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鸿山精神病院 完［上］
苏枭鼓了鼓腮帮子，没有说答不答应，他也罕见的没有吐槽，而是非常干脆的略过了这个话题，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看见苏枭这副悠哉的模样，杨主任只是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回答对方，还是在表达对苏枭的失望。
苏枭可不管这些，他直接理解成了没有遗言的意思。
于是他一转身，走到了郁轩蝶身后：“好啦，那你去吧。”
郁轩蝶凶神恶煞的走了过去，她手里的砍刀闪烁着寒芒。
但杨主任却表现的很平静，甚至嘴角的那一丝微笑依旧还在。
看着那始终如一的笑容，郁轩蝶犯恶心的同时，也无法理解，
“为什么？”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杨主任明明就要死了，却还是保持着笑容？
明明对方现在也是毫无反抗之力，他为什么能这么自然的就接受了自己死亡的结局？
在以前的日子中她面对杨主任永远都是带着恐惧与绝望的，那时的她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
每次当看到希望，当要抓住机会时，才知道这只是杨主任为了戏耍自己而故意露出的破绽，那种被完全看穿，掌控一切的感觉太绝望了。
就像待宰的鱼，即使跳出了砧板也逃不掉自己的命运。
杨主任给郁轩蝶带来的精神创伤不仅仅只是一些兽行，如果只是如此郁轩蝶根本不会恨到这种程度。
不仅仅是兽行，更多的是一次次的戏耍，一次次的绝望在死后化作了极致的恨。
她无比的恨杨主任，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为什么这样的她，没有成为只有仇恨怨毒的厉鬼呢？为什么她会思考呢？
这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那场融合的实验。
郁轩蝶不傻，甚至很聪明，她早就想明白了杨主任一切的一切行为…
只是为了一场实验。
杨主任为了这场重要的实验，亲自培养出了一个死后必定变成无理智厉鬼的实验品。
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他精心安排的，循循善诱，以确保最稳妥的方式培养100%机率的厉鬼实验品。
结果就是，杨主任这项课题实验成功了，特别成功。
郁轩蝶既保留着对杨主任的极致恨意，也保留了理智，不会因为仇恨陷入疯狂。
即使认为种植的心理阴影消掉了，郁轩蝶还是逃不掉那隐隐约约的掌控感。
直到现在，这个男人要死在自己的实验品手下了，他的脸上却依旧流露出那种熟悉的感觉，他甚至还在笑。
郁轩蝶知道，即使她用尽手段折磨这个男人，他还是会笑着接受。
更甚者，他或许早就想到可能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早早把自己的疼痛神经给去掉了。
郁轩蝶挥起砍刀，双臂隐隐在颤抖，脸上的眼镜早已掉在了地上。
她胸口上下起伏着，即使压抑着，也可以看出她的激动。
杨主任依旧保持着从容，一句话也不说，面对死亡，他镜片下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
“………”
噗嗤，噗嗤。
砍刀挥下，血液顿时如喷泉般涌出，溅在郁轩蝶苍白的皮肤上异常突出。
“嗬…啊。”郁轩蝶居高临下的看着段成两节的杨主任，深深的喘了口气，哪怕她早已不用呼吸。
她握着砍刀的手突然再次挥起，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砍在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
鲜血溅染了她的一席白衣，她不断宣泄着心中难以言喻的情绪，这时看着才真正像一只面目狰狞的厉鬼。
血液与碎肉混在一起，郁轩蝶感到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她忽然把砍刀一扔，砍刀落地时发出一声巨响，仿佛有千斤重。
郁轩蝶感觉自己好像突然站不起来了，腿一软滑跪在了地上。
她双手摸到了地上的碎肉渣子，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郁轩蝶双手在地上胡乱的抓着，背脊颤抖着，整个人竟若癫狂。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样，就在刚刚，她亲手把那个噩梦彻底终结了。
但心里的恨意却转变为了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很痛苦。
就在郁轩蝶癫狂emo时，苏枭已经看完地图并且重新把地图折好了。
他走到了郁轩蝶身旁，他蹲下身看了看这坨肉块，忽然把手插了进去。
这把郁轩蝶看的都愣了。
只见，苏枭左手握紧，像是在拔萝卜一样拔着什么。
他猛然一个用力，从肉块中抽出，左手依旧保持着抓握的动作。
郁轩蝶瞳孔一缩，一般人可能看不到苏枭手里抓着的东西，但作为鬼的她自然可以看到。
那正是杨主任还未消散的灵魂，也被叫做精神体。
郁轩蝶分辨出，这精神体没有自我意识，如放任自行游荡，几分钟就会完全消散。
“你…你真的准备安葬他的，额，灵魂？”郁轩蝶下意识就这么想到。
苏枭皱了皱眉，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随后露出了个阴恻恻的笑容：“怎么可能？”
“那…”郁轩蝶还没说完，就猛的一顿。
她愣愣的看着苏枭直接把那团精神体，塞进了口中，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郁轩蝶的表情异常精彩，她终于反应过来：“你、你把他吃了？！”
“啊？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苏枭舔舔嘴唇，理直气壮的叉腰道。
见郁轩蝶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奇怪，他才又补充道：“确实没吃，我只是暂时储存起来了而已，直接这么吃掉岂不是可惜了？”
“啊！你真的可以吃？”郁轩蝶大惊失色。
苏枭一撇嘴，摆了摆手：“你也可以吃，说白了这只是一些被压缩了的能量而已。不过…你真要吃的话，可能会爆开哦——”
“我才不吃！！”郁轩蝶吼道，她内心感到相当炸裂，毕竟吃灵魂这种事，只有魔鬼才可以干得出来吧！
就在郁轩蝶怀疑鬼生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把她吓了一跳。
苏枭与郁轩蝶对视一眼，相继做好了战斗准备。
被这么一打岔，郁轩蝶感觉心脏难以压制的情绪缓解了些，至少现在不会一直想着了。
她站起身来，手里重新拿住了那把大砍刀。
在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过了办公室，让准备好大杀特杀的两人都愣了愣。
但似乎只是虚晃一枪，那白色影子又一闪，重新退了回来。
还没看清人影，只听“砰”的一声，那洁白的大褂上瞬间迸溅出鲜红。
郁轩蝶面色一僵，她没想到苏枭出手这么快，快到连来人是谁都不看一下。
“你怎么突然开枪？”郁轩蝶立刻惊疑不定的问道，她有点担忧枪声被听到。
虽然之前那个女人说了大多数人都在底层开会还是做活动什么的，但郁轩蝶并没有全信，更何况万一这里的隔音不好呢？
总之，郁轩蝶下意识就觉得不要弄出大动静，她毕竟是在这里被实验的，会对此地有种天然、隐晦的畏惧也很正常。
闻言，苏枭皱眉瞥了眼郁轩蝶，那眼神郁轩蝶很熟悉，是看傻子般的眼神。
看见苏枭用这种眼神看自己，郁轩蝶顿时开始反思，是不是她漏了什么关键线索，或者没想通什么。
但她苦思冥想了一会，愣是不觉得自己的发问有什么不对。
看见郁轩蝶越来越迷茫的脸，苏枭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了，他用疑惑的语气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遗漏了什么信息吗？”郁轩蝶有些茫然的抬眼看向苏枭，用反问来回答问题。
听到这个反问，苏枭不用一秒就想通了前因后果，于是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奇怪了，
“先下手为强战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么？”
郁轩蝶也是一愣：“…可你直接开枪，就不怕其他人听到么？”
毕竟刚刚的声音是真的大，毫无消音。
听到郁轩蝶的话，苏枭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原来是在想这个啊，没事，他们不会上来的。”
“为什么？”郁轩蝶很是不解苏枭为什么这么笃定。
先不说郁轩蝶在这里毫无缚鸡之力，就算是她的全盛时期，按照这里的科技水平，万一给她来一发导弹之类的可怕热武器，那管她是人是鬼，都得消失在辐射之下了。
不过郁轩蝶明显是想多了，这个研究所只是外表高端，内核的武器力量其实不咋地，毕竟资源就只有这么点范围，能造出些什么才奇了怪了。
苏枭看着郁轩蝶，纯黑色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忽然叉起腰，笑着道，
“很简单，因为我不能死，或者说，他们不会让我现在死的。”
不等郁轩蝶发问，苏枭就很自觉的继续解释起来：“杨科林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他告诉我的信息里就有这一句明晃晃的，院长的邪恶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
“我都说到这了，你不会还不知道为什么吧？不会吧不会吧？”
见郁轩蝶看自己的眼神还是有些许茫然，苏枭笑嘻嘻的阴阳怪气了句。
不过他似乎是很喜欢向别人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于是郁轩蝶就看见苏枭根本不在意她的回答，继续道，
“好吧，让我来给你们解释一下，其实这个逻辑很简单，你觉得为什么杨科林会来找我做交易？你觉得院长为什么一直任由我在他的医院乱窜？”
“你也是有核心的，对吧？”
郁轩蝶一愣，她下意识就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和他之前问的几个问题有什么关联。
“嗯啊，这就对了。你有核心，所以你可以施展一个领域，或者叫别的什么，总之，你可以施展一个这样的能力，圈起一块地来，让那个被你圈起来的地方几乎完全被你掌控，我说的没错吧？
你之前也说了类似的话，虽然那不是真正的你，但你们好歹也差不多是同类。”
之前那个林舒荣…？郁轩蝶很快就想到了那个粘在墙上的残次品病友。
对方确实是有着类似的能力，但影响却远不及真正的领域。
“我确实有，但现在才真正成型一些……之前被困在办公室时，那时的领域其实只是残次，我当时不完整，只能渗透一点力量出去。”郁轩蝶诚实的道。
苏枭耸了耸肩：“所以说你们有核心，就可以施展领域，那你再想想，这家医院也有核心，然后院长就跟这医院融合了，会发生什么？”
被苏枭的思路引导，郁轩蝶想着想着就瞳孔一缩，浑身如同活着那般，汗毛竖起。
她迟疑道：“……院长他…他可以真正的，完全…额、掌控医院…？”
郁轩蝶差点说出监控这个词，因为她知道在自己的领域里，是可以基本监视领域里的一切的。
当时她还不完整，再加上种种限制，力量只能渗透一点，都可以基本监视在鬼打墙里的玩家。
更别说已经跟医院融合，不出意外是全盛时期的院长了。
苏枭为什么想表达院长的强大能力？郁轩蝶很快想到这个问题，她思索着，忽然悟了，
“……你是想说你打不过院长？”郁轩蝶迟疑的看向苏枭，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Bingo～”苏枭毫不慌张的点了点头，甚至看上去还有些骄傲：“你可以这么理解，他虽然杀不死我但院长在他自己的领域里，驱赶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我，自从来了后就把医院整的鸡犬不宁，作为院长的他，怎么可能会忍受我呢？这就像自己家进了一个整天啃家的老鼠一样，这简直令人无比难受，抓心挠肝！
所以，毋庸置疑！我的到来给院长带来的不止是坏处，也有他需要的好处。”
“那么知道这点后就更简单了，我很清楚我对这个副本最大的影响是什么，除了副本本身，就是系统对副本的掌控力。而院长的计划很显然跟这个有关系，我猜，他的计划如果有我的存在，那么成功率会大很多。
如果不是真的会大很多，我相信院长根本不会忍受我的，毕竟家里进了老鼠是真的挺蛋疼的。”
苏枭毫不在意自己骂自己，说的很是起劲。
郁轩蝶听的一愣一愣，明显被苏枭富有逻辑的长篇大论废话忽悠到了。
就在苏枭酝酿着，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啪啪”的鼓掌声，非常突兀。
苏枭和郁轩蝶都是一惊，因为在这阵鼓掌声响起前，真的非常安静，根本没有任何脚步声，郁轩蝶也没感觉有人接近。
随着鼓掌声突兀的响起，苏枭惊了一瞬后就眼神一凛，皱了皱眉。
他另一只手迅速的给手枪挂拴上膛，动作如同呼吸般自然。
“你说的真的很有道理。”一个清冷的男低音，语气暗含笑意的道。
办公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自行打开了，一个样貌清秀，身姿挺拔的年轻人站在门前，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和蔼。
看见那有些熟悉的和蔼表情，再加上对方的话语，不用想就知道这人是谁。
“嚄～真是不意外。”苏枭抬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院长的脑袋。
虽然苏枭面上是这样说，但他却在内心感到了一丝怪异。
眼前的人无疑就是院长，在看见这个人，那种皮囊之下熟悉的精神体波动，苏枭就可以完全确定。
之前那个被他们杀掉的男人，虽然杨主任说是院长寄生在了对方身上，但可能是院长也只是单纯的，当了个旁观者，因此当时的苏枭并没有察觉到院长的存在。
而这次明显不一样，这种感觉非常熟悉。
当然，也可能是杨主任骗了苏枭，先不说他的目的，但苏枭根本不可能信任一个人，更何况是这么一个认识时间不超过一天的人。
或许他失忆前跟杨主任有过什么交集，但那些不重要了，不管是什么，他都会永远保持怀疑，哪怕是自己。
而这种笃定让他知道，之前自己一定跟院长见过，甚至暗戳戳的试探过对方。
但对方脸上的那一丝和蔼，和薛佳怡，也就是之前那个说自己被院长附身的女孩，脸上的浓郁和蔼不同。
虽然很接近，但却又给苏枭一种极大的差距。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如果硬要说的话，那薛佳怡和院长就是一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巧克力，只从外表看的话没有任何区别。
但如果你尝一尝，就会发现差异之大，薛佳怡的巧克力其实是屎做成的，而院长则是真正的巧克力。
“那个薛佳怡，你其实根本没有寄生到她身上吧？甚至我感觉，你都没有寄生过。”苏枭很直白的就问了出来，还歪了歪头以示不解。
当然他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猜测，但都只是猜测而已，真人就站在你面前了，肯定要问一嘴的。
院长明显愣了一下，那青年身躯脸上浮现一丝不和谐的抽搐，随后笑了笑：“你的思想依旧是那么深不可测…”
“别阴阳怪气了，看得出来你愿意回答，不然我们早打起来了，所以答案呢？”苏枭耸了耸肩，嘴角不知为何微微有些抽搐。
“嗯…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院长依旧慢悠悠打太极道。
苏枭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看着眼前的院长，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这把身旁的郁轩蝶都吓了一跳，她一直默默站在旁边当站桩，根本不想引起院长的注意。
院长也是愣了一下，但脸色没有明显变化，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和蔼的笑了笑，
“或许你并不比我好多少。”他说着经典谜语人的话。
“哈哈哈看来你是不愿意、哈哈哈回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枭几乎是从笑声里挤出这句话来的，就连郁轩蝶都看出来不对劲。
苏枭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扣动了扳机，他手臂因为笑着而在颤抖。
但子弹却精准命中了男青年皮囊的心脏。
几乎是神一般的预判，能做出这样操作的人无疑是枪不离身的超级老手。
而为什么苏枭非要宁愿浪费点脑细胞来预判子弹轨迹，也不愿意直接打脑袋。
这无疑是因为他们离的有些近了，脑浆可能会溅到他。
郁轩蝶被这枪声弄的又大脑宕机一瞬，她眨巴眨巴眼，看向了一旁蹲下来喘气的苏枭。
苏枭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因为肺活量确实不咋地，于是正在上气不接下气。
“你刚刚那是、发病了？”郁轩蝶小心翼翼的问道，她没有注意，自己的行为已经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她对苏枭已经有了一定的畏惧与臣服。
所以才会有些紧张的注意着苏枭的表情。
此时苏枭已经恢复正常，他看了眼集中注意力的郁轩蝶，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不知道，但或许这是个诅咒？哈哈。”
“诅咒么…”郁轩蝶若有所思，她又接着问出一个疑惑：“你怎么突然杀了院长？”
两人对院长就这么躺尸地下的表现都很平静，甚至没有什么意外。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具尸体只不过是一个躯壳罢了，院长只是寄生在了上面。
可能是苏枭开枪实在没有丝毫预兆，也可能是院长故意或根本不在意，总之，这具年轻的躯壳这么简单的原地去世了。
“啊，你问这个啊…”苏枭忽然摆出一副做作的扭捏姿态，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一直不回答我，让我一直笑做不了其他事嘛，很麻烦——所以就只好解决掉源头啦。”
听到这话，郁轩蝶也不再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离苏枭远了几步。
而苏枭一开始的问题他通过院长的反应，也基本有了猜测。
薛佳怡说的话可能是错的，院长根本没有寄生在她身上。
当然，偶尔那么一两次肯定是有的，但绝对不是薛佳怡自己想的那样，院长因为保护医院从而和医院融合，残魂只能寄宿在她的身体里。
薛佳怡自己理解的意思，从始至终都是院长一直且只能被困在自己身体里，无法再出去。
但当时跟薛佳怡沟通时的苏枭却没有察觉到她在说谎，甚至主动开始怀疑，只能说明薛佳怡确实没说谎。
院长确实被迫困在她的身体里出不去了。
那个她被院长一步步诱导、暗示，从而幻想出来的残魂院长。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这点的真伪，甚至在白天的时候都是院长人格在操控她，晚上，真正的她才会回归身体。
这一手段确实高明，当她自己以为这是事实，并且周围的人也觉得是事实时，那么它就确实变成一个虚假的事实，即使虚假，也确实是事实。
那么院长为什么要专门搞出这么复杂一个薛佳怡呢？要知道诱导暗示这些事情可不是几天就能完成，这需要长久的坚持。
苏枭目前唯一想到的比较合理解释就是，这是用来放在明面迷惑他的。
迷惑他的目的自然是想让自己放松警惕，然后来个出其不意？
首先可以排除院长是使用了什么能力让薛佳怡忽然变成这样的，如果是那样，苏枭可以隐约看见痕迹。但事实上薛佳怡身上没有一点被用过超凡的痕迹，这就说明这些诱导是院长从好几年前就开始做的。
可以确定的是苏枭那时候绝对没有过来，那么这就有些细思极恐了，既然不知道他即将来祸害这里，那为什么要提前防备呢？
苏枭顿时想到了一堆幕后黑手啊，预知未来啊等等，不过最站的住脚的解释应该是时间差。
在苏枭前往这个纬度到到这个世界时的时间和这个世界本身的时间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可能苏枭只用了几分钟过来，这里可能就已经过了几十年。
那这样的话，自己身边岂不是有内鬼通风报信？
是的，苏枭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
虽然某些记忆还有点模糊，不仔细回忆不会主动记起。但他确实想到了一些东西。
比如，自己是有一些队友的。
不过，与其用队友来称呼，合作“伙伴”这个词更可以代表，因为都是同一个敌人，从而相互利用的选择合作。
但苏枭的作风一言难尽，所以哪怕宇宙各地被系统这个组织通缉的人很多。
倒不是苏枭没有信誉，只是与他合作过的都知道，这个人没有感情，他似乎只在乎自己和利益。
并且他的情商基本为0，也导致了真正与他有往来合作的人十根手指都数得清。
但这也不是坏事，至少范围缩短了不是吗。
想到这，苏枭还是有些心虚的，他意义不明的轻咳一声，打算等结束这个副本后再处理这个事。
于是他就一枪把青年给哔了。
以上的弯弯绕绕，复杂的推理都是在他与院长互相打嘴炮时，看到院长反应后的那几秒内想通的。
院长的这具身体被杀，对方应该不会那么快再…
结果苏枭刚这么想了一下这种可能性，他就又听到了那种熟悉的调调，
“真是果断啊…”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大妈，穿着白大褂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的拐角。
看着眼前的院长，苏枭的表情变了变，又变了变，最后吐出一句：“你，额…真是不挑啊。”
一旁的郁轩蝶看着也有些出戏，默默的移过了头。
院长笑了笑，那张中年大妈的脸也笑了笑，扯出几道难看的褶皱：“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我的员工。”
说完，院长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也没有要主动开启什么话题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再傻的人也都能明白，更何况是苏枭。
苏枭上下左右来回打量了一遍院长，看着他这副架势，不由得吐槽道：“要用这种方式困住我…？”
“被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员工背叛，只能看着我在你的医院活蹦乱跳搞阳谋，事到如今撕破脸了也不能动我………真可怜呢。”
院长依旧皮笑肉不笑，没人知道他听完苏枭的话后究竟有没有触动，他只是笑眯眯的，保持着始终如一的从容，
“如果你试图用语言来攻击我的内心防线，那么就可以放弃了。”
“不得不说，你确实很聪明，但不要觉得是你算计了我，我也在等待你这样的一个契机。”院长似乎很有兴致，并不吝啬跟苏枭沟通。
见院长愿意跟自己对话，苏枭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若有所思。
“虽然很想接你的话茬，但不得不说这样有些变扭，你换个顺眼一点的来见我吧。”说罢，苏枭就扣下了扳机。
这次，他没有待在原地，而是杀完这个院长躯体后，就往门外走。
结果一只脚刚跨过大妈尸体，就迎面遇上爱。
换上一副中年男人身体的院长走了过来，不过苏枭却没有太在意他，而是目光略过院长，看向了走廊。
走廊两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密密麻麻都是人，那些人拥挤着站在一起，堵住了两边走廊的路。
他们一个个面色麻木呆板，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甚至为了防止苏枭会飞，这些人叠罗汉一样，脚踩着底下人的肩膀，把天花板也给堵满了。
院长就安静的站在一旁，也没有阻止苏枭的观察。
看见这夸张的一幕，苏枭抿了抿嘴：“我就说嘛…难怪你来的这么快。”
就算杨主任说的院长被杀后要沉睡半小时是假的，那么也不可能一分钟不到院长就立刻又来了，毕竟走路也要时间的嘛。
郁轩蝶出来看见这一幕，面色也变了变。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院长，又看了眼苏枭，最后走到离苏枭最近的角落里，当站桩人偶。
毕竟院长不会杀苏枭，不代表他不会杀她。
虽然没什么必要，但郁轩蝶现在除了力气稍微大一点，就跟普通女生一样，所以还是有些心虚。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看见苏枭这副悠哉的模样，杨主任只是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回答对方，还是在表达对苏枭的失望。
苏枭可不管这些，他直接理解成了没有遗言的意思。
于是他一转身，走到了郁轩蝶身后：“好啦，那你去吧。”
郁轩蝶凶神恶煞的走了过去，她手里的砍刀闪烁着寒芒。
但杨主任却表现的很平静，甚至嘴角的那一丝微笑依旧还在。
看着那始终如一的笑容，郁轩蝶犯恶心的同时，也无法理解，
“为什么？”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杨主任明明就要死了，却还是保持着笑容？
明明对方现在也是毫无反抗之力，他为什么能这么自然的就接受了自己死亡的结局？
在以前的日子中她面对杨主任永远都是带着恐惧与绝望的，那时的她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
每次当看到希望，当要抓住机会时，才知道这只是杨主任为了戏耍自己而故意露出的破绽，那种被完全看穿，掌控一切的感觉太绝望了。
就像待宰的鱼，即使跳出了砧板也逃不掉自己的命运。
杨主任给郁轩蝶带来的精神创伤不仅仅只是一些兽行，如果只是如此郁轩蝶根本不会恨到这种程度。
不仅仅是兽行，更多的是一次次的戏耍，一次次的绝望在死后化作了极致的恨。
她无比的恨杨主任，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为什么这样的她，没有成为只有仇恨怨毒的厉鬼呢？为什么她会思考呢？
这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那场融合的实验。
郁轩蝶不傻，甚至很聪明，她早就想明白了杨主任一切的一切行为…
只是为了一场实验。
杨主任为了这场重要的实验，亲自培养出了一个死后必定变成无理智厉鬼的实验品。
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他精心安排的，循循善诱，以确保最稳妥的方式培养100%机率的厉鬼实验品。
结果就是，杨主任这项课题实验成功了，特别成功。
郁轩蝶既保留着对杨主任的极致恨意，也保留了理智，不会因为仇恨陷入疯狂。
即使认为种植的心理阴影消掉了，郁轩蝶还是逃不掉那隐隐约约的掌控感。
直到现在，这个男人要死在自己的实验品手下了，他的脸上却依旧流露出那种熟悉的感觉，他甚至还在笑。
郁轩蝶知道，即使她用尽手段折磨这个男人，他还是会笑着接受。
更甚者，他或许早就想到可能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早早把自己的疼痛神经给去掉了。
郁轩蝶挥起砍刀，双臂隐隐在颤抖，脸上的眼镜早已掉在了地上。
她胸口上下起伏着，即使压抑着，也可以看出她的激动。
杨主任依旧保持着从容，一句话也不说，面对死亡，他镜片下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
“………”
噗嗤，噗嗤。
砍刀挥下，血液顿时如喷泉般涌出，溅在郁轩蝶苍白的皮肤上异常突出。
“嗬…啊。”郁轩蝶居高临下的看着段成两节的杨主任，深深的喘了口气，哪怕她早已不用呼吸。
她握着砍刀的手突然再次挥起，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砍在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
鲜血溅染了她的一席白衣，她不断宣泄着心中难以言喻的情绪，这时看着才真正像一只面目狰狞的厉鬼。
血液与碎肉混在一起，郁轩蝶感到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她忽然把砍刀一扔，砍刀落地时发出一声巨响，仿佛有千斤重。
郁轩蝶感觉自己好像突然站不起来了，腿一软滑跪在了地上。
她双手摸到了地上的碎肉渣子，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郁轩蝶双手在地上胡乱的抓着，背脊颤抖着，整个人竟若癫狂。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样，就在刚刚，她亲手把那个噩梦彻底终结了。
但心里的恨意却转变为了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很痛苦。
就在郁轩蝶癫狂emo时，苏枭已经看完地图并且重新把地图折好了。
他走到了郁轩蝶身旁，他蹲下身看了看这坨肉块，忽然把手插了进去。
这把郁轩蝶看的都愣了。
只见，苏枭左手握紧，像是在拔萝卜一样拔着什么。
他猛然一个用力，从肉块中抽出，左手依旧保持着抓握的动作。
郁轩蝶瞳孔一缩，一般人可能看不到苏枭手里抓着的东西，但作为鬼的她自然可以看到。
那正是杨主任还未消散的灵魂，也被叫做精神体。
郁轩蝶分辨出，这精神体没有自我意识，如放任自行游荡，几分钟就会完全消散。
“你…你真的准备安葬他的，额，灵魂？”郁轩蝶下意识就这么想到。
苏枭皱了皱眉，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随后露出了个阴恻恻的笑容：“怎么可能？”
“那…”郁轩蝶还没说完，就猛的一顿。
她愣愣的看着苏枭直接把那团精神体，塞进了口中，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郁轩蝶的表情异常精彩，她终于反应过来：“你、你把他吃了？！”
“啊？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苏枭舔舔嘴唇，理直气壮的叉腰道。
见郁轩蝶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奇怪，他才又补充道：“确实没吃，我只是暂时储存起来了而已，直接这么吃掉岂不是可惜了？”
“啊！你真的可以吃？”郁轩蝶大惊失色。
苏枭一撇嘴，摆了摆手：“你也可以吃，说白了这只是一些被压缩了的能量而已。不过…你真要吃的话，可能会爆开哦——”
“我才不吃！！”郁轩蝶吼道，她内心感到相当炸裂，毕竟吃灵魂这种事，只有魔鬼才可以干得出来吧！
就在郁轩蝶怀疑鬼生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把她吓了一跳。
苏枭与郁轩蝶对视一眼，相继做好了战斗准备。
被这么一打岔，郁轩蝶感觉心脏难以压制的情绪缓解了些，至少现在不会一直想着了。
她站起身来，手里重新拿住了那把大砍刀。
在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过了办公室，让准备好大杀特杀的两人都愣了愣。
但似乎只是虚晃一枪，那白色影子又一闪，重新退了回来。
还没看清人影，只听“砰”的一声，那洁白的大褂上瞬间迸溅出鲜红。
郁轩蝶面色一僵，她没想到苏枭出手这么快，快到连来人是谁都不看一下。
“你怎么突然开枪？”郁轩蝶立刻惊疑不定的问道，她有点担忧枪声被听到。
虽然之前那个女人说了大多数人都在底层开会还是做活动什么的，但郁轩蝶并没有全信，更何况万一这里的隔音不好呢？
总之，郁轩蝶下意识就觉得不要弄出大动静，她毕竟是在这里被实验的，会对此地有种天然、隐晦的畏惧也很正常。
闻言，苏枭皱眉瞥了眼郁轩蝶，那眼神郁轩蝶很熟悉，是看傻子般的眼神。
看见苏枭用这种眼神看自己，郁轩蝶顿时开始反思，是不是她漏了什么关键线索，或者没想通什么。
但她苦思冥想了一会，愣是不觉得自己的发问有什么不对。
看见郁轩蝶越来越迷茫的脸，苏枭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了，他用疑惑的语气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遗漏了什么信息吗？”郁轩蝶有些茫然的抬眼看向苏枭，用反问来回答问题。
听到这个反问，苏枭不用一秒就想通了前因后果，于是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奇怪了，
“先下手为强战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么？”
郁轩蝶也是一愣：“…可你直接开枪，就不怕其他人听到么？”
毕竟刚刚的声音是真的大，毫无消音。
听到郁轩蝶的话，苏枭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原来是在想这个啊，没事，他们不会上来的。”
“为什么？”郁轩蝶很是不解苏枭为什么这么笃定。
先不说郁轩蝶在这里毫无缚鸡之力，就算是她的全盛时期，按照这里的科技水平，万一给她来一发导弹之类的可怕热武器，那管她是人是鬼，都得消失在辐射之下了。
不过郁轩蝶明显是想多了，这个研究所只是外表高端，内核的武器力量其实不咋地，毕竟资源就只有这么点范围，能造出些什么才奇了怪了。
苏枭看着郁轩蝶，纯黑色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忽然叉起腰，笑着道，
“很简单，因为我不能死，或者说，他们不会让我现在死的。”
不等郁轩蝶发问，苏枭就很自觉的继续解释起来：“杨科林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他告诉我的信息里就有这一句明晃晃的，院长的邪恶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
“我都说到这了，你不会还不知道为什么吧？不会吧不会吧？”
见郁轩蝶看自己的眼神还是有些许茫然，苏枭笑嘻嘻的阴阳怪气了句。
不过他似乎是很喜欢向别人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于是郁轩蝶就看见苏枭根本不在意她的回答，继续道，
“好吧，让我来给你们解释一下，其实这个逻辑很简单，你觉得为什么杨科林会来找我做交易？你觉得院长为什么一直任由我在他的医院乱窜？”
“你也是有核心的，对吧？”
郁轩蝶一愣，她下意识就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和他之前问的几个问题有什么关联。
“嗯啊，这就对了。你有核心，所以你可以施展一个领域，或者叫别的什么，总之，你可以施展一个这样的能力，圈起一块地来，让那个被你圈起来的地方几乎完全被你掌控，我说的没错吧？
你之前也说了类似的话，虽然那不是真正的你，但你们好歹也差不多是同类。”
之前那个林舒荣…？郁轩蝶很快就想到了那个粘在墙上的残次品病友。
对方确实是有着类似的能力，但影响却远不及真正的领域。
“我确实有，但现在才真正成型一些……之前被困在办公室时，那时的领域其实只是残次，我当时不完整，只能渗透一点力量出去。”郁轩蝶诚实的道。
苏枭耸了耸肩：“所以说你们有核心，就可以施展领域，那你再想想，这家医院也有核心，然后院长就跟这医院融合了，会发生什么？”
被苏枭的思路引导，郁轩蝶想着想着就瞳孔一缩，浑身如同活着那般，汗毛竖起。
她迟疑道：“……院长他…他可以真正的，完全…额、掌控医院…？”
郁轩蝶差点说出监控这个词，因为她知道在自己的领域里，是可以基本监视领域里的一切的。
当时她还不完整，再加上种种限制，力量只能渗透一点，都可以基本监视在鬼打墙里的玩家。
更别说已经跟医院融合，不出意外是全盛时期的院长了。
苏枭为什么想表达院长的强大能力？郁轩蝶很快想到这个问题，她思索着，忽然悟了，
“……你是想说你打不过院长？”郁轩蝶迟疑的看向苏枭，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Bingo～”苏枭毫不慌张的点了点头，甚至看上去还有些骄傲：“你可以这么理解，他虽然杀不死我但院长在他自己的领域里，驱赶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我，自从来了后就把医院整的鸡犬不宁，作为院长的他，怎么可能会忍受我呢？这就像自己家进了一个整天啃家的老鼠一样，这简直令人无比难受，抓心挠肝！
所以，毋庸置疑！我的到来给院长带来的不止是坏处，也有他需要的好处。”
“那么知道这点后就更简单了，我很清楚我对这个副本最大的影响是什么，除了副本本身，就是系统对副本的掌控力。而院长的计划很显然跟这个有关系，我猜，他的计划如果有我的存在，那么成功率会大很多。
如果不是真的会大很多，我相信院长根本不会忍受我的，毕竟家里进了老鼠是真的挺蛋疼的。”
苏枭毫不在意自己骂自己，说的很是起劲。
郁轩蝶听的一愣一愣，明显被苏枭富有逻辑的长篇大论废话忽悠到了。
就在苏枭酝酿着，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啪啪”的鼓掌声，非常突兀。
苏枭和郁轩蝶都是一惊，因为在这阵鼓掌声响起前，真的非常安静，根本没有任何脚步声，郁轩蝶也没感觉有人接近。
随着鼓掌声突兀的响起，苏枭惊了一瞬后就眼神一凛，皱了皱眉。
他另一只手迅速的给手枪挂拴上膛，动作如同呼吸般自然。
“你说的真的很有道理。”一个清冷的男低音，语气暗含笑意的道。
办公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自行打开了，一个样貌清秀，身姿挺拔的年轻人站在门前，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和蔼。
看见那有些熟悉的和蔼表情，再加上对方的话语，不用想就知道这人是谁。
“嚄～真是不意外。”苏枭抬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院长的脑袋。
虽然苏枭面上是这样说，但他却在内心感到了一丝怪异。
眼前的人无疑就是院长，在看见这个人，那种皮囊之下熟悉的精神体波动，苏枭就可以完全确定。
之前那个被他们杀掉的男人，虽然杨主任说是院长寄生在了对方身上，但可能是院长也只是单纯的，当了个旁观者，因此当时的苏枭并没有察觉到院长的存在。
而这次明显不一样，这种感觉非常熟悉。
当然，也可能是杨主任骗了苏枭，先不说他的目的，但苏枭根本不可能信任一个人，更何况是这么一个认识时间不超过一天的人。
或许他失忆前跟杨主任有过什么交集，但那些不重要了，不管是什么，他都会永远保持怀疑，哪怕是自己。
而这种笃定让他知道，之前自己一定跟院长见过，甚至暗戳戳的试探过对方。
但对方脸上的那一丝和蔼，和薛佳怡，也就是之前那个说自己被院长附身的女孩，脸上的浓郁和蔼不同。
虽然很接近，但却又给苏枭一种极大的差距。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如果硬要说的话，那薛佳怡和院长就是一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巧克力，只从外表看的话没有任何区别。
但如果你尝一尝，就会发现差异之大，薛佳怡的巧克力其实是屎做成的，而院长则是真正的巧克力。
“那个薛佳怡，你其实根本没有寄生到她身上吧？甚至我感觉，你都没有寄生过。”苏枭很直白的就问了出来，还歪了歪头以示不解。
当然他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猜测，但都只是猜测而已，真人就站在你面前了，肯定要问一嘴的。
院长明显愣了一下，那青年身躯脸上浮现一丝不和谐的抽搐，随后笑了笑：“你的思想依旧是那么深不可测…”
“别阴阳怪气了，看得出来你愿意回答，不然我们早打起来了，所以答案呢？”苏枭耸了耸肩，嘴角不知为何微微有些抽搐。
“嗯…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院长依旧慢悠悠打太极道。
苏枭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看着眼前的院长，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这把身旁的郁轩蝶都吓了一跳，她一直默默站在旁边当站桩，根本不想引起院长的注意。
院长也是愣了一下，但脸色没有明显变化，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和蔼的笑了笑，
“或许你并不比我好多少。”他说着经典谜语人的话。
“哈哈哈看来你是不愿意、哈哈哈回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枭几乎是从笑声里挤出这句话来的，就连郁轩蝶都看出来不对劲。
苏枭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扣动了扳机，他手臂因为笑着而在颤抖。
但子弹却精准命中了男青年皮囊的心脏。
几乎是神一般的预判，能做出这样操作的人无疑是枪不离身的超级老手。
而为什么苏枭非要宁愿浪费点脑细胞来预判子弹轨迹，也不愿意直接打脑袋。
这无疑是因为他们离的有些近了，脑浆可能会溅到他。
郁轩蝶被这枪声弄的又大脑宕机一瞬，她眨巴眨巴眼，看向了一旁蹲下来喘气的苏枭。
苏枭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因为肺活量确实不咋地，于是正在上气不接下气。
“你刚刚那是、发病了？”郁轩蝶小心翼翼的问道，她没有注意，自己的行为已经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她对苏枭已经有了一定的畏惧与臣服。
所以才会有些紧张的注意着苏枭的表情。
此时苏枭已经恢复正常，他看了眼集中注意力的郁轩蝶，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不知道，但或许这是个诅咒？哈哈。”
“诅咒么…”郁轩蝶若有所思，她又接着问出一个疑惑：“你怎么突然杀了院长？”
两人对院长就这么躺尸地下的表现都很平静，甚至没有什么意外。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具尸体只不过是一个躯壳罢了，院长只是寄生在了上面。
可能是苏枭开枪实在没有丝毫预兆，也可能是院长故意或根本不在意，总之，这具年轻的躯壳这么简单的原地去世了。
“啊，你问这个啊…”苏枭忽然摆出一副做作的扭捏姿态，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一直不回答我，让我一直笑做不了其他事嘛，很麻烦——所以就只好解决掉源头啦。”
听到这话，郁轩蝶也不再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离苏枭远了几步。
而苏枭一开始的问题他通过院长的反应，也基本有了猜测。
薛佳怡说的话可能是错的，院长根本没有寄生在她身上。
当然，偶尔那么一两次肯定是有的，但绝对不是薛佳怡自己想的那样，院长因为保护医院从而和医院融合，残魂只能寄宿在她的身体里。
薛佳怡自己理解的意思，从始至终都是院长一直且只能被困在自己身体里，无法再出去。
但当时跟薛佳怡沟通时的苏枭却没有察觉到她在说谎，甚至主动开始怀疑，只能说明薛佳怡确实没说谎。
院长确实被迫困在她的身体里出不去了。
那个她被院长一步步诱导、暗示，从而幻想出来的残魂院长。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这点的真伪，甚至在白天的时候都是院长人格在操控她，晚上，真正的她才会回归身体。
这一手段确实高明，当她自己以为这是事实，并且周围的人也觉得是事实时，那么它就确实变成一个虚假的事实，即使虚假，也确实是事实。
那么院长为什么要专门搞出这么复杂一个薛佳怡呢？要知道诱导暗示这些事情可不是几天就能完成，这需要长久的坚持。
苏枭目前唯一想到的比较合理解释就是，这是用来放在明面迷惑他的。
迷惑他的目的自然是想让自己放松警惕，然后来个出其不意？
首先可以排除院长是使用了什么能力让薛佳怡忽然变成这样的，如果是那样，苏枭可以隐约看见痕迹。但事实上薛佳怡身上没有一点被用过超凡的痕迹，这就说明这些诱导是院长从好几年前就开始做的。
可以确定的是苏枭那时候绝对没有过来，那么这就有些细思极恐了，既然不知道他即将来祸害这里，那为什么要提前防备呢？
苏枭顿时想到了一堆幕后黑手啊，预知未来啊等等，不过最站的住脚的解释应该是时间差。
在苏枭前往这个纬度到到这个世界时的时间和这个世界本身的时间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可能苏枭只用了几分钟过来，这里可能就已经过了几十年。
那这样的话，自己身边岂不是有内鬼通风报信？
是的，苏枭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
虽然某些记忆还有点模糊，不仔细回忆不会主动记起。但他确实想到了一些东西。
比如，自己是有一些队友的。
不过，与其用队友来称呼，合作“伙伴”这个词更可以代表，因为都是同一个敌人，从而相互利用的选择合作。
但苏枭的作风一言难尽，所以哪怕宇宙各地被系统这个组织通缉的人很多。
倒不是苏枭没有信誉，只是与他合作过的都知道，这个人没有感情，他似乎只在乎自己和利益。
并且他的情商基本为0，也导致了真正与他有往来合作的人十根手指都数得清。
但这也不是坏事，至少范围缩短了不是吗。
想到这，苏枭还是有些心虚的，他意义不明的轻咳一声，打算等结束这个副本后再处理这个事。
于是他就一枪把青年给哔了。
以上的弯弯绕绕，复杂的推理都是在他与院长互相打嘴炮时，看到院长反应后的那几秒内想通的。
院长的这具身体被杀，对方应该不会那么快再…
结果苏枭刚这么想了一下这种可能性，他就又听到了那种熟悉的调调，
“真是果断啊…”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大妈，穿着白大褂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的拐角。
看着眼前的院长，苏枭的表情变了变，又变了变，最后吐出一句：“你，额…真是不挑啊。”
一旁的郁轩蝶看着也有些出戏，默默的移过了头。
院长笑了笑，那张中年大妈的脸也笑了笑，扯出几道难看的褶皱：“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我的员工。”
说完，院长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也没有要主动开启什么话题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再傻的人也都能明白，更何况是苏枭。
苏枭上下左右来回打量了一遍院长，看着他这副架势，不由得吐槽道：“要用这种方式困住我…？”
“被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员工背叛，只能看着我在你的医院活蹦乱跳搞阳谋，事到如今撕破脸了也不能动我………真可怜呢。”
院长依旧皮笑肉不笑，没人知道他听完苏枭的话后究竟有没有触动，他只是笑眯眯的，保持着始终如一的从容，
“如果你试图用语言来攻击我的内心防线，那么就可以放弃了。”
“不得不说，你确实很聪明，但不要觉得是你算计了我，我也在等待你这样的一个契机。”院长似乎很有兴致，并不吝啬跟苏枭沟通。
见院长愿意跟自己对话，苏枭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若有所思。
“虽然很想接你的话茬，但不得不说这样有些变扭，你换个顺眼一点的来见我吧。”说罢，苏枭就扣下了扳机。
这次，他没有待在原地，而是杀完这个院长躯体后，就往门外走。
结果一只脚刚跨过大妈尸体，就迎面遇上爱。
换上一副中年男人身体的院长走了过来，不过苏枭却没有太在意他，而是目光略过院长，看向了走廊。
走廊两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密密麻麻都是人，那些人拥挤着站在一起，堵住了两边走廊的路。
他们一个个面色麻木呆板，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甚至为了防止苏枭会飞，这些人叠罗汉一样，脚踩着底下人的肩膀，把天花板也给堵满了。
院长就安静的站在一旁，也没有阻止苏枭的观察。
看见这夸张的一幕，苏枭抿了抿嘴：“我就说嘛…难怪你来的这么快。”
就算杨主任说的院长被杀后要沉睡半小时是假的，那么也不可能一分钟不到院长就立刻又来了，毕竟走路也要时间的嘛。
郁轩蝶出来看见这一幕，面色也变了变。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院长，又看了眼苏枭，最后走到离苏枭最近的角落里，当站桩人偶。
毕竟院长不会杀苏枭，不代表他不会杀她。
虽然没什么必要，但郁轩蝶现在除了力气稍微大一点，就跟普通女生一样，所以还是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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