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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康履惹众怒

    待赵榛二人入城不久,便有一人一路尾随,赵榛与潘忠对视一眼,左右腾闪,来到一处僻静胡同里,将柴火放在地上,不着痕迹地抽出匕首,藏于袖中。

    身后之人见赵榛潘忠停下,四下张望了一阵,又对两侧摆出了手势,但见左右各有一人突然出现,迅速爬上临街的楼顶,隐入角落里,从楼顶处可以清楚地观察到胡同内外。

    随后,身后尾随之人快步上前,一道标准的新式军礼,开口说道:“皇城司天阶监察使天猫见过信王殿下。”

    赵榛放下戒备,见来人行为甚是谨慎,满意地点点头,问道:“城内那位都头是皇城司的人吧?”

    天猫躬身答道:“正是,此人乃人阶监察使,代号人和。”

    “本王此次入城,有两件事需要汝等去办,一是安排我与一个老熟人见面,此人原为真定府知府,后转任邢州养马场都马监,据本王所知,他已弃官潜入城中;二是将你们最新的真定府城防图绘制出来。期间,汝等不必管我,三日之后,我自会与你联络。”赵榛交待道。

    “标下领命!但为殿下安全着想,皇城司会派人一路暗中随侍殿下左右,殿下如有所需,可发出信号,自有人前来候命。”天猫坚持道。

    “准!”

    接下来的两天里,白天赵榛与潘忠二人在城中转悠,晚上便回到住处写写画画,茶铺里皇城司众人也是汇总了各路消息,认真地绘制着城防图。待到第二日晚,天猫那边传来消息,已找到陈顺一,并在城东一处庄园内安排见面。

    真定府城东某处庄园,乃是皇城司在真定府第三处、也是真正核心的分部驻地。

    所谓“狡兔三窟”,这也是皇城司在外的基本要求。各分部在皇城司备案的联络点,往往只有那处最核心的所在,其余的联络点也只有分部负责人才知道。

    陈顺一被蒙着双眼,反手被缚,嘴里被塞满了碎布,安静地坐在厅中高椅上,到现在他也没搞清楚怎么就被抓到这儿来。

    自从上次养马场遭到赵榛抢劫之后,陈顺一预感到耶律马五肯定会找一个替罪羊来背锅,所以果断地挂印弃官,只身逃走。近几日风声稍缓,便潜入城中准备接上同样东躲西藏地妻儿,一道出城南逃。

    谁知今日打点完一应事项后,返家途中突然遭到几人劫持,不分原由,一声不吭,拖了陈顺一便走。

    “怎么搞的?陈知府怎么说也是老朋友,怎的如此怠慢?”

    随着“吱呀”一声推门声,陈顺一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陈顺一太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了,正是信王赵榛,托这位小王爷的福,从一个堂堂知府,沦落到现在惶惶如丧家之犬。

    听到声音,陈顺一立马激动起来,支支吾吾的挣扎着。

    话音刚落,便有人摘去了陈顺一身上的一道道枷锁,房中灯光昏暗,不甚刺眼,待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后,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赵榛。

    “小民参见信王殿下,不知殿下召见小民有何吩咐?小民必肝脑涂地,万死不辞。”陈顺一已压下心中火气,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陈知府,本王有话直说,现有一事相托,若陈知府肯施以援手,本王可保送知府大人去南方,送你一场造化。”赵榛和颜悦色地说道。

    半个时辰后,在赵榛一顿萝卜夹大棒的操作下,尤其是被告知妻儿已送往五马山后,陈顺一终于表示“愿效犬马之劳”。

    待回到住处,赵榛向潘忠说道:“潘二哥,通知天猫,让城外刘二虎接应我们出城,另外让他们将绘制完毕的城防图送往五马山,要求必须先于我们到达五马山。”

    潘忠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小梁子,也该回去了,那朝廷特使在我们下山的当日已经抵达五马山,目前已在山中等待两日了。”

    赵榛冷哼一声,不屑一顾地说道:“这朝廷特使前来,是福是祸,犹未可知,我现在唯一希望的是能够给予五马山官方身份,其他的多想无益。”

    此刻,在五马山上,夜已深,岳飞、王贵、张宪立于别院的天井里,正是五马山特意为朝廷特使安排的所在。

    这别院本为赵榛所建,赵榛自入五马山,多住在议事厅后堂,人多眼杂,颇为不便,赵邦杰特地建造了一处别院供赵榛及亲卫居住,如今朝廷特使到来,便腾了出来,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作为康履、岳飞一行的临时住所。

    三人巡视了一番,勉励了几句值守的军士后,回到屋内,如今虽然已过了清明节气,但是山上昼夜温差仍是极大,三人围坐在炉火上,一边搓着手一边讨论起来。

    “这两日来到山上,我观五马山军容严整,衣甲鲜明,军士训练与我等营中也不遑多让,这跟我印象中的义军可不一样,此番气势我看就连之前王彦将军麾下士卒也比之不及。”王贵首先说道。

    “这后山之中,据说是军官学校,正是仿朝廷武学编练而成,后山之中隐隐有喊杀声传来,听之气势勃发,可惜值守甚严,等闲不得入内。”张宪摇了摇头,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憋屈。事实上,张宪今日确实碰了一鼻子灰,值守军士冷面无情,还言道“只知信王,不知钦使”。

    “今日与马扩、赵邦杰两人稍作交流,这信王殿下除了那首满江红外,还提出了三大法宝,十六字方针,破受众人推崇,如今这五马山上下,对信王是极为信服,看来这位王爷年龄虽小,但驭下之道和军事眼光必然得天独厚。”岳飞点点头,接着说道。

    王贵想到昨日马扩所言信王下山之事,开口说道:“只是听说我等上山当日,这信王刚好下山,若说是他不知特使到来时间,似乎难以自圆其说,倒不知信王对朝廷是何态度。”

    “这还不好猜?”张宪白了一眼王贵,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信王被俘,只身逃脱,那赵九却在南方登基,放到谁身上谁不有气。”

    岳飞听见张宪口无遮拦,立时制止,道:“张宪,休的胡说。官家名讳岂是我等能叫得的。”

    翌日,马扩、赵邦杰、陈适等人正在议事厅商议五马山军务,康履携几名军士粗暴闯入,厅外值守军士阻拦,反而领受了几个耳光。

    自从新式军规实行以来,五马山军中对于“官兵平等”的思想早就深入到骨髓里,马扩见值守军士半边脸上的指印清晰可见,军士怒目圆睁,似乎要爆发一般,赶紧摆摆手让他退下。

    未待马扩等人说话,康履怒气冲冲,傲慢地喝道:“尔等所说之信王,为何推脱两日避而不见?如今钦命在侧,尔等视若无睹,视朝廷法度于无物,可知已是罪过。”

    马扩历任徽宗、钦宗两朝,自童贯以宦官领军之后,内侍省在朝堂之上话语权越来越重,见康履上纲上线,连忙安抚道:“中贵人,实乃信王殿下有事在身,分身乏术,我等已传书殿下,殿下知康贵人入山,已经快马返回,还望中贵人稍待。”

    “我奉官家诏命,虽年老体衰,腿脚不便,但仍抱残躯,风餐露宿,未敢耽搁,尔等所说信王,是真是假,犹未可知,却怎敢如此托大?”康履不管不顾,占据首座坐下,斜着眼睛说道。

    “可不就是残躯嘛。”赵邦杰小声嘀咕着。

    康履说的残躯本意是想说自己年纪大了,根本没注意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虽说身体确实有残缺,但是这耳朵可是自幼在府邸里培养的,灵敏的很。听到赵邦杰的嘀咕,顿时勃然大怒,骂人的话顺着喉咙就出来了。

    “你们这群腌臜货,山野乡民,难登大雅之堂;粗鄙武夫,毫无斯文之态,如今天上来使,先是百般推诿,后又出言顶撞,现在居然敢开始辱骂上使。来呀,给我拖出去,军前掌嘴。”

    康履身后军士乃是赵构从新设御营军班直里特意挑选出来的,权知本次出使的贴身侍卫,与康履一样,都是恃宠而骄,谁都不放在眼里,听着康履发话,二话不说,上来便要拉住赵邦杰。

    按照赵榛的习惯,五马山等人议事的时候一般都不安排军士在侧,端茶倒水都是自给自足,正是应了赵榛那句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所以,当御营军侍卫过来的时候,马扩三人既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

    待赵邦杰被推搡至门外,值守五马山军士听见异动,纷纷围了上来,两方立马陷入僵持,御营军侍卫见人少式微,已将兵刃操在手里。

    岳飞领着王贵、张宪匆匆赶来,不由得一阵头大,这一会儿的功夫竟搞成这副模样。岳飞可是非常清楚,河北之地的义军,孤悬敌后,早就不知朝廷法度,唯首领之命是从,这康履不知轻重,竟作出此等糊涂事来。

    岳飞趋近康履,低声说道:“中贵人,我等身处对方军中,切不可莽撞行事,就算看在信王殿下的面子上,就此揭过吧。”

    康履不听此言还好,听完怒气更甚,什么叫莽撞行事?我奉旨特来验证信王真伪,怎么我这还没说个准话,就都已经下了定论了?于是冷清着脸喝道:

    “朝廷自有法度,还请岳统制注意自己的身份,我看那个信王,八成是此人用来混淆视听的,说不定是从哪个鸡婆子里拾掇出来的。”

    马扩等五马山众人听闻康履对赵榛出言不逊,怒不可遏,正所谓“君辱臣死”,五马山早已经对赵榛敬若神明,底下军士中性急之人已破口大骂。

    “反了,反了。”康履见群情激动,不远处五马山军士越聚越多,终于有了胆怯之色,仍旧强撑着威严,对岳飞说道:“岳统制,信王避而不见,我等无法颁旨,即刻回程。”

    岳飞暗自松了一口气,对于五马山和赵榛,经过这几日了解,他从心底便不想与之为敌,此时回程,虽然错失了与信王见面的机会,但再争执下去,怕是双方都讨不到好。

    当下向王贵说道:“通知下去,军队开拔,护送特使回东京。”

    王贵拱手称是,待要动身,便听见辕门外马蹄声翻滚,约莫百骑驰骋而来,随后一道声音传来:

    “上使驾临,本王还未见过,岂能就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