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西游后续:东行记 » 第三十四回:百目魔君下蛊,斗战胜佛巧辩(下)

第三十四回:百目魔君下蛊,斗战胜佛巧辩(下)

    第三十四回:百目魔君下蛊,斗战胜佛巧辩(下)

    上回说道斗战胜佛一路扶持着功德佛,与净坛使者、金身罗汉奔上大路,一直西来。

    不半晌,忽见一处楼阁重重,宫殿巍巍。功德佛勒马道:“徒弟,你看那是个什么去处?”

    斗战胜佛举头观看,诸位看官到如何?见《西游释厄传》有言,忽然见——

    山环楼阁,溪绕亭台。

    门前杂树密森森,宅外野花香艳艳。

    柳间栖白鹭,浑如烟里玉无瑕;桃内啭黄莺,却似火中金有色。

    双双野鹿,忘情闲踏绿莎茵;对对山禽,飞语高鸣红树杪。

    真如刘阮天台洞,不亚神仙阆苑家。

    行者报道:“师父,那所在也不是王侯第宅,也不是豪富人家,却象一个庵观寺院,到那里方知端的。”

    功德佛闻言,加鞭促马。

    师徒们来至门前观看,门上嵌着一块石板,上有“黄花观”三字。

    功德佛下马,净坛使者道:“黄花观乃道士之家,我们进去会他一会也好,他与我们衣冠虽别,修行一般。”

    金身罗汉道:“说得是,一则进去看看景致,二来也当撒货头口。看方便处,安排些斋饭与师父吃。”

    长老依言,四众共入,但见二门上有一对春联:“黄芽白雪神仙府,瑶草琪花羽士家。”横批是:得道成仙。

    行者笑道:“这个是烧茅炼药,弄炉火,提罐子的道士。”

    功德佛捻他一把道:“谨言,谨言!我们不与他相识,又不认亲,左右暂时一会,管他怎的?”

    说不了,进了二门,只见那正殿谨闭,东廊下坐着一个道士在那里丸药。

    可谓是:此道士自可与人无争者,岂非其天性凶毒使然耶?

    你看他怎生打扮——

    戴一顶红艳艳戗金冠,穿一领黑淄淄乌皂服,踏一双绿阵阵云头履,系一条黄拂拂吕公绦。

    面如瓜铁,目若朗星。

    准头高大类回回,唇口翻张如达达。

    道心一片隐轰雷,伏虎降龙真羽士。

    功德佛见了,厉声高叫道:“老神仙,贫僧问讯了。”

    那道士猛抬头,一见心惊,丢了手中之药,按簪儿,整衣服,降阶迎接道:“老师父失迎了,请里面坐。”

    长老欢喜上殿,推开门,见有三清圣象,供桌有炉有香,即拈香注炉,礼拜三匝,方与道士行礼。

    遂至客位中,同徒弟们坐下。急唤仙童看茶,当有两个小童,即入里边,寻茶盘,洗茶盏,擦茶匙,办茶果。

    忙忙的乱走,早惊动那几个冤家。

    原来那盘丝洞七个女怪与这道士同堂学艺,自从穿了旧衣,唤出儿子,径来此处。

    正在后面裁剪衣服,忽见那童子看茶,便问道:“童儿,有甚客来了,这般忙冗?”

    仙童道:“适间有四个和尚进来,师父教来看茶。”

    女怪道:“可有个白胖和尚?”

    道:“有。”

    又问:“可有个长嘴大耳朵的?”

    道:“有。”

    女怪道:“你快去递了茶,对你师父丢个眼色,着他进来,我有要紧的话说。”

    果然那仙童将五杯茶拿出去。道士敛衣,双手拿一杯递与功德佛,然后与净坛使者、金身罗汉、行者。茶罢收钟,小童丢个眼色,那道士就欠身道:“列位请坐。”

    教:“童儿,放了茶盘陪侍,等我去去就来。”

    此时长老与徒弟们,并一个小童出殿上观玩不题。

    呜呼,哀哉,这些长老徒弟还不知即将大难临头。

    却说道士走进方丈中,只见七个女子齐齐跪倒,叫:“师兄,师兄!听小妹子一言!”

    士用手搀起道:“你们早间来时,要与我说什么话,可可的今日丸药,这枝药忌见阴人,所以不曾答你。如今又有客在外面,有话且慢慢说罢。”

    众怪道:“告禀师兄,这桩事,专为客来方敢告诉,若客去了,纵说也没用了。”

    道士笑道:“你看贤妹说话,怎么专为客来才说?却不疯了?且莫说我是个清静修仙之辈,就是个俗人家,有妻子老小家务事,也等客去了再处。怎么这等不贤,替我装幌子哩!且让我出去。”

    众怪又一齐扯住道:“师兄息怒,我问你,前边那客,是那方来的?”

    道士唾着脸不答应,众怪道:“方才小童进来取茶,我闻得他说,是四个和尚。”

    道士作怒道:“和尚便怎么?有道是儒释道三教并立,为何师妹如何说出此言?”

    众怪道:“四个和尚,内有一个白面胖的,有一个长嘴大耳的,师兄可曾问他是那里来的?”

    道士道:“内中是有这两个,你怎么知道?想是在那里见他来?”

    女子道:“师兄原不知这个委曲。那和尚乃如来差功德佛往东土大唐传播经文去的,今早到我洞里化斋,委是妹子们闻得功德佛之名,将他拿了。”

    道士道:“你拿他怎的?”

    女子道:“我等久闻人说,功德佛乃十世修行的真体,有人吃他一块肉,延寿长生,就算是闻一闻也能延年益寿,故此拿了他。后被那个长嘴大耳朵的和尚把我们拦在濯垢泉里,先抢了衣服,后弄本事,强要同我等洗浴,也止他不住。他就跳下水,变作一个鲇鱼,在我们腿裆里钻来钻去,欲行奸骗之事,果有十分惫懒!他又跳出水去,现了本相,见我们不肯相从,他就使一柄九齿钉钯,要伤我们性命。若不是我们有些见识,几乎遭他毒手。故此战兢兢逃生,又着你愚外甥与他敌斗,不知存亡如何。我们特来投兄长,望兄长念昔日同窗之雅,与我今日做个报冤之人!”

    那道士闻此言,却就恼恨,遂变了声色道:“这和尚原来这等无礼!这等惫懒!你们都放心,等我摆布他!”

    众女子谢道:“师兄如若动手,等我们都来相帮打他。”

    道士道:“不用打,不用打!常言道,一打三分低,你们都跟我来。”

    众女子相随左右。他入房内,取了梯子,转过床后,爬上屋梁,拿下一个小皮箱儿。

    那箱儿有八寸高下,一尺长短,四寸宽窄,上有一把小铜锁儿锁住。

    即于袖中拿出一方鹅黄绫汗巾儿来,汗巾须上系着一把小钥匙儿。

    开了锁,取出一包儿药来,此药乃是——

    山中百鸟粪,扫积上千斤。

    是用铜锅煮,煎熬火候匀。

    千斤熬一杓,一杓炼三分。

    三分还要炒,再锻再重熏。

    制成此毒药,贵似宝和珍。

    如若尝他味,入口见阎君!

    凡人吃下肚,只需一厘药;

    神仙吃下肚,还需三厘药;

    此药名为何?神农断肠草。

    道士对七个女子道:“妹妹,我这宝贝,若与凡人吃,只消一厘,入腹就死;若与神仙吃,也只消三厘就绝。这些和尚,只怕也有些道行,须得三厘。快取等子来。”

    内一女子急拿了一把等子道:“称出一分二厘,分作四分。”

    却拿了十二个红枣儿,将枣掐破些儿,揌上一厘,分在四个茶钟内;又将两个黑枣儿做一个茶钟,着一个托盘安了,对众女说:“等我去问他。不是西天极乐地的便罢;若是西天极乐地来的,就教换茶,你却将此茶令童儿拿出。但吃了,个个身亡,就与你报了此仇,解了烦恼也。”

    七女感激不尽。

    那道士换了一件衣服,虚礼谦恭走将出去,请功德佛等又至客位坐下道:“老师父莫怪,适间去后面吩咐小徒,教他们挑些青菜萝卜,安排一顿素斋供养,所以失陪。”

    功德佛道:“贫僧素手进拜,怎么敢劳赐斋?”

    道士笑云:“你我都是出家人,见山门就有三升俸粮,何言素手?敢问老师父,是何宝山?到此何干?”

    功德佛道:“贫僧乃西天极乐地如来佛差往东土大唐传经文者。却才路过仙宫,竭诚进拜。”

    道士闻言,满面生春道:“老师乃忠诚大德之佛,小道不知,失于远候,恕罪,恕罪!”

    叫:“童儿,快去换茶来,一厢作速办斋。”

    那小童走将进去,众女子招呼他来道:“这里有现成好茶,拿出去。”

    那童子果然将五钟茶拿出。

    道士连忙双手拿一个红枣儿茶钟奉与功德佛。

    他见净坛使者身躯大,就认做大徒弟,金身罗汉认做二徒弟,见行者身量小,认做三徒弟,所以第四钟才奉与行者。

    行者眼乖,接了茶钟,早已见盘子里那茶钟是两个黑枣儿,他道:“先生,我与你穿换一杯。”

    道士笑道:“不瞒长老说,山野中贫道士,茶果一时不备。才然在后面亲自寻果子,止有这十二个红枣,做四钟茶奉敬。小道又不可空陪,所以将两个下色枣儿作一杯奉陪,此乃贫道恭敬之意也。”

    行者笑道:“说那里话?古人云,在家不是贫,路上贫杀人。你是住家儿的,何以言贫!象我们这行脚僧,才是真贫哩。我和你换换,我和你换换。”

    功德佛闻言道:“悟空,这仙长实乃爱客之意,你吃了罢,换怎的?”

    行者无奈,将左手接了,右手盖住,看着他们。

    却说那净坛使者,一则饥,二则渴,原来是食肠大大的,见那钟子里有三个红枣儿,拿起来,浑沦吞枣般尽数吃尽肚子里,的都咽在肚里。师父也吃了,金身罗汉也吃了。

    一霎时,只见净坛使者脸上变色,金身罗汉满眼流泪,功德佛口中吐沫,他们都坐不住,晕倒在地。

    这大圣情知是毒,将茶钟手举起来,望道士劈脸一掼。

    道士将袍袖隔起,当的一声,把个钟子跌得粉碎。

    道士怒道:“你这和尚,十分村卤!怎么把我钟子碎了?”

    行者骂道:“你这畜生!你看我那三个人是怎么说!我与你有甚相干,你却将毒药茶药倒我的人?”

    道士道:“你这个村畜生,闯下祸来,你岂不知?”

    行者道:“我们才进你门,方叙了坐次,道及乡贯,又不曾有个高言,那里闯下甚祸?”

    道士道:“你可曾在盘丝洞化斋么?你可曾在濯垢泉洗澡么?”

    行者道:“濯垢泉乃七个女怪。你既说出这话,必定与他苟合,必定也是妖精!不要走!吃我一棒!”

    好大圣,去耳朵里摸出金箍棒,幌一幌,碗来粗细,望道士劈脸打来。那道士急转身躲过,取一口宝剑来迎。他两个厮骂厮打,早惊动那里边的女怪。他七个一拥出来,叫道:“师兄且莫劳心,待小妹子拿他。”

    行者见了越生嗔怒,双手轮铁棒,丢开解数,滚将进去乱打。只见那七个敞开怀,腆着雪白肚子,脐孔中作出法来:骨都都丝绳乱冒,搭起一个天篷,把行者盖在底下。

    行者见事不谐,即翻身念声咒语,打个筋斗,扑的撞破天篷走了,忍着性气,淤淤的立在空中看处,见那怪丝绳幌亮,穿穿道道,却是穿梭的经纬,顷刻间,把黄花观的楼台殿阁都遮得无影无形。

    行者道:“利害,利害!早是不曾着他手!怪道猪净坛使者跌了若干!似这般怎生是好!我师父与师弟却又中了毒药。这伙怪合意同心,却不知是个甚来历,待我还去问那土地神也。”

    好大圣,按落云头,捻着诀,念声“唵”字真言,把个土地老儿又拘来了,战兢兢跪下路旁叩头道:“大圣,你去救你师父的,为何又转来也?”

    预知后事如何,不知能否就下旃檀功德佛,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