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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江畔富阳城,半步崩拳显威名。

    却说赵信离了东海岛,坐船一路来到西兴渡口。此行只有三人,由马良送到临安城。下船后赵信挥手跟马良告别后就带着汲政和刘青云走进城去。刚到城门赵信等人就被拦下了,因为三人中除了赵信就没有会说临安话的,刘青云又在前面像个孩子一样叽叽喳喳的一口京东方言,也不怪守卫士兵拦她。

    赵信门口遇到了麻烦,最后跟守门的棋牌官说是透玉斋的伙计,让张福贵来门口认人,又塞了几十辆银子才通融进城的。赵信心中很无语,但是他知道事实就是这样,没钱没势的人就是处处受人刁难。好在赵信有钱,而且很有钱。

    赵信看着那守门的士兵一脸不爽,但是又拿他无可奈何,只是闷闷的瞥他们两眼。随后就一个吊儿郎当的一脸欠揍相的富家公子哥摇头晃脑的进来了,双手拿着糖葫芦、糖人、风车等物事,后面还牵着一条黄狗,那两只手根本就不够用,手中的东西一会掉这个用脖子夹住,一会儿掉那个用衣襟兜住,一看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那守门的士兵像祖宗一样上前巴结,还一口一句:“公子这是上哪呀?用不用小的帮您牵住旺财?”

    只听那地主家的傻儿子说话还有点口吃,说道:“废废废废废废什么话,还不不不不不给我牵着点,没没看见本少爷牵牵牵牵牵牵不住了么!快点!给给给给老子签好了,到到到家本本本本少爷赏赏给你银——子。”只见那棋牌官带着两三个看门的士兵一脸谄媚的跟着这个大少爷往城里走去。赵信失望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唉,这世道,没钱没势别出门啊!”

    调整了一下心态,赵信三人往五芳斋走去,赵信猜着张福贵应该在这。这五芳斋是由五套房子组成的,四面临街中间一所小院。临街店铺有三十多间,有一半是五芳斋占用的,还有四间绸缎店,几间布料行,还有几间空着,这格局着实不怎么样。赵信想改造一下,但一时间没有店铺可用,只好暂时将就着。

    这五芳斋每日上门的客人并不多,最多一天也就十几二十人,冷清的很。但是冷清不代表赚的少,这五芳斋平均每日的营收超过六百两黄金,这些收入大部分都是卖玻璃所得,平均每日卖玻璃就收入五百多两,偶尔也能卖一些参茸补品、高档香料之类的。

    由于五芳斋敞开了卖玻璃,那透玉斋的生意自然就没人光顾了,反正价格都差不多,谁有闲情逸致陪你去玩那小孩子把戏。于是张福贵就将那透玉斋给关了,将玻璃和纸、硬芯笔全部都搬过来五芳斋出售了,也省的人去打理。

    赵信了解了这些后略做思索,突然灵光一闪:这五芳斋的房子想要重修,透玉斋的房子不是刚好空着吗?不然就先把五芳斋搬去透玉斋经营,等这里修好以后再搬回来!想到就做。

    赵信立即跟张福贵说了自己的想法,张福贵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按赵信所说,让负责送玻璃的人直接将玻璃送到透玉斋,将牌匾也先换了,这样一来透玉斋的牌子被取下来,五芳斋的牌子挂到了透玉斋,牌匾上面挂起了两块御书牌匾,一块上书“節義”,一块上书“褒忠”,一时间这家店铺蜚声国内,一家店铺竟然有两块御赐牌匾。

    这些事情赵信当然无需动手,只是让张福贵去安排。赵信随后带着汲政、刘青云二人,出余杭门向西北又走了四里路,来到外城的米行,这米行也是赵信的产业。米行靠近外城的边缘,位置比较偏僻,因而生意不是很好。

    来到米行门口,只见门口也没有挂牌匾,只挂了一面米黄色素锦旗,中间一个大大的米字。店铺里面也不大,只有四间门面,不过穿过里面的门走出去就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进入米行内门是一大片空间,四周都有围墙。赵信也不知道这能不能叫院子,因为太大了,足足有六十八亩大的院子。赵信本来是想以此为基地发展粮食生意,不过由于没有合适人选,这米行现在是一个走街串巷吹糖人的小贩在打理,生意也是不温不火,偌大的庭院也没利用起来。

    赵信本想自己做粮米生意,可以顺便接济彭义斌的部队。本来计划在这里建一批大粮仓,但是生意一直不温不火也就搁置在那了。现在赵信把汲政带过来就有想把米行开起来的念头,因为汲政以前在临朐就是做粮米布帛生意的。赵信和汲政说了自己的想法,汲政也很感兴趣,于是就将这粮米布帛的生意全权交给汲政去打理,顺便也教一下张福贵。

    临安的事情交代好了,接下来就是赵信要办的正事了。赵信要在临安或者绍兴附近找一块基地,这个地方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不能太远是不能离绍兴太远,因为赵信计划要待在家里不再远行,他要准备奉养母亲。不能太近是不能离大路太近,最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正常人越难以到达越好。但是还不能离大河太远,因为赵信要靠水运进出物资。

    条件比较苛刻,但是范围也缩小了,赵信能选的地方就这么大范围。目标有了找起来就容易多了,赵信选定的区域内一点一点摸排过去。根据赵信要求的条件,首先就是沿着浙水向上游寻找,次日赵信带着刘青云溯钱塘而上。

    浙者折也,因水道多曲折故名浙水,浙水也是两浙路名字的来源。浙水应该是全中国乃至世界名字最多的一条河流。浙水上游主要有两条支流:衢江和新安江。

    南源衢江上游的源头起源于青芝埭尖,汇流后称龙田溪,折向东南称齐溪,流经马金镇汇合何田溪称马金溪,折向西南汇合村头、金村、中村、池淮诸溪后称常山港,下行汇合龙绕、南门、虹桥、芳村诸溪至衢县双港口汇江山港称衢江。衢江下游支流繁多呈羽状,主要支流有乌溪江、龙山港、铜山源、芝溪、塔石溪,至兰溪马公滩汇合金华江后称兰江,汇合梅溪、大溪、甘溪后与北面支流新安江汇合。

    北源新安江的起点叫大源河,大源河往下称率水,至屯溪汇合横江至浦口称渐江,汇合练江、丰乐河、富资水、扬之水后称婺水,至建德称新安江,与南流汇合后称富春江,流至杭州闻家堰称钱塘江东流入海。

    宋嘉定十年闰三月二十二日辰时,临安府兴定渡口,天气阴不见日出,春寒稍褪冷热适宜,是一个出游的好日子。天空中偶尔下一点不易察觉的几丝牛毛细雨,给游人增添一丝游兴。赵信和刘青云两人前后错开半个身位,几乎是并排站在岸边。

    此时东面的江面传来犹如闷雷般的响声,只见江面上丈余高的潮头势如万马奔腾一般向西溯江而来。赵信和刘青云就站在岸边观潮,此时江边空荡荡的,除了二人之外只有远处寥寥几个游玩的学子驻足观望,吟诗作赋。赵信怕把衣服打湿,所以站的位置稍远,刘青云则是对这大潮没什么反应,不会像后世有些人一样激动。

    少顷潮水平息,水位比涨潮前高了不少,江面上渐渐的渔民、行人、船夫越来越多了起来。赵信来到江边租了一只小舟,想要溯江而上去寻找安营的地方。小舟不大,可以乘坐四五个人,不过此时只有赵信和刘青云两人。

    赵信上船给船家丢过去一锭五两的银子,跟船家说:“不用找了,带我们去上面转转!”

    这一只小舟平日里一天最多也就能挣个一二两银子,大部分时间一日只能赚五六百个铜子。船家见赵信出手阔绰脸上堆满了笑容问道:“不知公子想去什么地方?”

    赵信答道:“我们就去想随便看看,你带我们到处转转吧!。”

    船家闻言不再多问,撑起小船向上游而去,船家还唱起了渔舟小调给赵信两人听。赵信坐在船上,一边还跟船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船家是一个年近五旬的老汉,年纪不大但头发胡须都已斑白,看上去像六十岁,身材精瘦而健硕,皮肤呈古铜色。身上一套渔民穿的短褐,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光着脚裤腿挽起到膝下。

    老人很健谈,据老人说他姓闻,西兴镇人,今年四十有八,世代在西兴、渔浦一带打渔摆渡为业。膝下有二子皆已成家,所以已经生了三个了,说到这里满脸都是憧憬的表情。

    闲谈中赵信问起了钱塘潮,那老人听赵信问的问题立刻来了精神,说起话来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经老人介绍,这钱塘潮每日潮水都有不同,每一日的潮水时间要比前一天提前不到半个时辰,这一年里潮水最大的时候就是中秋大潮,其次是鬼王潮,也就是每年中元节那几日的潮水。

    大约一个时辰,小船来到了萧山县的渔浦,赵信上岸买了点简单的吃食到船上吃。又过了一盏茶功夫,江水转了一个大弯,直接从东南转向了西南,据老人说这个地方叫做浦口,浦口以上叫富春江,属于富阳县,浦口以下叫钱塘江属于临安府钱塘县。

    这富阳县本来叫富春县,乃是始皇帝所设,后来到王莽篡汉时改名叫诛岁,光武帝恢复汉统后又改回富春,三国时东吴孙权的父亲孙坚便是富春人。东晋时孝武帝时改叫富阳县,此后一直叫富阳县。

    赵信听说孙坚顿时就来了兴趣,孙坚是赵信比较喜欢的一个将领。赵信听的兴起说道:“孙坚很厉害的,历史上孙坚败吕布斩华雄,号称江东猛虎,能文能武。三国演义里关二爷温酒斩华雄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巴拉巴拉的说的老人家一脸懵的看着赵信。

    赵信突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三国演义是明朝人罗贯中的作品,虽然那些故时可能明朝之前就有了,但是现在应该是还没有这部书。赵信突然就不言语了,抬头左右扫视着两岸。

    说话间已经路过了两个江心的沙洲,富春江的沙洲很大,赵信经过的两个沙洲一个长约十里,一个长约二十里,加起来就三十余里。

    转过这个巨大的沙洲右边就是富阳城,这个沙洲因为在富阳之东,所以就叫做东洲。东洲长约二十里,宽约四五里,是一个巨大的江中沙洲,离富春江北岸最近处不过十余步。富阳是一座小城,就建在富春江岸边的台地,方圆不过十里,周围平旷的土地大多被开发成稻田,那些没开发的地方都是汛期会被淹没的地方。

    现在富春县城南门,隔江相望的是一片连绵起伏的群山,听老人介绍这片山叫做龙门山,传说东海龙太子曾在此修炼,因而叫龙门山。龙门山山势挺拔高峻,山上植被并不茂盛,因为土层较浅,很多地方山体岩体裸露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这在有钱人眼里那就是山清水秀,风光优美,奇松怪柏,奇花异草,奇石怪木,美不胜收。在穷苦人眼里那就是穷山恶水,天弃之地,天厌之地,天罚之地,要啥没啥,一无是处。然而就是这么一块地方被赵信看中了,因为此处距离临安只有几十里,既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而且山势挺拔人迹罕至,最关键是不容易上。赵信想先上山考察一下,然而天色将晚,只能让老人返回临安。

    次日清晨,赵信带了两个随从四人四马从临安出发,辰时初大潮刚过就渡江来到西兴镇,四人匹马沿着江岸策马向上游而去。近一个时辰后,赵信来到了富春江南岸富阳城对面的龙门山。山脚下一片平旷的稻田,有将近四万亩。赵信四人骑着马在周围转了整整一天,日暮方归。

    一天转下来收获也不大,赵信心里清楚这样盲目的转是不行的,于是次日开始带着几人干脆就住进富阳县里面,主要就是因为富阳离山比较近。到了富春县,赵信心想反正自己这么盲目的逛也没什么意义,得找一些熟悉环境的向导才行,现在没找到人干脆先在富阳县里面逛一逛。

    这富阳城不大,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都不超过五里,城中民居大多简陋,只有当地几大豪族的大宅修的比较严整气派,其余尽皆低矮的民居。城中商业气氛也不很浓厚,因为离临安比较近,很多有钱的大户都在临安置办了产业,当地的消费能力自然被削减了。而富春周围山险水恶,越向西越是穷困,尤其是西面的婺州淳安一带,隋唐以来动乱不断,这里曾经出了中国第一个称帝的女人陈硕真。

    赵信等人正在富阳闲逛时却被几个当地的小地痞给盯上了,这一伙地痞有六七个人,领头的人叫麻五,是一个整日里游手好闲的混混,在赌场街市纠结了一批同样游手好闲的混混,靠收保护费给赌场看门为生。

    这几个混混见赵信几人闲逛,衣着华丽年纪也不很大,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大户的亲戚,但是问过了所有大户的典客都说未曾来什么亲戚,应该是外地的客商,于是起了打劫钱财的心思。

    只见六个人站成了正六角形将四人围在中间,然后那麻五从一旁低着头走过来,一抽鼻子又用大拇指在鼻子上揩了一下用不太熟悉的官话说道:“外地的吧?知道五爷的规矩吗?”

    刘青云三人站在赵信身后戒备着,赵信不咸不淡的说道:“不知道五爷这里是什么规矩啊?”

    麻五看了看赵信,不过十几岁的娃娃,以为赵信是认怂了,于是便说道:“知道这富阳的天是谁的天吗?”

    赵信忍不住有点想笑,不过还是强忍着没笑出来,憋着笑回答道:“应该是五爷您的吧?”

    “没错,知道这富阳的地是谁的吗?”

    “五爷的!”

    “算你小子识相,乖乖的把钱财叫出来,五爷就放你们一马……”话还没说完,眼睛向刘青云看去就再也挪不动了,周围几个地痞也是一样的看向刘青云,差点口水都流出来。

    “老大,这妞不错!”几人慢慢向刘青云靠了上去,那麻五身手就要在刘青云脸上揩油,没想到还没挨上就挨了刘青云一个大耳刮子。刘青云用京东方言说道:“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瞎了恁的眼,姑奶奶今天不教训恁一下恁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生的!”瞬间便将麻五连同两个手下打翻在地。

    麻五倒地后一骨碌站起身来说道:“你个臭婊子,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竟然敢跟老子动手,看你们是不想活了!给我打!”瞬间九个人打成一团,刘青云赵信的两个随从一个人对两个就打了起来。

    不多时,赵信的两个随从就开始落于下风,被两个人摁在地上招呼,刘青云还好,一个对三个还游刃有余,只是随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堪堪招架不来了,最后麻五也要一起对战刘青云,本来刘青云就一对四勉强招呼,这麻五如果再加入进来十有八九是招架不住。

    赵信有点后悔,为什么选的护卫这么不经打,人家几个地痞都打不过,以后怎么保护他的安全,赵信决定要重新遴选一些武艺高强的人做护卫才行。一边想这几个地痞功夫还行,能跟刘青云过这么多招也算不错,虽然是几个人打一个,但是刘青云的武艺他还是了解的,寻常三五个大汉是打不过她的,这还没算她的双刀绝技,如果带上双刀,双方都用冷兵器她一个人可以灭了赵信一个连的人。

    赵信眼见麻五要上前加入战团,于是脚下移动了两步,站在麻五和刘青云中间,看也没看朝着跟刘青云对战的两个大汉使出了半步崩拳。这半步崩拳是赵信根据自己的理解慢慢练出来的,也没见赵信有多大动作,那两个大汉瞬间横飞出去了五六步。正是:身形矫健足生风,身形未动半步崩。摧枯拉朽无穷劲,我自笑傲江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