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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金莲之死

    史载:河北真定府,控太行之险,绝河北之要,西顾则太原动摇,北出则范阳震慑。若夫历清河,下平原,逾白马,道梁宋,如建瓴水于高屋,骋驷马于中逵也。盖其地表带山河,控压雄远。

    真定府尽占河北之要冲,北宋年间一直为军事战略要地,河北西路治所。靖康年间,金国第二次侵宋灭亡北宋后,尽收黄河以北十州之地,西至太原府,中间真定府,东至河间府以北,均由金国直接通辖。黄河以南之地由张邦昌的“伪楚”政权管辖,张邦昌还政与赵构后,南宋接收了黄河以南的地区。

    建炎元年十二月,金国第三次南侵,东路大军完颜宗辅从燕京南下,进入山东;中路大军完颜宗翰从云中南下,进入河南。两路大军现已兵进开封府,从滑州(今濮阳滑县)和郑州两个方向合围宗泽所在的东京。而真定府便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成为重要的金国后勤枢纽,粮草军械战马兵士多由燕京出发,经真定府运往开封府前线。

    如今宗泽在东京城指挥若定,在滑州突袭了完颜宗辅的东路军,又拒完颜宗翰的中路军于郑州,战事吃紧,金国后方正处于冬季,饶是习惯了穷山恶水的金国军队也逐渐吃不消了。于是便在河北地区强行征兵征粮,企图以战养战。

    踢踏踢踏…

    有一队十余人的骑兵身着乌锤甲,上身完全被铁甲围护,下身着护膝,头戴凤翅兜鍪头盔,盔帽为半球形,坐下战马均头大额宽,体型健硕,正是北方草原特有的蒙古马。

    正是游走在各村庄的金国后勤骑兵,衣甲鲜明,手持狼牙棒,马背上挂着弓箭,马队风驰电掣般奔腾,步调出奇的一致。金国能在立国之后短短的十余年里相继灭掉辽国和北宋,降服高丽、西夏,成为横亘在北方草原的霸主,可见并无取巧之处。

    为首之人名为猛安依剌骨(千夫长),此人原属金太祖第二子完颜宗望(女真名:斡离不)帐下,斡离不离奇去世后,第四子完颜宗辅(女真名:讹里朵)接替为右副元帅,现在在讹里朵帐下听令。

    依剌骨近日颇为烦恼,本来随讹里朵的东路军自燕京出发,拔沧州、青州,破宋将马括兵二十万于乐安,一路势如破竹,但在山东棣州受到宋将姜刚之带领守兵拼死抵抗,东路大军无法破城,在撤离前的最后一次攻城中,依剌骨不幸被流失击中腿骨,成了跛子,讹里朵怜其勇猛,遂将其派至真定府操持后勤。

    想到在前军那些狼崽子们酣畅淋漓地掠夺场景,依剌骨恨的牙痒痒,虽然金国严令不得纵兵掠夺,但是战场上哪里管那么多,遇到抵抗,破城以后三日不封刀,已是约定俗成的惯例,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过了这顿说不定就没有下顿,只要做的不过分,包括四皇子讹里朵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那些狼崽子谁还会拼命?对于钱财这等身外之物依剌骨倒不是很看重,主要是南朝那些女子娇滴滴的甚是惹人怜爱,尤其是压在身下时那种我见犹怜的苦楚,每每都让依剌骨愈加疯狂,更有不慎失手的时候。这几年来被他蹂躏至死的南朝女子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几个。

    吁…喝…

    依剌骨猛安一队人马进入了一个小村庄外。

    “奉令:各户缴纳粮食二十斤,违者以通敌论处!”

    一声声呼喝传遍了只有十来户的小村庄,百姓们被强制赶到屋外,沿着村里唯一的道路跪立两旁。

    “各位军爷,此时方才二月,地中麦子还有三月之期方可成熟,如今各户仅有存量勉强度日,实在难以拿出二十斤粮食交给各位军爷。”里正白发苍苍,正是村中同族里辈分最高的,平日里威望甚高,此时正匍匐在依剌骨马前苦苦哀求。

    依剌骨不为所动,在他眼里,这些南朝人和部落里的牛羊没什么两样,连奴隶都不如,唯一的用处就是需要奶了,挤一挤,而且南朝人野战能力不行,但是藏粮食的水平倒是很高,听闻城外不少村落都有余粮接济五马山匪军。

    依剌骨冷哼一声,蹩脚的汉语从口中传出,“没有粮食可以,拿命来抵。”

    “猛安大人,快看。”突然身旁一名亲卫指着村头一家院子,语带惊喜地叫道。

    顺着亲卫指的方向,依剌骨嘴角扯起了一个阴冷的弧度,果然还是这个小崽子知道我好的是哪一口,下次可以考虑给他个蒲辇当当。

    院子里正站立着一位纱裙,长发垂至腰部,眸若点漆,水灵动人,衣着简朴但仍难掩清雅之气,若梁总在此,便也会赞一句“金莲今日好美。”

    那里正仍在不听的磕头求饶,依剌骨再“嘁”的一声,催动了战马,那战马跟随他已久,已知主人失去耐心,身随声动,一声嘶鸣,长蹄翻滚,将那里正掀翻在地。可怜那老人,被这一击顿时头破血流,身旁村民见状,惊呼声四起,慌忙去捞。

    那战马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往前走去,在院子前站定,依剌骨翻身下马,来到金莲身前,金莲早已吓得面色苍白,浑身战栗,又惹得依剌骨一阵激动,随后狞笑一番,宽大的臂膀张开,夹着金莲就往屋中一瘸一拐的走去。

    不多时,屋内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有衣服的撕裂声,有女子的惊叫声,有东西的摔落声,还有依剌骨的闷哼声。十来名金国骑兵也不管其他,纷纷围在院子外,边听边用女真语叽里咕噜的淫笑着,里正早已被扶起来,见此光景,义愤填膺,欲要上前理论,但见那些金兵眼神不善地看着上前的几位村民,面露凶光,已抽出随身的剔骨弯刀,无奈地摇摇头,闭上双眼。

    “啡呲喹(女真语:贱人)”,突然依剌骨怒喝一声,随即像是有利物刺入身体的声音,夹杂着金莲痛苦的闷哼声,再也没了动静。

    依剌骨左手捂着耳朵,右提着弯刀走了出来,半边脸满是血迹,身下还有一丝丝鲜血滴落在地,很快没入尘土里,不知道是耳朵上的血,还是刀身上的血。

    依剌骨左手猛地一扯,便听见肉体分离的声音,看着手中血肉模糊的耳朵,怒不可遏,举起弯刀,冲着身旁的亲卫大喊: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亲卫们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嗷嗷地抽出弯刀,见到人就砍,顿时哀嚎声一片,虽说河北之民尚武,但哪是这些金国锐卒的对手,不多时原先跪立路边的村民便被杀了个干干净净。那种金兵仍显得意犹未尽,将村中牲畜也都一股脑宰了,然后将各家收刮的粮食、家禽、牲畜放在马上,径直走了。

    当真是金兵过处,鸡犬不留!

    ……

    五马山议事堂内,众人终于从梁总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不说这三大法宝,十六字方针,单就这叠阵来说,便足以让众人对这位少年王爷刮目相看。至于这阵法乃皇家私藏,众人俱都不信,正如马扩所言:“若果有此阵图,靖康年间朝廷早就公布,绝不至于弃之不用。”

    “早知信王殿下如此聪慧贤达,若信王殿下承继大统,也许这大宋天下将另有一番景象也说不定。”赵邦杰自带领义军抗金以来,后方抗金步履维艰,虽对外号称十几万大军,实则也就一两万可用之兵,且都是原庆源府战力相对薄弱的厢兵。如今朝廷自罢黜李纲、张所等人后,河北义军的抗金可谓毫无章法,说是占地为王亦不为过。

    “赵将军慎言!”马扩看着他,轻生提醒。

    赵邦杰猛然一惊,才知道自己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慌忙告罪:“失言失言,勿怪勿怪!”

    马扩沉默。

    这也怪不得赵邦杰,事实上河北之地怕是对朝廷早已寒心,所争着,不过是根深蒂固的华夷之别罢了。

    “殿下为何去了这么久?”

    马扩突然察觉,梁总似乎出恭了半个时辰,哪儿有一泡屎要拉这么久的?

    与赵邦杰对视了一眼,突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这…殿下…不会又跑了吧?

    “来人!”马扩不敢耽误,对外喊到。

    “报…”门外亲随尚未进来,已有军士急匆匆入内禀报。

    “何事惊慌?”赵邦杰见是正门哨兵,不妙的感觉更加重了,沉声问道。

    马扩拦住了正要开口的哨兵,“慢着,赵将军在此与众将军继续议事,我去去就来。”

    赵邦杰会意,点头称是。

    不多时,阴沉着脸的马扩再次进入议事堂,尔后瞬间转为平淡,对众将朗声说道:

    “诸位,殿下身体尚未完全恢复,适才有些脱力,正在后殿歇息。殿下让诸位暂且各回本寨,刚才所论,改日殿下希望与诸位讨论完善之。”

    众人闻言,各自散去。唯独赵邦杰留了下来。

    “赵将军,我还要出去一趟,军中之事就仰仗你了。”待众人走后,马扩脸色又变得阴沉。

    “殿下…不会真的跑了吧?”

    “刚才哨兵来报,有军士下山,有哨兵在山脚下发现挂于路边的,身形与殿下相近。而且中军已寻过,无殿下踪迹,倒是找到我一亲随,盔甲皆无,被缚于后殿。”马扩揉了揉眉头,无奈回道。

    “殿下应是又回到那个地方,反正离此处也不过百里,我建议马将军晚些时候出发,以免军中生疑。”赵邦杰叹了口气。

    这信王殿下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王爷不当,非要去做个乡野山民吗?

    而此时,正蹲在小溪边捧水喝的梁总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不会是有人在背后骂我吧?

    梁总摇了摇头,尔后看着身边的风景,不由感叹:

    还是自由好啊!

    做个山野村夫,卧看天上云卷云舒,坐看庭前花开花落,与大自然和谐共处,多么美好的生活。怪不得古人没事就喜欢钻到山里隐居。

    富贵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爱情也不抛。

    “金莲娘子,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