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梦回前尘（下）
一片昏暗，凭着洞口的光线勉强看得清路。在那深处，墨紫发少年持剑修炼，虽为孩童但眉目英气丝毫不掩，他举剑轻轻一指，那原本完好无损的石块顿时碎成了粉末。
这个动作让白鹤真人忍不住鼓掌：“好，你若是在仙族，定是我门下最得意的弟子。”
清凫神君也连连赞叹：“真是让人眼红的徒弟啊！”
少年并不曾因他们表扬的话而兴奋，看着剑刃中的自己，冷峻的面孔百年不变，他将剑放回剑鞘，继续像练功前那样坐在地上发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清凫神君道：“你这徒弟性子也太闷了，两百年来说的话扳着手指头都能数清。”
白鹤真人道：“他出生时便失去双亲，性子闷也是正常。”
清凫神君盯着发呆的少年，啧啧两声，道：“臭小子，你怎么那么不识好歹，我和师弟的本领授课可是别的仙人求都求不来的。如今看你根骨不错，想教你两招，你倒不领情了。”
“师父！师父！”
通向洞口处，清脆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待看清楚，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看到她的那一刻，少年黯淡的双眼突兀映出点点光亮。
那惊鸿一瞥，是一见钟情，是永恒的沦陷。
清凫神君的脸一阵青，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从未见过师父生气的女孩被吓到，唯唯诺诺道：“我，我用迷仙术让他们晕过去，直接闯进来了！”
洞外戒备如此森严，她能进来想来是迷仙术练得不错，这一点倒让人欣慰。清凫神君转怒为喜，欣慰道：“不愧是我徒儿啊！”
少年走到女孩身边，女孩不经意间看向他。
他被看得面上涨出红晕，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甜甜一笑，宛如温暖灿烂的日光，击退他心底的阴霾。
她道：“曲栩琢。”
“曲栩琢……”少年看着她，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继而清晰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澹台傲劂。”
交到朋友的曲栩琢兴奋地想拉他的手。
清凫神君脸色煞白，他还记得前些日子守在洞口的士兵因为拽了一下澹台傲劂的衣角就被他用缚辰砍下了一只手臂。今日栩琢的动作，还不得把她两只手臂都砍了！
他本想怒斥制止，但事出他的意料，澹台傲劂先一步握住曲栩琢的手，脸上有着清凫神君和白鹤真人不曾见过的，开心……
澹台绮鸿欣慰地笑笑，原来知恩说的是真的，澹台傲劂与曲栩琢的确是自小相识相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倒是一段好谈。
夜下，澹台傲劂枕着手臂无任何睡意，唇角时不时微微扬起。
澹台绮鸿看得出她这个年幼的哥哥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笑了笑，得意道：“你也有今天啊！”
澹台傲劂的脑中皆是曲栩琢的笑颜，身处黑暗的乾坤洞两百年，他从不知人情冷暖渐渐地开始心有牵挂，有期盼，亦有了希望。
曲栩琢匆匆跑进来，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还未开口说话，便被人紧紧抱住。
“傲劂，你，你抱得太紧了！”
澹台傲劂手上的力度并未减小，在她耳边留下淡淡的吻，嗓音略显沙哑：“我以为你不来了……”
曲栩琢被他禁锢在怀里，头抵在他的心口，道：“才不会，我还想和你一起玩呢！”
石棱下两人相依，曲栩琢眉飞色舞地同他说起清凫神君带她去的繁华人间，还拿出了从人间给他带的糖画。
“你看，这根糖画做得跟你好像啊！”
澹台傲劂接过糖画，伸手将她的乱发拂到耳后，柔声道：“你很喜欢人间。”
曲栩琢点头，清澈如水的眼睛露出渴望，又黯淡下来，遗憾道：“若是你能出去就好了，真想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人间的名山大川。”
她黯淡无光的双眸让他心痛，他更紧地揽住她，承诺道：“会，有朝一日，我会带你去。”
想来是因为这句承诺，三哥努力修炼，将自己变强，强到无人能及。
澹台傲劂从颈间取下一枚碧绿的祖龙玉佩，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护身符，从未离身。如今，我想把它送给你。”
曲栩琢将玉佩推回，道：“既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唯一念想，就不能随意送给别人！”
澹台傲劂郑重道：“不是送给别人，是送给你，送给我最重要的人。”
虽然年纪小，但曲栩琢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便道：“既然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你就听我的，玉佩先放在你这儿，等我……等我成为你的人，你再送给我也不迟。”
澹台傲劂有些受宠若惊，喃喃道：“你会……成为我的人……”
曲栩琢并没有听见他的话，忍不住在他的糖画上咬了一口，又握着他的手将糖画递到他嘴边，道：“你也咬一口，很甜的！”
澹台傲劂应她所说咬了一口糖画，他此刻的心可比这根糖画还甜。
本以为会这样平平淡淡，可老天总爱捉弄人。三百年后，九阳殿上，天帝之子少熙当着众神的面向她表明心意，道：“曲栩琢，你可愿做神族太子侧妃，将来与我共治三界！”
当着众神的面告白，实则是利用人本能的这么多人在这儿你总不能让我丢人这样的恻隐之心，再看他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
曲栩琢尽力掩饰内心的厌恶，道：“栩琢承奉师命，只想潜心修炼，并不愿涉及感情之事，还望太子殿下海涵。”
清凫神君见少熙似乎要动怒，忙挡在曲栩琢身前，道：“自捡回这孩子，便觉得根骨奇特，想留在身边修行，这孩子老实得很，一直都这样听话。”
少熙冷笑一声，道：“我并非小气之人，既然栩琢要潜心修炼，那便作罢，不过……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
他拂袖而去，让在场的神仙一阵唏嘘。
回去的路上，曲栩琢一直惴惴不安，今日九阳殿上少熙临走时撂下的话到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好在师父帮她敷衍了过去。
曲栩琢走进紫馫宫，突兀看到一人站在桃花树下，冲她温柔地笑。
她的双眼一亮，道：“傲劂，我正要去找你，你怎么来了？”
澹台傲劂走到她面前，道：“你迟迟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
“那是因为……”曲栩琢想解释方才在九阳殿的尴尬之事，澹台傲劂突兀抱住她，头贴着她的耳鬓：“你可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我很想你……”
欲解释的乱七八糟的话在他拥住她的那一刻被咽入腹中，她的下巴抵到他的肩上，侧在他腰间的双臂也抱住了他，轻轻道：“我也是……”
三百年来，他们日日见面，却从未觉得烦腻，反之倒是相处的时间越长，越是放不下，越是不愿失去彼此。
桃花纷纷扬扬，熏染衣裳。澹台傲劂捧上她的脸，拂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滚出的泪珠，额头抵住她的前额，声音渐渐沙哑：“阿琢，我会予你所要，圆你所想。你，可愿将自己交给我……”
曲栩琢感觉到脸颊的烧灼，将头微微一偏，嘴唇移到他耳旁，轻轻道：“我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你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他欣喜地吻住她，从浅尝辄止到深入索取。她将双臂交缠在他脖颈后，闭上双眼回应他，身子突兀腾空。
是澹台傲劂将她横抱了起来，并向屋里走去。
缠绵过后，曲栩琢扫了一眼紫纹雪白床单上的一抹殷红，羞涩地捂住双眼。
澹台傲劂将祖龙玉佩挂上她颈间，拥紧怀中的她，道：“跟我离开这里吧，我会带你去一个世外桃源……”
原本一切都可以很顺利。
偏偏在一次月圆之夜，少熙闯入乾坤洞看到澹台傲劂因动情承受蚀骨锥心之痛，而曲栩琢这个名字更是从救徒心切的白鹤真人口中无意说出。
澹台傲劂是少熙的心腹大患，如今又抢了他即将要封为侧妃的人。少熙心有不甘，并以他们败坏神族，毁神族名誉的罪名诉状天帝。
果不其然，天帝如少熙计划中的震怒，如少熙计划中的欲严惩澹台傲劂与曲栩琢以保神族名誉。但这些消息，竟被少熙故意谣传成天帝为保神族清誉，欲除二人以儆效尤。
如少熙的计划那般，这些很快便传到了澹台傲劂的耳朵里。
他很想，很想带她离开这里，可那时的澹台傲劂并不知自己为怨珠转世，更不知道体内的怨珠魔力被他的师父给封印了，只知道执意带她离开她便只有死路一条，他要保护她，唯有牺牲自己。
澹台傲琼得知缘由后，握着一个小玉瓶，质问他：“你是不是疯了？！就为了曲栩琢，你不要命了？！”
澹台傲劂严肃道：“她就是我的命！”
澹台傲琼承认曲栩琢配得上三哥，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看到三哥为了曲栩琢去送死。
澹台傲劂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命令道：“把拂情酒给我。”
澹台傲琼手中的确实是拂情酒，这是澹台傲劂吩咐她带来的。
澹台傲劂不想让曲栩琢伤着心度过漫漫一生，便想用拂情酒让他的阿琢忘记他们的一切。
澹台傲琼暗中拂去眼泪，将拂情酒递给他，强颜欢笑道：“三哥，你执意做你想做的事，我也拦不住你啊……”
澹台傲劂淡淡道：“待你遇到你生命中的那个人，你不仅不会为我伤心，还会为我开心。”
澹台傲琼闭了闭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哽咽道：“你就是疯了！”
幻象与记忆重叠，这就是她澹台绮鸿损去的记忆，之前在脑中怎么也拼不起来的碎片在今日也拼得八九不离十了。
澹台傲劂上前紧紧抱住曲栩琢，仿佛将她融入骨血。
“傲劂，你抱得太紧了。”曲栩琢轻轻推他。
“阿琢，让我好好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澹台傲劂说完便暗中取出盛着拂情酒的小玉瓶往自己口中倒了一些酒。
曲栩琢的话未从口出，便被他衔住双唇，淡淡的酒香从口中袭来，酒滑入她的口中，再至喉咙。
她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他接住因饮拂情酒昏睡过去的她，紧拥在怀，眼泪溢出眼眶，在她的脸颊划落。
澹台傲劂抱起曲栩琢去请求清凫神君抹去她与澹台氏的所有记忆，又将她带回紫馫宫，还加强了那里的结界。
待她的一切都安顿好，澹台傲劂一人前去独战天兵天将。
白鹤真人曾告诉他，少熙为谋天帝之位，谋划万年炼制螭蛉珠。于是澹台傲劂在众天兵中杀出血路，以自己一身魔力与生命为代价劈裂螭蛉珠一缝，取出神力要挟少熙。
他明白，只要他的阿琢咬死不承认，再加上师父与师伯的庇护，她就一定能够平安度过此劫！
澹台傲劂死后，被少熙封印在乾坤洞。他不后悔，只要她好好活着，他便无憾了。但也正是他对曲栩琢的执念，他体内的怨珠魔力冲破了封印，并复活了他。
澹台绮鸿看着眼前破碎的记忆，狠厉的双眸溢出苦涩的眼泪。
他们妒忌祖先受天帝重用便污蔑祖先意图篡位；他们阻止不了怨珠降生便杀害她的父母泄愤；他们为了得到凤凰神力便害得相爱的人阴阳相隔；他们为了修炼所谓的圣物便用无辜的鲜血祭奠。
他们……他们……
他们全都是屁！他们不配为神！
那声音再次响起：“呵呵，长王姬，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澹台绮鸿抹去脸上的泪痕，命令道：“还不过来，更待何时？！”
声音化为一道道灵力，交错得缠绕澹台绮鸿的身体。
墨黑长发被魔力吹得散乱，漆黑的双眸逐渐变为血色。
怨珠魔力与灵魂融合，带着她飞离此处。
她的灵魂即将回归躯体；她即将破茧成蝶，变回澹台傲琼。
这个动作让白鹤真人忍不住鼓掌：“好，你若是在仙族，定是我门下最得意的弟子。”
清凫神君也连连赞叹：“真是让人眼红的徒弟啊！”
少年并不曾因他们表扬的话而兴奋，看着剑刃中的自己，冷峻的面孔百年不变，他将剑放回剑鞘，继续像练功前那样坐在地上发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清凫神君道：“你这徒弟性子也太闷了，两百年来说的话扳着手指头都能数清。”
白鹤真人道：“他出生时便失去双亲，性子闷也是正常。”
清凫神君盯着发呆的少年，啧啧两声，道：“臭小子，你怎么那么不识好歹，我和师弟的本领授课可是别的仙人求都求不来的。如今看你根骨不错，想教你两招，你倒不领情了。”
“师父！师父！”
通向洞口处，清脆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待看清楚，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看到她的那一刻，少年黯淡的双眼突兀映出点点光亮。
那惊鸿一瞥，是一见钟情，是永恒的沦陷。
清凫神君的脸一阵青，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从未见过师父生气的女孩被吓到，唯唯诺诺道：“我，我用迷仙术让他们晕过去，直接闯进来了！”
洞外戒备如此森严，她能进来想来是迷仙术练得不错，这一点倒让人欣慰。清凫神君转怒为喜，欣慰道：“不愧是我徒儿啊！”
少年走到女孩身边，女孩不经意间看向他。
他被看得面上涨出红晕，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甜甜一笑，宛如温暖灿烂的日光，击退他心底的阴霾。
她道：“曲栩琢。”
“曲栩琢……”少年看着她，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继而清晰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澹台傲劂。”
交到朋友的曲栩琢兴奋地想拉他的手。
清凫神君脸色煞白，他还记得前些日子守在洞口的士兵因为拽了一下澹台傲劂的衣角就被他用缚辰砍下了一只手臂。今日栩琢的动作，还不得把她两只手臂都砍了！
他本想怒斥制止，但事出他的意料，澹台傲劂先一步握住曲栩琢的手，脸上有着清凫神君和白鹤真人不曾见过的，开心……
澹台绮鸿欣慰地笑笑，原来知恩说的是真的，澹台傲劂与曲栩琢的确是自小相识相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倒是一段好谈。
夜下，澹台傲劂枕着手臂无任何睡意，唇角时不时微微扬起。
澹台绮鸿看得出她这个年幼的哥哥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笑了笑，得意道：“你也有今天啊！”
澹台傲劂的脑中皆是曲栩琢的笑颜，身处黑暗的乾坤洞两百年，他从不知人情冷暖渐渐地开始心有牵挂，有期盼，亦有了希望。
曲栩琢匆匆跑进来，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还未开口说话，便被人紧紧抱住。
“傲劂，你，你抱得太紧了！”
澹台傲劂手上的力度并未减小，在她耳边留下淡淡的吻，嗓音略显沙哑：“我以为你不来了……”
曲栩琢被他禁锢在怀里，头抵在他的心口，道：“才不会，我还想和你一起玩呢！”
石棱下两人相依，曲栩琢眉飞色舞地同他说起清凫神君带她去的繁华人间，还拿出了从人间给他带的糖画。
“你看，这根糖画做得跟你好像啊！”
澹台傲劂接过糖画，伸手将她的乱发拂到耳后，柔声道：“你很喜欢人间。”
曲栩琢点头，清澈如水的眼睛露出渴望，又黯淡下来，遗憾道：“若是你能出去就好了，真想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人间的名山大川。”
她黯淡无光的双眸让他心痛，他更紧地揽住她，承诺道：“会，有朝一日，我会带你去。”
想来是因为这句承诺，三哥努力修炼，将自己变强，强到无人能及。
澹台傲劂从颈间取下一枚碧绿的祖龙玉佩，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护身符，从未离身。如今，我想把它送给你。”
曲栩琢将玉佩推回，道：“既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唯一念想，就不能随意送给别人！”
澹台傲劂郑重道：“不是送给别人，是送给你，送给我最重要的人。”
虽然年纪小，但曲栩琢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便道：“既然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你就听我的，玉佩先放在你这儿，等我……等我成为你的人，你再送给我也不迟。”
澹台傲劂有些受宠若惊，喃喃道：“你会……成为我的人……”
曲栩琢并没有听见他的话，忍不住在他的糖画上咬了一口，又握着他的手将糖画递到他嘴边，道：“你也咬一口，很甜的！”
澹台傲劂应她所说咬了一口糖画，他此刻的心可比这根糖画还甜。
本以为会这样平平淡淡，可老天总爱捉弄人。三百年后，九阳殿上，天帝之子少熙当着众神的面向她表明心意，道：“曲栩琢，你可愿做神族太子侧妃，将来与我共治三界！”
当着众神的面告白，实则是利用人本能的这么多人在这儿你总不能让我丢人这样的恻隐之心，再看他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
曲栩琢尽力掩饰内心的厌恶，道：“栩琢承奉师命，只想潜心修炼，并不愿涉及感情之事，还望太子殿下海涵。”
清凫神君见少熙似乎要动怒，忙挡在曲栩琢身前，道：“自捡回这孩子，便觉得根骨奇特，想留在身边修行，这孩子老实得很，一直都这样听话。”
少熙冷笑一声，道：“我并非小气之人，既然栩琢要潜心修炼，那便作罢，不过……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
他拂袖而去，让在场的神仙一阵唏嘘。
回去的路上，曲栩琢一直惴惴不安，今日九阳殿上少熙临走时撂下的话到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好在师父帮她敷衍了过去。
曲栩琢走进紫馫宫，突兀看到一人站在桃花树下，冲她温柔地笑。
她的双眼一亮，道：“傲劂，我正要去找你，你怎么来了？”
澹台傲劂走到她面前，道：“你迟迟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
“那是因为……”曲栩琢想解释方才在九阳殿的尴尬之事，澹台傲劂突兀抱住她，头贴着她的耳鬓：“你可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我很想你……”
欲解释的乱七八糟的话在他拥住她的那一刻被咽入腹中，她的下巴抵到他的肩上，侧在他腰间的双臂也抱住了他，轻轻道：“我也是……”
三百年来，他们日日见面，却从未觉得烦腻，反之倒是相处的时间越长，越是放不下，越是不愿失去彼此。
桃花纷纷扬扬，熏染衣裳。澹台傲劂捧上她的脸，拂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滚出的泪珠，额头抵住她的前额，声音渐渐沙哑：“阿琢，我会予你所要，圆你所想。你，可愿将自己交给我……”
曲栩琢感觉到脸颊的烧灼，将头微微一偏，嘴唇移到他耳旁，轻轻道：“我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你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他欣喜地吻住她，从浅尝辄止到深入索取。她将双臂交缠在他脖颈后，闭上双眼回应他，身子突兀腾空。
是澹台傲劂将她横抱了起来，并向屋里走去。
缠绵过后，曲栩琢扫了一眼紫纹雪白床单上的一抹殷红，羞涩地捂住双眼。
澹台傲劂将祖龙玉佩挂上她颈间，拥紧怀中的她，道：“跟我离开这里吧，我会带你去一个世外桃源……”
原本一切都可以很顺利。
偏偏在一次月圆之夜，少熙闯入乾坤洞看到澹台傲劂因动情承受蚀骨锥心之痛，而曲栩琢这个名字更是从救徒心切的白鹤真人口中无意说出。
澹台傲劂是少熙的心腹大患，如今又抢了他即将要封为侧妃的人。少熙心有不甘，并以他们败坏神族，毁神族名誉的罪名诉状天帝。
果不其然，天帝如少熙计划中的震怒，如少熙计划中的欲严惩澹台傲劂与曲栩琢以保神族名誉。但这些消息，竟被少熙故意谣传成天帝为保神族清誉，欲除二人以儆效尤。
如少熙的计划那般，这些很快便传到了澹台傲劂的耳朵里。
他很想，很想带她离开这里，可那时的澹台傲劂并不知自己为怨珠转世，更不知道体内的怨珠魔力被他的师父给封印了，只知道执意带她离开她便只有死路一条，他要保护她，唯有牺牲自己。
澹台傲琼得知缘由后，握着一个小玉瓶，质问他：“你是不是疯了？！就为了曲栩琢，你不要命了？！”
澹台傲劂严肃道：“她就是我的命！”
澹台傲琼承认曲栩琢配得上三哥，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看到三哥为了曲栩琢去送死。
澹台傲劂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命令道：“把拂情酒给我。”
澹台傲琼手中的确实是拂情酒，这是澹台傲劂吩咐她带来的。
澹台傲劂不想让曲栩琢伤着心度过漫漫一生，便想用拂情酒让他的阿琢忘记他们的一切。
澹台傲琼暗中拂去眼泪，将拂情酒递给他，强颜欢笑道：“三哥，你执意做你想做的事，我也拦不住你啊……”
澹台傲劂淡淡道：“待你遇到你生命中的那个人，你不仅不会为我伤心，还会为我开心。”
澹台傲琼闭了闭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哽咽道：“你就是疯了！”
幻象与记忆重叠，这就是她澹台绮鸿损去的记忆，之前在脑中怎么也拼不起来的碎片在今日也拼得八九不离十了。
澹台傲劂上前紧紧抱住曲栩琢，仿佛将她融入骨血。
“傲劂，你抱得太紧了。”曲栩琢轻轻推他。
“阿琢，让我好好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澹台傲劂说完便暗中取出盛着拂情酒的小玉瓶往自己口中倒了一些酒。
曲栩琢的话未从口出，便被他衔住双唇，淡淡的酒香从口中袭来，酒滑入她的口中，再至喉咙。
她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他接住因饮拂情酒昏睡过去的她，紧拥在怀，眼泪溢出眼眶，在她的脸颊划落。
澹台傲劂抱起曲栩琢去请求清凫神君抹去她与澹台氏的所有记忆，又将她带回紫馫宫，还加强了那里的结界。
待她的一切都安顿好，澹台傲劂一人前去独战天兵天将。
白鹤真人曾告诉他，少熙为谋天帝之位，谋划万年炼制螭蛉珠。于是澹台傲劂在众天兵中杀出血路，以自己一身魔力与生命为代价劈裂螭蛉珠一缝，取出神力要挟少熙。
他明白，只要他的阿琢咬死不承认，再加上师父与师伯的庇护，她就一定能够平安度过此劫！
澹台傲劂死后，被少熙封印在乾坤洞。他不后悔，只要她好好活着，他便无憾了。但也正是他对曲栩琢的执念，他体内的怨珠魔力冲破了封印，并复活了他。
澹台绮鸿看着眼前破碎的记忆，狠厉的双眸溢出苦涩的眼泪。
他们妒忌祖先受天帝重用便污蔑祖先意图篡位；他们阻止不了怨珠降生便杀害她的父母泄愤；他们为了得到凤凰神力便害得相爱的人阴阳相隔；他们为了修炼所谓的圣物便用无辜的鲜血祭奠。
他们……他们……
他们全都是屁！他们不配为神！
那声音再次响起：“呵呵，长王姬，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澹台绮鸿抹去脸上的泪痕，命令道：“还不过来，更待何时？！”
声音化为一道道灵力，交错得缠绕澹台绮鸿的身体。
墨黑长发被魔力吹得散乱，漆黑的双眸逐渐变为血色。
怨珠魔力与灵魂融合，带着她飞离此处。
她的灵魂即将回归躯体；她即将破茧成蝶，变回澹台傲琼。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