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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瑞雪梅香绽凌寒 12月 第十二节 金桔

    傍晚,夕阳西下,华灯初上。街上行人摩肩接踵,霓虹闪烁。一条人工河平行流淌在街边,将人间烟火与璀璨星河一同倒影其间。

    人工河同样也是七星级酒店的“护城河”,声色犬马被隔之河外。

    在七星级酒店一楼临河花园餐厅一角,一个身影斜靠在湖边亲水平台上,沉浸在夕阳的余晖中。他撑着下巴,如思考中的奥古斯特·罗丹雕塑,粼粼波光勾出“雕塑”的金边。

    ……

    这栋被称为“钻石”的七星级酒店东面广袤的大湖,西临曲径通幽的小河。它那刻意拼贴成一片片钻石棱角的外立面玻璃幕墙映照着晚霞的光辉,变换出灰中泛红,银中炫黄的奇异色彩。

    门口一颗高大的喷泉,在射灯的众星拱月下,流光溢彩。周围荷叶边小喷泉随着轻柔的音乐忽而在低处卷出一排浪花,忽而又齐齐射向空中,让那水花在半空激烈碰撞,绽放出不顾一切的绚烂。

    透过花园葱郁的绿植缝隙,张小桐望向河对面,马路上红灯亮了,车一排排依序停下,骑自行车的人、准备过马路的人都等待在斑马线边,抬头欣赏钻石炫彩,晚霞夕照。

    好一幅国泰民安,好一卷祥和盛世。

    ……

    钻石七星酒店,给人们造了一个梦,一个近在咫尺的梦,一个触手可及的梦。

    一个和东升的旭日一起醒来,和西边的晚霞共进晚餐的梦;

    一个早上被晨曦唤醒,晚上伴星辉入眠的梦;

    一个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和亲朋好友举杯畅饮,举办新婚喜宴的梦;

    一个共沐玫瑰浴房,和心爱的人花前月下,对饮成双的梦。

    ……

    绿灯亮了,汽车排队前行,车窗慢慢摇起,自行车上的人使劲弓起背,踩下踏板,行人拉紧围巾,寒风中加快步伐……“钻石”点缀湖边,也筑梦凡间。

    张小桐没有注意到,他在湖畔看风景,“风景中的人”在看他。

    邵仲北沿着湖边小桥,在“钻石”的“裙边”站住,欣赏余晖中的“金边男孩”张小桐。

    透过高高低低的芦苇,可以看到依湖而建的半圆形餐厅内,吊灯璀璨,一地金黄。一张张罩着雪白桌布的圆桌,如盛开的一朵朵白莲,金色镶边椅恰是那围得紧紧的花瓣,被折成“孔雀开屏”式的餐巾插在酒杯中,围桌摆了一圈,似那晶莹剔透的花蕊,在温煦的灯光下静待开放。

    ……

    邵仲北很满意这次张小桐的安排,在本年度最后一个周五,帮他预订上了全城最抢手的餐厅。做事周全的小桐还提前到场,“霸占”了一张临窗小方桌,这浪漫的等级与今晚的主题正相配!

    邵仲北按捺不住,开始连跑带颠,绕过小桥,绕过喷泉,穿过酒店大门,七弯八拐进入后花园中餐厅。

    “嗨!你等急了吧!”邵仲北气喘吁吁拍了一下张小桐的肩膀。

    张小桐扶稳杯碟,拨开椅子,引邵仲北到餐厅室内:“你……今儿也太正式了吧,戴朵花就成新郎官啦!”

    “叫我小东北,顺口!”西装革履的邵仲北满脸绯红,搓着手四顾张望:“你选的这地儿真不赖,借你吉言,争取明年就在这儿把大事办了!”

    “那么急干嘛,好好享受一下恋爱过程不好吗?”

    张小桐走到预订的桌前,把身体缩陷到椅中,两腿伸直,放松地架在一尺高的落地窗台上。窗外“半江瑟瑟半江红”,将张小桐被游戏捆绑了一天的眼睛洗涤得极度舒适。他喝了一口茶,喃喃说:“小……小东北呀,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茶要慢慢品,感情要慢慢韵……”

    “噗——”没等这口茶咽下去,张小桐的后背又被小东北重重拍了一下——这次不但茶杯没拿稳,茶水还喷口而出——“哎你这是干什么!”

    ……

    两个服务员疾步过来,一个拿毛巾替张小桐擦拭衣服,一个用抹布将地毯上的水渍抹去。

    小东北忍着笑,一个劲儿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你怎么这么经不住,不好意思啊,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你看起来‘茁实’得很咧,咋那么不经拍咧哈哈哈……”

    “怪我啰?你这是拍吗?差点没把我捶吐血。你今儿有点不正常——兴奋过度!不是,你不在追我们部门的妮妮吗?”

    “谁?”

    “妮妮,何馨妮呀。”

    “谁造谣,兄弟我拿人格担保,这是我的第一次,初夜……,不不,初……初初吻,不不,初恋!裴蕴雅是我的初恋!”

    “那悬!初恋百分百走不到终点。”

    “乌鸦嘴!那就妮妮吧,何馨妮是我初恋。”

    “那我走,你要是这么游戏人生,我可不帮你牵这个线……”

    “哎哎,怎么还急了呢!我交待我交待。何馨妮是我军训的战友,当然,裴蕴雅也是战友。我只是军训的时候照顾妮妮多一点,她和我一个组,体能体能跟不上,技能技能瞄不准,你说我这个组长我不帮她谁帮她?军训之后我们就联系得少了,一般朋友。”

    “那怎么又勾搭上人家蕴雅了呢?”

    “话别这么难听兄弟,什么叫勾搭?我要是能勾搭上,还有你什么事儿?还靠你费老鼻子劲儿在今晚搞这么一出?我是一直……一直……就心里想着她。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暗恋?”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恋’上了。就奇怪得很,远远瞅着她我就高兴,要是在食堂能见到她,哪怕她瞅都不瞅我一眼,这餐饭我就吃得香。一天瞅不着她,我这一天好像没过完似的,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能说是朝思暮想吧,也算是牵肠挂肚了……”

    “你不是说蕴雅母夜叉吗?”

    “乖乖,这又是谁造的谣?这话可不能让她听见!军训的时候她是另外一队的组长,天天淬火,把他们组练得跟铁打的似的,多次比武把我们组压一头,我当时就想以后可别招惹她。可后来没想到她分到策略研究部,又压我一头,凭什么呀!我想这辈子不能再让她这么压下去了,我得娶了她!”

    “你要娶了她估计你这辈子真熬不出头了。”

    “屁!强强联合懂吗?把娇滴滴的妮妮让给你吧,她需要你的保护哈哈哈。你跟她在一起,跟固定资产摊销似的,还没等你60岁,你就跟一根冰棒似的给摊没了。蕴雅又飚又飒,跟小鹿似的成天蹦蹦跶跶,她才是我的‘菜’,我跟她在一起,就是两个上市公司合并,1+1>2,想想都带劲儿……”

    ……

    什么叫“恋爱脑”?就是还没恋爱就成大傻子——看着合不拢嘴的小东北,张小桐心里反复冒出这句话。

    因为几次会务合作,张小桐与蕴雅的关系比普通同事更近一些。小东北硬是磨了他半个月,又是请他喝酒,又是和他拜把子,要张小桐把蕴雅约出来一起吃个饭。

    ……

    所有单位都有一个豁达开朗的胖子,而所有的“豁达开朗的胖子”都必定是一个信息灵通且热心快肠的人。在棫朴公司,小东北拥有这样的“人设”。

    小东北其实不胖,或者说,他虽有180斤,但他有180厘米——平均每升高一厘米就多一斤,密度刚刚好。

    小东北有一头天然的卷发,发卷高10厘米,再加上他出身于部队大院,从小跟着战士们出操训练,“站如松、行如风”,时时刻刻昂首挺胸,因此给人的印象比同样180的张小桐要高出一大截。

    军训结束后小东北被安排到办公室协助马大姐的工作。这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他办事爽利,无论于公于私,需要帮忙时他从不拒绝。“由我办,马上办、办就办好。”——交办给他的事,预想着可能会过几天才会有结果,没想到上午交给他,下午他就给你办了。头天的事决不拖到第二天。如果因为你的资料不齐,或者别的原因导致事情不能快速完结,他会给你写张纸条,告诉你接下来还需要一二三四五,建议要么花钱请中介加快进度,要么准备好资料下次再办。

    小东北办事漂亮,再加上打小在部队里耳濡目染形成的高情商,使他在办公室工作的短短几个月,就赢得了公司上上下下的喜爱。在新员工中也颇有威信。分散在各个部门的新员工定期“众筹”线下聚会,一些工作上的牢骚,意见,想法,包括生活上的疑难杂症,都倾吐给小东北。

    蕴雅很少参加新员工线下聚会,平时工作中因为所属部门不同,与小东北也不在同一楼层。即使是工间餐,小东北也很难见到她,即使见到也不好意思坐到一张桌上,即使坐在一起也不行——一贯以风趣幽默见长的小东北,见到蕴雅连舌头都捋不直。

    小东北无数次在手机上嵌入:

    “小雅,很高兴认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三眼煤气灶小东北……”

    太低极,重来。

    “小雅,我是办公室的邵仲北,希望上次的合作能让你有愉快的回忆……”

    啥合作?炒菜?还脱不了煤气灶了还,再来。

    “小雅,我……”

    小东北陷入呆滞:“小雅,我是邵仲北,你的一个普通同事,我暂时还没有光鲜的履历,暂时还没有突出的工作业绩,但,我能约你出来吃个饭吗?”

    酸!自己牙都酸倒了……

    手机在手上捂烫了,一条消息也没有发出去。

    ……

    唉,每个人都有他的命门。不少女生都希望能和小东北说话——东北人天生就会讲相声,而小东北言行举止又有部队那种“亦正亦邪”内味儿,所以跟小东北在一起的女孩子们笑点都特别低,只听到“咯咯咯、哈哈哈”鹅叫一片,但小东北见到蕴雅就抓耳挠腮,蕴雅也get不到小东北的梗,两个人毫无火花。

    ……

    ……

    “哎,怎么还没来呀,你再问问,她是不是跟你确认了一定会来呀。”晚霞在落地玻璃窗外的优雅谢幕在小东北眼里根本不存在,他的脑袋像摇头电扇,每隔三五秒就扫向餐厅大门。

    张小桐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这句话从他进餐厅,已经说过三百遍了。

    ……

    蕴雅其实在上周末就已经答应了张小桐的邀请,那时候还没有公布年终考核结果,大家一派喜气洋洋准备过圣诞。可是周三也就是前天,张小桐就看到了公司全员年终奖发放明细,也看到了与之对应的考核成绩,除了关心自己的成绩之外,他也颇关注排名,意外发现裴蕴雅的名字排在C类。

    一连几天张小桐都没有给蕴雅发消息,同样也没有收到蕴雅任何消息,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计划没变。

    “哎!”张小桐提醒小东北:“等会儿你可不要提她的考核成绩啊……”

    “知道!我怎么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也真奇了怪,”小东北凑近张小桐:“哎小桐,你说她会不会不来了啊,年度考核C,这要是老员工就被淘汰了,幸好新员工还有一次机会。不过也岌岌可危啊,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事,肯定啥事也不想干,啥人也不想见,就想一个人静静。这也太奇怪了,她怎么会考核C……”

    可能是临近年底的缘故吧,餐厅渐渐坐满,氤氲的灯光下,人们窃窃私语,觥筹交错。服务员无声而有序地穿梭在“白莲花”之间,“新年好”背景音乐轻快悠扬,激发着人们的肾上腺素,让人面色潮红,祥和愉悦。

    小东北脱下西服,早有眼疾手快的服务员几步过来接了去,小东北把衬衣袖子挽了挽,觉得形象不满意,又把袖子撸下来,扣好袖扣,眼睛盯着门口望穿秋水。

    “哎,来啦来啦!”小东北一下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