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海边的大排档
新学校是可以在高处看到海的白房子，像童话故事里描写的那样美，可孟风雪的心里还是很不安。未来会怎么样，他可以好好地在这里开始全新地生活吗？如果是程田，一定能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很好吧。
等待开学的日子里，他也偷偷观察着周围。原来妈妈的工作这么繁忙，有时候孟风雪还没起床，她就已经去上班了。而有时候他准备洗漱了，妈妈才回来。
和过去已经是两样的风景了，再不会有一个人每天都守着他，做好香喷喷的一荤一素等他回来一起吃晚饭了。
妈妈不在的时候，他会打电话给楼下的家常餐馆要一份套餐，有荤有素，热腾腾的，只是味道上普通了一些。仔细想想，他们一起吃的饭都没几顿，交流就更少了。
这天，妈妈回来得比较早，还没到饭点。
奇怪的是，妈妈从他的房间门口走过去又走国来，将拖鞋的声音踩得嗒嗒的。等妈妈路过到第五趟的时候，孟风雪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想打破这份沉默。没想到，与此同时，妈妈也敲了敲门进来了。
“晚餐我们出去吃吧？”她提议说。
“嗯，好。”孟风雪当然求之不得，楼下的菜馆他都快吃烦了。到了新家这些天，因为台风的关系，他也没有四处去逛逛。
台风过境没几天，地面还是湿漉漉的，有些花和树的枝叶被吹得散乱道在地上。两个人从小区出来，穿过几条小巷子，就到了一片开阔的美食广场。它处在城市里地势比较低也更近海的那一侧，坐在二层小楼就能看到远处的沙滩，虽然只能看到小小的一块。如果没人带着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发现这里。
此刻天色渐渐暗了，很多店家已经支起了摊，挂上了像藤蔓一样的灯串。连绵着一家又一家，遥遥望去像星星的珠链。
“你经常在这里吃晚餐？”孟风雪问。
妈妈淡淡地：“平时晚上我回来没吃饭的话就在这里随意吃点。”
两个人一边说着，随便找了一家摊子，在扑着塑料薄膜的桌椅旁坐下了。旁边可以清楚地看到老板做饭的整个过程。
菜单是手写的一张纸，边角磨得不像样了。上面写着海鲜的小炒，家常的饭菜，粥粉饭面，可以看出来是一家典型的夜排档。露天搭着棚子，摆了些桌椅。煤气罐子露在外面，连着一个用塑料板搭起来的灶台，就算是厨房了。老板挥舞着大铁锅，葱姜炝锅的香味比海浪还澎湃，一浪一浪的钻进人的鼻孔里。孟风雪早就馋了，喊来老板点了几样炒菜，还有海鲜炒饭。
“关于吃饭问题，我想了几种方案。”妈妈一边说，一边把长发扎成马尾辫。像在汇报工作一样一二三四地说着，比如拜托隔壁的奶奶管饭或是请一个家政阿姨来做饭什么的。
孟风雪耳朵听着，脑子却没听。木木地看着把家事当工作一样条理清晰来处理的妈妈，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他心里有无数的问题，想问一问。还没来得及问，海鲜炒面就做好了。热气腾腾的摆在眼前，粗粗的炒面均匀地裹着浓郁的棕色酱汁，亮晶晶的。里面可以看到大块的虾肉、章鱼肉，还有胡萝卜和包心菜点缀着，材料很丰富。
孟风雪迫不及待地来了一大筷放进嘴里，忍不住发出了吸溜吸溜的声音。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围，并没人注意到他。这就是价廉物美、家常实惠的大排档的魅力了。
妈妈穿着职业套装，坐在他对面小口地吃着面条，显得十分单薄。一阵微凉的晚风吹过，妈妈从包里拿出一块咖啡色的披肩，抖了抖围在身上。
一时间，孟风雪想起旅途中总能看到一个咖啡色身影。他指着披肩，“你……之前在群玉山和上海，是你？”
妈妈点了点头。原来，这一路上，妈妈其实一直都跟随着他。
这会轮到孟风雪惊讶了了：“你工作不是很忙吗？”
“工作可以很忙，也可以不忙。”
也就是说，妈妈其实在偷偷关注，甚至关心他？可是为什么呢？
“我也想多了解一点你。”妈妈解释说。
这下，孟风雪彻底地迷惑了：“那你为什么从来不来看我？”
妈妈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不意外风雪会有这样的问题，这件事，确实是所有人心底的疑问。她也曾想找个时间，只是没想到，是在油烟的路边大排档。
“当时，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做一个母亲。”
“既然你不想要，为什么最后还是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呢？有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呢？”
从妈妈那里传来的声音变得很遥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她讲起当年的故事，那个孟风雪早就想听，又害怕去听的事实。
年轻的时候，妈妈有远大的理想，一心想扎根大城市，赚许多的钱。可是爸爸的性格不喜欢去竞争，他们决定分开。临走时，伤心的爸爸对妈妈说，希望她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时间过去很久，爸爸和妈妈都后悔了当时的决定。
“等到我想弥补我的所作所为，你又长大了。”妈妈难得叹了一口气。
一个从小生活里没有妈妈，也没有感受到妈妈关爱的人，面对突然出现的妈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完美地解决。只能在犹豫里，时间一点被错过了。
孟风雪明白了，妈妈是在害怕。可是她一说完就紧紧闭上了嘴巴，再也没有流露出一点特别的情绪在脸上。
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逃避对他们来说是解决问题的第一选择，可是逃避后，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拖到最后，问题变成一团乱麻。
在热闹喧哗的大排档，母子俩都静默了。周围的人开心地拿着啤酒瓶唱歌，有人大声地和朋友吹扭。只有这一张小小的桌子的气氛格格不入。
孟风雪看着远处那一小块大海。他才知道，妈妈就像眼前的大海。当海面平静时候，里面的暗潮涌动却从未停止过。
于是他也不追问了，装作认真在吃炒面的样子。
逃跑有时候，真的很有用啊。
等待开学的日子里，他也偷偷观察着周围。原来妈妈的工作这么繁忙，有时候孟风雪还没起床，她就已经去上班了。而有时候他准备洗漱了，妈妈才回来。
和过去已经是两样的风景了，再不会有一个人每天都守着他，做好香喷喷的一荤一素等他回来一起吃晚饭了。
妈妈不在的时候，他会打电话给楼下的家常餐馆要一份套餐，有荤有素，热腾腾的，只是味道上普通了一些。仔细想想，他们一起吃的饭都没几顿，交流就更少了。
这天，妈妈回来得比较早，还没到饭点。
奇怪的是，妈妈从他的房间门口走过去又走国来，将拖鞋的声音踩得嗒嗒的。等妈妈路过到第五趟的时候，孟风雪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想打破这份沉默。没想到，与此同时，妈妈也敲了敲门进来了。
“晚餐我们出去吃吧？”她提议说。
“嗯，好。”孟风雪当然求之不得，楼下的菜馆他都快吃烦了。到了新家这些天，因为台风的关系，他也没有四处去逛逛。
台风过境没几天，地面还是湿漉漉的，有些花和树的枝叶被吹得散乱道在地上。两个人从小区出来，穿过几条小巷子，就到了一片开阔的美食广场。它处在城市里地势比较低也更近海的那一侧，坐在二层小楼就能看到远处的沙滩，虽然只能看到小小的一块。如果没人带着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发现这里。
此刻天色渐渐暗了，很多店家已经支起了摊，挂上了像藤蔓一样的灯串。连绵着一家又一家，遥遥望去像星星的珠链。
“你经常在这里吃晚餐？”孟风雪问。
妈妈淡淡地：“平时晚上我回来没吃饭的话就在这里随意吃点。”
两个人一边说着，随便找了一家摊子，在扑着塑料薄膜的桌椅旁坐下了。旁边可以清楚地看到老板做饭的整个过程。
菜单是手写的一张纸，边角磨得不像样了。上面写着海鲜的小炒，家常的饭菜，粥粉饭面，可以看出来是一家典型的夜排档。露天搭着棚子，摆了些桌椅。煤气罐子露在外面，连着一个用塑料板搭起来的灶台，就算是厨房了。老板挥舞着大铁锅，葱姜炝锅的香味比海浪还澎湃，一浪一浪的钻进人的鼻孔里。孟风雪早就馋了，喊来老板点了几样炒菜，还有海鲜炒饭。
“关于吃饭问题，我想了几种方案。”妈妈一边说，一边把长发扎成马尾辫。像在汇报工作一样一二三四地说着，比如拜托隔壁的奶奶管饭或是请一个家政阿姨来做饭什么的。
孟风雪耳朵听着，脑子却没听。木木地看着把家事当工作一样条理清晰来处理的妈妈，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他心里有无数的问题，想问一问。还没来得及问，海鲜炒面就做好了。热气腾腾的摆在眼前，粗粗的炒面均匀地裹着浓郁的棕色酱汁，亮晶晶的。里面可以看到大块的虾肉、章鱼肉，还有胡萝卜和包心菜点缀着，材料很丰富。
孟风雪迫不及待地来了一大筷放进嘴里，忍不住发出了吸溜吸溜的声音。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围，并没人注意到他。这就是价廉物美、家常实惠的大排档的魅力了。
妈妈穿着职业套装，坐在他对面小口地吃着面条，显得十分单薄。一阵微凉的晚风吹过，妈妈从包里拿出一块咖啡色的披肩，抖了抖围在身上。
一时间，孟风雪想起旅途中总能看到一个咖啡色身影。他指着披肩，“你……之前在群玉山和上海，是你？”
妈妈点了点头。原来，这一路上，妈妈其实一直都跟随着他。
这会轮到孟风雪惊讶了了：“你工作不是很忙吗？”
“工作可以很忙，也可以不忙。”
也就是说，妈妈其实在偷偷关注，甚至关心他？可是为什么呢？
“我也想多了解一点你。”妈妈解释说。
这下，孟风雪彻底地迷惑了：“那你为什么从来不来看我？”
妈妈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不意外风雪会有这样的问题，这件事，确实是所有人心底的疑问。她也曾想找个时间，只是没想到，是在油烟的路边大排档。
“当时，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做一个母亲。”
“既然你不想要，为什么最后还是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呢？有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呢？”
从妈妈那里传来的声音变得很遥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她讲起当年的故事，那个孟风雪早就想听，又害怕去听的事实。
年轻的时候，妈妈有远大的理想，一心想扎根大城市，赚许多的钱。可是爸爸的性格不喜欢去竞争，他们决定分开。临走时，伤心的爸爸对妈妈说，希望她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时间过去很久，爸爸和妈妈都后悔了当时的决定。
“等到我想弥补我的所作所为，你又长大了。”妈妈难得叹了一口气。
一个从小生活里没有妈妈，也没有感受到妈妈关爱的人，面对突然出现的妈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完美地解决。只能在犹豫里，时间一点被错过了。
孟风雪明白了，妈妈是在害怕。可是她一说完就紧紧闭上了嘴巴，再也没有流露出一点特别的情绪在脸上。
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逃避对他们来说是解决问题的第一选择，可是逃避后，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拖到最后，问题变成一团乱麻。
在热闹喧哗的大排档，母子俩都静默了。周围的人开心地拿着啤酒瓶唱歌，有人大声地和朋友吹扭。只有这一张小小的桌子的气氛格格不入。
孟风雪看着远处那一小块大海。他才知道，妈妈就像眼前的大海。当海面平静时候，里面的暗潮涌动却从未停止过。
于是他也不追问了，装作认真在吃炒面的样子。
逃跑有时候，真的很有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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