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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怪事频发

    子夜。

    神农架万物归息,一派静谧,偌大的庄子竟只听得蝉鸣之声,仿佛天地间唯剩下了这一种生灵。

    齐家院落灯光隐现,好似只有刹那之间,继而传出零零碎碎的捣衣声,一听便知是手法纯熟。

    齐楚头顶孤零零悬着一盏花灯,其上所雕的图案竟是活灵活现,巧夺天工。各式人兽花草的灯影在地上重叠,摇曳时回旋不已,煞是好看。

    方才的捣衣声实是错觉,齐楚只是在用一磨圆的铁杵捣着白天那一枝夹竹桃,为避免皮肤沾染毒素,他只得以一薄板将此时已成碎末的夹竹桃归于盘中,然后温了一盏茶,将夹竹桃碎末悉数倒入茶盏之中。

    夹竹桃碎末落进杯中,极有规律的四散荡开,细看之下,隐有金色粉末被筛出茶水,浮于水面。金粉的分布亦是具有规律,七散八散,竟排列出一行蝇头小字:“物本不及。”

    齐楚暗暗松了口气,果真被他料中了,是深智师兄想要传达什么。

    只是那蝇头小字所表达的意蕴甚是隐晦,至少他现在还读不懂。深智师兄也是的,何时学师叔祖们玩起玄虚来了?

    齐楚有些颓然,也没细想更多,只暗自记下“物本不及”四字,便自回房歇息去了。

    翌日。

    齐楚对于自己本体习惯再熟悉不过,知道自己是那种无法在半夜自主醒来的人,为了按照深智师兄所言子夜观花,他只得硬生生熬了大半夜没睡。待看到“物本不及”四字后,齐楚又是不受制般思忖了一个多时辰,竟是愈想愈清醒,最后干脆下了榻来,好似书生一样挑灯夜战。

    无论怎样说,齐楚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委实不是冥思苦想的那块料,直到天明也未有什么进展。

    冥思苦想虽没有个结果,一整夜的辛劳却是实实在在,以至于齐楚今日下田耕作时摇摇晃晃险些栽在水田里,还是齐荣手疾眼快前去搀扶,这才免了溅一身水。

    “兄长,你今日是怎的了?小弟以往从未见你这样双眼无神。”齐荣忧虑极了。

    齐楚温和一笑,眉目间倦态稍敛:“我自是没事的,荣儿不必多想。”

    齐荣不易察觉地轻叹一声,径自忙活去了。

    齐荣方离去,却听齐家水田和冯家水田间忽然白影一闪,二话不说跃入冯家水田,将秧苗踩得已然离了位,根叶寸断,成了无法生芽的废苗。那人应是觉得火候到位,又以迅雷之势一掠而去,几个腾空不见了踪影。

    齐楚本因昨夜没休息好便神情不振,被这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惊愕之下将手中铁锄滑落在冯家水田内。

    冯家的当家主母正从屋内出来,先是瞧见自己水田被人毁于一旦,然后见邻家齐楚正把铁锄砸在已然折断了的秧苗上,惊叫一声逃回院落。

    齐楚看到冯家主母惊叫着回屋,知道这事情自己脱不了干系,索性也不去捡铁锄,呆愣愣立在原地。

    齐荣闻声而来,见到这情景也是惊骇地六神无主,只躲在自家兄长身后不敢作声。

    此时的冯家一片大乱。

    冯家长女听闻自家水田被毁,自是气得火撞顶梁,也没多言语,抄了手边铁榔头便冲将出去。随她一道出来的还有冯家三子四子,以及一脸惶恐偎在父母身旁的冯家二女。

    齐楚一见是冯家长女,脑仁不由自主地发疼。

    这冯家长女名为冯冰莹,乃是神农架有名的小魔女,脾性火爆,却是绝对惹不得的。

    当初武当山道长来神农架选徒之时同时相中了齐楚和这冯冰莹,便携二人回了武当山,二人皆没有出家的意思,故此一并成为了武当派俗家弟子。不同的是,冯冰莹被武当的明静师太收作嫡系弟子,齐楚却因师父在派中位卑只得屈居外系。

    冯冰莹是何脾性齐楚再清楚不过,因而从不与她作对。

    这下倒好,他们齐家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齐楚百口莫辩,亦是无能为力,这感觉好似眼睁睁看着泰山崩于前而无法逃命。

    “齐某见过师姐。”齐楚脸庞通红,半晌才吐出这样几个字。

    齐楚不说话倒还不要紧,这一说话,冯冰莹满肚子的火药霎时熊熊燃起:“姓齐的,你最好给姑奶奶一个解释,咱们两家素来交好,你为何要做这等下作之事?难不成,就仰仗你那点武功吗?”

    “这……”齐楚无可奈何道,“师姐这话怎么讲的?小弟虽习得一些武艺,却断不至于行这不义。”

    在神农架,斗殴可以宽恕,偷盗可以宽恕,唯独这毁坏别人家田地饶恕不得。因为一个农户被人毁了田地,整个家族都会地位全失。

    齐楚知道,此时齐、冯两家四周尽皆围满了神农架的乡亲们,有人对齐家破口大骂,有人表示对此事存怀疑态度,总之是陷入了混乱之中。

    “你想狡辩不成?”冯冰莹怒道,然后一指掉落在冯家水田中的铁锄,“乡亲们都看到了,这铁锄是齐家的东西,若不是齐家做的此事,怎么会遗落他家的物什在我冯家水田?况我家主母亲眼所见。”

    齐楚无计可施,只得极有礼貌地深施一礼:“众位乡亲,此事确非齐家所为,而是另有其人,当然,齐某失手将铁锄掉入冯家水田亦是不争的事实。单凭这个,齐家定会偿还冯家部分损失,但绝无可能替元凶顶罪。”

    冯冰莹一愣,她确实没想到齐楚会这么说,在神农架,一个家族被说毁坏别人田产可以说是莫大的耻辱,一般情况下这个家族的每个人都应该与传闲话的人势不两立才对。如今这种情况真是她万没想到的。

    “当然,冯家有良田无数,自是用不着齐家赔偿田产,”齐楚无奈道,接着话锋一转,“师姐可听说过夜百合?”

    “夜百合乃大燕神药,根茎叶花果皆可入药,一叶一花值千金,我安得不知?”冯冰莹道。

    “若是我说,我能赔冯家一株夜百合,师姐能否将此事淡漠了?”齐楚笑道。

    四周围观的邻里乡亲无不大惊,夜百合虽是极好的药材,却生长在大燕西域,有“风沙领域”之称的楼兰国。外乡不通地理之人去了楼兰国能否生还尚没有定数,何况是寻找夜百合呢?

    “你……你疯了吗?”冯冰莹震惊之余,竟只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没有。”齐楚很是平和。

    “姐姐,”说话的是冯家二女,“我看这事就算了吧,虽说齐楚兄弟确实把铁锄掉在了咱家水田,但此事未必就是他做的。”

    冯冰莹心下已经没有多少怨恨,只是碍于面子,不肯轻易松口,这次冯家损失巨大,她也没权利凭着自己的心情作最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