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里烟波慰江南 3月 第七节 蝇营
财务部赵总匆匆进了他的独立办公室，不一会儿，二手烟就飘到大开间来。
一位女同事从工位里猫腰站起来，两手合成“喇叭”，嗓子眼里吐出气声：“喂，御风！”她朝赵总办公室方向努努嘴，丢了个眼色。
因为抽烟，赵总办公室经常像被扔了烟雾弹似的。二手烟除了充斥着他自己的办公室，还溢到了外工作间，女员工敢怒不敢言。
以前从来没人敢在这时候去关赵总的门，但只要常御风在，他就会冲过去把赵总的门关上，让他独自享用“毒气室”。
“知道！没看我正忙着嘛！”常御风收起怀表，将一个黑色垃圾袋往胳膊肘下一夹，大步流星闪进赵总办公室，关上门。
赵总瞟了一眼常御风：“啥事？我忙着呢！下午再来……”
说罢，仍低下头去，在办公桌下翻找着什么。
从常御风的视角看去，赵总那颗粘了几络头发的脑袋，如一颗肉色皮球在桌沿边滚来滚去。
那张办公桌上，乱糟糟堆满了公文，大概如同他现在的心情。
常御风并不答话，抽出胳膊下的黑色垃圾袋，往办公桌上一扔。
“啪！”
“皮球”停了下来，露出两只眼睛，看看垃圾袋，又看看常御风，如同从战壕里向外观察敌情，并射出机警的目光：
“干嘛？”
“不干嘛。”常御风满不在乎拉开椅子，在办公桌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
赵总总算直起腰来，在他的大班椅上坐直，他盯着常御风的眼睛，缓慢地将垃圾袋拎起，又缓慢地放到自己腿上。
好像一颗炸弹。
赵总并不急于打开垃圾袋，只用手指隔袋摸了一摸。
硬的。
长条型。
不是香烟，就是茶叶。
反正不重，肯定不是金条。
也不是现金。
赵总嘴角一翘，笑了，把垃圾袋往桌上一扔，“啪！”垃圾袋又回到常御风面前。
“你这是干嘛？行贿呀，我可不吃你这套啊。”
常御风笑笑。
从小耳濡目染，常御风怎么会不懂“送礼”呢？
首先，用黑色垃圾袋包裹，所有人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应该说，也不知道常御风进赵总办公室，是想干什么，即使揣测，也没有证据。
那种当着所有人的面，拎着大礼品盒进领导办公室的，不是傻就是坏。
其次，常御风没有给赵总送“重礼”——比如现金、购物卡、代金券、会员卡、金条等等这些灰色资金，这是明目张胆把领导往坑里带。
企业给这些高管们“高额年薪”，就是为了“高薪养廉”——用高额的薪酬福利，来换取高管们的廉洁自律。
如果这些高管还是“眼皮子浅”，“手指头痒”，为了“私欲”葬送了自己的前程，葬送了未来几十年的“年薪”和养老保障，宁愿去局子里蹲着吃牢饭，那……
显然，不是蠢就是坏。
怪不了别人，该他背时。
根据常御风的判断，赵总不是那么愚蠢的人。并且，人品也不坏。
所以，给他送钱，那是侮辱他的人格。
赵总果然很聪明，他刚才没有打开垃圾袋，而且在桌子底下摸了摸——
没有打开袋子，是避免双方的尴尬。
你看了东西，然后不收，那就是瞧不起人家的礼物。
所以干脆不看。
但赵总又“摸了”——说明他大致知道了里面是什么，如果是钱之类的，他大概率会沉下脸，让常御风带着垃圾袋“出去！”
……
常御风不慌不忙，放下二郎腿，站起来，在赵总目光的注视下，把垃圾袋找开，把里面的东西抽出，大大方方双手递到赵总面前。
“嗬，你来这套干嘛？”
赵总把那金光闪闪的茶叶盒抓在手里，翻来覆去看。
“为了我以后来您这儿，不再喝那臭袜子茶。”
赵总扑哧一笑：
“小砸！啧啧，从家里摸的吧？这茶高级！以前听说过，还没喝过哪！”
常御风不答话，从赵总手里抢过茶叶盒，大步走到赵总大班椅背后，那里有一个大书柜，半边玻璃门，半边木门。
“哎——你要干嘛？”赵总旋过大班椅，刚要站起来阻止——
常御风已拉开木门——柜子里横七竖八还有几样金光闪闪的东西。
常御风回过头，对赵总眨了眨眼。
“你你你……乱翻个什么！一点规矩不懂……”赵总一屁股重又坐下：
“那是你师娘不让我抽，我藏在这里的。都是我自掏腰包买的。我告诉你小常，也就是你送我的东西我还收，别人要给我送东西，我当场就给他甩到门外去。”赵总转动大班椅，看着常御风把茶叶盒摞到那堆金光闪闪的东西上面，关上柜门。
这下大家都轻松了，即使有人误闯进赵总办公室汇报工作，也不会发现任何“金光闪闪”的东西了。
常御风从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大班桌对面坐下。
他整整西装，端端正正，看着赵总的眼睛说：
“赵老师，徒弟孝敬师傅，天经地义。古话不是说了嘛：‘天、地、君、亲、师’，老师您给我带路，我给您送茶，礼轻情义重……”
赵总眉开眼笑，但旋即板起脸：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整那些没用的。”
以一份“既不会把领导带到坑里，也比较实用的”小礼物，常御风“拜师”成功。
……
看赵总高兴，常御风开始得意，又管不住自己那张“损嘴”了：
“烟还是少抽，身体是您自己的。您要是翘了辫子，主要苦了我师娘守寡……”
“怎么说话的？”赵总收起笑容，“没大没小！”
“您哪，老小老小！您说您都到这个岁数了，还没想通呀？为了工作，抽烟喝酒，搞坏身体，英年早逝，您说您值吗？”
“我都到哪……个……岁数了？我才40刚摸边儿好不好，男人40一枝花！在你们这些20郎当的年轻人眼里，我们是不是都快入土了？”
常御风不屑，调侃道：“好好好，您不老不老，您还小，还小得很……”
赵总瞪大眼睛，面露不快——这话，怎么听着像骂人呢？
完！常御风身上一炸——这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过了？
怎么能说一个男人“小”呢？
尤其是对于老赵这样的中年男人，说他“小”，很可能就戳到了他的痛处……
常御风一时有点慌——这刚拜了师，就进行“人身攻击”……
自己拍马屁的水平简直了！常御风不知该怎么圆场——大意了大意了……怎么就做不到像小东北那样“马屁细无声”呢？怎么就做不到小东北那种“如沐春风，不着痕迹”呢？怎么就……总是弄巧成拙呢？
看在那盒茶叶的份上，“师傅”赵总很快给自己找了“台阶”：
“说吧，啥事，我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定是有目的的。”话音刚落，赵总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
常御风想起他爸妈以前教过他：
与领导之间，“拍马屁”是最低级的关系。
其实，如果以“平等”来对待，是最容易与领导处好关系的。
领导不是神，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如果他有错，可以直接告诉他，前提是相互尊重，平等交流。
领导是寂寞的，他也需要工作上真诚的伙伴。他也需要得到年轻人的认可。
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尽可以与领导多谈心，比如工作上的难题，岗位的挑战，加薪或者升职……
礼物，不要带有金钱的味道，礼物只是表达一个后辈对前辈、下级对上级的尊重，是很好的“消融剂”——再“冰封僵硬”的关系，在相互尊重上，也能“化干戈为玉帛”。
“如果我想坐上领导的位置呢？”常御风问。
“好办，你把他戳走！”他妈说。
“怎么戳？戳他屁股？”
“尽全力辅助他的工作，让他高升！”
“那，如果领导很烂，升不了呢？烂泥糊不上墙那种……”
“那你就转方向，找个能糊上墙的。”他妈说。
……
……
赵总恢复了严肃：“我时间宝贵，你没事就出门左拐，有事就有话直说，能帮的，我不藏着掖着，不能帮的，你就算送金子给我，我一样也不能给你办。”
“是是是，我知道您一向秉公执法，”常御风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
“今天我确实是来向您汇报，上次您指点的事，真的就有了实质性进展！”
“哪件事？”
“就是你让秦坷帮我催债呀！”
“搞掂了？钱要回来了多少？”
“搞没搞掂现在还说不准，但企业主动给我打电话了，这是破天荒的事儿。要知道，年前我打了无数电话，企业要么不接，要么接了‘踢皮球’，先是让我去找他们财务部要钱，我好不容易挖地三尺，找到他们财务老总，结果他让我去找销售，我找到销售，他们让我找项目负责人，我好不容易……”
“我知道，”赵总打断常御风：“就是为难你呗，知道你们这样的人，时间耗不起……”
“没错，这回，他们主动给我打电话，叫我过去商量结尾款的事，还点名让我把秦坷带上。哎，你……您是用了什么高招？”
“我哪有什么高招？”赵总推得一干二净。
“我知道，背后的大BOSS一定是您，秦坷只是个跑腿的……”
“不不不……你太小瞧秦坷了，”赵总拿过烟盒，抖抖，取出一支烟点上，朝窗口吐了一个圆圆的烟圈：
“一个临时工，要能在这个公司活下来，她就得虎口夺食。”
“虎口夺食？就她？您不是说她是‘脸皮掉在地上’的人吗？”
常御风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其貌不扬，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赵总怎么就觉得她“强”呢？
“难道……她是黑社会？”
“呲！”——赵总鼻子里喷出一股白烟。
“难道她是我们公司的大BOSS？”
“狗屁，你见过有BOSS拖个行李箱睡公司的吗？”
“也有微服私访的……”常御风硬狡。
“那是你脑残网剧看多了，我上次说了，秦坷就是一光脚的泥腿子，正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什么都能豁出去。你呢，有谋无胆，她呢，有勇无钱，正好你们相互弥补，你向她多学习，不会吃亏的。”
一位女同事从工位里猫腰站起来，两手合成“喇叭”，嗓子眼里吐出气声：“喂，御风！”她朝赵总办公室方向努努嘴，丢了个眼色。
因为抽烟，赵总办公室经常像被扔了烟雾弹似的。二手烟除了充斥着他自己的办公室，还溢到了外工作间，女员工敢怒不敢言。
以前从来没人敢在这时候去关赵总的门，但只要常御风在，他就会冲过去把赵总的门关上，让他独自享用“毒气室”。
“知道！没看我正忙着嘛！”常御风收起怀表，将一个黑色垃圾袋往胳膊肘下一夹，大步流星闪进赵总办公室，关上门。
赵总瞟了一眼常御风：“啥事？我忙着呢！下午再来……”
说罢，仍低下头去，在办公桌下翻找着什么。
从常御风的视角看去，赵总那颗粘了几络头发的脑袋，如一颗肉色皮球在桌沿边滚来滚去。
那张办公桌上，乱糟糟堆满了公文，大概如同他现在的心情。
常御风并不答话，抽出胳膊下的黑色垃圾袋，往办公桌上一扔。
“啪！”
“皮球”停了下来，露出两只眼睛，看看垃圾袋，又看看常御风，如同从战壕里向外观察敌情，并射出机警的目光：
“干嘛？”
“不干嘛。”常御风满不在乎拉开椅子，在办公桌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
赵总总算直起腰来，在他的大班椅上坐直，他盯着常御风的眼睛，缓慢地将垃圾袋拎起，又缓慢地放到自己腿上。
好像一颗炸弹。
赵总并不急于打开垃圾袋，只用手指隔袋摸了一摸。
硬的。
长条型。
不是香烟，就是茶叶。
反正不重，肯定不是金条。
也不是现金。
赵总嘴角一翘，笑了，把垃圾袋往桌上一扔，“啪！”垃圾袋又回到常御风面前。
“你这是干嘛？行贿呀，我可不吃你这套啊。”
常御风笑笑。
从小耳濡目染，常御风怎么会不懂“送礼”呢？
首先，用黑色垃圾袋包裹，所有人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应该说，也不知道常御风进赵总办公室，是想干什么，即使揣测，也没有证据。
那种当着所有人的面，拎着大礼品盒进领导办公室的，不是傻就是坏。
其次，常御风没有给赵总送“重礼”——比如现金、购物卡、代金券、会员卡、金条等等这些灰色资金，这是明目张胆把领导往坑里带。
企业给这些高管们“高额年薪”，就是为了“高薪养廉”——用高额的薪酬福利，来换取高管们的廉洁自律。
如果这些高管还是“眼皮子浅”，“手指头痒”，为了“私欲”葬送了自己的前程，葬送了未来几十年的“年薪”和养老保障，宁愿去局子里蹲着吃牢饭，那……
显然，不是蠢就是坏。
怪不了别人，该他背时。
根据常御风的判断，赵总不是那么愚蠢的人。并且，人品也不坏。
所以，给他送钱，那是侮辱他的人格。
赵总果然很聪明，他刚才没有打开垃圾袋，而且在桌子底下摸了摸——
没有打开袋子，是避免双方的尴尬。
你看了东西，然后不收，那就是瞧不起人家的礼物。
所以干脆不看。
但赵总又“摸了”——说明他大致知道了里面是什么，如果是钱之类的，他大概率会沉下脸，让常御风带着垃圾袋“出去！”
……
常御风不慌不忙，放下二郎腿，站起来，在赵总目光的注视下，把垃圾袋找开，把里面的东西抽出，大大方方双手递到赵总面前。
“嗬，你来这套干嘛？”
赵总把那金光闪闪的茶叶盒抓在手里，翻来覆去看。
“为了我以后来您这儿，不再喝那臭袜子茶。”
赵总扑哧一笑：
“小砸！啧啧，从家里摸的吧？这茶高级！以前听说过，还没喝过哪！”
常御风不答话，从赵总手里抢过茶叶盒，大步走到赵总大班椅背后，那里有一个大书柜，半边玻璃门，半边木门。
“哎——你要干嘛？”赵总旋过大班椅，刚要站起来阻止——
常御风已拉开木门——柜子里横七竖八还有几样金光闪闪的东西。
常御风回过头，对赵总眨了眨眼。
“你你你……乱翻个什么！一点规矩不懂……”赵总一屁股重又坐下：
“那是你师娘不让我抽，我藏在这里的。都是我自掏腰包买的。我告诉你小常，也就是你送我的东西我还收，别人要给我送东西，我当场就给他甩到门外去。”赵总转动大班椅，看着常御风把茶叶盒摞到那堆金光闪闪的东西上面，关上柜门。
这下大家都轻松了，即使有人误闯进赵总办公室汇报工作，也不会发现任何“金光闪闪”的东西了。
常御风从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大班桌对面坐下。
他整整西装，端端正正，看着赵总的眼睛说：
“赵老师，徒弟孝敬师傅，天经地义。古话不是说了嘛：‘天、地、君、亲、师’，老师您给我带路，我给您送茶，礼轻情义重……”
赵总眉开眼笑，但旋即板起脸：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整那些没用的。”
以一份“既不会把领导带到坑里，也比较实用的”小礼物，常御风“拜师”成功。
……
看赵总高兴，常御风开始得意，又管不住自己那张“损嘴”了：
“烟还是少抽，身体是您自己的。您要是翘了辫子，主要苦了我师娘守寡……”
“怎么说话的？”赵总收起笑容，“没大没小！”
“您哪，老小老小！您说您都到这个岁数了，还没想通呀？为了工作，抽烟喝酒，搞坏身体，英年早逝，您说您值吗？”
“我都到哪……个……岁数了？我才40刚摸边儿好不好，男人40一枝花！在你们这些20郎当的年轻人眼里，我们是不是都快入土了？”
常御风不屑，调侃道：“好好好，您不老不老，您还小，还小得很……”
赵总瞪大眼睛，面露不快——这话，怎么听着像骂人呢？
完！常御风身上一炸——这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过了？
怎么能说一个男人“小”呢？
尤其是对于老赵这样的中年男人，说他“小”，很可能就戳到了他的痛处……
常御风一时有点慌——这刚拜了师，就进行“人身攻击”……
自己拍马屁的水平简直了！常御风不知该怎么圆场——大意了大意了……怎么就做不到像小东北那样“马屁细无声”呢？怎么就做不到小东北那种“如沐春风，不着痕迹”呢？怎么就……总是弄巧成拙呢？
看在那盒茶叶的份上，“师傅”赵总很快给自己找了“台阶”：
“说吧，啥事，我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定是有目的的。”话音刚落，赵总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
常御风想起他爸妈以前教过他：
与领导之间，“拍马屁”是最低级的关系。
其实，如果以“平等”来对待，是最容易与领导处好关系的。
领导不是神，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如果他有错，可以直接告诉他，前提是相互尊重，平等交流。
领导是寂寞的，他也需要工作上真诚的伙伴。他也需要得到年轻人的认可。
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尽可以与领导多谈心，比如工作上的难题，岗位的挑战，加薪或者升职……
礼物，不要带有金钱的味道，礼物只是表达一个后辈对前辈、下级对上级的尊重，是很好的“消融剂”——再“冰封僵硬”的关系，在相互尊重上，也能“化干戈为玉帛”。
“如果我想坐上领导的位置呢？”常御风问。
“好办，你把他戳走！”他妈说。
“怎么戳？戳他屁股？”
“尽全力辅助他的工作，让他高升！”
“那，如果领导很烂，升不了呢？烂泥糊不上墙那种……”
“那你就转方向，找个能糊上墙的。”他妈说。
……
……
赵总恢复了严肃：“我时间宝贵，你没事就出门左拐，有事就有话直说，能帮的，我不藏着掖着，不能帮的，你就算送金子给我，我一样也不能给你办。”
“是是是，我知道您一向秉公执法，”常御风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
“今天我确实是来向您汇报，上次您指点的事，真的就有了实质性进展！”
“哪件事？”
“就是你让秦坷帮我催债呀！”
“搞掂了？钱要回来了多少？”
“搞没搞掂现在还说不准，但企业主动给我打电话了，这是破天荒的事儿。要知道，年前我打了无数电话，企业要么不接，要么接了‘踢皮球’，先是让我去找他们财务部要钱，我好不容易挖地三尺，找到他们财务老总，结果他让我去找销售，我找到销售，他们让我找项目负责人，我好不容易……”
“我知道，”赵总打断常御风：“就是为难你呗，知道你们这样的人，时间耗不起……”
“没错，这回，他们主动给我打电话，叫我过去商量结尾款的事，还点名让我把秦坷带上。哎，你……您是用了什么高招？”
“我哪有什么高招？”赵总推得一干二净。
“我知道，背后的大BOSS一定是您，秦坷只是个跑腿的……”
“不不不……你太小瞧秦坷了，”赵总拿过烟盒，抖抖，取出一支烟点上，朝窗口吐了一个圆圆的烟圈：
“一个临时工，要能在这个公司活下来，她就得虎口夺食。”
“虎口夺食？就她？您不是说她是‘脸皮掉在地上’的人吗？”
常御风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其貌不扬，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赵总怎么就觉得她“强”呢？
“难道……她是黑社会？”
“呲！”——赵总鼻子里喷出一股白烟。
“难道她是我们公司的大BOSS？”
“狗屁，你见过有BOSS拖个行李箱睡公司的吗？”
“也有微服私访的……”常御风硬狡。
“那是你脑残网剧看多了，我上次说了，秦坷就是一光脚的泥腿子，正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什么都能豁出去。你呢，有谋无胆，她呢，有勇无钱，正好你们相互弥补，你向她多学习，不会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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