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胆小鹏子
“所以说喽，老李这件事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
李森听后沉默，李建国是他见过五十多岁基层民警里干活最卖力的，其他人到他这个岁数基本都躺平等退休了，要么在内勤喝茶，要么安排个片警职位，天天除了早会能见到人，平时就“扎根基层”、去片区居委会喝茶，像老李这样忙碌在出警与办案一线的大龄基层民警，说他不热爱这份工作打死李森都不信，所以还是为他感到几分落寞。不过按韩所长说的，老李的警察职业生涯能够有这样的结局也不错了，或许显得功利，但毕竟能惠及家人，设身处地去想若是李森自己处在这样的位置上也会这样选吧，毕竟再留几年也最多虚职升上一级，在职时每月多拿几百块工资而已。
“你就当没这回事哈，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其实这件事还是我帮他在领导那提的呢，我还能不知道？”韩所长笑得奸诈，但李森却心底一热，韩所长是个实在人，跟自己说这些也绝不是表功让自己知道他对手底下兄弟多么多么好，而是他真的很得意自己能想到这茬、还把事情办成功了，这是在高兴吹嘘呢。
“到时候也不知道小丫头会分到哪儿，要是被分到底下县里，说啥我也得把她捞过来。”韩所长把耳朵上的烟摘下搓了搓烟嘴，招呼李森去吸烟室说话。
李森站定没动，韩所长疑惑回头，“怎么，有什么事还？”
李森深吸口气，决定相信韩所长，将自己下午的遭遇一股脑交代出来，不过没提李建国的存在，只是说有人告诉了他中午饭局上发生了什么。
韩所长听得眉头紧锁，“这李国涛也没通知我啊……还有你，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出来了不第一时间跟我说。”
李森不好意思的嘿嘿两声，他真以为李国涛当时知会韩所长了，就没想到这茬，然后被李国涛和姜所长透露的消息继二连三的震撼，那还有心思想别的。
“马超勇确实是蓝军他妹夫，啧……唉……”韩所长一副难办的模样，但当李森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测与分析后，他沉吟思索片刻，当即便跳脚骂娘了。
“@!#$%^&！这崽种敢这么干？！”
韩所长没有否认这种可能、没有让李森放宽心，他喘着粗气，明白李森所说的逻辑很讲得通顺后，顿时义愤填膺，开口讲起来蓝军这人的过往事迹来。
“蓝军那家伙就是个烂怂阴货，当年就坑过不少人才爬上去的，舔领导马屁舔得脸都不要，现在年纪大了才装一副从良模样，谁还不知道他是啥人……”韩所长被勾起了回忆，噼里啪啦的一顿嘲骂，李森从字里行间听出了韩所长的意思----如果阴人的主导者是蓝军，这件事他真做得出来。
韩所长骂够了，从鼻孔呼出长气，稍微冷静了下，开口安慰李森，“好歹你还没事，你最近别在所里开伙了，你猜测的有道理，但我觉得马超勇那种跟他姐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怂蛋绝不可能亲自干这种事儿，”他叹了口气，“之前我也…啧…顾着蓝军面子，有些纵容马超勇了，但是你别看他嚣张，其实欺软怕硬得很，他能做到这一步，我还是不太相信，除非蓝军给他兜底让他做的，但……你也没得罪蓝军什么啊……”
“不想了，这件事你就当你说的是真的来处理，但没证据走不了官方渠道举报，他拍马屁拍几十年了，路子野得很，空口无凭搞不倒他的。”
“是，这我知道的。”韩所长与李森的分析一致，虽然没得到什么帮助，但能把这些说出来李森心里就已经舒服多了，而且这也算一次留档，自己要是后续真被蓝军一伙得手，韩所长如果能站出来证明自己说过这些话，调查也会转向他们那边。
“嘿，马哥。”裹着摩托骑手皮衣的小伙子走入一家烧烤摊，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呦，坐坐，坐。”马超勇坐在小桌子前，剥着盐水花生吃，扔了一地毛豆花生壳，见到来人挤出洋溢的笑容。
“什么事儿啊马哥，这么早请吃烧烤。”小伙子拉开领子，露出一抹蓝色，若是李森在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当时自己半夜遇袭时出来支援的两个同事之一。
“嗨，这都下班点儿了，先垫两口，吃完哥带你继续嗨。”马超勇招招手，让服务员过来。
“我点的串开始上吧，快点哈。”
服务生陪着笑点头哈腰的满口答应，一路小跑去了烤炉那边。
一把羊肉串立刻被拿了上来，这家店显然知道马超勇是个混人，即使插队也要先给他上点串堵住他的嘴。
“来来，吃吃吃，那啥，冰扎啤，拿点来。”马超勇很满意自己得到的待遇，继续指挥服务生干活。
“不了马哥，我骑摩托来的，喝酒不方便，又不好找代驾。”年轻协警腼腆笑着摆手。
“咋的，不给马哥面子是不。”马超勇不愧是混人，脸说变就变。
“嗨不是，真不方便喝啊马哥。”
“你就陪马哥喝点，来，满上。”扎啤桶端上来得依旧非常快，马超勇一把夺过对方的杯子，装满了一杯。
小伙子无奈，眉眼间闪烁着不安，但终究拧不过马超勇，碰了个杯后抿了一口。
串吃了几根，马超勇终于憋不住屁，开始谈起今天的目的，“鹏子，上回马哥交代你办的那事儿，办得咋样了啊？”
“啊？啊……办好了办好了……”被称作鹏子的年轻协警听到马超勇的问题紧张起来，果然是来问这事儿的，他懊悔起刚才为什么接马超勇电话了。
“真的嘛？你别逗马哥玩儿。”马超勇憋了半天的火了，这话说到最后已经憋不住，就差咬牙切齿了。
“呵……”鹏子听了抖了两抖身子，端起扎啤杯灌了一口，吐出一口浊气，“那肯定办好了，马哥交代的我还能办不好么。”他知道马超勇已经发现自己没做那事了，但自己肯定不会承认的。
“你丫的，跟我装什么混？！我就问你事儿办没办好！”即使专挑了僻静角落，马超勇的咆哮依然引来了许多道目光，烤串师傅听到这动静一激灵，手里烤串转得更快了几分。
“啥事儿啊，我这不替你值班了么，还咋的？”鹏子把串签往桌子上一丢，抱胸回问。
马超勇快要气疯了，他没料到上次见面还言听计从、自认为已经收作小弟的鹏子敢跟他装傻顶杠，他想反手抄起啤酒瓶，结果忘了自己要的是扎啤，好几斤的方桶说轻也不轻，桶没拎起来反而崴了手，这让他更气了，但又不能露怯，强撑着转过手腕拿起扎啤桶往桌上重重一墩，但酝酿好的情绪因此弱了几分，“你是不是没办成？没办成为什么骗我？”
没错，马超勇就是把药粉交给了眼前的鹏子，但鹏子哪敢继续帮他做事，上次马超勇要他在李森出门后给他发消息，结果回头李森就在小巷子里被人堵了，现在让自己下药谁敢啊？这次鹏子虽然点头答应，但转头就把药粉扔了，谁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要是泻药就罢了，就冲马超勇之前的狠手，这粉末下下去怕不是要出人命，而且那药粉灰黄灰黄的，泡水里都不化开，想要无声无息的下药未免太难了，鹏子当时就想好了，要是后续马超勇不找自己还好，真找自己麻烦，大不了不干这协警了，马超勇玩得太大他担待不起。
“不知道，那玩意是什么你也不说，我肯定不放。”鹏子抱着手，往后一倚，离开马超勇双手的攻击范围。
“你不敢为什么答应，为什么骗我说放好了？”马超勇咬牙切齿，要不是手腕疼他早就动手了。
“你那天嘎嘎灌我酒，我哪知道怎么答应的。”
“你个小屁崽子，要不是哥罩着……”马超勇咄咄逼人，听到他终于说到这茬，鹏子干脆起身，说出了早就打好的草稿，“别搁这威胁我，老子大不了不穿这身了，一个月工资还没我妈给的零花钱多，你搁这装什么大尾巴狼，老子怕你？老子怕你就不姓王！”
说罢，他起身就走，鸟都不鸟无能狂怒大声咒骂的马超勇，走出小院来到自己摩托前冷静下来，想到自己真骑上的话说不定会被气急败坏的马超勇举报，立刻掏出手机叫出租车，至于摩托车，自己的车这么贵，他马超勇怎么也不敢动的。
干了自己自从来到汇泉派出所以来一直想干的事----把马超勇狠骂了一顿，畅快与酒精带来的冲动叠加一起让他做下了这样的判断，更何况自己的车确实不好带回去，车有贵叫代驾都怕被人偷走，大不了明天自己打车过来骑着上班。
李森听后沉默，李建国是他见过五十多岁基层民警里干活最卖力的，其他人到他这个岁数基本都躺平等退休了，要么在内勤喝茶，要么安排个片警职位，天天除了早会能见到人，平时就“扎根基层”、去片区居委会喝茶，像老李这样忙碌在出警与办案一线的大龄基层民警，说他不热爱这份工作打死李森都不信，所以还是为他感到几分落寞。不过按韩所长说的，老李的警察职业生涯能够有这样的结局也不错了，或许显得功利，但毕竟能惠及家人，设身处地去想若是李森自己处在这样的位置上也会这样选吧，毕竟再留几年也最多虚职升上一级，在职时每月多拿几百块工资而已。
“你就当没这回事哈，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其实这件事还是我帮他在领导那提的呢，我还能不知道？”韩所长笑得奸诈，但李森却心底一热，韩所长是个实在人，跟自己说这些也绝不是表功让自己知道他对手底下兄弟多么多么好，而是他真的很得意自己能想到这茬、还把事情办成功了，这是在高兴吹嘘呢。
“到时候也不知道小丫头会分到哪儿，要是被分到底下县里，说啥我也得把她捞过来。”韩所长把耳朵上的烟摘下搓了搓烟嘴，招呼李森去吸烟室说话。
李森站定没动，韩所长疑惑回头，“怎么，有什么事还？”
李森深吸口气，决定相信韩所长，将自己下午的遭遇一股脑交代出来，不过没提李建国的存在，只是说有人告诉了他中午饭局上发生了什么。
韩所长听得眉头紧锁，“这李国涛也没通知我啊……还有你，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出来了不第一时间跟我说。”
李森不好意思的嘿嘿两声，他真以为李国涛当时知会韩所长了，就没想到这茬，然后被李国涛和姜所长透露的消息继二连三的震撼，那还有心思想别的。
“马超勇确实是蓝军他妹夫，啧……唉……”韩所长一副难办的模样，但当李森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测与分析后，他沉吟思索片刻，当即便跳脚骂娘了。
“@!#$%^&！这崽种敢这么干？！”
韩所长没有否认这种可能、没有让李森放宽心，他喘着粗气，明白李森所说的逻辑很讲得通顺后，顿时义愤填膺，开口讲起来蓝军这人的过往事迹来。
“蓝军那家伙就是个烂怂阴货，当年就坑过不少人才爬上去的，舔领导马屁舔得脸都不要，现在年纪大了才装一副从良模样，谁还不知道他是啥人……”韩所长被勾起了回忆，噼里啪啦的一顿嘲骂，李森从字里行间听出了韩所长的意思----如果阴人的主导者是蓝军，这件事他真做得出来。
韩所长骂够了，从鼻孔呼出长气，稍微冷静了下，开口安慰李森，“好歹你还没事，你最近别在所里开伙了，你猜测的有道理，但我觉得马超勇那种跟他姐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怂蛋绝不可能亲自干这种事儿，”他叹了口气，“之前我也…啧…顾着蓝军面子，有些纵容马超勇了，但是你别看他嚣张，其实欺软怕硬得很，他能做到这一步，我还是不太相信，除非蓝军给他兜底让他做的，但……你也没得罪蓝军什么啊……”
“不想了，这件事你就当你说的是真的来处理，但没证据走不了官方渠道举报，他拍马屁拍几十年了，路子野得很，空口无凭搞不倒他的。”
“是，这我知道的。”韩所长与李森的分析一致，虽然没得到什么帮助，但能把这些说出来李森心里就已经舒服多了，而且这也算一次留档，自己要是后续真被蓝军一伙得手，韩所长如果能站出来证明自己说过这些话，调查也会转向他们那边。
“嘿，马哥。”裹着摩托骑手皮衣的小伙子走入一家烧烤摊，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呦，坐坐，坐。”马超勇坐在小桌子前，剥着盐水花生吃，扔了一地毛豆花生壳，见到来人挤出洋溢的笑容。
“什么事儿啊马哥，这么早请吃烧烤。”小伙子拉开领子，露出一抹蓝色，若是李森在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当时自己半夜遇袭时出来支援的两个同事之一。
“嗨，这都下班点儿了，先垫两口，吃完哥带你继续嗨。”马超勇招招手，让服务员过来。
“我点的串开始上吧，快点哈。”
服务生陪着笑点头哈腰的满口答应，一路小跑去了烤炉那边。
一把羊肉串立刻被拿了上来，这家店显然知道马超勇是个混人，即使插队也要先给他上点串堵住他的嘴。
“来来，吃吃吃，那啥，冰扎啤，拿点来。”马超勇很满意自己得到的待遇，继续指挥服务生干活。
“不了马哥，我骑摩托来的，喝酒不方便，又不好找代驾。”年轻协警腼腆笑着摆手。
“咋的，不给马哥面子是不。”马超勇不愧是混人，脸说变就变。
“嗨不是，真不方便喝啊马哥。”
“你就陪马哥喝点，来，满上。”扎啤桶端上来得依旧非常快，马超勇一把夺过对方的杯子，装满了一杯。
小伙子无奈，眉眼间闪烁着不安，但终究拧不过马超勇，碰了个杯后抿了一口。
串吃了几根，马超勇终于憋不住屁，开始谈起今天的目的，“鹏子，上回马哥交代你办的那事儿，办得咋样了啊？”
“啊？啊……办好了办好了……”被称作鹏子的年轻协警听到马超勇的问题紧张起来，果然是来问这事儿的，他懊悔起刚才为什么接马超勇电话了。
“真的嘛？你别逗马哥玩儿。”马超勇憋了半天的火了，这话说到最后已经憋不住，就差咬牙切齿了。
“呵……”鹏子听了抖了两抖身子，端起扎啤杯灌了一口，吐出一口浊气，“那肯定办好了，马哥交代的我还能办不好么。”他知道马超勇已经发现自己没做那事了，但自己肯定不会承认的。
“你丫的，跟我装什么混？！我就问你事儿办没办好！”即使专挑了僻静角落，马超勇的咆哮依然引来了许多道目光，烤串师傅听到这动静一激灵，手里烤串转得更快了几分。
“啥事儿啊，我这不替你值班了么，还咋的？”鹏子把串签往桌子上一丢，抱胸回问。
马超勇快要气疯了，他没料到上次见面还言听计从、自认为已经收作小弟的鹏子敢跟他装傻顶杠，他想反手抄起啤酒瓶，结果忘了自己要的是扎啤，好几斤的方桶说轻也不轻，桶没拎起来反而崴了手，这让他更气了，但又不能露怯，强撑着转过手腕拿起扎啤桶往桌上重重一墩，但酝酿好的情绪因此弱了几分，“你是不是没办成？没办成为什么骗我？”
没错，马超勇就是把药粉交给了眼前的鹏子，但鹏子哪敢继续帮他做事，上次马超勇要他在李森出门后给他发消息，结果回头李森就在小巷子里被人堵了，现在让自己下药谁敢啊？这次鹏子虽然点头答应，但转头就把药粉扔了，谁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要是泻药就罢了，就冲马超勇之前的狠手，这粉末下下去怕不是要出人命，而且那药粉灰黄灰黄的，泡水里都不化开，想要无声无息的下药未免太难了，鹏子当时就想好了，要是后续马超勇不找自己还好，真找自己麻烦，大不了不干这协警了，马超勇玩得太大他担待不起。
“不知道，那玩意是什么你也不说，我肯定不放。”鹏子抱着手，往后一倚，离开马超勇双手的攻击范围。
“你不敢为什么答应，为什么骗我说放好了？”马超勇咬牙切齿，要不是手腕疼他早就动手了。
“你那天嘎嘎灌我酒，我哪知道怎么答应的。”
“你个小屁崽子，要不是哥罩着……”马超勇咄咄逼人，听到他终于说到这茬，鹏子干脆起身，说出了早就打好的草稿，“别搁这威胁我，老子大不了不穿这身了，一个月工资还没我妈给的零花钱多，你搁这装什么大尾巴狼，老子怕你？老子怕你就不姓王！”
说罢，他起身就走，鸟都不鸟无能狂怒大声咒骂的马超勇，走出小院来到自己摩托前冷静下来，想到自己真骑上的话说不定会被气急败坏的马超勇举报，立刻掏出手机叫出租车，至于摩托车，自己的车这么贵，他马超勇怎么也不敢动的。
干了自己自从来到汇泉派出所以来一直想干的事----把马超勇狠骂了一顿，畅快与酒精带来的冲动叠加一起让他做下了这样的判断，更何况自己的车确实不好带回去，车有贵叫代驾都怕被人偷走，大不了明天自己打车过来骑着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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