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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9 鸿山精神病院18

    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飘入鼻腔,罐子里泡着大多数都是肢体与眼球,很少有内脏,一排的标本里,苏枭也只看见了几颗心脏。

    \t他看完一圈下来,果不其然的没有发现舌头之类的器官。

    \t苏枭转头看向已经进门的郁轩蝶,郁轩蝶也刚好把视线从那一排排的罐子上移开,与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t“如果你舌头在这个房间内,你可以感应到吗?”苏枭试探性问道。

    \t郁轩蝶沉默了会,似乎是在思索,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比口型道:“应该不行,我在这里被完全压制了,很虚弱。”

    \t看到这里,女人也恍然,她在感受到郁轩蝶身上那熟悉的阴冷气息后,就已经知道了对方不是活人。

    \t她对这种气息是再熟悉不过了,现在则是明白了他们一行人的目的。

    \t就在女人刚想到这时,她就看见苏枭的目光略过郁轩蝶,看向了她,视线直接对上了。

    \t看着那漆黑如死水的瞳孔,女人不由的一阵恍惚,

    \t“你明白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t沙哑而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女人下意识就回答道:“没什么,就是知道了你们的目的是来找它的祭品。”

    \t女人的声音淡淡的,但却不显的飘忽,就像正常聊天那般。

    \t说完,女人自己才一愣,她瞳孔微微颤动了下,但也没有再表现出其他情绪。

    \t对此,苏枭并不意外,女人都称呼为自己“npc”了,就说明她见过很多玩家,并且在这期间,记忆并没有被重置,也就清楚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t也许她是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这些,也有可能是在苏枭来后,系统对这个副本的掌控力弱了,才明白了这些。

    \t这很像一个词,叫什么来着……

    \t哦对,是叫觉醒,这个词的另一层意思经常出现的各种游戏里。

    \t里面的npc突然有了自我意识,知道自己是npc,是一个游戏代码,就可以说是觉醒了。

    \t所以,女人肯定见过玩家的各种道具和能力,水月的道具就是最好的例子。

    \t目前不意外才是正常的,如果自爆了还表现出意外,才会不合理。

    \t“祭品?”苏枭一挑眉,余光看了眼郁轩蝶,发现她的微表情也是疑惑,明显是同样不知道。

    \t见状,女人也就开始解释起来,这些信息对于他们研究员来说,根本不算秘密,只能算常识,

    \t“鬼在诞生期,也就是怨怨与精神体融合突变时,是最弱的时期,也只有这个时期,可以把鬼尸体生前的身体比较重要的一个部位,做出祭品,那样当鬼真正成型后,就会无法伤害持有它祭品的人。

    \t被做成祭品的部位越重要,那持有祭品的人对鬼的掌控力也会越强,这些部位不单单指的是身体重要部位,而是一直执念的寄托。”

    \t女人说起自己擅长的领域,语气就硬气了许多,隐隐有种女强人的压迫感,她眼珠转了转,又举了个例子:

    \t“比如一个鬼生前是名艺术家,他的人生大多数都在创作,他对绘画和艺术有着很深的情感,那么当他变成鬼后,如果祭品做成的手,那大概率会对他有50%的掌控权,眼睛,耳朵这些都是可以的。

    \t当然,也不全部这样的艺术家都是,这其实往往都要看对方个人的经历,和对方自己心中执念对这些部位的比重占比。可能有些艺术家经历了什么,眼睛对于他说就比手的占比要高,对于这点我们暂时还没有明确确认的手段………”

    \t说到最后,女人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因为对面正好有个女鬼,且那个女鬼看她的目光越来越不善。

    \t这也不怪郁轩蝶会这样,这么详细的信息到底是多少条生命换来的,她作为受害者之一,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t估计要不是契约的作用,按照郁轩蝶以前变成鬼的性格,此时此刻已经砍上去了。

    \t苏枭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只是露出了涨知识了的表情,点了点头。

    \t郁轩蝶为了压制杀意,默默的走到苏枭后转过了身,开始翻抽屉转移注意力。

    \t苏枭酝酿了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嘴唇刚刚微张,就卡在了空中,他的视线微微上移了些,似乎在看着女人,也似乎不是。

    \t女人看见郁轩蝶没有动杀心,长舒了口气,她刚刚下意识就讲的比较详细,属于是职业病犯了。

    \t就在她刚刚舒一口气,就感觉背部碰到了什么,她瞳孔一缩,马上往前走了几步后转身。

    \t结果她看见了一个带着黑框眼镜,长相斯文的年轻男人,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身上还有咖啡那醇厚的余香。

    \t看见这张熟悉的脸,女人被吓了一跳:“杨主任?!”

    \t当这话出口后,在翻抽屉的郁轩蝶身体一僵,她脖子扭动着,在细微的摩擦声下,郁轩蝶的头直接转了180度。

    \t可以清醒的看见脖颈那血肉模糊的断口,郁轩蝶一双极为阴冷的眼睛看向了门口,看向了那双手插兜的男人。

    \t这种眼神是郁轩蝶之前从未露出过的,即便她在吓玩家,还是杀玩家,都从未有过这样的眼神。

    \t那是一种恨之入骨,恨不得把对方挖心剥骨,一下下,缓慢的折磨致死的眼神。

    \t苏枭看见都不由的瞪大双眼。

    \t杨主任也看向了郁轩蝶,面上依旧带着熟悉的假笑:“好久不见了,小蝶。”

    \t郁轩蝶牙齿咬的咔咔作响,拿着砍刀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几乎要把刀柄捏烂。

    \t但她没有动身,因为她知道,她没有办法伤害眼前这个男人。

    \t而这个男人则可以轻易的让自己灰飞烟灭。

    \t在三人各异的目光下,杨主任很自然走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他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小袁啊,辛苦了,没事就先离开吧?”

    \t“啊、哦,哦。”女人连忙就想走,可杨主任却还站在门前,刚好挡住了她的路。

    \t小袁心里顿时涌现出不太好的预感。

    \t杨主任微微弯下腰,把头与小袁耳朵在了同一高度上,他声音很轻,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到,

    \t“你今天……什么也没看到,对吧?”

    \t一股小袁以前从未在杨主任身上感受到的威压扑面而来,她额头渗出一滴冷汗,连忙道:“……对、对,我、我今天只是来拿文件,之后拉肚子才耽误了时间。”

    \t“很好,工作辛苦了。”杨主任完全走进办公室,让开了身。

    \t小袁则满头冷汗的快步离开了,那速度,恨不得直接跑起来。

    \t“砰”的一声,杨主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房间内就剩下三人,成三角站位站着。

    \t杨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温和笑道:“气氛怎么这么僵?来,不用客气,都坐下吧。”

    \t说着,杨主任自顾自走到了一旁的茶几旁,直接就坐了下来。

    \t“你是知道我们的目的吧?”苏枭看着杨主任,疑惑的歪了歪头,语气就像是小孩那般童真。

    \t杨主任笑着,下意识想去茶几上的罐子里拿包咖啡,但罐子里空空如也,他的手一顿,又很自然的收了回来,

    \t“当然,我不仅知道你们的目的,我还知道你的目的。”

    \t边说,杨主任边把手伸向白大褂,拿出一个小罐,里面正泡着一条被截断的舌头。

    \t郁轩蝶看见那小罐子后,身体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她的眼神紧紧凝在了上面,完全把杨主任说的话给抛之脑后。

    \t强烈的空缺感充斥着郁轩蝶全身,提醒着她现在是不完整的,不自由的。

    \t苏枭则是眼睛微眯,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阴沉,他手里的枪缓缓指向杨主任,“哦?你都知道些什么?”

    \t“比如…你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骗了我们所有人?”

    \t杨主任翘起二郎腿,看起来还挺悠哉。

    \t苏枭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他心里却翻了个白眼,默默吐槽道:“我现在可是真的失忆了!”

    \t不过他也确认了这个杨主任,似乎对他没有恶意。

    \t不仅仅是刚刚到现在的一系列态度,更重要的是,他把苏枭之前一直在演戏这一话说的还算委婉,这点根本没必要。

    \t果不其然,杨医生晃了晃手里的罐子,说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我知道你的能力很强,也知道你的真实目的,这比交易不会让你亏的……反而会让你更容易达成目的。”

    \t听到这话,郁轩蝶艰难的把视线从罐子上移开,异常激动的拉住了苏枭的手臂,不停的摇着头。

    \t苏枭掰开郁轩蝶的手,把她的头转了180°,恢复了正常。

    \t他没有对郁轩蝶说一句话,而是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露出了个明显感兴趣的神情道:“那你说说看?”

    \t“好。”杨主任非常爽快的就道,没有一丝废话,让苏枭都不由的眉头微皱。

    \t到现在,杨主任给苏枭的印象有种不太协调的感觉,明明肢体动作看起来很悠闲懒散,但实际行为却给人一种隐隐的急迫感。

    \t“交易很简单,我可以告诉你想要的信息,可以把祭品献祭给小蝶,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或者给我一个保证。”

    \t轻轻的“啪”一声,玻璃碰撞的声音响起,杨主任的手按在玻璃罐上,把它放在了茶几上。

    \t听完杨主任的话,苏枭放下手枪,没什么表情的道:“你怎么可以确定我想知道的信息你就知道?你这么含糊其辞的,我怎么相信你?”

    \t“……”杨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莫名其妙的笑了笑,那笑容极其的复杂:“嗯,如果我说我知道的信息是,这个世界“核”的位置呢?”

    \t看见苏枭表情微微变化了下,他又似自言自语般道:“这可是我这么多年来的帮助,才换来了这么一丝窥探的机会,院长那老不死的比我们想象的都要聪明很多,哦,对了,那个位置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区域,具体在哪还得你自己去找。”

    \t“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哪个更划算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吧?”

    \t苏枭下意识舔了下干燥的唇瓣,撇了撇嘴:“好吧——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t“我是说,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么?我可是不会反对小糊蝶杀了你哦。”说着,他还幼稚的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t“为什么么?”杨主任的眼神有微微的飘忽,他冷笑道:“你看过我那本日记了吧?你一定看过,每次都会刷新到同样的位置,都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人看过了……”

    \t苏枭自然还记得那本日记的全部内容,他目光微闪,迟疑道:“你不是自愿待在这的?我看你日记里不是挺喜欢这的嘛,还民风淳朴嘞。”

    \t杨主任睨了苏枭一眼:“你看的是系统复刻后撕页版吧?我前面也有写想回去,这里虽然确实可以让我放心去做自己,但我还有我的朋友家人,我还是得回去。”

    \t“嗯,看得出来,你有一页写的是回不去了,但之后你就忽然变得完全接受了这里。”

    \t“…我从进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被影响着…”杨主任沉默了会,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表道:“好了,时间不多了,得快些了。”

    \t他明显不想多说什么了,直接把罐子往郁轩蝶那儿一抛,非常干脆。

    \t郁轩蝶几乎是本能的就接住了那罐子,顿时一股光芒就在她手里乍现,晃的苏枭一脸懵逼。

    \t“杨…科林…!”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声响起,苏枭就看见郁轩蝶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同时也是拿着砍刀就要冲上去。

    \t他连忙伸手拦住了郁轩蝶,郁轩蝶顿时凶狠的转过头,对上了苏枭那深沉的眸子。

    \t“诶诶,等一下,我们还没交易完,等等哦,马上轮到你。”苏枭对着郁轩蝶嘿嘿一笑,郁轩蝶顿时‘冷静’下来,没在有动作。

    \t他重新转过头来,看向了对面的杨主任。

    \t杨主任毫不意外的笑了笑,直接道:“我需要你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毁了“核”,或者怎么样都行,一定不要让院长成功他的计划。他现在已经完成了第一步,把“核”成从系统那替换了出来,再过几天或几小时,他可能就要正式尝试重新架空了。”

    \t“你的目的应该就是这个吧?我仔细想了想,也就“核”可以让你这样的存在图谋了。”

    \t苏枭也没有否认,这点他自己都想到了,其实站在高处的几个人都很容易有这一点的猜测。

    \t他们往往比底下那些一团麻的看得清。

    \t杨主任伸手往白大褂里一掏,拿出了一张叠起来的地图:“上面标记的就是那个位置,我的卡也在里面,基本可以畅通直达,刚刚被你们杀死的那个男人是被院长寄生了,可能他原本是想近距离接触一下你吧?”

    \t“没想到就这么被你毫不犹豫的砍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完了,杨主任才又道:“院长虽然精神体很强,但他寄生体死亡后,会有一段时间的沉眠期,很短,只有一小时左右。”

    \t苏枭默默听着杨主任给的关键情报,刚想说什么,就听杨主任话痨般又道:

    \t“对了,我还有一个小请求,你可以答应吗?当然,这个你帮不帮都随意,”

    \t“是什么?”苏枭好奇道。

    \t“就是把我死后的遗骸或者骨灰,带回到我原本的世界埋起来,我还是挺想那个破地方的,虽然我在那过得不怎么开心,但也是…”

    \t杨主任喃喃着,顿了下,才笑道,

    \t“故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