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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落平(一)

    落平已经在船上航行三日了,船老大发现他这几日总是站在船头,呆呆地看着河面,便走过去,手搭在落平肩膀上,说道:“小子,看什么呢?莫不是有相思的姑娘了?便是那日在河边同你说话的那位?”

    落平看着徐徐降落的夕阳,却不回答,船老大见状,又道:“你总是要成家的,我也不会拦你,一切你决定。”说罢,拍了拍落平的肩膀便转身回了舱内。

    落平看着河面波光,忽而想起以前的事

    少年已然厌倦了每日在船上的日子,坐在地上,靠着船边,低着头,眼神却像三十年岁的大人一般,分外深邃,每日都过着没有盼头的日子。坐的累了,长长叹出一口气,站起身来,转身又趴在船边,便瞧见了那个姑娘,确实是有些可爱的。少年的眼睛好,瞧得清楚,只见那姑娘这样放松,少年竟也少了几分惆怅,还未觉不妥,那姑娘似乎瞧见船只,慌忙站起身,竟还朝着少年行了礼,少年有些愣神,哪里有人会给他们这样的人行礼呢?少年看着这位姑娘渐渐远去,只觉得有趣。那位姑娘走了,日子仍旧是同往常一样,平淡又没有盼头,可却多了一分惬意,学会了同那位姑娘一样,从平淡中找些乐子

    这样又过了许久,夏日闷热,少年时常夜里站在船头吹风,少年记得那片树林,另一边便是遇见那位姑娘的地方,少年这样想着,忽而在岸边瞧见了一个人影,少年有些好奇,这样晚了,怎么还有人在林中闲逛,便站在船边去看,借着月光,少年瞧见了那位姑娘,她似乎分外喜悦,跑着跳着,少年撑着头靠在船边看着,她似乎朝这边招了个手,她看见他了吗?少年不知,但也同那位姑娘招了手,这样便算做认识了吧?

    每次经过此处时,少年都分外留意,却再也没瞧见那位姑娘了,原是露水相逢,也不做期望。只盼望那位姑娘平安便好。

    过了许久,少年又瞧见了那位姑娘,她在那里浣衣,只是与前两次不同,似是有什么烦心事,她也没有瞧见经过的船只。忽而,那位姑娘看起来似乎身体不适,眼见着她落入河中,少年再反应过来时,已然跳入了河中,他从未这样紧张过,无论是突然遇上水贼,或是狂风暴雨,他也从未这样担心,这样紧张过,他时常能在河边遇见跳河的,也见过人施救,便也有样学样,多是落榜的秀才,不知女子是否也是如此,一番施救后,姑娘总算吐出了些水来,可见她始终不醒,只好背起姑娘四处找寻,姑娘的身上冰凉,少年心急如焚,生怕姑娘睡去,便同她说了许多话,“可别睡着,你还年轻,还有许多惦念你的人,还有大把的日子,而且,我还有许多话想同你说,千万别出事。”多得一位农夫领着,这才到了医馆。

    那大夫原是姑娘的父亲,见她相安无事,少年这才想起船只,姑娘的父亲母亲甚至连那位农夫都感谢了他,他还从未如此局促过,只是问了码头的路便离开了,姑娘的父亲硬要给他些钱,少年自然是不肯收的,毕竟救这位姑娘是出于私心,便说自己急于赶路,带着钱多有不便,可姑娘的母亲硬是塞了个食盒给他,说路上吃些热乎的好,少年见她执意如此,便也只好应下

    少年去了码头,船老大好一顿训斥,罚了工钱,这才作数,夜里,少年打开食盒发现食盒里放了一些铜钱,菜是一些家常菜,有些晚风吹来,菜已经凉了,却是少年吃过最温暖的一餐。

    又过了一些日子,少年却在码头瞧见了那位姑娘,想要上去搭话,瞧她的背影有些落寞,或许还不是时候吧

    不久后,少年又在码头瞧见了那位姑娘,少年欣喜万分,见她有些不安,少年是有些迟疑的,他发现那位姑娘也看着她,终是没有了迟疑,迈出了那一步

    “这位姑娘,可是有事?码头多是些粗人,还是小心些为好。”

    落平想着往事,想起这几日,心中浮现了一个念头“下次再见时,便告诉她我的心意吧。”

    而潇潇终是去了兰茹所说的织坊,虽说是柳家名下的,可也没有大公子来个小织坊亲自盯人的道理,应当无事。

    方大夫李大娘见了杜仲的父母,婚事定在了下月初六,原是为了冲喜,瞧着兰茹日日愁眉不展,方大夫李大娘心里也憋闷,盼着她早日喜笑开颜。

    潇潇每日去织坊干活,有了闲空,便去往林中河畔绣着一副又一副手帕

    是日夜里,潇潇开了窗,透着些月光正好迎了光绣着手帕,兰茹劝她早些休息,莫熬坏了眼睛,本来就不怎么瞧得清人,潇潇却说无碍。忽而听见一阵扣窗声,潇潇走向窗边,原以为是刘益明他们,却不想柳子薄站在了窗边,潇潇一阵不知所措,只道:“这般晚了,你来我这做什么?实在有失体统。”

    柳子薄却只调笑道:“子华他们来得,我怎么来不得?”

    潇潇见状,便也不顾了礼貌,只道:“自然是善人来得,歹人来不得。”

    柳子薄不恼,反而有些高兴道:“怎么我便是歹人?我还好心带了你爱吃的芙蓉糕。”说着柳子薄便拿出一包油纸。潇潇见状实在不明他怎么回事。

    潇潇那了竹竿,便要关上窗户,而柳子薄却抓住潇潇手腕,虽没用力,潇潇却也觉得心里膈应,挣了手腕,说道:“你怎么如此不知礼数。”

    柳子薄却依然只笑道:“罢了,原先我也有错,今夜我是想也同你出去,补了那日过错,其实那日你写的信件我还留着呢。”

    潇潇却只淡淡道:“那烦请你快些烧了吧,那时我们都还年幼不懂事罢了,至于弥补那更是大可不必,往事晚矣,何必再追。”说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窗户。

    兰茹忙坐起身道:“这杂种怎得来了?你们二人不是许久未见了吗?”

    潇潇也上了床道:“那日我去码头着落平时,恰巧碰到,不知他怎么回事。”

    兰茹却又躺下道:“这我便明白了,这人起初应是觉得我不如富人家的女子有趣,却又觉得皮囊姣好,才偶尔邀你同游,那时他起码还礼数周到。那日码头见过后,或是心中稍有后悔,这才找上门来,多歹毒的心肠,罢了,只当瞧不见,日后他遇上别样的好姑娘了自然不会来纠缠。”

    潇潇道:“花天酒地的公子自然是难以专情,只是不要再来耽误我便好。”

    潇潇算着日子,等着落平下此经过,每日都抽空去那林中湖畔看看,只是不知可否会落脚,便是见一面也是好的。潇潇不知为何,总觉得见到他时,心情便好,相处时也十分高兴,毫不拘束。

    兰茹早便看出潇潇的不对劲,便道:“那位恩人,可对你有意?”

    潇潇忽而局促,说道:“怎得问起这?”

    “那日在望月楼见到的时候,你二人并排而站,我便觉得天造地设的一对眷侣,而且那恩人来的几日,你可是精心打扮了,之前同柳子华相邀,你也是仗着好看随便梳洗,傻子都瞧得出来你这怎么回事。”

    潇潇淡然答道:“他是恩人,自然要体面的相见,再说他人好,总让我觉得舒意。”

    “他之前搭救,确实是好心,可潇潇你要知,男人是有两颗心的,对感情是一颗,对人事又是另一颗,柳子薄他确实感情不专,花天酒地,可镇里甚至县里哪里有人不是称赞的。”兰茹又道

    “还真是门学问。”潇潇只叹道

    潇潇一日一日地数着日子,慢慢入秋,只是到了日子,潇潇却没有瞧见船只,心下着急,便去了码头打听,说是北边战事吃紧,路程便耽误了,之前那只商船从未差过日子,又得好心人告知,那船可不是每十五日便来,有时接上别处的活,一两月才来一次。潇潇心中也未多想,只要平安便好

    这样便过了月余,夜里,方大夫又买了些糕点回家,一家人齐聚厅堂,道:“最近战事不稳,又招兵了,怎么也不能让杜仲去,眼见着便要到日子了。”

    李大娘又道:“应是没事,杜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哪里有让独生的孩子去打仗的道理。”

    潇潇与兰茹吃着糕点,方大夫叹道:“还好我们家是女儿啊。”

    没过几日,便定下了人数,刘益明与王志远也在其中,潇潇心里自然是担忧的,柳子华家中有钱打点,相安无事。

    夜里,潇潇与那几人相聚河边,只见柳子华今日带了不少酒,依着旧例,潇潇还是喝着茶,王志远举杯笑道:“若是这次能挣个功名回来就好了。”

    潇潇忙道:“保着性命便好,切莫贪功恋战。”

    刘益明又故作嫌弃道:“你何时成了婆妈性子,男儿在外哪里有不想争取功名的。”

    潇潇连忙拍打,说道:“下次回来,老娘若是看见你们缺胳膊少腿的,定会好好嘲笑一番。”

    几人这才哄堂大笑

    “上面催的急,你成亲我们是不能去祝贺了,也没备好贺礼,待我们回来了,便好好补偿。”刘益明拍拍杜仲肩膀说道

    “那我且等着。”

    举杯交错,欢声笑语间,也终是迎来了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