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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收粮忙,二上草原易马羊。

    赵信一行七人每人三匹马,日出而行日落而息,每日行程上千里,一路跋山涉水,只一两日便出了草原穿越大鲜卑山。一行人皆穿着怪异,身着宋人衣裳外穿羊皮袄,头梳汉人发式,骑着蒙古马,遇到蒙古兵尽量绕道而行,因为他们都不会蒙古语。

    出了大鲜卑山又用了两日终于来到了宝坻,只见蒙古士兵四处抢掠,百姓们只得聚集堡坞以求自保,那些金兵打不过蒙古人,但是抢掠百姓却是手到擒来,四处以抵御蒙古人为名四处抢掠百姓,一遇到蒙古人便溃不成军。蒙古人也是四处烧杀掠夺,抓捕当地百姓去做苦役,北方的百姓陷入了苦难的深渊。

    一路走来赵信发现田地荒芜者十有五六,大部分荒芜的土地还能看出曾经耕种的痕迹,想来去年还曾耕种。路边的村庄只剩残垣断壁,村庄内只剩一片死寂。一路上这样的村庄比比皆是,赵信心中感慨:“乱世人命不如狗啊!”

    眼见已到麦熟时节,田地村落中却不见有人活动,看来大部分人应该都外出去逃难了。赵信没有时间去哀民生之多艰,一路朝着泰安州的方向而去,又疾驰了两个时辰,路边的村庄终于开始有了生气。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沧州,发现一路上成群结队的流民扶老携幼逃难,四处乞讨。眼见逃难的百姓越来越多,众人心中疑惑,寻了几个逃难的百姓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彭义斌和金国军队在济州大战,金军现在正四处抓壮丁并封锁通往济州泰安州的道路,百姓们怕被抓了壮丁因此出来逃难。赵信打听了一下,得知彭义斌现驻扎在钜关,于是带领几人一路躲避盘查向钜关而去。

    赵信等人一路上东躲西藏的行进,遇到金兵小队则尽数解决掉不留活口,遇到金兵大队人马也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夕阳沉入地平线下,一轮满月爬上稍头,赵信在随从的护卫下终于穿过了金兵的封锁回到了大名府,听闻彭义斌派严实率军两万出屯东阿县以为犄角,于是赵信率众直抵东阿县城,在一番通报确认后赵信趁夜乘船过了济水回到平阴县。

    过河后赵信立即赶往钜关去见彭义斌,也顾不得一路疲困。子夜十分,赵信来到了钜关,此时守关的是周岊将军,见面二人寒暄了几句便开始说正事,得知彭义斌率军六万在关城以北二十里扎营,与金军三路人马对垒,赵信又连夜赶往彭义斌大营。来到大营赵信告知了彭义斌此行的收获,尤其是将有几万张急缺的羊皮近日将运回来,彭义斌听到消息也很是欢心。

    赵信到大营并不是想帮忙打仗,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形,力所能及的给予彭义斌一定的支持。于是该说的说完,该问的问完之后,便辞了彭义斌带着几个随从望沂源赶去。四更左右,几人来到奉符,赵信总感觉哪里不对,此时奉符县城门紧闭,城中似有打斗声,赵信便命人前去城门下询问,但见城门守卫言辞躲闪,心中预感不妙。

    此时又听数里外人吼马嘶,正朝奉符县赶来,赵信为防万一,让王义琛带领五名护卫想办法进城去探探虚实,尽量别出什么乱子,自己则单人匹马赶回沂源去搬兵,一路不停祈祷说千万别出事,否则自己就没有安身之地了。赵信一路策马急奔,平明时终于回到了沂源。赵信顾不得休息,马上通传亲兵护卫立马整装出发。

    好在这些护卫们都是经过应急训练的,只一刻钟便点齐五百人马去奉符救场,留下仅剩的一百多人看家。辰时三刻,赵信手下五百全副武装的骑行步兵来到了城下,此时眼见北门城楼上,王义琛和几名护卫正在城门上激战,六人背靠着城楼正在拼杀,几乎人人被创,城楼下一千多人正在围攻。

    赵信率队直冲北门城楼展开厮杀,此时对方人困马乏,赵信除自己没有休息外,其他将士正一身力气没处使呢,喊杀声惊动四野。经过半个时辰的冲杀,对方终于是抵挡不住赵信这一队全副武装的精锐的冲杀,有的跪地乞降,有的夺路奔逃,只有少数负隅顽抗的被尽数绞杀。

    赵信终于撑不住了,在大势已定后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直到午时赵信才悠悠醒来。醒来发现彭义斌已然回到奉符,正在床前守着,等待赵信醒来。赵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战况如何了,彭义斌回答道:“回大王,一切无恙,我军战死一百多人,反贼除贼首燕宁逃脱外其余三千余人尽数或死或俘。此次若非大王处置及时,险些酿成大祸!”

    赵信又问了些战事问题才知道,燕宁原本就是诈降,这次造反是联络了金国多部联军早就谋划好的。金军进逼泰安,彭义斌、严实出屯在外,本来燕宁也在前线,只留了三百多人守卫山寨,燕宁趁夜带领士兵走山路潜回奉符县,彭义斌只留了一百多将士守卫奉符粮仓,给了燕宁可乘之机。

    燕宁率先攻打了奉符,由于守军不多,很快就拿下了州城。又分兵去取青石关,以放青州方向的金兵入关。幸得赵信及时发现,让王义琛守住了最后一座城门,赵信又率精锐来救,彭义斌获悉后也率大军倍道而回,王义琛在战事已定后又率两百人马去救青石关,这才有惊无险的守住了泰安。

    此战乞活军阵亡一百多人,赵信的商队护卫虽然没有阵亡,但是重伤二十多人,轻伤一百多人,王义琛也被创好几处,有好几个护卫都是因为给赵信挡刀才受伤的,赵信醒来后逐一进行了慰问,并给予赏金。当然赏金最后都是由彭义斌出的。

    慰问完受伤的护卫,赵信又带着彭义斌和王义琛回到了州府,几人直接走入后堂,赵信直接来到彭义斌专门给他留的房子里倒头躺在床上。彭义斌首先发问道:“不知大王今后如何打算?”

    赵信回答道:“能有什么打算?继续经商吧!能给彭元帅一点力所能及的支持还是当仁不让的。还有,以后别叫我大王了,我不想当一个山大王,也不认为我会有王霸天下的命,我只想做一个富家翁,以后就叫我公子或者少爷吧!”

    彭义斌听完赵信的话长长出了一口气:“唉!既如此,属下遵从大……公子的意愿,愿工资福寿无疆!”说完彭义斌便转身出去了,因为赵信已经开始打鼾了。

    赵信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申时才醒过来,这一段时间他太累了。起床后吃了晚餐,喝了一碗参汤后又继续睡了过去,直到次日清晨。

    赵信睡醒后感觉还有些疲乏,伸了个懒腰,打了一套心意拳,总算是疲乏稍减。此时彭义斌听下人说赵信醒了,于是过来来看赵信,二人又进行了一上午的磋商。

    赵信跟彭义斌说道:“彭元帅,现下麦熟,我们要想办法把粮食收回来,用钱买也好,或者怎么弄回来都好,毕竟钱不能当饭吃。”

    彭义斌回答道:“公子,属下正是因为粮草不济才进兵济州大名的,我军现在粮草仅剩十余天了,就算再省也只能吃二十天了,然而目下粮草实在太难征了,过二十天后我军如不能占领大名等地,仅靠泰安收来的粮草也撑不了几日啊,属下冥思苦想,终是无力解决!不知公子可有办法?”

    赵信见彭义斌发问,于是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几千年来不变的真理,现在粮草不济,我有两个办法,一是联系就近的粮商收粮,二是联系宋廷看能不能支援一些粮草,哪怕跟他们买也好。”

    “可是……”彭义斌欲言又止,看着赵信的反应。赵信问到:“可是什么?有何不妥吗?”彭义斌大道:“可是要从大宋买粮或者要粮须得向大宋称臣!”

    赵信回问道:“有何不妥吗?”彭义斌答道:“向大宋称臣就得受大宋节制,以南朝的态度会对我等有诸多限制,如若多方掣肘不利于我等壮大。”

    赵信反问:“那彭元帅可有更好的办法?”彭义斌回答道:“并无良策!”赵信接着说道:“你管他怎么说,先把粮草搞到手,他的命令有利于我便听之,若不利于我或者有损于我便当他说笑么。”彭义斌咂了咂嘴,最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出去了。

    赵信找来王义琛,让他通过他师父江淮大侠刘祐联系一下京东河北等路的粮商,尽量多买一些粮食回来,哪怕贵一点都没所谓,因为有粮吃才能军心不乱。然后再联系一下南方的丝绸茶叶等商人,抓紧筹备货物,赵信还想再北上一次。

    赵信这几日没什么大事,待在沂源闲着便开始琢磨生产一些器皿,准备将来把产品精细化,尤其是要准备生产硝酸。捣鼓了半个多月,终于鼓捣出了硝酸,用热解硝酸钾,然后回收气体加蒸馏水制硝酸,不过损耗太大,浓度太低,还要想办法提高浓度。这半个月还生产了很多漆包线,磁铁,粗制的发电机机芯,不过实验了几次并不理想。除此之外赵信还用沙模铸造法铸造了一批钢管,做硬质合金钢还需要时日,赵信只能先用沙模法铸造钢管,因为他准备开始制造火枪了。

    六月初八,赵信将到货的三万张羊皮交给彭义斌,每张计价纹银三两,折合纹银十万两。随后带领着商队又一次出发了,此次货物比之前还要多一点,赵信计划深入草原,这一趟他要赚至少万两金,因为赵信要买十艘万石大船需要这么多钱。这一次李瑞并没有跟赵信一起北上草原,李氏兄弟以家中有事为由没有成行,赵信只得和王义琛带着商队北上。

    经历了三个月的长途跋涉,赵信终于返回了京东路。此次收获颇多,光是马就换了七万多匹,牛羊皮等物不计其数。赵信估算了一下,此次收获若将全部货物卖出能换黄金十余万两,赵信虽然身体疲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到东海县听闻海州已经被周岊带领原海州军民十万余人会合东海的一万多人马趁虚袭取,占了海州。赵信转了个弯到海州,周岊率部驻扎州城。海州大部分地界在黄河南岸,州城由于城高池深并没有什么损失。这下赵信的商路可不就顺畅多了,以后到海州就是自家地盘了,就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赵信会见了周岊后又不在的这三个月蒙古兵南下河北,四处烧杀抢掠,掳走杀戮百姓以百万计,致使京东河北等路满目疮痍,尸积如山。赵信见状担心沂源有失,赶忙往回赶。回到沂源,彭义斌在得知消息后亲自带着一班管理人员到胜金关前迎接赵信。

    在彭义斌的介绍下才知道乞活军损失不小,仅仅阵亡军士就有四万多。如若不是众人躲进鲁山沂源,损失还会更大,只有部分山寨在将士们拼死抵抗之下才得以保全。所幸彭义斌听了赵信的建议,将军资粮草大部分屯于沂源,损失才没那么大。

    赵信来到山顶的一处高坡,举目四望曾经熟悉的沂源。这变化太大了,曾经没有开发的荒地树林,都已经开辟成了逃难百姓的临时居所。除了一条三丈宽的大路横贯东西和一些如毛细血管一样的小路穿插到百姓居住的房屋外,已经找不到一处闲置的土地。

    不多时赵信来到了中枢驻地,就是赵信的秘密工厂所在地,现在外围已经开辟成兵营,进到大堂发现田星星正在案几上忙碌的写着什么,看见赵信回来才起身说道:“禀大王,属下刚刚统计钱粮人口,目下沂源有河北各地逃难来的百姓一百一十七万零五十六户,口七百零六万三千八百一十四,还有山下莱芜县谷地三十七万一千八百零九户,口二百三十万零八百一十四,两处共计有户一百五十四万一千八百六十五,口九百三十六万四千六百二十八,所幸百姓都是带着粮食来的,不然粮食告急可能要乱。今年夏收,通过田赋收得小麦一百八十万两千零八十二石,购买小麦一百三十万七千二百零七石,粟米二十八万七千石,现共有粮食三百四十余万石,按现在用度可支一年,只是草料太少,只能用半个月了。”

    赵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出门向南过了桥来到粮仓,彭义斌、王义琛、王金贵、周星星等人跟在身后。看了看堆积如山的小麦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赵信又抬头四望周围的山峰和蓝天叹道:“天赐宝地啊!”正是:鲁山沂水有真情,悯我百姓复得生。千万黎庶皆来附,山水岂会负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