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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帝王蝎

    一行人吹拉弹唱,在逍遥镇子里绕了一圈,然后轿子才被抬去了落凤河。巡街时,族卫长便带人一路跟随,去落凤河按例是不能带兵器前往的,他便站在古老的巷子口,屋檐遮挡的阴影里,吩咐身旁的侍卫:“看到轿子旁那个形影不离的算命先生了吗,盯着他。”

    侍卫很惊讶,说:“族卫长,这不是镇东的计道长吗?为什么要跟着他?”

    族卫长目光怪异,冷笑着说:“我记得少白曾说过,在辘钴锤铺子里是计回春拿住了扈屠,救了他和虎子二人,可就在那时,这姓计的在镇东头小酒馆里与我喝酒,你说怪不怪?”

    轿子被抬到落凤河子母台时,已到了午后,斯时子母台旁边早已高搭法台,族长面色凝重,拾级而上。法台上点着香炉,香烟袅袅,随风飘散。

    族长点燃祭香,插在瑞兽香炉中,口中念念有词,大抵是关于祈祷河神保佑一方百姓之类的谄媚颂词。

    之后,便是摆放祭祀红花、龙船、纸人纸马等,河畔敲锣打鼓,热闹的宛如过年。这般折腾了一下午,直到黄昏时分,众人才好容易抬着少白上了子母台,在他盘腿坐着的周边,不知谁早画了一圈奇怪的血红色图案及诡异的文字。

    日落西山,暮色四合,一勾弯月斜挂在梢头,落凤河飘起了一片烟雾,天地间顿时成了冥冥之色,说不出的诡异凄迷。

    众人都散去了,唯有少白坐在子母台上,望着不远处河畔垂钓的计道人。计回春道长穿着蓑衣,戴着笠帽,在河边垂钓,像个避处世外的隐士。

    望着眼前凄迷的夜色,河畔草丛里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更衬的四野寂静。少白忽然觉得心慌,忍不住问:“计先生,就剩我们两个了,你怕吗?”

    计道长头也不回,淡淡的说:“谁说只有我们两个,族卫长带人埋伏在河边的草丛里,只不过你看不到罢了。”

    少白大喜,同时也松了口气,毕竟族卫长还是听了他替老夫子传的话。有族卫长这般了不起的人物在这儿,他似乎并不怎么害怕了。

    只是夜色越来越深,就是不见河神出现,河面的雾也变得惨白,计道长也被裹在了雾中,几乎看不见了。空气中的湿气也似乎重了,少白觉得手臂,脸颊,眉毛,头发上都沾了水似的,慢慢凝结成霜。

    一阵风贴着水面刮过来,沿着少白的衣领吹进去,胸腹和脊背都冷飕飕的。白雾依稀散开,他仿佛看见平静的水面冒了几个泡。

    整个世界又出奇的安静,死一般安静,少白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压力,宛如一堵墙,缓缓从他的前胸和后背推过来,挤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狂跳,似乎就在嗓子眼上活跃。莫名的恐惧,不知道从哪儿来,他额头的冷汗开始一丝丝沁出来。

    一阵风又吹来,呼的一声,摆动河边垂柳,柳条的影子随风摇晃,在地下看来张牙舞爪。

    少白打了个寒颤,眼看白雾好像又浓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风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时间狂风飚起,掀着雾气左右冲突,满耳只闻“呜呜”声。

    蓦然,白雾被风吹散,不起波澜的平静河面忽然开始沸腾。天边汹涌而来的乌云,遮住了树梢间的眉月,大片大片的黑云堆叠在一起,压在河面,让人喘不过气来。

    河水翻滚沸腾,直往上冒。忽然哗啦一下,一道方圆丈宽的水柱冲破吹面,直扑上天,飞起两三丈来高方才回落。

    水柱如泉,奔涌着四下里飞溅,水哗哗的往下淌,剥落后水柱中出现一条颀长的影子。

    那颀长的影子,赫然是一只巨大的帝王蝎!

    少白整个人都吓呆了,见那帝王蝎站在河中,身子高达三丈,如一珠千年松柏,通体漆黑,油光发亮,尾端呈暗红色。

    这只漆黑的帝王蝎挥动着硕大无比的钳子,来回摆动头颅,甩掉身上的水珠,如灯笼般的眼睛,射出褐色的光芒,扫了一眼河岸,便照在少白身上。

    少白望着帝王蝎八只粗壮的爪子,又黑又硬的铁钳,上面长满了的一簇簇长毛,一张巨大的脸上满是褶皱。他是又恐怖又恶心,整个胃都要翻腾过来,一股酸水顺着肠道往上冲,险些吐出来。

    平日里看到蜈蚣、蜘蛛等满身都是爪子的虫豸,少白都感觉好像这些虫豸便在他润滑的皮肤上缓缓爬过,心里不由发毛起来,顿时恶心的想吐,都唯恐避之不及。今夜看见这等张牙舞爪的庞然大物,他心头直呼:“成精了,成精了……”想不看,却又不能不看,仿佛自己定在了那儿,脖子都动不了了。

    咔嚓、咔嚓两声响,帝王蝎摇头摆尾的弯下身子,把那只丑恶不堪、令人作呕的脸移到了少白的头顶不远处,似乎狰狞的笑着。

    少白像被寒冰冻着了,浑身僵硬,连眼皮都合不上了。只有牙齿适时的颤抖着,几乎要碰碎了。恐惧像扎在脊椎缝里的针,一股冰凉一路游走,上了顶门。

    这片刻仿佛过了多年,他等的头发都白了,忽见帝王蝎悠长尾巴宛如一截一截拼凑的黑黝黝的铁鞭,缓缓从背后的河中伸出来,那声响,像是搬运一堆生锈的铁器,极其刺耳。铁鞭也似的尾尖暗红色,像一根粗大的绣花针,在少白头顶晃悠。

    就在少白心脏眼看快要爆破的时候,帝王蝎真的发出了笑声,狞笑着,铁锈般的尾尖陡然朝着他的头顶刺了下来,缓缓刺下,一寸又一寸,很慢,这妖魔似乎要折磨少白致死,方才干休。

    铁尾伸到了少白的顶门,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一根冰凉的针刺进了脑骨,听到了碎裂的声音,仿佛已有热辣辣的血液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流过脸颊。他忍不住抬头瞧了眼,不由吓了一跳,只见帝王蝎眼中仿佛透着一股火焰,嘴角的涎水滴到了他的脸上,而那根暗红色尾巴,却已伸到了蝎子背后,笔直的竖着,宛如一根铁棒。

    少白惊诧的望着帝王蝎好像被惹毛了,发起了性,恶狠狠的瞪着他身后的河畔,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心中一宽,刚才僵硬的肌肉似乎一下子松懈了,整个人瘫痪在子母台上,吃力的转过头去看。

    黑压压云仿佛堆在河面上,如瓦片一般,就在黑云下,河面上一道水桶般粗细的水柱盘旋着冲到三丈来高,并不落下,而水柱顶端站着一人,灰色的道袍被风鼓荡,猎猎飞舞,发出呼呼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