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想偶然也是必然
“好，这是你说的。”冯冰莹话音依然冷森森的，“半年时间，带一株夜百合给我，不管此事是否是你所为。”
齐楚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应道；“照师姐说的做就是。”
冯冰莹冷着脸回了冯家院落，四周围观之人尽皆散去。齐荣呆愣愣木在原地，半晌忽然悲从中来，没来由地痛哭失声。
齐楚一惊，忙回头去看，见齐荣一双泪眼怔怔地看着自己，顿时乱了分寸，忙将他抱住，任由齐荣泪水印湿自己衣衫。
“荣儿听话，不过是一株珍稀些的草药而已，还是有办法的。”齐楚这样说着，却比任何人都知道此事的艰难，取夜百合希望渺茫，几乎是不可能的。
齐荣哭得更凶了，嘴中断断续续说道：“兄长……可……可这根本不是你做的，你为……为什么要赔他们？”
“我也不愿意，只是那人与咱们齐家无冤无仇，跟冯家有没有过节亦不清楚，”齐楚叹道，“但是，方才那人轻功了得，想来也不是什么小偷小摸的人，若要报仇，完全可以杀冯氏一族解恨。即便他不想杀人，这毁田产的事情也可以在夜间进行，何必光天化日自讨无趣呢？”
“那……兄长你认为？”齐荣忽然止住悲声，问道。
齐楚思量道；“应该是有人要离间武当派弟子之间的关系，借机做些什么，如果我猜得不错，刚才那镇子他就在一旁注视着。”
齐荣四下看看，并没发现有人，疑惑道：“可这周围也没有鬼鬼祟祟的人啊。”
齐楚笑道：“他轻功那么了得，我又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想混迹在人群之中轻而易举，咱们根本找不出他。”
“我之所以把话放得那么大，便是试探他的虚实，他明知道我根本找不到夜百合，到时必定与冯家闹掰，应会放心不少。”
齐荣拭去泪水：“所以，兄长你还去西域找夜百合吗？”
“那自是无稽之谈，”齐楚道，“我去了西域，你和秋烟妹妹怎么办？”
“兄长打算怎样结清和冯家的帐呢？”齐荣不解。
齐楚略加思索：“冯师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定然不会真的要夜百合。”
齐荣担忧道：“你确定吗？”
“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样的。”
齐荣稍稍放了心，兄长料事如神，从没出什么差错，既然他都这样将来，必是没什么问题。
夜色渐深了，月华如练，温柔动人。万家灯火熄，千户有月明。神农架和那巍峨秀奇的武当山都像是鬼斧神工的墨琉璃雕，一草一木，皆黯淡不明，吸吮虚空赋予的寂静。
齐楚没睡，尽管他已疲倦了一天一夜，手边仍放着那一盏小巧的花灯，灯影在地面上轮回往复，一周又一周。他是在等人，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月到中天，冯冰莹也来了。少女颀长的身影投在地面上，却兀自愣了一下。她是看到了那盏花灯。
“上元节已然过了，你这是做什么？”冯冰莹信步来到齐楚对面坐下。
齐楚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欢欣，少年不掩饰的笑意在灯前愈深，只一人、一灯、一夜、一月已是极致的温柔：“一个故人送的，那年上元节我们一起参加灯会，真的是美极了。”
“你们是偶然遇见的？”
“嗯，我想偶然也是必然。”
冯冰莹没有去问什么是偶然，什么是必然，只是倚在树上，颓然道：“白天咱们做足了戏，那人应是不会怀疑了，但此事并没有这般简单。”顿了顿，又道：“至少，比你我表面上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神农会明日启会，待参加完神农会，我还是要出一趟远门。”齐楚忽然道。
冯冰莹道：“你出远门，你家小弟小妹怎么办？”
齐楚望着冯冰莹道：“所以，才希望师姐你多多照顾他们。”
冯冰莹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我会照顾他们，但恐怕没办法让他们感受到家的温情。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而且并不喜欢小孩子。”
齐楚好似没听到冯冰莹说的关于她不喜欢小孩子的事，笑道：“只要能不让他们受委屈足够了，多谢。”
冯冰莹心领神会，亦不多言。
神农会启会仪式总是隆重严肃，通常在神农架一处广阔平地上露天举行，虽说是露天，但绝不意味着场地简陋。与之相反的，神农会的会场布置不逊色于金玉琉璃厅中的奢华宴席，更是别有乡土之风。
宽阔的平地中心搭建有一米多高的戏台。戏台呈长方体，被幕布从中一分为二，前为明台，后为暗台。幕布两侧有通前后台的小门，隐藏地极好，若不仔细看还真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明台自不必说，是供神农架邻里乡亲看戏祭神农的，暗台则隐藏着没轮到演出的戏子们，以及在几台戏过后准备推到前台的神农氏金像。
台前一米的地方有界限划分，亦是担心乡亲们看不清台上，故此限制了距离。界限之外分设两区，男子在左，女子在右。
齐楚一行人赴会时，与齐荣送了齐秋烟去女子观区，然后回转了男子观区，静候启会仪式开始。
冯冰莹不久也到了，身后跟着冯家的二女儿，冯家三子四子已然在齐楚齐荣身边席地而坐，对齐楚二人的态度还算比较热情，至少全然看不出两家昨日还闹了什么不愉快。齐楚琢磨着应该是冯冰莹昨日回去之后与家人串通好了。
神农架乡民们三三两两来了观区这边，有说有笑，与四周盎然景色一衬之下竟是有了几分桃源景气。
神农架是各民族杂居之地，除汉族外，当属土族人丁最为兴旺。此时土族一族之长正在戏台上高谈阔论，内容无非是陈词旧调的斗草规则，以及接下来的戏曲名目。
齐楚一碰齐荣肩头，问道：“荣儿，这赛百草的规则较以往好像有所改动啊。”
齐荣颔首道：“确实，原先父亲待我和秋烟参加神农会之时，斗草只以数量多、种类稀有为定胜负，今年竟还加了时长限制。”
未等齐荣再说什么，就听戏台上土族族长忽然提高嗓音道：“各位父老乡亲，咱们这斗草项目今年有所改动，想必各位已然听出来，这其中有很多的缘由。咱们神农架临近武当山，十几年前又有几个孩子被武当山的道长要去做了徒弟，如今的身手已非是我等寻常人能比，因此我提议，将神农架所有习武之人单独划分出来，让他们在武当山北采集草药。”
齐楚并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什么过分的，毕竟神农架自古就极重视关于耕作种植的一切事宜，需要做到绝对的公正，把冯师姐这种性格火爆的丫头与众人分开了也好，这参会的皆是邻里乡亲，伤了谁也不好。
冯冰莹：“？？？”
齐楚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应道；“照师姐说的做就是。”
冯冰莹冷着脸回了冯家院落，四周围观之人尽皆散去。齐荣呆愣愣木在原地，半晌忽然悲从中来，没来由地痛哭失声。
齐楚一惊，忙回头去看，见齐荣一双泪眼怔怔地看着自己，顿时乱了分寸，忙将他抱住，任由齐荣泪水印湿自己衣衫。
“荣儿听话，不过是一株珍稀些的草药而已，还是有办法的。”齐楚这样说着，却比任何人都知道此事的艰难，取夜百合希望渺茫，几乎是不可能的。
齐荣哭得更凶了，嘴中断断续续说道：“兄长……可……可这根本不是你做的，你为……为什么要赔他们？”
“我也不愿意，只是那人与咱们齐家无冤无仇，跟冯家有没有过节亦不清楚，”齐楚叹道，“但是，方才那人轻功了得，想来也不是什么小偷小摸的人，若要报仇，完全可以杀冯氏一族解恨。即便他不想杀人，这毁田产的事情也可以在夜间进行，何必光天化日自讨无趣呢？”
“那……兄长你认为？”齐荣忽然止住悲声，问道。
齐楚思量道；“应该是有人要离间武当派弟子之间的关系，借机做些什么，如果我猜得不错，刚才那镇子他就在一旁注视着。”
齐荣四下看看，并没发现有人，疑惑道：“可这周围也没有鬼鬼祟祟的人啊。”
齐楚笑道：“他轻功那么了得，我又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想混迹在人群之中轻而易举，咱们根本找不出他。”
“我之所以把话放得那么大，便是试探他的虚实，他明知道我根本找不到夜百合，到时必定与冯家闹掰，应会放心不少。”
齐荣拭去泪水：“所以，兄长你还去西域找夜百合吗？”
“那自是无稽之谈，”齐楚道，“我去了西域，你和秋烟妹妹怎么办？”
“兄长打算怎样结清和冯家的帐呢？”齐荣不解。
齐楚略加思索：“冯师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定然不会真的要夜百合。”
齐荣担忧道：“你确定吗？”
“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样的。”
齐荣稍稍放了心，兄长料事如神，从没出什么差错，既然他都这样将来，必是没什么问题。
夜色渐深了，月华如练，温柔动人。万家灯火熄，千户有月明。神农架和那巍峨秀奇的武当山都像是鬼斧神工的墨琉璃雕，一草一木，皆黯淡不明，吸吮虚空赋予的寂静。
齐楚没睡，尽管他已疲倦了一天一夜，手边仍放着那一盏小巧的花灯，灯影在地面上轮回往复，一周又一周。他是在等人，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月到中天，冯冰莹也来了。少女颀长的身影投在地面上，却兀自愣了一下。她是看到了那盏花灯。
“上元节已然过了，你这是做什么？”冯冰莹信步来到齐楚对面坐下。
齐楚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欢欣，少年不掩饰的笑意在灯前愈深，只一人、一灯、一夜、一月已是极致的温柔：“一个故人送的，那年上元节我们一起参加灯会，真的是美极了。”
“你们是偶然遇见的？”
“嗯，我想偶然也是必然。”
冯冰莹没有去问什么是偶然，什么是必然，只是倚在树上，颓然道：“白天咱们做足了戏，那人应是不会怀疑了，但此事并没有这般简单。”顿了顿，又道：“至少，比你我表面上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神农会明日启会，待参加完神农会，我还是要出一趟远门。”齐楚忽然道。
冯冰莹道：“你出远门，你家小弟小妹怎么办？”
齐楚望着冯冰莹道：“所以，才希望师姐你多多照顾他们。”
冯冰莹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我会照顾他们，但恐怕没办法让他们感受到家的温情。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而且并不喜欢小孩子。”
齐楚好似没听到冯冰莹说的关于她不喜欢小孩子的事，笑道：“只要能不让他们受委屈足够了，多谢。”
冯冰莹心领神会，亦不多言。
神农会启会仪式总是隆重严肃，通常在神农架一处广阔平地上露天举行，虽说是露天，但绝不意味着场地简陋。与之相反的，神农会的会场布置不逊色于金玉琉璃厅中的奢华宴席，更是别有乡土之风。
宽阔的平地中心搭建有一米多高的戏台。戏台呈长方体，被幕布从中一分为二，前为明台，后为暗台。幕布两侧有通前后台的小门，隐藏地极好，若不仔细看还真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明台自不必说，是供神农架邻里乡亲看戏祭神农的，暗台则隐藏着没轮到演出的戏子们，以及在几台戏过后准备推到前台的神农氏金像。
台前一米的地方有界限划分，亦是担心乡亲们看不清台上，故此限制了距离。界限之外分设两区，男子在左，女子在右。
齐楚一行人赴会时，与齐荣送了齐秋烟去女子观区，然后回转了男子观区，静候启会仪式开始。
冯冰莹不久也到了，身后跟着冯家的二女儿，冯家三子四子已然在齐楚齐荣身边席地而坐，对齐楚二人的态度还算比较热情，至少全然看不出两家昨日还闹了什么不愉快。齐楚琢磨着应该是冯冰莹昨日回去之后与家人串通好了。
神农架乡民们三三两两来了观区这边，有说有笑，与四周盎然景色一衬之下竟是有了几分桃源景气。
神农架是各民族杂居之地，除汉族外，当属土族人丁最为兴旺。此时土族一族之长正在戏台上高谈阔论，内容无非是陈词旧调的斗草规则，以及接下来的戏曲名目。
齐楚一碰齐荣肩头，问道：“荣儿，这赛百草的规则较以往好像有所改动啊。”
齐荣颔首道：“确实，原先父亲待我和秋烟参加神农会之时，斗草只以数量多、种类稀有为定胜负，今年竟还加了时长限制。”
未等齐荣再说什么，就听戏台上土族族长忽然提高嗓音道：“各位父老乡亲，咱们这斗草项目今年有所改动，想必各位已然听出来，这其中有很多的缘由。咱们神农架临近武当山，十几年前又有几个孩子被武当山的道长要去做了徒弟，如今的身手已非是我等寻常人能比，因此我提议，将神农架所有习武之人单独划分出来，让他们在武当山北采集草药。”
齐楚并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什么过分的，毕竟神农架自古就极重视关于耕作种植的一切事宜，需要做到绝对的公正，把冯师姐这种性格火爆的丫头与众人分开了也好，这参会的皆是邻里乡亲，伤了谁也不好。
冯冰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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