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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托梦

    少白睡得很沉,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窗外飞沙走石,他睁开一只眼,朦朦胧胧只见窗外闪过一道白光。他顿时惊醒了,突地从炕上上跳起来,一瞥身边,见娘并不在炕上。

    哐当一声,窗子被风吹开了,冷风呜呜的往里刮。少白顿觉得身心一阵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炕跑过去爬在窗口看了眼,见天上高悬着明月,门外槐花簌簌飘落,这朗朗乾坤,哪有什么古怪?

    心中默念着壮胆,转过身来,忽见床头站着一人,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他的脸上,少白一声惊呼,不由自主跌倒在地上。

    床头站着的人竟然是满脸血污的老夫子!

    少白整个人都僵硬了,两腿啪啪的颤抖,忍不住说:“老……老夫子,您没死?”

    看老夫子的样子,并无恶意,他反而很伤感,背负着双手,小声说:“我已经死了,不过孩子,你别怕,夫子是有事要请你帮忙,不会伤害你的。”

    听到老夫子说自己已经死了,少白刹那间头皮都麻了,颤声问:“什……什么事?”

    老夫子犹豫了很久,仿佛很难启齿,沉默着,终于开口了:“孩子,我下面说的话非常重要,你一定要铭记在心。”

    少白不敢开口,等着老夫子赐教,夫子也就不吝赐教了:“我是被害死的。我已经逃了几百年了,是你爹爹救了我,让我在这里教书,本想可以躲过一劫,谁知道你爹他……哎,我最终还是难逃一死,或许,这就是劫数,谁都逃不了。你明天一早就去找族卫长,告诉他我今晚说的话,让他在四月初七的子时,守在子母台附近的树林里,到时候或可以抓到凶手,为我沉冤昭雪,让我死的瞑目。”

    这一席话,听得少白目瞪口呆,半晌才张开嘴,说:“夫子,我答应你,一定将你说的话告诉族卫长。”

    “对了,险些忘了一件大事。”老夫子盯着少白,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孩子,等你将我的话转告族卫长后,就去附近的北邙山念慈菴,找一位叫作空空道人的长老,给他五两银子,请他赐给你一把匕首,叫烙神匕,此事性命攸关,千万切记。记住,今晚我说的话,不可对任何人说起,否则即将大祸临头!”

    他的话声一落,忽然屋子里刮起一阵黑风,少白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等他猛地一下子惊醒,居然在炕上坐了起来,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娘站在窗前,轻拂着如缎般柔顺的一头秀发。

    她听见少白惊叫,转过头来,笑着问:“又做噩梦了?”

    少白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出了片刻神,这才问:“娘,您……这一晚都在屋子里,没有离开过吗?”

    姚氏一惊,神色古怪,说:“没有啊,怎么了?”

    “哦。”少白长长吐了口气,擦拭额头冷汗,“应该是做噩梦了。”

    不等姚氏再问,少白忽然望着他娘,说:“娘,能不能给我五两银子?”

    尽管姚氏惊讶万分,还是拿出了五两银子交给了少白,还想问个清楚,少白已经夺门而去,脸也顾不上洗了。

    姚氏一张清雅秀丽的脸上忽然铺满了伤感,望着少白的背影,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找到族卫长的时候,他正抓了几名形迹可疑的外乡人,咆哮般审讯。几名长得畏畏缩缩、獐头鼠目的男子蹲在墙角,战战兢兢地小心应付,生怕说错一句话就得脑袋搬家。

    族卫长人高马大,像一堵墙立那儿遮住了阳光,路人不敢靠近,在一旁指指点点,对外乡人表示愤慨,对族卫长表示支持。

    听到有人唤他,虎背猿腰倏地转了过来,动作之快,令人骇然,少白心中感叹,果然是练家子。他转过来见是少白,冷冷的瞪着,瓮声瓮气的说:“又是你,去别地玩去,小心我把你也抓起来。”

    无缘无故碰了一钉子,少白扯了一肚子气,幸好风吹柳梢动,吹散他的怒气,想起昨夜老夫子在梦里告诉他的一番话,一个激灵,便原原委委的把那几句老夫子的嘱咐和盘托出。他伶牙俐齿,随手比划,描述的惟妙惟肖,令听得人如临其境。

    说罢,围着的一圈人走了大半,有的引颈期盼,一边发出惊吓的呼声,一边张嘴结舌形状夸张,配合的恰如其分。

    其时太阳高照,族卫长却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他一言不发,听少白说完,只是点点头,敷衍似的撂了句:“有这等事?”嘴上虽说是将信将疑,眼神却变了,瞳孔开始收缩,目光变得狠戾。

    少白见他不言不语的发呆,心说难道不信?当下便又将刚才所说的话又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族卫长惊醒了似的回过神来,淡淡的说:“我知道了,你去吧。”

    少白顿觉十分没趣,告别了族卫长,便直奔北邙山念慈庵去了。北邙山在逍遥镇以北,这时朝阳洒在山野,远远望去,满山苍翠,笼罩在一袭白纱也似的雾中,朦胧梦幻,仿佛仙境,令人神往。

    故老相传,北邙山念慈庵原本是个尼姑庵,庵主静玄带着三名弟子在此清修。不知何年何月,突然来了一名落拓邋遢的老道人,自称空空道人,留着山羊胡子,头发蓬松,衣衫褴褛,且常年不洗澡,身上气味就连夏日夜晚的蚊子也不敢轻易靠近,他常常引以自傲。

    静玄见他要饭乞讨到这儿,便发了善心,把他留在庵外的两间茅屋中栖身,每日给些素斋供养着。起初倒也相安无事,谁知这空空道人吃肉喝酒唱小曲,搅得佛门净地难以安省。静玄屡劝不听,赶也赶不走,便只得作罢。

    空空道人还有一嗜好,就是好赌,赌起来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常叫一帮子泼皮懒汉上山来,大声喧哗,白天黑夜赌的热火朝天,要是赌的兴起,一高兴便叫几个名伶上来唱几段过瘾。

    静玄师太晚上打坐参禅,吵得头大如斗,无法静心凝气,实在苦捱不过了,再次言辞苦劝道长。

    谁知空空道人喝的醉醺醺的,斜睨着静玄,嘿嘿笑道:“师太,你还是放弃吧,以你的修为,此生成佛是无望了。”

    静玄实在忍无可忍,一怒之下,带着三名弟子远避他乡。

    于是空空道人便大模大样的占了念慈庵,堂而皇之的当上了念慈庵主,效仿静玄收了三名弟子。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三弟子没一个心术正的,没过多久,庵里值钱的东西被偷得精光,脚底抹黄油溜之大吉了。

    空空道人吹胡子瞪眼骂了半晚上,第二天依然故我,该喝酒喝酒,该赌博赌博。再后来,赌的一无所有,庵中桌椅板凳都拿去当了,实在没辙,从身上打主意。最后,输的只剩一条裤衩,整日裹着一条床单在庵前庵后瞎转悠,饿了跑到山后林中抓野物充饥。

    少白赶到念慈庵时,空空道人正裹着床单在山门口与讨债的赌徒吵架,已吵得面红耳赤,五名赌徒骂娘的骂娘,动手的动手,扬言要拆了山门,拿去烧柴火。

    尖嘴猴腮的空空道人一手抓着床单保卫最后一片失地,一手捻着山羊胡子,斜眼歪嘴的吆喝:“你小子有种,尔等凡夫俗子懂个屁,今天要是拆了爷爷的山门,那是要断子绝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