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屠夫
他这般想着，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条身影，迅捷的窜了过去。他心中一凛，猛地惊醒过来，见那条身影穿着白衣，窜进了“辘钴锤”铺子，不见了。
“少白？”虎子惊叫着，慌忙着地往一边滚了出去，这才发现裤裆早已湿透了，被冷汗沾湿的衣衫贴着脊背，十分难过。
他对自己机敏逃生的手段相当满意，忍不住笑了，猫着腰，蹑着足，悄悄绕到铺子门前，猛地往里窜去。他忽然觉得自己当真是行动矫捷如灵猫，而且这般光天化日之下，在主人癫疯的时候，偷偷跑进人家的铺子里，有种偷鸡摸狗的刺激。
然而他没得意太久，就发现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忘了自己身宽体胖，跑进去时还是不小心撞倒了一只铁盆。“哐当”一声，分为响亮，顿时四下里一片死寂。
虎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缓缓回过头去，见街道上聚集的街坊都目瞪口呆，望着街心的扈犊子。而扈屠仿佛被惊醒了似的，也慢慢的转过头来，目光迷离的望着虎子。
看着扈屠那双白雾迷茫的瞳孔，呆滞的表情，以及嘴角突然出现的邪恶的笑意，虎子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里一阵发毛，手心、额头都是冷汗。
他眼睁睁的看着扈屠呆若木鸡，居然迈着生硬的步子，一步一步往铺子里走进来，真是吓了个半死，忍不住又要尿裤子，就在这时，忽然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只手来，扳住了他的胳膊。
虎子还没惊呼出声，少白已经按住了他的嘴，低声说：“别出声。”这时的虎子，就像是个乖乖虎，吓得仿佛丢了三魂六魄，乖乖的跟着一只平日里柔顺的猫往里走。
刚进内堂，虎子的眼睛又直了，张大嘴眼泪都快下来了，恐惧使他整个人肌肉僵硬，片刻后，他吐得哗哗的，所谓质本洁来还洁去，吃多少迟早都要吐回去，他早晨吃的肉都是在这肉铺里买的，这当口，毫无保留的都贡献在这肉铺了。
只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看穿着打扮是肉铺的伙计，此时他们的脸已被砍得稀巴烂，几乎看不出是一张人的脸，实在让人惨不忍睹。满地的浓血，如黑油一般横流。
少白脸色惨白，小声说：“我来的时候，他们已被人杀死了，可是还没找到老夫子，他老人家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听了他的话，虎子又蹲下身子呕吐起来，只是不敢出声，干呕了几下，眼泪鼻涕都往下掉。少白见他咳嗽的厉害，便也蹲下身，轻拍他的后背，低声安慰。
虎子理顺了气，才没好气的问：“都怪你乱跑什么，要不是担心你危险，我才不会来呢。你说凶手是不是扈屠？”
话声未落，少白忽然觉得背后有种莫名的压迫感，霍地转过身去，血脉一阵奋张，忍不住惊呼一声。虎子发觉不对，回头看了一眼，眼前一黑，脑中嗡的一声。
满身是血的扈屠举着刀就站在背后。肉铺里挂满了肉，光线射不进来，一片昏暗中，扈屠的目光呆直，直勾勾的望着两个孩童，脸上神色狰狞，嘴角挂着说不出的妖邪之气。他提着的刀，还在滴血，血滴在地板上，发出滴答的声响，像是亡魂序曲。
少白一扯还在发呆的虎子，往一边的肉林中窜了过去，一蹲身子躲在了几堆肉的间隙，隐藏了身形。两人只听见扈屠发出“嘿嘿”的冷笑声，每走一步，都发出砰的一声，两人心就通的一跳。
听脚步声，扈屠似乎往他们藏身的地方走过来，虎子两腿啪啪的打颤，少白也有些心慌意乱。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少白眼睛斜视，嘴角努了努，示意往那边看。
虎子顺着他的嘴角望去，见旁边不远的角落里，放着一大堆物件，恰好搭了一座窄小的帐篷，他便点头以示同意。
于是少白咬着牙，虎子握着拳，一寸一寸的往那边角落中挪过去，感觉小命已经系在了裤腰带上。恰巧当两人移至角落帐篷中时，只听哗啦一声响，扈屠陡然一刀，砍翻了那一片支架的肉案。
少白的心扑通扑通跳的要冲破胸膛，冷汗自额头涔涔而落。听着虎子的牙关击打发出的响声，适时的营造了令人心慌紧张的气氛。不知为何，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忽然想起去年的仲夏之夜，他和爹娘坐在满天星斗下的院子里纳凉。
那时爹挥着蒲扇替他驱赶蝇虫，娘用徐缓温柔的语调给他讲天上神仙呼风唤雨的故事。他幼小的心灵深处，便埋下了一颗种子，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无限神往，无限遐想，若是他自己能像神仙一样可以腾云驾雾、遨游四海那该多好啊。
此时此刻，他又是恐惧又是难过，更渴望真的有神仙突然出现，便如无数神话故事中的英雄人物一样，在大难来临之际，突然现身，挽救大厦于将倾。当然，救他二人一条小命更不在话下。
少白正思绪万千，蓦地里感觉到自己似乎坐在一个软绵绵的物事上，心头咯噔一下。惊骇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慌忙起身观瞧，只一眼，心跳在了嗓子眼上，忍不住一声惊呼：“老夫子！”
他二人竟然坐在老夫子的尸体上。虎子瞳孔骤然狠狠收缩，霎时眼泪和冷汗直往下淌。
少白这一声惊呼过后，紧接着便是扈屠的脚步声，沉沉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往这边走过来，也一下一下狠狠撞击在他二人心坎。越来越近，他每走一步，两人便觉得距离死亡之谷的距离又进了一步。
虎子只顾着抹眼泪，少白片刻即便镇静下来，眼看避无可避，凑到虎子耳边，小声说：“不得已，只能再次劳烦夫子他老人家了，对不住，对不住。快，虎子，扶起老夫子的尸体。”虎子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手脚并用，去搀扶老夫子的尸身。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扶起了老夫子的尸体，挡在身前。此时老夫子的脸朝着二人，借着微弱的光线，见老夫子的脸上表情狰狞，眼珠子凸出，像是被活生生吓死。
正当少白惊魂未定之际，陡听“咔嚓”一声响，扈犊子的屠刀已砍在了老夫子的额头，刹那间，鲜血如泉涌，刷刷地流过那张扭曲可怕的脸颊。虎子闭上眼睛，拼命喊叫起来。
老夫子的尸体倒下了，两个孩子完全暴露在了扈屠魁梧的躯体跟前。少白魂飞天外，瞪着圆鼓鼓的眼睛，望着缓缓举起血刀的扈屠，只见他目光呆板，瞳孔中仿佛卷起了一团千年不化的白雾，他脸上虽没有丝毫表情，但嘴角咧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嘿嘿”冷笑声。
少白只觉得血往上冲，浑身僵硬，呼吸停顿，毛发一根根就这样清晰的竖起来，他的恐惧已到达极点，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不是人，是鬼！
“少白？”虎子惊叫着，慌忙着地往一边滚了出去，这才发现裤裆早已湿透了，被冷汗沾湿的衣衫贴着脊背，十分难过。
他对自己机敏逃生的手段相当满意，忍不住笑了，猫着腰，蹑着足，悄悄绕到铺子门前，猛地往里窜去。他忽然觉得自己当真是行动矫捷如灵猫，而且这般光天化日之下，在主人癫疯的时候，偷偷跑进人家的铺子里，有种偷鸡摸狗的刺激。
然而他没得意太久，就发现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忘了自己身宽体胖，跑进去时还是不小心撞倒了一只铁盆。“哐当”一声，分为响亮，顿时四下里一片死寂。
虎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缓缓回过头去，见街道上聚集的街坊都目瞪口呆，望着街心的扈犊子。而扈屠仿佛被惊醒了似的，也慢慢的转过头来，目光迷离的望着虎子。
看着扈屠那双白雾迷茫的瞳孔，呆滞的表情，以及嘴角突然出现的邪恶的笑意，虎子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里一阵发毛，手心、额头都是冷汗。
他眼睁睁的看着扈屠呆若木鸡，居然迈着生硬的步子，一步一步往铺子里走进来，真是吓了个半死，忍不住又要尿裤子，就在这时，忽然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只手来，扳住了他的胳膊。
虎子还没惊呼出声，少白已经按住了他的嘴，低声说：“别出声。”这时的虎子，就像是个乖乖虎，吓得仿佛丢了三魂六魄，乖乖的跟着一只平日里柔顺的猫往里走。
刚进内堂，虎子的眼睛又直了，张大嘴眼泪都快下来了，恐惧使他整个人肌肉僵硬，片刻后，他吐得哗哗的，所谓质本洁来还洁去，吃多少迟早都要吐回去，他早晨吃的肉都是在这肉铺里买的，这当口，毫无保留的都贡献在这肉铺了。
只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看穿着打扮是肉铺的伙计，此时他们的脸已被砍得稀巴烂，几乎看不出是一张人的脸，实在让人惨不忍睹。满地的浓血，如黑油一般横流。
少白脸色惨白，小声说：“我来的时候，他们已被人杀死了，可是还没找到老夫子，他老人家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听了他的话，虎子又蹲下身子呕吐起来，只是不敢出声，干呕了几下，眼泪鼻涕都往下掉。少白见他咳嗽的厉害，便也蹲下身，轻拍他的后背，低声安慰。
虎子理顺了气，才没好气的问：“都怪你乱跑什么，要不是担心你危险，我才不会来呢。你说凶手是不是扈屠？”
话声未落，少白忽然觉得背后有种莫名的压迫感，霍地转过身去，血脉一阵奋张，忍不住惊呼一声。虎子发觉不对，回头看了一眼，眼前一黑，脑中嗡的一声。
满身是血的扈屠举着刀就站在背后。肉铺里挂满了肉，光线射不进来，一片昏暗中，扈屠的目光呆直，直勾勾的望着两个孩童，脸上神色狰狞，嘴角挂着说不出的妖邪之气。他提着的刀，还在滴血，血滴在地板上，发出滴答的声响，像是亡魂序曲。
少白一扯还在发呆的虎子，往一边的肉林中窜了过去，一蹲身子躲在了几堆肉的间隙，隐藏了身形。两人只听见扈屠发出“嘿嘿”的冷笑声，每走一步，都发出砰的一声，两人心就通的一跳。
听脚步声，扈屠似乎往他们藏身的地方走过来，虎子两腿啪啪的打颤，少白也有些心慌意乱。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少白眼睛斜视，嘴角努了努，示意往那边看。
虎子顺着他的嘴角望去，见旁边不远的角落里，放着一大堆物件，恰好搭了一座窄小的帐篷，他便点头以示同意。
于是少白咬着牙，虎子握着拳，一寸一寸的往那边角落中挪过去，感觉小命已经系在了裤腰带上。恰巧当两人移至角落帐篷中时，只听哗啦一声响，扈屠陡然一刀，砍翻了那一片支架的肉案。
少白的心扑通扑通跳的要冲破胸膛，冷汗自额头涔涔而落。听着虎子的牙关击打发出的响声，适时的营造了令人心慌紧张的气氛。不知为何，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忽然想起去年的仲夏之夜，他和爹娘坐在满天星斗下的院子里纳凉。
那时爹挥着蒲扇替他驱赶蝇虫，娘用徐缓温柔的语调给他讲天上神仙呼风唤雨的故事。他幼小的心灵深处，便埋下了一颗种子，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无限神往，无限遐想，若是他自己能像神仙一样可以腾云驾雾、遨游四海那该多好啊。
此时此刻，他又是恐惧又是难过，更渴望真的有神仙突然出现，便如无数神话故事中的英雄人物一样，在大难来临之际，突然现身，挽救大厦于将倾。当然，救他二人一条小命更不在话下。
少白正思绪万千，蓦地里感觉到自己似乎坐在一个软绵绵的物事上，心头咯噔一下。惊骇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慌忙起身观瞧，只一眼，心跳在了嗓子眼上，忍不住一声惊呼：“老夫子！”
他二人竟然坐在老夫子的尸体上。虎子瞳孔骤然狠狠收缩，霎时眼泪和冷汗直往下淌。
少白这一声惊呼过后，紧接着便是扈屠的脚步声，沉沉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往这边走过来，也一下一下狠狠撞击在他二人心坎。越来越近，他每走一步，两人便觉得距离死亡之谷的距离又进了一步。
虎子只顾着抹眼泪，少白片刻即便镇静下来，眼看避无可避，凑到虎子耳边，小声说：“不得已，只能再次劳烦夫子他老人家了，对不住，对不住。快，虎子，扶起老夫子的尸体。”虎子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手脚并用，去搀扶老夫子的尸身。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扶起了老夫子的尸体，挡在身前。此时老夫子的脸朝着二人，借着微弱的光线，见老夫子的脸上表情狰狞，眼珠子凸出，像是被活生生吓死。
正当少白惊魂未定之际，陡听“咔嚓”一声响，扈犊子的屠刀已砍在了老夫子的额头，刹那间，鲜血如泉涌，刷刷地流过那张扭曲可怕的脸颊。虎子闭上眼睛，拼命喊叫起来。
老夫子的尸体倒下了，两个孩子完全暴露在了扈屠魁梧的躯体跟前。少白魂飞天外，瞪着圆鼓鼓的眼睛，望着缓缓举起血刀的扈屠，只见他目光呆板，瞳孔中仿佛卷起了一团千年不化的白雾，他脸上虽没有丝毫表情，但嘴角咧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嘿嘿”冷笑声。
少白只觉得血往上冲，浑身僵硬，呼吸停顿，毛发一根根就这样清晰的竖起来，他的恐惧已到达极点，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不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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