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马超勇的惶恐
对李森的调查在报告单打印出来的那一刻立刻停止了，罗局长的司机没有将两人送回去，而是拿着一份复印报告单自己开车回去汇报了，李国涛拉着李森走出门诊大楼，坐在医院门前石椅上，这里虽然人来人往但都来去匆匆，他终于可以畅所欲言，竹筒倒豆子似的告诉了李森中午都发生了什么。
中午时分司机拉着三人转到了隔壁所辖区内的一间小饭馆门前，小饭店门面极破，招牌都褪色了，门前的人行道上被油烟熏得黝黑，属于那种苍蝇馆子的级别，即使李队承受力很强见了这般模样都觉得埋汰，但罗局长下了车却肉眼可见的高兴，人都健谈许多，不明所以的李国涛在跟着罗局长七拐八绕后来到一间包厢门前，破破烂烂的木门推开居然是一间富丽堂皇的豪华房间，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这家苍蝇馆子与另一间极为有名的酒店是同一座建筑的前后门，苍蝇馆子竟与这里是连通的。
在包厢里等待的蓝军见到来人立刻起身迎接，从言辞谈笑间看起来与罗局长关系相当不错，随后翅鲍参雉依次呈上，罗局长吃得高兴，态度便更显亲近了，席间谈起方才黄海大学发生的案件，蓝军将话题很自然的转到了李森身上，说出了李森去他们所私自借用了验毒试剂的情况，还说他因为感到奇怪还去查到了李森的钟点房记录，随后隐晦地指出李森刚才冲动的进入现场很可能是精神类物质紊乱大脑机能的缘故，连李国涛都听出弦外之音，罗局长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于是就发生了李森看到的那一幕，李国涛还说那蓝军本想接下押他来医院的活，不过被自己拦下来了，罗局长也是沉吟片刻同意自己的申请，否则真让蓝军这人来押送，结果先不论，至少在同事面前大丢面子的事情绝对会发生，让他在案发现场当众把警服脱了换上便服都有可能，即使后来结果没问题，那在场同事会怎么看他？难道见一个人就上去说我上次是被带去验毒了、但是结果显示我没吸？而现在除了饭局上的那几个人，没有人知道李森被带去哪儿了，虽然在场聊天的那几个同事肯定会有猜测李森犯了什么事，但明天见到李森活蹦乱跳肯定也不会多想了。
李国涛都看得出来蓝军对李森的恶意，李森作为当事人自然也一清二楚，可恶！李森这下终于确认了谁是幕后推手，他向李国涛连连道谢，这个朋友他是认定了，不过李国涛连连摆手拒绝了他晚上请客的打算。
“得了吧，现在还午饭撑在嗓子眼呢，过阵子的吧。”
李森恍然，李国涛暗中帮他忙便已经非常义气了，但现在请客反而不是报答他，而是拉他绑在自己这边，“过阵子”的意思是等他解决了麻烦或是此事了结了再说，想明白这茬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李国涛哈哈笑了两声，挥手让他赶紧忙自己的去。
李森顾不得这单能不能报销，拦了辆出租车赶回了单位，插着加密狗的内网电脑在办公区，李森进门直接大步往里走去，差点在拐角撞到端着保温杯接水的姜副所长身上，李森急忙道歉，往日对所里事物云淡风轻、行事神神秘秘的姜所长今天似乎很闲，笑呵呵摆了摆手后居然拉着李森聊起了天，毕竟是领导，自己赶着去私查蓝军也不是合规行为，李森无法以此托辞，更何况李森心底还存着上次自称省国安那两人找他究竟有何目的的疑惑，便顺水推舟，被“拐”进了姜所长的国保室。
“坐，坐。”姜所长总是这么乐呵呵的带着笑，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李森本以为他把自己拉进办公室是准备告诉他一些关于郑王二人的信息，结果听他话里话外，反而是在向自己打探郑王的身份和目的？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当初协助小王关掉监控的不就是他么？
李森本就对此不甚明了心存疑惑，眼见从姜所长这里也得不到答案，还平白耽误自己调查蓝军，心中一阵烦躁，干脆不再兜圈子，直接了当的把话挑明了，“我其实连他们两个的证件都没见过，调查内容也没办法说，他们自称是省国安厅的，其他的也不知道，还以为您能知道更多些呢。”
姜所长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李森会如此直白，他连连摆手，“哎呀，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他也清楚自己背后问上级来人目的的行为很敏感，明明自己才是更靠近他们的基层情报机构。但他确实十分好奇，国安局说大不大，能摆在明面上以国安局名义出面的人就那么些，自己扎根省城基层这么些年，省国安的会议好歹每年都能参加好几次，那两人却从没见过，交流时给他的感觉也与平日里接触的国安局警察不一样，而且那天上级也没打电话通知自己配合，而是当事人直接来办公室找的他，虽说证件他是看过的，但回想起来总觉得行事作风不是国安局的风格，于是开始疑神疑鬼的生怕自己没把好关，把李鬼放了进来，但又不敢向上级反应核实，生怕自己果真犯了错误自投罗网，这几天过得很是煎熬，见到李森终于忍不住拉他进来试图从这一侧找到能验证两人身份的证据，结果一点收获没有不说，还被李森反问住了。
不过想让他对李森坦白忧虑更不可能，他与李森接触不多，对他说实情还不如找自己上级坦白，只好收起心思，打个哈哈转移话题。
李森一门心思想去查蓝军的社会关系，但又不好流于言表，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溜走，突然想起眼前的姜所长也是个基层老人，或许他也认识那个蓝军呢？
不过李森并未抱有很高的期待，岔开话题问了一句，“姜所，你认识隔壁的蓝所长么？”
“哦……蓝军儿是吧，认识啊，那谁，马什么勇他姐夫。”姜所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轻飘飘说出了极为重要的线索。
马什么勇？！李森仿佛被重重打了一拳，愣在原地，头脑中的诸多猜疑被这句话瞬间清空，马超勇？！！肯定是这么回事了！连社会关系都不用查了，蓝军的举动九成九是为了马超勇出头，随后他又感到了深深的困惑，不过是争吵几句，怼得马超勇下不来台，他姐夫至于如此针对自己？！
李森没心情继续聊下去了，他找了十分粗浅的借口告辞，姜所长揉着下巴上的胡茬子，没在意李森的离去，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逝，他又陷入要不要向上级汇报询问的犹豫挣扎中了。
于此同时，明明是工作日却坐在自家KTV包厢里独自灌马尿的马超勇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怀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立刻把音乐关掉，小心翼翼又窃喜万分的接通了电话。
“喂！姐夫！”他语气里满是激动，已经幻想出李森被开除公职、个人履历被写上吸毒人员、每次住旅馆都被人查房的情形了，嘴角咧开露出残忍又奸佞的笑容。
电话那头略微沉默，让马超勇心中一紧。
“查完了，人嘛事没有，你是怎么办事的？”
“我……我……”马超勇啜喏，刚才还红光满面的脸上此刻布满汗珠。
“你什么你！知道我丢了多大脸么？这点事都干不成，现在人家肯定警惕了，肯定盯上我盯上你了，你X的，下点药的事你都干不好？”
“我……”
“你是不是没下？你是不是没看着他吃？你什么都没看到为什么骗老子？”电话那头的人很生气。
“我……”马超勇惶恐的吞吞吐吐，但他知道自己姐夫最讨厌不说话的人了，早年遇见不说话的嫌疑人经常拉闸下狠手，即使对他这个小舅子也不例外，他不想等到蓝军耐心耗完，咽了咽唾沫开口，“我没敢去所里，让一个协警小弟帮我下的……他说下好了的……”
“那你就这么骗我？你自己都没看清为什么笃定下药到位了？！”
“你这摊子烂事我现在没法管了，你消停阵子吧。”
嘟嘟嘟，电话挂断，马超勇眼睛有点发直，居然没成，居然没成？居然没成！？出问题的一定是那个下药的协警，那料是自己亲自去拉面店要的壳子、亲手用石舂碾出来的，不可能有问题！他气急败坏的调出通讯录准备质问，犹豫了下狠狠将手机摔在沙发上，努力咽了几口唾沫，不行，这件事必须当面说，电话里说既不安全，那人也不一定会说实话。
中午时分司机拉着三人转到了隔壁所辖区内的一间小饭馆门前，小饭店门面极破，招牌都褪色了，门前的人行道上被油烟熏得黝黑，属于那种苍蝇馆子的级别，即使李队承受力很强见了这般模样都觉得埋汰，但罗局长下了车却肉眼可见的高兴，人都健谈许多，不明所以的李国涛在跟着罗局长七拐八绕后来到一间包厢门前，破破烂烂的木门推开居然是一间富丽堂皇的豪华房间，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这家苍蝇馆子与另一间极为有名的酒店是同一座建筑的前后门，苍蝇馆子竟与这里是连通的。
在包厢里等待的蓝军见到来人立刻起身迎接，从言辞谈笑间看起来与罗局长关系相当不错，随后翅鲍参雉依次呈上，罗局长吃得高兴，态度便更显亲近了，席间谈起方才黄海大学发生的案件，蓝军将话题很自然的转到了李森身上，说出了李森去他们所私自借用了验毒试剂的情况，还说他因为感到奇怪还去查到了李森的钟点房记录，随后隐晦地指出李森刚才冲动的进入现场很可能是精神类物质紊乱大脑机能的缘故，连李国涛都听出弦外之音，罗局长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于是就发生了李森看到的那一幕，李国涛还说那蓝军本想接下押他来医院的活，不过被自己拦下来了，罗局长也是沉吟片刻同意自己的申请，否则真让蓝军这人来押送，结果先不论，至少在同事面前大丢面子的事情绝对会发生，让他在案发现场当众把警服脱了换上便服都有可能，即使后来结果没问题，那在场同事会怎么看他？难道见一个人就上去说我上次是被带去验毒了、但是结果显示我没吸？而现在除了饭局上的那几个人，没有人知道李森被带去哪儿了，虽然在场聊天的那几个同事肯定会有猜测李森犯了什么事，但明天见到李森活蹦乱跳肯定也不会多想了。
李国涛都看得出来蓝军对李森的恶意，李森作为当事人自然也一清二楚，可恶！李森这下终于确认了谁是幕后推手，他向李国涛连连道谢，这个朋友他是认定了，不过李国涛连连摆手拒绝了他晚上请客的打算。
“得了吧，现在还午饭撑在嗓子眼呢，过阵子的吧。”
李森恍然，李国涛暗中帮他忙便已经非常义气了，但现在请客反而不是报答他，而是拉他绑在自己这边，“过阵子”的意思是等他解决了麻烦或是此事了结了再说，想明白这茬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李国涛哈哈笑了两声，挥手让他赶紧忙自己的去。
李森顾不得这单能不能报销，拦了辆出租车赶回了单位，插着加密狗的内网电脑在办公区，李森进门直接大步往里走去，差点在拐角撞到端着保温杯接水的姜副所长身上，李森急忙道歉，往日对所里事物云淡风轻、行事神神秘秘的姜所长今天似乎很闲，笑呵呵摆了摆手后居然拉着李森聊起了天，毕竟是领导，自己赶着去私查蓝军也不是合规行为，李森无法以此托辞，更何况李森心底还存着上次自称省国安那两人找他究竟有何目的的疑惑，便顺水推舟，被“拐”进了姜所长的国保室。
“坐，坐。”姜所长总是这么乐呵呵的带着笑，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李森本以为他把自己拉进办公室是准备告诉他一些关于郑王二人的信息，结果听他话里话外，反而是在向自己打探郑王的身份和目的？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当初协助小王关掉监控的不就是他么？
李森本就对此不甚明了心存疑惑，眼见从姜所长这里也得不到答案，还平白耽误自己调查蓝军，心中一阵烦躁，干脆不再兜圈子，直接了当的把话挑明了，“我其实连他们两个的证件都没见过，调查内容也没办法说，他们自称是省国安厅的，其他的也不知道，还以为您能知道更多些呢。”
姜所长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李森会如此直白，他连连摆手，“哎呀，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他也清楚自己背后问上级来人目的的行为很敏感，明明自己才是更靠近他们的基层情报机构。但他确实十分好奇，国安局说大不大，能摆在明面上以国安局名义出面的人就那么些，自己扎根省城基层这么些年，省国安的会议好歹每年都能参加好几次，那两人却从没见过，交流时给他的感觉也与平日里接触的国安局警察不一样，而且那天上级也没打电话通知自己配合，而是当事人直接来办公室找的他，虽说证件他是看过的，但回想起来总觉得行事作风不是国安局的风格，于是开始疑神疑鬼的生怕自己没把好关，把李鬼放了进来，但又不敢向上级反应核实，生怕自己果真犯了错误自投罗网，这几天过得很是煎熬，见到李森终于忍不住拉他进来试图从这一侧找到能验证两人身份的证据，结果一点收获没有不说，还被李森反问住了。
不过想让他对李森坦白忧虑更不可能，他与李森接触不多，对他说实情还不如找自己上级坦白，只好收起心思，打个哈哈转移话题。
李森一门心思想去查蓝军的社会关系，但又不好流于言表，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溜走，突然想起眼前的姜所长也是个基层老人，或许他也认识那个蓝军呢？
不过李森并未抱有很高的期待，岔开话题问了一句，“姜所，你认识隔壁的蓝所长么？”
“哦……蓝军儿是吧，认识啊，那谁，马什么勇他姐夫。”姜所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轻飘飘说出了极为重要的线索。
马什么勇？！李森仿佛被重重打了一拳，愣在原地，头脑中的诸多猜疑被这句话瞬间清空，马超勇？！！肯定是这么回事了！连社会关系都不用查了，蓝军的举动九成九是为了马超勇出头，随后他又感到了深深的困惑，不过是争吵几句，怼得马超勇下不来台，他姐夫至于如此针对自己？！
李森没心情继续聊下去了，他找了十分粗浅的借口告辞，姜所长揉着下巴上的胡茬子，没在意李森的离去，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逝，他又陷入要不要向上级汇报询问的犹豫挣扎中了。
于此同时，明明是工作日却坐在自家KTV包厢里独自灌马尿的马超勇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怀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立刻把音乐关掉，小心翼翼又窃喜万分的接通了电话。
“喂！姐夫！”他语气里满是激动，已经幻想出李森被开除公职、个人履历被写上吸毒人员、每次住旅馆都被人查房的情形了，嘴角咧开露出残忍又奸佞的笑容。
电话那头略微沉默，让马超勇心中一紧。
“查完了，人嘛事没有，你是怎么办事的？”
“我……我……”马超勇啜喏，刚才还红光满面的脸上此刻布满汗珠。
“你什么你！知道我丢了多大脸么？这点事都干不成，现在人家肯定警惕了，肯定盯上我盯上你了，你X的，下点药的事你都干不好？”
“我……”
“你是不是没下？你是不是没看着他吃？你什么都没看到为什么骗老子？”电话那头的人很生气。
“我……”马超勇惶恐的吞吞吐吐，但他知道自己姐夫最讨厌不说话的人了，早年遇见不说话的嫌疑人经常拉闸下狠手，即使对他这个小舅子也不例外，他不想等到蓝军耐心耗完，咽了咽唾沫开口，“我没敢去所里，让一个协警小弟帮我下的……他说下好了的……”
“那你就这么骗我？你自己都没看清为什么笃定下药到位了？！”
“你这摊子烂事我现在没法管了，你消停阵子吧。”
嘟嘟嘟，电话挂断，马超勇眼睛有点发直，居然没成，居然没成？居然没成！？出问题的一定是那个下药的协警，那料是自己亲自去拉面店要的壳子、亲手用石舂碾出来的，不可能有问题！他气急败坏的调出通讯录准备质问，犹豫了下狠狠将手机摔在沙发上，努力咽了几口唾沫，不行，这件事必须当面说，电话里说既不安全，那人也不一定会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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