对救命恩人有些芥蒂的心事，听起来太像忘恩负义，后面一句疑问让他抓住了关键信息不用直接回答前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邻居？”
“妖怪住址报备是工作的一环，我看甘芒的报名地址眼熟，就查了一下，发现你俩地址很近，我们就推断你们是邻居，所以才安排她的面试题目是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保护你”
白茗望向远处感慨，没看到乔泽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她向来让人捉摸不透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对小辈的欣慰:“甘芒是个好孩子，不知道我们都是假的前提下那么努力的保护人类，我们中心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乔泽意识到，按照白茗所说，甘芒和自己是邻居、从认识到成为朋友确实是无人安排的巧合，甘芒愿意冒着面试失败的风险暴露自己的身份救下他，也是出于她纯粹、不含一丝杂质的高尚的正直道德，而自己还怀疑对方的义举是否参杂私心，实在是令人羞愧。
白茗收回望向远处的视线，又放在了乔泽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你也很不错，舍生取义是块好料子。”
在毫无能力的情况下打算牺牲自己来保护同伴，毫无疑问也是个道德水平极高的优秀人才，毕竟服务型事业单位也不需要什么杀伐果断自私自利的人来工作。
不过……
白茗看向乔泽的的目光变得颇有深意：
乔泽应该确实是有特殊能力的，毕竟没有法力是无法看到只有有法术的人才能看到的考场号，而且面试时，在一旁暗中观察的北木手中的探测器确实检测到了未知法术来源，只是连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显现出来，或许是和她一样的非外显能力，又或许只是和大多数难得有仙缘的人一样，只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反正都是单位的员工了，白茗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的法术是什么？”
还沉浸在愧疚中的乔泽一脸懵：“我没有法、法术啊。”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法术？？？还有法术这个称呼放在他未免也太微妙了吧，听起来太中二了，母语羞耻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从进入回忆到现在这么久过去，他还是没有在自己身上看到一点有关于能力觉醒的蛛丝马迹。
白茗从乔泽茫然的表情中看出他并没有撒谎，而且对他自己有一些错误认知，便从头解释道：“还记得我在电话问你的考场号吗？”
乔泽点头。他当然记得，当时在和杜州吃饭，白茗突然打电话一上来就问考场号，还以为自己牵扯进什么特殊事件里，当时紧张的心情到现在都忘不了。
白茗继续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你们的准考证附了魔，那个学校偏门的指定文印室是隶属于我司的，让你们道指定地点打印准考证，就是为了保证你们每个人的准考证附魔了，以区分有法力的人或者妖怪能看到指定考场。”
早已猜到结果的乔泽装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当时检查人员手里的罗盘，就是用来检测准考证有没有法力附着？”
“真聪明，这都还记得。”白茗淡淡地笑着肯定道：“虽然我们每个生物天生都具有法术潜能，但大部分人都是未开发状态或者说未觉醒。”
“我们在你们打印的准考证上，附上了一层只有拥有一定法力的人，也就是已觉醒法力的人才能看到的法术，对普通人没什么影响，油墨打印什么数字就是什么数字，但是在觉醒法力的人眼中，数字被扭曲成了指定编号，也就是指定考场。”
所以乔泽自己至少已经觉醒了潜力，而这是乔泽早已知晓的事情，至于能力，他目前还是没有观察到。
白茗继续输出论证：“面试的时候，除了我之外北木也在场，他手里的感应法力的罗盘指针指向了你。”
乔泽疑惑道：“甘芒也在使用法术，我俩一起逃跑的，北木哥怎么确定罗盘指的一定是我呢？”
白茗对‘北木哥’的称呼轻轻挑了下眉毛，按下心中下意识逗趣的冲动，正儿八经地解释道：“罗盘有长短不一的两根指针，两指针各附着着感应法术，根据是否录入过法力信息，转动的指针会有所不同。”
“检测到未知法力的话，长的那根就会转动。”
“甘芒的法力信息早就录入了，如果是她的法力，她录入信息的罗盘上比，比较短的那根才会转动。”
乔泽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白茗又道：“不过看你的反应不像是装的，你当时真的没有发觉到什么与平常不同的地方吗？”
乔泽仔细回忆了一番，摇摇头：“没有。”
白茗对此并不意外，毕竟连最该爆种舍身救人反转的时刻都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那乔泽恐怕确实就是最普通的那一档了：“那你就是有点法力。”
她笑眯眯的：“但不多。”
白茗的宣判犹如晴天霹雳，让乔泽身为穿越者的一点点与众不同的小小成就感，支离破碎随风飘荡；“我以为我有什么没开发的能力呢。”原来自己只是刚好达到入门水平。
看到乔泽一幅被打击地模样，白茗贴心地安慰道：“也不用那么沮丧，大部分有法力的人都和你一样，没有什么点石成金惊天动地的能力。”
“不然这个世界，早就是修真者的天下了。”白茗眯着眼睛，笑着说“不是吗？”
乔泽回想起了章博那一副崇拜科学的模样，又回想起了这段时间生活下来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的世界，所以白茗所说的话并无道理。
这个世界既然还是以唯物主义为核心的话，那就说明法术式微，至少不如火力压制。
“不过，也有一些人有特殊能力哦。”白茗停在了行政大楼的门口，对乔泽道：“我就是。”
语气稀松平常得像是在谈论什么小事，性格一如既往的有些恶劣。
“反正你以后也会知道，现在告诉你也无妨。”白茗缓缓抬起一只手，指甲修剪得平整干净的芊芊玉指上，躁动的雷电弧光在她的指尖跳跃着噼啪作响：“如你所见，我的能力是电。”
所以也如她当初所说，面试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毕竟现在看来，如果白茗想要动真格，他们早就留在昏暗的集装箱内了。
指尖上无规则闪动的电光也激活了乔泽心中那份原本暗淡下去的期待，他在这一刻才有一点踏入玄幻世界的真实感。
“什么能力是电！本质就是电鳐放生物电！”
突然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横插进来，又将白茗好不容易建立出来的高盛莫测的神秘感击个粉碎。
乔泽向音源望去，那是一个戴着黑色边框眼睛、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向一名普通路过的中年研究员。
白茗此时如炸毛的狐狸，恶狠狠地盯着那个站在门内的那个男人：“可恶！老章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拆我的台！”
张牙舞爪地像是随时都要冲上前把那个看起来就普通的中年男人教训一顿。
乔泽恍然，熟悉的感觉从四肢百骸袭来，将他的感官剥离，他有种逐渐被剥离在世界之外的疏离感，人声渐行渐远，周身渐渐被白色的光芒吞噬，和当初穿越过来的感觉如出一辙。
“好了，你拿着棉签压一会，24小时内最好不要洗澡。”
乔泽被熟悉的男声唤回神来，只见伯山将针头轻轻一拔，立刻又用酒精棉签压在创口处止血。
乔泽又回到了当初刚穿越过来被抽血的现实世界，而这么长时间的回忆也不过是短短一刻的游神。
桌子上摆放了两管新鲜血液，乔泽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伯山和章博，两人都没有发现刚刚安安静静被抽了两管血的自己，思绪早已经历游离在了世界之外。
这荒谬的时间差让他一时难以适从，无法立刻从回忆世界里走出。
所以自己刚穿越过来听到的争吵，是章博在解释白茗技能原理？而他就这么简单的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现在可不能随便找个人实验一下知识边界，看对方会不会像个npc一样傻乐。
不过按照所谓的‘原主回忆’，穿越过来之后的故事都是原主没有经历过的事件，所以现在不可能是在回忆里，如果现在依旧在记忆世界里逻辑才有问题。
尤其是刚刚那种熟悉的穿越感，和现在结结实实的现实感，都无一例外彰显自己确确实实回到了真实世界。
乔泽知道在回忆的世界尽头结束回忆，重返现实世界理论上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问题是重返的方式太简单了，简单得让他无法相信。
究竟世界就是这么简单，还是他想得太复杂？乔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的憋闷感。
就好像自己做好了和究极大boss大干一场，结果boss自己自杀了。
收拾好桌面的伯山抬头对章博说:“一会我先去把血液样本拿去做个常规传染病筛查，结果出来后把材料都送过去登记。”
章博点头:“行，这边也了解得差不多，估计老白这时候材料都准备好了，我先把他送回去了。”
章博看到了还在纠结不该这么简单的乔泽，以为那纠结的眼神，是因为自己无法亲眼看到登记过程而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提出旁观需求。
毕竟谁不想探究法术的科学真相呢？想当年他第一次接触实验就兴奋得晚上睡不着觉，于是章博贴心地解释道:“其实登记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会要拿到无菌手套箱里，把血滴上去罢了。”
乔泽听章博一派稀松平常的语气，就知道对方大概是误解了自己刚才的游神，他收回心思琢磨了一下他话中的意思，大概率又是没有什么他想象中那样灵气思窜电光火石，或是展开不明觉厉的阵法之类的场景。
而放到手套箱里，应该也是为了无菌卫生之类的科学安全操作了。
章博带着乔泽离开医务室，顺手将门阖上，指着楼上说:“三楼是仓库，堆放暂时用不到的仪器和淘汰设备，就不带你去看了。”
又指了指走廊尽头窗户对面的那栋楼，道:“对面那栋，是教学楼和训练室，专门用来教刚化形的妖怪基础社会知识的，我也兼职授课，也算是个妖怪夜校，那些刚进入社会的妖怪也会来继续学习。”
乔泽回想起了那日甘芒所说的话，刚化形的妖怪会进行基础教育以此融入社会，或是选择回归山野，跟着章博一起下楼的他，此时心中又生出一个疑问，又想起白茗希望自己多询问的劝告，于是他开口问道:“从妖怪服务中心出来的妖怪，文凭是怎么样的呢？”
其实乔泽是想问文凭属于什么学力，是初中、高中、职高？还是大专大学？又是怎么受到企业认可的？
倒不是对章博专业只是的不认可，毕竟读英文原文期刊的人学术能力肯定比大多数人要强，这短短一会的相处时间，也展现了令乔泽印象深刻的科学狂热，所以他并不怀疑对方会不会把新手妖怪教好。
只是对面那栋身兼数职的楼，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受到教育部认可的地方，更像是个野生辅导机构。
章博听出了乔泽话中的疑问，回答道:“那边只是教授一些基础知识，通过基础考试认证后，我们中心有政府授权，可以直接进入职高，或者参加学力考试进入目标院校。”
也就是说，中心只是帮助妖怪进行字面意思上的基础教育，最终文凭是妖怪像大多数学生一样参加考试拿到的。
“原来如此。”乔泽附会着，看到章博有些岁月的脸，又想起北木和白茗一眼就是二三十多岁的成年人的外貌，虽然他们具体年龄有待考证，可如果妖怪都顶着这样一张成熟的脸入学，实在有些惹眼，于是他又问:“妖怪入学，不会因为太成熟而被人多问吗？”
章博恍了一下神，有些意外乔泽这问题刁钻的角度，说:“根据《MAGIC》研究发现，妖怪初化人形时的外貌，是对应着相应人类的心理年龄与智商来的。”
乔泽：为什么提到《MAGIC》我一点都不惊讶。
章博一边说，一边领着乔泽下楼：“比如犬类，有着接近人类儿童六七岁的智商，那犬类妖怪化成人形时，就是人类儿童六七岁的外表。”
“后期外貌成长就基本和人类成长速度一致了，但是到达人类成年阶段之后，妖怪的衰老速度普遍都比未开发灵力的普通人类要慢一些。”
“比如老白和老北，你看他俩年纪最多三十多，其实中心刚成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入职了，是中心培育的第一批妖怪。”
乔泽有些意外，毕竟无论是白茗还是北木看起来确实不大，加上白茗那看起来没有一点岁月沉淀的不着调性格，说她是元老，确实不太让人相信。
章博又回忆了之前《MAGIC》的相关学术研究结论:“根据相关数据显示，妖怪寿命也确实比未开发灵力的普通人类要长个两到三倍。”
出现了，传说中的寿命论出现了。乔泽对于这个结论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的是，人类果然和妖怪有寿命差，意料之外的是这寿命差比想象中的要短许多。
转眼间，他们又来到了中心办事处，白茗受众拿着两份合同，而旁边还站着甘芒。
四合院般的设计毫无任何特点十分普通，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老旧，冷冷清清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影，和乔泽这两天辗转反侧期待的模样完全不同，妖怪办公楼不应该更特殊更加玄幻一些吗？至少他在穿过穿过后门之前，还在隐隐期待‘外面看起来很小，里面很大’之类仙气飘飘或者世外桃源的恍惚之感。
这一派二十一世纪初的机关建筑风格十分具有人间烟火气。
这不就是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吗？！原来那么破旧不是他的错觉，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白茗缓缓介绍道：“你左手边的是研发分析楼，正对面的是行政楼和妖怪服务大厅，右边是教学场地。我先带你去参观一下，再办理入职手续签合同。”
她像是才看到乔泽失望的表，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末了，她又加了一句：“你刚入门，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有什么想问的随时可以提出来哦。”
乔泽欲言又止，直接说机构破旧情商未免也太低，他斟酌了一下，多少有些不死心，才开口道：“为什么这些看起来和普通政府机关没什么不同？”他将后半句‘甚至比一般机关还要破旧’隐下，又像是恍然大悟：“是不是和那个让我看见嫁衣同事的障眼法？”
“不是”白茗摇摇头，否认了这一切普通的模样是障眼法的效果：“你想要有什么不同吗？”
白茗的否认让乔泽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消失不见，他叹了口气可惜道：“我以为会更玄妙一些。”
白茗嗤笑一声，像是被乔泽的答案逗笑，领着乔泽向中心走去：“那你对单位误解挺大的，我们就是没什么不同。”她难得好心地解释道“就是要没什么不同，太特殊就太惹眼了，现在上面还没打算让公众知道妖怪的事情，而且我们妖怪也和人差不多，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乔泽在心里默默反驳：人可不会突然变大、使障眼法让别人见鬼。
不过白茗变回原形是巨型狐狸，那人变回原形岂不就是……巨大长毛猩猩？？？那不就是金刚？？？
白茗也没管乔泽是否理解她说的话，问道:“说起来你今天怎么没和甘芒一起来报道？你们不是邻居吗？”
乔泽本就不想谈及对救命恩人有些芥蒂的心事，听起来太像忘恩负义，后面一句疑问让他抓住了关键信息不用直接回答前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邻居？”
“妖怪住址报备是工作的一环，我看甘芒的报名地址眼熟，就查了一下，发现你俩地址很近，我们就推断你们是邻居，所以才安排她的面试题目是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保护你”
白茗望向远处感慨，没看到乔泽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她向来让人捉摸不透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对小辈的欣慰:“甘芒是个好孩子，不知道我们都是假的前提下那么努力的保护人类，我们中心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乔泽意识到，按照白茗所说，甘芒和自己是邻居、从认识到成为朋友确实是无人安排的巧合，甘芒愿意冒着面试失败的风险暴露自己的身份救下他，也是出于她纯粹、不含一丝杂质的高尚的正直道德，而自己还怀疑对方的义举是否参杂私心，实在是令人羞愧。
白茗收回望向远处的视线，又放在了乔泽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你也很不错，舍生取义是块好料子。”
在毫无能力的情况下打算牺牲自己来保护同伴，毫无疑问也是个道德水平极高的优秀人才，毕竟服务型事业单位也不需要什么杀伐果断自私自利的人来工作。
不过……
白茗看向乔泽的的目光变得颇有深意：
乔泽应该确实是有特殊能力的，毕竟没有法力是无法看到只有有法术的人才能看到的考场号，而且面试时，在一旁暗中观察的北木手中的探测器确实检测到了未知法术来源，只是连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显现出来，或许是和她一样的非外显能力，又或许只是和大多数难得有仙缘的人一样，只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反正都是单位的员工了，白茗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的法术是什么？”
还沉浸在愧疚中的乔泽一脸懵：“我没有法、法术啊。”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法术？？？还有法术这个称呼放在他未免也太微妙了吧，听起来太中二了，母语羞耻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从进入回忆到现在这么久过去，他还是没有在自己身上看到一点有关于能力觉醒的蛛丝马迹。
白茗从乔泽茫然的表情中看出他并没有撒谎，而且对他自己有一些错误认知，便从头解释道：“还记得我在电话问你的考场号吗？”
乔泽点头。他当然记得，当时在和杜州吃饭，白茗突然打电话一上来就问考场号，还以为自己牵扯进什么特殊事件里，当时紧张的心情到现在都忘不了。
白茗继续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你们的准考证附了魔，那个学校偏门的指定文印室是隶属于我司的，让你们道指定地点打印准考证，就是为了保证你们每个人的准考证附魔了，以区分有法力的人或者妖怪能看到指定考场。”
早已猜到结果的乔泽装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当时检查人员手里的罗盘，就是用来检测准考证有没有法力附着？”
“真聪明，这都还记得。”白茗淡淡地笑着肯定道：“虽然我们每个生物天生都具有法术潜能，但大部分人都是未开发状态或者说未觉醒。”
“我们在你们打印的准考证上，附上了一层只有拥有一定法力的人，也就是已觉醒法力的人才能看到的法术，对普通人没什么影响，油墨打印什么数字就是什么数字，但是在觉醒法力的人眼中，数字被扭曲成了指定编号，也就是指定考场。”
所以乔泽自己至少已经觉醒了潜力，而这是乔泽早已知晓的事情，至于能力，他目前还是没有观察到。
白茗继续输出论证：“面试的时候，除了我之外北木也在场，他手里的感应法力的罗盘指针指向了你。”
乔泽疑惑道：“甘芒也在使用法术，我俩一起逃跑的，北木哥怎么确定罗盘指的一定是我呢？”
白茗对‘北木哥’的称呼轻轻挑了下眉毛，按下心中下意识逗趣的冲动，正儿八经地解释道：“罗盘有长短不一的两根指针，两指针各附着着感应法术，根据是否录入过法力信息，转动的指针会有所不同。”
“检测到未知法力的话，长的那根就会转动。”
“甘芒的法力信息早就录入了，如果是她的法力，她录入信息的罗盘上比，比较短的那根才会转动。”
乔泽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白茗又道：“不过看你的反应不像是装的，你当时真的没有发觉到什么与平常不同的地方吗？”
乔泽仔细回忆了一番，摇摇头：“没有。”
白茗对此并不意外，毕竟连最该爆种舍身救人反转的时刻都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那乔泽恐怕确实就是最普通的那一档了：“那你就是有点法力。”
她笑眯眯的：“但不多。”
白茗的宣判犹如晴天霹雳，让乔泽身为穿越者的一点点与众不同的小小成就感，支离破碎随风飘荡；“我以为我有什么没开发的能力呢。”原来自己只是刚好达到入门水平。
看到乔泽一幅被打击地模样，白茗贴心地安慰道：“也不用那么沮丧，大部分有法力的人都和你一样，没有什么点石成金惊天动地的能力。”
“不然这个世界，早就是修真者的天下了。”白茗眯着眼睛，笑着说“不是吗？”
乔泽回想起了章博那一副崇拜科学的模样，又回想起了这段时间生活下来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的世界，所以白茗所说的话并无道理。
这个世界既然还是以唯物主义为核心的话，那就说明法术式微，至少不如火力压制。
“不过，也有一些人有特殊能力哦。”白茗停在了行政大楼的门口，对乔泽道：“我就是。”
语气稀松平常得像是在谈论什么小事，性格一如既往的有些恶劣。
“反正你以后也会知道，现在告诉你也无妨。”白茗缓缓抬起一只手，指甲修剪得平整干净的芊芊玉指上，躁动的雷电弧光在她的指尖跳跃着噼啪作响：“如你所见，我的能力是电。”
所以也如她当初所说，面试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毕竟现在看来，如果白茗想要动真格，他们早就留在昏暗的集装箱内了。
指尖上无规则闪动的电光也激活了乔泽心中那份原本暗淡下去的期待，他在这一刻才有一点踏入玄幻世界的真实感。
“什么能力是电！本质就是电鳐放生物电！”
突然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横插进来，又将白茗好不容易建立出来的高盛莫测的神秘感击个粉碎。
乔泽向音源望去，那是一个戴着黑色边框眼睛、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向一名普通路过的中年研究员。
白茗此时如炸毛的狐狸，恶狠狠地盯着那个站在门内的那个男人：“可恶！老章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拆我的台！”
张牙舞爪地像是随时都要冲上前把那个看起来就普通的中年男人教训一顿。
乔泽恍然，熟悉的感觉从四肢百骸袭来，将他的感官剥离，他有种逐渐被剥离在世界之外的疏离感，人声渐行渐远，周身渐渐被白色的光芒吞噬，和当初穿越过来的感觉如出一辙。
“好了，你拿着棉签压一会，24小时内最好不要洗澡。”
乔泽被熟悉的男声唤回神来，只见伯山将针头轻轻一拔，立刻又用酒精棉签压在创口处止血。
乔泽又回到了当初刚穿越过来被抽血的现实世界，而这么长时间的回忆也不过是短短一刻的游神。
桌子上摆放了两管新鲜血液，乔泽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伯山和章博，两人都没有发现刚刚安安静静被抽了两管血的自己，思绪早已经历游离在了世界之外。
这荒谬的时间差让他一时难以适从，无法立刻从回忆世界里走出。
所以自己刚穿越过来听到的争吵，是章博在解释白茗技能原理？而他就这么简单的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现在可不能随便找个人实验一下知识边界，看对方会不会像个npc一样傻乐。
不过按照所谓的‘原主回忆’，穿越过来之后的故事都是原主没有经历过的事件，所以现在不可能是在回忆里，如果现在依旧在记忆世界里逻辑才有问题。
尤其是刚刚那种熟悉的穿越感，和现在结结实实的现实感，都无一例外彰显自己确确实实回到了真实世界。
乔泽知道在回忆的世界尽头结束回忆，重返现实世界理论上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问题是重返的方式太简单了，简单得让他无法相信。
究竟世界就是这么简单，还是他想得太复杂？乔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的憋闷感。
就好像自己做好了和究极大boss大干一场，结果boss自己自杀了。
收拾好桌面的伯山抬头对章博说:“一会我先去把血液样本拿去做个常规传染病筛查，结果出来后把材料都送过去登记。”
章博点头:“行，这边也了解得差不多，估计老白这时候材料都准备好了，我先把他送回去了。”
章博看到了还在纠结不该这么简单的乔泽，以为那纠结的眼神，是因为自己无法亲眼看到登记过程而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提出旁观需求。
毕竟谁不想探究法术的科学真相呢？想当年他第一次接触实验就兴奋得晚上睡不着觉，于是章博贴心地解释道:“其实登记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会要拿到无菌手套箱里，把血滴上去罢了。”
乔泽听章博一派稀松平常的语气，就知道对方大概是误解了自己刚才的游神，他收回心思琢磨了一下他话中的意思，大概率又是没有什么他想象中那样灵气思窜电光火石，或是展开不明觉厉的阵法之类的场景。
而放到手套箱里，应该也是为了无菌卫生之类的科学安全操作了。
章博带着乔泽离开医务室，顺手将门阖上，指着楼上说:“三楼是仓库，堆放暂时用不到的仪器和淘汰设备，就不带你去看了。”
又指了指走廊尽头窗户对面的那栋楼，道:“对面那栋，是教学楼和训练室，专门用来教刚化形的妖怪基础社会知识的，我也兼职授课，也算是个妖怪夜校，那些刚进入社会的妖怪也会来继续学习。”
乔泽回想起了那日甘芒所说的话，刚化形的妖怪会进行基础教育以此融入社会，或是选择回归山野，跟着章博一起下楼的他，此时心中又生出一个疑问，又想起白茗希望自己多询问的劝告，于是他开口问道:“从妖怪服务中心出来的妖怪，文凭是怎么样的呢？”
其实乔泽是想问文凭属于什么学力，是初中、高中、职高？还是大专大学？又是怎么受到企业认可的？
倒不是对章博专业只是的不认可，毕竟读英文原文期刊的人学术能力肯定比大多数人要强，这短短一会的相处时间，也展现了令乔泽印象深刻的科学狂热，所以他并不怀疑对方会不会把新手妖怪教好。
只是对面那栋身兼数职的楼，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受到教育部认可的地方，更像是个野生辅导机构。
章博听出了乔泽话中的疑问，回答道:“那边只是教授一些基础知识，通过基础考试认证后，我们中心有政府授权，可以直接进入职高，或者参加学力考试进入目标院校。”
也就是说，中心只是帮助妖怪进行字面意思上的基础教育，最终文凭是妖怪像大多数学生一样参加考试拿到的。
“原来如此。”乔泽附会着，看到章博有些岁月的脸，又想起北木和白茗一眼就是二三十多岁的成年人的外貌，虽然他们具体年龄有待考证，可如果妖怪都顶着这样一张成熟的脸入学，实在有些惹眼，于是他又问:“妖怪入学，不会因为太成熟而被人多问吗？”
章博恍了一下神，有些意外乔泽这问题刁钻的角度，说:“根据《MAGIC》研究发现，妖怪初化人形时的外貌，是对应着相应人类的心理年龄与智商来的。”
乔泽：为什么提到《MAGIC》我一点都不惊讶。
章博一边说，一边领着乔泽下楼：“比如犬类，有着接近人类儿童六七岁的智商，那犬类妖怪化成人形时，就是人类儿童六七岁的外表。”
“后期外貌成长就基本和人类成长速度一致了，但是到达人类成年阶段之后，妖怪的衰老速度普遍都比未开发灵力的普通人类要慢一些。”
“比如老白和老北，你看他俩年纪最多三十多，其实中心刚成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入职了，是中心培育的第一批妖怪。”
乔泽有些意外，毕竟无论是白茗还是北木看起来确实不大，加上白茗那看起来没有一点岁月沉淀的不着调性格，说她是元老，确实不太让人相信。
章博又回忆了之前《MAGIC》的相关学术研究结论:“根据相关数据显示，妖怪寿命也确实比未开发灵力的普通人类要长个两到三倍。”
出现了，传说中的寿命论出现了。乔泽对于这个结论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的是，人类果然和妖怪有寿命差，意料之外的是这寿命差比想象中的要短许多。
转眼间，他们又来到了中心办事处，白茗受众拿着两份合同，而旁边还站着甘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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